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辛苦，卻沒啥好抱怨的。

當然收穫也不是沒有，首次公映之後，那個古怪的木偶人就引起了觀眾的極大興趣。特別是家長，他們只是陪孩子來打發時間，本身毫無興趣，沒成想，居然大為震撼。

寧皓站起身，張著手，邊道歉邊後退。待出了酒吧門，猛地深吸一口，胸腔里的骯髒、沉悶，才緩緩流換成了新鮮空氣。

「老師，如果真這麼麻煩，我就自己攢攢，等03年畢業，應該也夠成本了。」寧皓倒是好孩子，不願拖累無辜。

白哥摟過姑娘，熟練的揉著屁股，一派指點江山，道：「東子，專門給大老闆拍宣傳片，隨便一上手就兩三萬。強子，給雜誌拍平面，圈裡大拿啊，那些小野模哭著喊著，排隊任挑。」

倆人擱一K房裡，聊電影藝術的事兒，倍兒認真，效果挺好。他沒噴理想啥的，那款爺就當場拍板，說能投個150萬。

他走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市區。

章明伸出右手，五指張開，道：「50倍以上的罰款，這筆錢太大了，人家受不了，只能退了。」

他話音一轉，道：「他倒推薦了一個人。」

香港，劇場後台。

「呃，不認識。」

寧皓以前是京城師範大學的，算大專班，三年制。今年又考上了北電的圖片攝影系，兩年制，畢業能拿到一個本科學歷。

「怎麼沒有，我跟哥哥正拍一部新戲。」她斜了眼他，道：「那部明年三月份。」

寧皓勉強笑了笑，拿起來仰脖幹了，苦苦的黑啤味道，刺|激得腦筋格外清醒。

「和圖書嗯，詹SIR等下請我們吃火鍋，你去不去？」

「哎！這呢！」

前不久，他寫了個劇本，滿腦子瞎想，自己也不曉得能幹嘛，就給了文學系的老師章明看看。

「夠場面！」

瞧瞧詹瑞文，一場戲撐下來，厚重的毛絨戲服加熾熱的燈光烤灼，每次都近乎虛脫。那種大升的飲料瓶，兌了鹽的水，足足得干兩瓶才能緩過勁。

「哎，怎麼樣？」

大包間里，一哥們忙沖他招手。

「叮鈴鈴！」

他掛斷電話，撓了撓臉頰，表情頗為微妙。

寧皓裹著一身霜寒，推開了酒吧大門。瞬間，一股迷醉的熱浪撲面襲來，妖嬈的音樂和曖昧的燈光，纏繞著聲色男女。

章明覺得這故事不錯，乾脆拍成片子吧，便找了個進修班的學生贊助。這位是房產商，有錢，仗義，第一次見面是在天上人間。

「哪個？」

褚青擦完了葯，擰好蓋子，笑道：「說不定你能拿個最佳新人什麼的。」

「那地址您知道么，就兩味爺後邊，您一打聽就成。」

「這我一小師弟，來來，認識認識！」那哥們別的不提，先叫了一個大扎，指著他道：「喝了！」

「我想去看電影。」

「當然了，你進步的程度，別人不知道，我們可都看著呢！」

還有林佳欣，她體質本就敏感，又長時間戴假髮，以至於後腦皮長了個鼓包。

「投資沒了，人家撤了。」

他正說著，忽聽電話聲響，摸出來一瞅，是個生號，以為又是不著調的貨來套近乎，接道：「喂？啊對，我是，您哪位？和-圖-書」

這一圈人，都是混三里屯的，職業么，是導演。

「呃……我現在在香港，這樣，您把本子送到工作室哪兒，讓她先看看，然後再轉給我好吧？」

「我無所謂，你呢？」

接著，又轉向他，恨鐵不成鋼的教訓道：「你再看看你，以前接MV的活兒多好，隨便傍個明星你就發了，拍他媽什麼電影啊！那就是上學說說，你特么還當真了！」

夥伴們如此拚命，無非是對工作負責，應當應份，他一老爺們有毛可嘰歪的？

「你讓我陪你去？」他問。

於是乎，原本就喜歡，又有了影帝加成，詹瑞文之前沒錢做宣傳，現在卻一傳十十傳百，賴死不活的票房還有了不小的提升。第一場，大概是六成上座率，第二場，約莫有八成，今天是第三場，全部爆滿。

「哦，差點忘了！」

褚青一咧嘴，他在片子里的風騷橋段，最近快被媒體爆出翔了。雖然肢體動作顛倒眾生，可唱功又人神共憤，連大鼻子歌神都專門打來電話，巴拉巴拉的好一通嘲諷。

「許導那個啊，你還有別的么？」

他正低頭擦藥，眼皮底下忽露出兩條姑娘的小腿，回道：「還能怎麼樣，疼唄，你卸完妝了？」

「你這朋友我交了！」

寧皓興沖沖的來，結果劈頭蓋臉被悶了一棍，有點蒙圈，問道：「怎麼，怎麼回事？」

「嘖！那你也不怎麼樣嘛！」

「那是，那是，我肯定不如師哥厲害。」他連連應和。

不過托他的福，電影上映一周，票房還不錯，能有個幾百萬的。這和_圖_書要在九十年代就是渣渣，放到今天卻妥妥大賣。

「我找別人試試吧。」章明也愁，擺擺手，拿起電話，先撥了個號碼。

「師哥！」

「呃，我想吃火鍋。」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得出來混！你得跟那些款爺噴，噴理想，噴志氣，真把自己當一有為青年，今年戛納，明年奧斯卡！你得把款爺噴暈了，讓他覺著，不給你錢都他媽的是傻逼！」

其他人紛紛拍著巴掌，捧道：「不愧是白哥師弟。」

「我覺著機會不大，金像獎還沒給……」

他湊過去，見還有五個人，兩男三女，剛好三對兒。

「呵，我可比不上您，我不太會混。」

並非那種傳統意義的導演，而是專門拍些廣告啊，MV啊，企業宣傳片什麼的，屬於特邊緣的那撥。

「你說呢？」林佳欣掐著腰，不爽他裝傻。

「哎，別走啊！還沒聊夠呢！」旁人不樂意。

演出結束，演員集體亮相致謝，那木偶人一摘面具，轟，全場喧騰。

什麼費里尼、伯格曼，什麼斯皮爾伯格、張藝某，玩蛋吧，我鼓搗我的大|波模特去了。

冬夜，三里屯。

「好！」

長條椅上，一邊堆著木偶人的服裝，一邊坐著褚青。他拿著瓶藥油，倒手心裏一點，然後慢慢揉搓肩膀的淤青處。

林佳欣彎了彎唇角，故作淡定，問：「那你能不能拿個最佳男主角？」

丫連忙推拒，開什麼玩笑，明天八卦頭條，後天婆娘就殺過來了，我特么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

但人家至少成功了，穿名牌，戴金錶，開一幾十萬的ｈttps://m•heｔubook.ｃｏｍ.com破車，每月換個女朋友，喝酒，吹牛逼，泡小圈子當大拿，人家真的成功了。

……

「找你拍戲的？」林佳欣問。

「……」

盔甲的保護效果確實不錯，但也禁不住他那麼摔，全身上下，尤其是觸碰地面時，需要減緩力度的那片皮膚，根本就看不出原色。

「才不是，我想看《愛君如夢》。」

「喲，那剛好趕上金像獎。」

褚青看了特蛋疼，這就忒牽強了，像周星星的電影，大家開心就好，非要給結構成什麼後現代主義，一點童真都冇啊！

「哎，章老師推薦的，大家都是朋友，不用那麼客氣，那行，拜拜！」

「好嘞，謝謝師哥。」

那位姓白的，是他北影的師哥，以前特熱血一青年，結果畢業之後，咣咣撞了幾次牆，適應能力超群，立馬轉變了路線。

寧皓只得一聲不吭的憋著，聽老師聊了幾分鐘，貌似不太順暢。掛斷後，章明皺眉道：「賈璋柯正在國外做後期，一時半會抽不開功夫，不過……」

至於章明呢，其實是位獨立電影界的大咖，處女作《巫山雲雨》曾轟動國際，這片子的編劇也熟，叫朱紋。

「《麥兜》啊？」

「哎，這麼說，你也是那什麼，什麼地方來著？」一位把睫毛粘得跟笤帚似的妹子問道。

白哥鬆開妹子，掏了掏兜，摸出一張名片甩過去，道：「這孫子攝影技術不錯，就是價錢高，你們自己談。」

玩鬧吧，舞台劇在多數港人眼裡，是很偏門很小眾的東西，稍微混得不錯的明星都不會來演這個。就算我們沒咋關注hetubook.com.com過這戲，你也不能直接放大招啊！

寧皓心思特簡單，想既然有錢了，那就應該攢組了，便找白哥介紹位靠譜點的攝影師。雖然過程不愉快，起碼名片到手了，這會，他正趕著去老師家裡，事先約好的。

甚至媒體也跟著摻和，明明挺簡單的事兒，愣往深了解讀。說123木頭人這個設定，摔倒，爬起，摔倒，爬起，恰似人生在世，不斷的磨練失敗，仍然頑強不息，滿滿的正能量。

林佳欣撇撇嘴，一屁股坐到對面，順手拽過木偶人的衣服，不停的捏啊捏。

寧皓抿著嘴，著實不想多呆，問：「師哥，我求您那事兒……」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那我再等等？」寧皓十分鬱悶，他就一學生，確實不懂這些事情。

「嘁！」

「你這片子，沒有廠標，沒有手續，劇本根本就沒法過審，拍出來也是部地下電影。以前還好，但現在政策改了，新條例要施行了，如果真拍成地下電影，對投資人有一個追罰的問題。」

「北影！」

有錢，就拍，沒錢，就緩緩，什麼政策，什麼地下電影，什麼票房發行，還真沒考慮過。

他收起名片，道：「呃，我還有點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章明笑道：「那不用，別人怕麻煩，他可不怕。嗯……你倆年紀差不多，我給你電話，你自己先聯繫一下。」

「你那片子什麼時候上映？」褚青比較尷尬，開始沒話找話。

「真有事，真有事，下回再聊，我請，我請。」

「哎對，北影！聽說趙微就哪出來的？你認識趙微么？」

「不是，找我投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