「地下電影，過不了審，導演是我一朋友，就當幫幫忙。」褚青沒隱瞞，實話實說。
可眼前這貨，怎麼說轉就轉了？
江雪柔卻沒開吃，而是伸手拎過茶壺，倒了杯白水，再夾著那塊魚肉，放水裡涮了涮，然後才塞進嘴。
正說著，水煮魚端了上來，滿滿的一大盆，浮著紅紅的辣子和油花，肥厚白|嫩的魚肉都冒出了尖。
他本想要個包間的，可實地看看，瞬間放棄了。只有一層，鋪開十來張桌子，裡頭隔成小屋，門一關，就是包間，門一拉，還是吵吵嚷嚷的，壓根不消停。
江雪柔頗感意外，不由瞅了瞅他，對這位的光輝歷史，她當然清楚，說實在的，真沒當回事。
自己對他們倆，雖說了解的不夠多，可也沒啥壞印象，相反還覺著挺合拍的。如果條件真優秀的話，她還是願意提供一個機會的。
從普通的情侶關係，變成了有牢固的感情基礎，有默契的精神溝通，有共同的事業目標，這三者合一的人生伴侶。
這也是她為什麼會答應出來吃飯的原因。
江雪柔看他們兩個打打鬧鬧的，不由抿了抿嘴，道：「《李衛當官》。」
一輛計程車穿過江南的繁囂夜市，順著小巷子七拐八拐，最後停在家飯館門前。朱漆長匾，寫著黑字：小四川水煮魚。
她看了看范小爺，笑道：「這次，周易只是次級製作方，我可以幫忙推薦一下，成不成就靠你們自己的了。兵兵呢，形象和經驗都挺符合的，我感覺問題應該不大。」
《今年夏天》的進度還算順利和_圖_書，大事沒有，小事不斷，始終堅挺的往前走。
褚青給了車錢，拉著范小爺的手，跟著江雪柔進了店。
褚青制止了她，覺著特悲摧，只得把范小爺扔的那五萬塊錢掏了出來，往裡填坑。
倆人折騰了好久好久，誰也不想停歇，直到筋疲力盡。丫頭窩在他懷裡，難得的表露出嬌弱可憐的一面，非常非常的捨不得。
「哦，他是恭親王的嫡系子孫，名字跟我們不太一樣。」
這些禮物，不光是王瞳張婧初她們，劇組每個人都有，錢不多，就是個心意。
「那倒是，當製片人是挺辛苦的，啥事都得顧著。」他深有同感。
李昱對褚青的歸來，表現出極大的熱情。
褚青：「……」
褚青連忙站起身，道：「雪柔姐，那就太謝謝你了！」
臨別的頭天晚上，范小爺忽然變得很瘋，像只暴躁的小獅子捕獲到了獵物，跟他死死的擁抱，撕咬，糾纏著胳膊，雙腿，腰肢，脖頸，以至每一寸皮膚。
有這句話就OK了！
丫頭擱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沒理那茬，笑嘻嘻的道：「雪柔姐，那這戲叫什麼啊？」
一入口，她就微張著唇，低呼道：「好辣！」
「我一點都不能吃辣的，但我又特別喜歡吃辣的。」她解釋道，有點羞澀。
李昱一直嘮嘮叨叨的，打擊甚大，處於某種妄想或分裂的狀態，而且又打算賣房子。
「不用問，你們的戲肯定是好戲。」這貨溜溜的拍著馬屁。
褚青恍惚了片刻，決定把這個詭異的場景翻過去，咳了咳嗓子，開hetubook.com.com始說正事：「那個，雪柔姐，我就直說了啊，你們那部新戲不還沒找到女主角么，你看兵兵怎麼樣？」
她平時跟朋友閑談，也聊起過褚青，覺著他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暫退幕後，休養生息，慢慢等待時機。
褚青都看不過去了，就算自己是學渣，起碼在歷史課本上也見過這位啊，拍了下她的腦袋，道：「別說話了你！」
「毓越？名字咋這麼奇怪呢？」范小爺吃著吃著，忽聽到一個槽點，抬頭問道。
但用膝蓋想想就知道，肯定不可能啊！起碼還有幾十場戲，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結束。
九七年結識，九八年交往，到現在，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好嘞！」服務員應道，回頭沖后廚喊了聲。
褚青沒搭理她，笑問：「雪柔姐，這家你經常來啊？」
但這，這忒迅速點了吧。
這會，大家才念叨起他的辛苦，以及後知後覺的發現：平時不聲不響，卻盡最大努力的給所有人鋪陳好了一切。
《武林外史》剛剛開拍，就惦記著下一部戲，此種做法，稍顯得不厚道。但她並未反感，因為擱這個圈子裡混，再普遍不過了。
「戲是清朝戲。」她緩緩開口，介紹道：「計劃在十月份開機，目前大部分演員已經敲定，差的就是男女主角。京城那邊呢，本來是想公開招募的，而且打算接受網上報名，洽談好了一家網站，好像叫什麼新浪。」
天平山腳下有個小鎮子，人口不多，店面卻齊全，尤其是飯館，南北風味和_圖_書的應有盡有。組裡的演員有時不愛吃大鍋飯了，就跑到這來打牙祭。
至於劉曄那孫子，已經拍完了戲份，回去京城，對沒能跟他知會一聲，表示很無所謂，半點不遺憾。
還是超強的啪啪啪能力？
許是薄薄的汗珠，許是細細的喘息，許是黏黏的親吻，拉扯出的口水……空氣中似分泌著一股古怪的荷爾蒙味道，彼此的身體和氣味，從未這樣的清晰透徹。
她伸出筷子，夾了夾別的菜，掩著嘴慢慢嚼動，半響沒言語，似要把口腔里的辣味沖淡些。
褚青衣服都沒換，跟她一人抱著個計算器，核算了半夜，最後得出結論：如果不NG的話，全部一條過，那剩下的錢，勉強能支撐到殺青。
說起來，他們才認識三年多，談什麼人生伴侶的，有點可笑。
雖然不太準確，他也算體驗到了一把騎虎難下的滋味。
可能受范小爺的調|教習慣了，褚青每去一個新鮮的地方，總會帶些禮物回來。此次也不例外，蘇綉，蘇扇，絲巾，綠茶，還有方便拿的小吃，像蜜餞，拉糕，松子糖……他還認真考慮了下，空運幾箱大閘蟹的可能性，後來放棄了。
有錢？
演藝圈的飯，能吃的多了去了，演員、導演、編劇、歌手、化妝、劇務、美工……大大小小的貨色，都靠這碗飯活著，一條路走不通，還有千條萬條的岔道讓你遛。
「經歷談不上，就是剛好在做一部電影的製片，成天忙忙叨叨的。以前沒做過，感覺太不容易了。」
范小爺眨眨眼睛，不太好介面，她連啥情和圖書況都沒搞懂，只得充當背景板，悄默聲的低頭猛吃。
「怎麼著，好像你也有經歷似的。」她笑道。
范小爺又累又餓，整個人狀態奇差，根本不管他們倆說啥，陪吃陪喝就好。此刻見了肉，精神抖擻，利索的拿起筷子，總算沒太失禮，還記著先給江雪柔夾了一塊。
倆人直接石化了，喂喂！乃這樣吃水煮魚，還有神馬意義么？直接上盤刺身好不好？
一個為了幫丫頭，那是欠她的；一個為了幫李昱，糊裡糊塗被逼上的賊船。反正都是關係別人，而他自己呢，最喜歡的終究還是演戲。
江雪柔擺擺手，示意他坐下，接著道：「這劇的班底超強，幾乎是《雍正王朝》的原班人馬，毓越老師的本子我也看過了，絕對是好故事。」
總之，他一回來，大家都特安心，有底了。
「哎，要微辣的！」江雪柔很正經的又叮囑一句，隨即對倆人笑道：「這家還有黑魚，不過我喜歡吃草魚的，肉嫩。」
「那是什麼電影？」她問。
「其實只是個噱頭，先把風聲放出來，搏一搏關注度，演員還得私下裡找。」
這些東西，太不靠譜，隨時可以消失，然後分開，並且毫不留戀。
再次客串了一把經紀人之後，褚青還得回去，繼續當他那苦逼的製片人。這兩份職業，他覺著自己都挺有天賦的，但可沒打算長期做下去。
不就是開部新戲么，至於著急火燎的嘛，我這部劇才剛拍上好不好？
「恭親王是誰啊？」她又傻乎乎的問。
快沒錢了！
「你不先問問是什麼戲么？」江雪柔hｔtps://wｗw.ｈｅtuｂooｋ.cｏｍ.com笑道。
他不在的幾天里，劇組的後勤簡直一團糟，日程，食水，車輛，調度，乃至對拍攝現場的掌控力，沒有人可以頂上。
晚上八點多鍾，正是熱鬧的時候，路燈敞亮，照著街上的行人和貓狗。
湊合？
當然了，李昱不會讓褚青的心情那麼舒坦，當晚就敲開了他的房間，通知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她恍然，客氣道：「哎，地下地上的，無所謂，片子好就行。」
「還行吧，來過兩次。組裡那幫人饞著呢，一想吃好吃的，就攛掇我下山找食，鎮里的館子都掃遍了。」
製片人是那麼好當的？自己九十年代入行，歷練數年，才在今年有了獨當一面的機會和資本。
「是啊，不然我幹嘛找他？」范小爺在旁邊插嘴道。她很是不爽，白天拍了一天的戲，累死累活的還想好好睡一覺，就被男朋友直接拉過來。
好吧……
「喲，你還會做菜呢？」她略微驚訝。
「嘖！」
褚青贊同道：「我平常都用花鰱做，肉更嫩，就是軟刺太多。」
范小爺：「……」
地方是江雪柔挑的，找了個靠窗的座位，沒看菜譜，隨口便道：「草魚，兩三斤的都行，不要豆芽，多加點娃娃菜。」
好看？
都拍到這份上了，再大的困難也得撐著，真要是停拍了，那前面的工作就白費了。這麼多天，這麼多人，這麼多的努力和付出，玩鬧呢！
可事實就是這樣，男女之間，若沒有那三種層次的牽連紐帶，那維持他們長期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呢？
……
「嗯，黑魚的肉緊實，發硬。」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