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彭！」

「監製好！」

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覺著特心塞，丫挺著一張面癱臉演喜劇片，咋瞅咋彆扭。

褚青懶得理他們，深呼吸了幾下，將打斷的情緒重新撿起。

有些導演的作品，是越成熟越好看，而有些呢，則是越青澀越搔中G點。

片場已經布置成了豪宅內景，小夥伴們正在架機調光。這裏空氣不太好，悶悶的略帶臭味，趁著前奏功夫，褚青獨自溜了出去，想抽根煙緩緩。

話說劇組清晨開工，八點鐘左右，一切準備妥當，隨時可以拍攝。

「哇，香川先生可是我的偶像呢！」

鄒凱光瞬間入戲，帶著樋口明日嘉從一個場景，走到另一個場景，嘴裏巴拉巴拉不停道：「待會我先拍你跟男主角相遇，然後就造愛。接著我跳拍第七場，你跟男主角吵架，從客廳吵到廚房，然後男主角又跟你造愛。」

話說他角色定了后，便多了個外號，全劇組的人幾乎都叫他靚仔青，活了足足兩輩子，頭回被人誇臉，不免心虛蛋疼。

晨，沙田區的一座廢棄倉庫內。

她在該片演的是個色|情|片女|優，褚青則是電影監製，倆人稍後會有些對手戲。

丫穿著夏威夷風格的花襯衫，弓著腰，脖子卻向前伸，神似某種附帶生殖器屬性的兩棲類動物。

至於裡邊么，內褲應該穿了，胸罩肯定沒戴。

此時，褚青喊了一聲，從左側快步入鏡。

「action！」

張達名演的人物叫阿全，在紐約進修電影，學成歸來，本想大展拳腳一番。結果市場hetubook.com.com衰落，只得投身色|情|片行業做個副導演。

而他的片酬，甭看戲份多了，錢比《全職殺手》少了近二成，權當救濟了。

「美智子！」

「ready！」

他頓了頓，沒按劇本往下接。

那幫人紛紛行禮。

就見面前這妹子，頂著紅色假髮，踩著高跟鞋，光溜溜的只裹著條浴巾。上面齊胸，下面掩臀，膚白貌美，大|波細腿，滑滑嫩嫩的裸著半身皮膚。

之前已經跟彭浩祥商討過，能不能加幾句詞。因為他感覺這裏不夠充分，語境太單薄，而胖子仔細思考後，覺著有道理，便臨場編了兩句。

比如葛民徽，早在軟硬天師時代，倆人就合作過劇本。再有張達名，也是一起搭檔主持過節目。包括另一個胖子，為他拉來資金並擔當監製的谷德兆，都是結識數年的老友。

其實配角的發揮空間要更大些，他分析過後，便捏塑補全了這個人物特徵，並且揚長避短。

我是演不了誇張形象，我是沒有達叔、阿叻那爆種般的賤賤效果，可我也有自己的方式。

小個子的張達名一身吊絲裝扮，挎著包，湊過來道：「食煙啊？等下就開拍了，準備的怎樣？」

「沒拍！」鄒凱光道。

這胖子最擅長的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用他那種近乎野蠻的創造力，乾淨利落的碾壓觀眾神經，心甘情願掉入他的陷阱中。

「呃，是。」

而導演的角色，由鄒凱光扮演，滿臉的猥瑣相，編導全才，寫過很多好本子。偶爾客和*圖*書串過過戲癮，《爆裂刑警》里那個想一鞋底子抽死的神經病鄰居，便是這貨了。

「嗯，過會見。」

「你不冷么？還沒拍呢，不用這麼早準備，你找件外套披上。」他撤回目光，叮囑道。

褚青又看了看對方，嘆道：「唉，看來你不太明白，這樣吧，我同你示範一下。」說著，便摟過妹子的小肩膀，就要閃人。

「別別！」

「OK！」

「……」

「你太客氣了，我……」他抬眼一瞧，瞬間卡殼。

他撓撓頭，面色憂鬱，合計了半天，開口道：「其實，呃，那是個打鬼子的故事……」

他從未演過喜劇片，此前的二脖子，無非帶了點誇張色彩。而在他的意識里，被大眾廣為接受的喜劇表演，通常是表情做作，肢體語言無限增幅的浮躁風格。

對方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落力啲！我先進去了。」

不遠處，冷不丁傳來一聲喊，他不禁扯了扯嘴角，轉頭應道：「嗨，名哥！」

「褚青君！」

「還沒拍就好。」

「還行，台詞不算多。」

彭浩祥的這部處女長片，將他的情懷、才華以及野心，全部包含在內，鋒芒畢現。如果硬要按一個裡程碑般的具象化概念，那麼《買兇拍人》相對於彭浩祥，就像《喜劇之王》相對於周星星。

樋口小姐本該表現出迷茫的樣子，但見他一臉的道貌岸然，嘴裏卻說著如此不著調的台詞，著實忍不住，樂出了聲。

簡直感動中國。

「之後你就洗澡，洗澡期間你就自摸，男主角進來後接著同你造https://m.hetubook.com.com愛。」

「阿彭！」

樋口妹子露出純真小羔羊一樣的眼神，搖搖頭，用日語回道。她後面則戳著張達名，滿目心疼。

「靚仔青！」

可惜後來，胖子的技巧越發純熟，各種橋段運用的得心應手，本土票房更是大獲成功，但再沒有《買兇拍人》似的驚艷之感。

「噗哧！」

這屬於很神奇的職業，具體講，就是拍A片的時候，會有等待間歇，男優們往往因為時間過長而綿軟不舉。這便需要輔導員了，用手，或者用口，讓男優保持硬度，啊不對，是讓男優的棒子們保持硬度。

「許冠文。」

褚青至今牢記姜聞教過他的：千萬別想著去搞笑，就用最認真的態度去演。

這樣的背景之下，現場氣氛無疑是非常和諧的。

彭浩祥先安慰了句，隨即道：「青仔，你還可以加些動作，比如這樣……」他手心向上，託了托自己的胸。

那妹子簡直兩眼冒小星星了，道：「褚青君原來這麼厲害！那您能給我講講那個故事么？好像很久了，也沒聽到上映的消息呢。」

「褚青君還跟別的日本演員合作過么？」妹子好奇問。

鄒凱光比較煩躁，提高音量道：「丟毛巾！露奶！震波！明白么？」

……

樋口明日嘉頓時興奮了，隨即頓了頓，又道：「啊！我記起來了，報紙好像說他拍了一部中國電影，還去了戛納，是這部電影么？」

「沒關係，剛才表現非常棒！」

褚青沖他揮揮手，這位日後患了癌症瘦得沒剩二兩肉的演員，此時還是鮮www.ｈeｔuｂooｋ.coｍ•ｃｏｍ嫩無比，完全不像屏幕上的逗比瘋癲，特含蓄的樣子。

「嗯，今天請多多關照。」那人用半生不熟的粵語道。

至於樋口明日嘉么，在片中叫美智子，曾經的工作是AV輔導員。

該片的拍攝成本只有五十萬美金，擱內地可以拍幾部好戲，但在香港，卻是標準的小製作。幸虧片子里沒什麼大場面，演員也都是友情價，才夠彭浩祥揮霍的。

「哦，好！」

旁邊的谷德兆輕喚了兩聲，見他回神，提醒道：「都等著你呢！」

「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道歉，又開始轉圈鞠躬。

褚青點點頭，忽地一轉，把他擋在身後，正對著樋口明日嘉，道：「美智子，沖涼那場戲，經過我深思熟慮之後，我覺得你的心理狀態，應該分為丟毛巾前和丟毛巾后的兩個階段。而震波呢，也應該分成六個層次……」

他受不了這個，連忙擺手，道：「我以前也見過日本演員，人家可沒像你這樣。」

以自己目前的水準，肢體動作可以勉強完成，但那種過火扭曲的面部表情卻壓根演不了。

「沒關係的，謝謝您關心。」她說完，又是一個九十度鞠躬。

彭浩祥端坐監視器後面，手執對講機，看著三十多號人的現場，不禁眨了眨小眼睛，惴惴又恍惚。

他回了個手勢，表示明白，依舊神態嚴肅。

她最大的夢想，是成為飯島愛那樣的偉大女|優。小姑娘獨自從日本跑到香港的色情界打拚，語言不通性情懵懂，常常被人佔便宜，仍然堅持不悔。

丫幽幽的嘆了口氣，想起這和*圖*書茬就鬱悶，馬上去戛納了，還得一大筆開銷。跟女朋友那一百來萬存款，實打實的都不定夠花。

「首先，這個波呢，它自己本身不會動的。需要你的意識體現，然後傳達到腦部，再通過神經輸送到肌肉，最後使你的波接收到這種想震動的意願……吶，這種層次感是相當複雜的。」

「沖涼的戲拍沒拍？」他晃悠到鏡頭前，問道。

場中的拍攝仍在繼續。

對於他的角色，彭浩祥並沒有多費筆墨，亮點只在台詞，沒什麼性格塑造和心理活動。簡單看，就是一個好色膚淺，爛賭吸毒的偽電影監製。

「這時候，大哥突然闖進來。你見到大哥很驚慌，丟掉毛巾，露奶，震波。OK？」好長好長的台詞，他一氣呵成，倍兒都不打。

「不明白。」

彭浩祥是有自知之明的，做為一位菜鳥導演，最大的困難不是保證電影質量，而是如何能夠掌控現場。所以他找了很多相熟的朋友來幫忙，擔任片中的主要角色。

妹子叫樋口明日嘉，純正的日本人，目前在香港發展，一直沒怎麼紅過。最有印象的作品，呃，大概就是《我和殭屍有個約會》里的小虎牙盤古了。

小胖子尷尬的笑了笑，隨即打了個手勢，示意開拍。

「對，叫什麼，什麼香川照之的。」

「誰？」彭浩祥愣道。

谷德兆摩挲著下巴，又看了一會，忽把腦袋湊過去，低聲問：「你知道上一個這麼表演的人是誰么？」

他糟心的抽完了一根煙，忽聽又有人叫，這次不用看便知道是誰，低頭捻著煙屁股，笑道：「化完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