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九袋長老知道吧，就是那個范。」
「葛文先生，不管怎樣，我都衷心感謝您的幫助。」他站起身，微微鞠躬道。
他非常尷尬，自己都不知道鹿特丹還有唐人街，好吧，雖然瞅著不太靠譜的樣子。
若講淵源，98年《小武》便是在這摘下了最高獎，不過哪會他正忙著拍還珠二，老賈沒知會他。
「喲，這可真巧了！」他一樂。
「我有什麼面兒啊，就是上映了一部電影，大家捧場。」褚青笑笑，又問：「哎，你剛沖我使眼色，怎麼著，啥情況？」
「謝謝您的稱讚。」
「南特。」
最後，他們只得落荒而逃，太特么詭異了。
這貨出道特早，在巴贊暢想的那個夢幻電影年代，就跟隨戈達爾拍攝過《筋疲力盡》。後來又做過藝術顧問，製片人和導演，並挖掘了坎皮恩，伊斯特伍德，侯孝賢，楊德昌等眾多電影天才，堪為一時伯樂。
好像周公子年初去巴黎，也是同樣的情形，卻不清楚她當時是什麼想法。
……
禿頂，戴眼鏡，微胖，稍有猥瑣的氣質，怎麼瞅怎麼不像大咖級的角色。不過性子倒爽快，一露面就給褚青來了個大大的擁抱，道：「褚，我早就想見見你了！」
「哦，褚，你太客氣了。」
褚青先聯繫了組委會，對方表示出讓人驚悚的熱情，作為本屆影展大熱片子的男主角，組委會也不小氣，提供了還算優厚的食宿條件。
「拜拜！」老外跟著擺擺手。
「我忘了么。」那姑娘滿臉的理所當然，道：「我給里斯安打個電話，先套
和圖書套詞。」
他嘮嘮叨叨的打擊完，又習慣性的開始轉折，道：「我倒可以給你介紹一個朋友。」說著從包里翻出名片夾，取出一張名片，笑道：「你聯繫他試試，或許能達成所願。」
「呃……」他訝然，隨即瞧著對方的表情，才反應過來是開玩笑，不禁抿了抿嘴，跟其告別：「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拜拜！」
當晚過後，第二天下午，在家拐角的咖啡館里，他終於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九袋長老，皮埃爾里斯安。
褚青被誇得很不好意思，頓了頓，覺著還是說正事要緊，便道：「里斯安先生，其實我這次，是想請您……」
「法國電影界的大腕啊，戛納影展顧問，別看不擔任職務，地位高著呢。」
南特的水域面積很廣，河流縱橫，跟威尼斯差不多，號稱是法國西部最大的城市，但也就二十多萬人口。
褚青心裏裝著事，吃得很慢，見程穎換了口地道的法國話，嘰里咕嚕的開嘴炮，自己啥也幫不上，談得咋樣更是不清楚，愈加鬱悶。
鹿特丹的食物仍然那麼糟糕，倆人的味蕾相近，一致排除了噁心的乳酪，要了大量的薄煎餅和肉湯。
葛文也連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一本正經道：「我只是看在電影的份上。」
「是呢，我說我們正好也要去南特，那回見吧，然後就掛了。」程穎的情緒很高漲，莫名其妙的湧出一股自豪感，笑道：「行啊青哥，走哪一提都知道！」
「哦對了，葛文介紹的這人我知道。」她拈著那張名片，hetubook.com.com道：「我在法國看過他的專欄，叫皮埃爾里斯安。」
皮埃爾里斯安，被業內稱做：世界電影公民。
中午時分，倆人出了HBF的辦公室。
丫長年遊走於法國的各個電影節，提攜新人，發掘遺珠，順便幫助一下那些瘋狂的堂吉訶德們。而這其中，他對戛納的貢獻自然最多，幕後工作幾十年，被譽為電影節史上唯一一位，可以不帶任何證件，穿著件體恤，就能在電影宮內暢行無阻的碉堡人物。
褚青雙手接過，自己也看不懂，直接遞給程穎。那姑娘迅速瞄了下，似乎感覺挺靠譜，古怪的沖他眨眨眼。
「哦。」褚青點點頭，表示明白，丫就一法國老炮兒。
她咬掉半拉薄煎餅，費勁道：「然後他就答應見面了，還說過幾天要去南特，能不能在哪會會……」
葛文啞然失笑，道：「抱歉，褚，我剛剛講過，鹿特丹的平台跟電影市場無關，我的資源自然也一樣。我確實認識幾個發行公司的負責人，但多是荷蘭、丹麥、瑞典這些國家的小型公司，估計達不到你預期的效果。不過……」
褚青和程穎面面相覷，連續石化中，又聽老闆娘躲在角落給國內的供貨夥伴打電話，卻是另一嘴溫州口音。
他身材不高，坐在咖啡館的小椅子上顯得很不舒服，扭了扭屁股，問：「你是為了《站台》來參展的？」
「呵，這些話就不用說了。」
……
老外口氣蠻大的，褚青事先跟程穎了解了他的經歷，曉得並不是吹牛逼。
「不管你將來遇到什麼，永遠https://www.hetubook.com.com別失去了對它的熱愛。」葛文挺著瘦瘦的身子，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看在電影的份上！」
程穎挎著大包，黑帽子白圍巾，打扮得很洋氣。她之前只曉得褚青是演員，可究竟到了啥程度卻半點不了解。在火車站那塊，還沒感覺有什麼特殊，但一邁進這片小區域，瞬間不同了。
壓根就是兩個世界，一個冰冷，一個炙熱。好像很多傢伙都曾見過，滿滿撲面的強烈感，連影院的工作人員和HBF的前台妹子，也極主動的對倆人打招呼，確切的說，是對旁邊那貨打招呼。
經歷了不算成功的荷蘭之行后，倆人於20日趕到了南特，距三大洲國際電影節開幕，還剩兩天。
「行，進裏面打吧，順便吃飯。」褚青轉圈瞅瞅，指了指一家路邊小店。
畢竟《站台》已經在威尼斯刷夠眼球了，能來南特，確實是給面子。從九月至十二月，市川尚三安排了四個影展，瑞士、加拿大以及新加坡，所有的行程他全跟著，每站都拿獎，每站都滿坑讚譽。這次真的是抽不開身，才找褚青撐場。
「年輕人不要那麼拘謹。」里斯安哈哈笑道，又掏出手絹擦了擦鼻子，道：「抱歉，最近感冒。」
里斯安致力推廣第三世界的電影，尤其對亞洲區的片子十分偏好，甚至還推薦過柬埔寨、越南這種旮旯地方的作品。
這的環境特別好，挨著奇形怪狀的影院建築群，周圍栽樹種草，很有點東方的清幽意境。不過因為冬天，樹木干謝，滿眼的白褐林里夾著極少的翠綠，不顯hetubook.com.com枯敗，反而更加生機沸騰。
「呃，沒事沒事。」
「你怎麼說的？」他忙問。
他霍地轉身，不明所以。
「這哥們幹嘛的？」他對老外的名字一向耳盲。
「我就說我們是誰誰誰，葛文先生介紹的。他就問，是拍《蘇州河》和《站台》的那個褚么？我說是。」
他還沒說完，對方便揮手打斷，道：「很多人都找我去看他們的電影，因為凡是經我推薦的，不敢說全部，大部分都入圍了戛納的主競賽單元。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是，等過後再說。」
「怎麼個高法？」
其實他也挺詫異的，摸了摸臉頰，道：「可能老外沒見過我這樣的吧。」
他覺著挺抱歉的，因為卡司忒糊弄了點。即便人家的檔次不夠力度，頂多算鄉下小影展，但瞧瞧自家的德行，一個男主角，外帶個翻譯，太不尊重對方了。
去了倆地方，上午是中心購物區，沒什麼商場大廈，全是街頭鋪子。前面的屋子用做店面，賣些店主設計的小玩意，傢具、珠寶、筆插、杯子之類的。而店主的工作室就在後面，逛著逛著，不時能看到某隻藝術青年貓小房間里畫畫。
「那咱們接著怎麼辦，去法國？」程穎問。
日程還有點余份，褚青索性又呆了一天，陪程穎好好逛逛，小姑娘很辛苦的。
「您好，里斯安先生。」他身體發僵，被搞的有點措手不及。
話說到這，實際已經結束了，他沒再追著詢問，或者死皮賴臉的繼續求助攻。人家又不欠你的，肯指點這麼多，夠意思的了。
程穎什麼東西都沒買，純粹過癮。她雖然m.heｔubook.com.ｃoｍ頭回來，卻混得熟熟的了，下午帶著褚青七拐八拐，居然找到了一條唐人街。
「發行公司？」
更奇葩的是，那黑哥們兒見著倆亞裔面孔，表情格外曖昧，一口地道的廣東話：「要啲咩？」
一溜典型的歐式建築，掛著串味兒的漢字招牌，不光有中國人，還有亞洲人和非洲人。隨便挑了家進去，結果賣的全是日文標籤食品，櫃檯后還戳著個黑哥們兒。
「去哪兒？」褚青猛地頓住勺子。
他不以為意，道：「《站台》是部令人感動的電影，你也貢獻了一次出色的表演。其實從《小武》開始，我就在關注你和賈璋柯了，你們之前，中國從沒出現過如此風格的作品。而現在，我感到非常的高興，跟兩年前相比，你以及導演，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嗯對，導演有事，非常遺憾不能過來。」
「哦褚，你要明白，現在是電影節期間，這的負責人是我的老朋友，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幫忙。」
「謝謝。」
儘管對大眾來說，他的名字完全陌生，但當你真正進入世界電影的核心圈子，並且活躍在各類主流電影節活動中，你才曉得這個名字的份量。
「當然去了，那邊一堆事呢，大姐你都不看簽證啊？」他無語，明明擱國內辦了倆國家的簽證，還問。
褚青拎著拷貝，帶程穎走到放映室門口，正要推門，忽聽後面喊道：「嘿，褚！」
約莫聊了七八分鐘，那姑娘才掛斷電話，興奮道：「成了！」
褚青稍作休整，隨意到外面走了走，較為直接的感受就是人少，不熱鬧。
「沒想到你擱這還挺有面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