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ank you！」

這頓飯吃到了午夜，老闆延遲打烊，幫忙撤盤子布置，很快便搭了一個簡單的採訪廳。

「嗯，好好，我等您消息。」

他剛開口，便莫名其妙的感到燥熱，伸手解了西裝扣子，露出得體的白襯衫，繼續道：

范小爺她們躲到旁邊，褚青端著杯沒喝完的香檳，坐于長桌后，看著恢復職業面孔的一干娛記，道：「開始吧。」

「無間前傳你還參演么？」

亦是最年輕的柏林影帝！

「對對，我看過了，大方向沒什麼問題，就是不清楚……」

「那你對《盲井》幹掉了《英雄》有什麼看法？」

他說了兩分多鍾，還沒等放下話筒，就轉頭道了一個字：

楊曉培立馬拿起來，接道：「喂，啊，孫總！」

午後一點，南都編輯中心。

「你們是分開做的？」

元蕾撇撇嘴，這貨越來越壞了，掏不出一句實話，當即閉口，把時間讓給同行。

這是柏林挺有名的一家中餐館，也是每年來參加影展的華語軍團的定點飯店。劇組經常在這裏搞晚宴，招待記者，或開場小型的發布會。

褚青聽著那片喧嚷，腦中卻似抽空了一般，隔了片刻，才覺著一股忽冷忽熱的顫慄感從脊椎爬到腦後，刺|激得頭皮發麻。

那哥們正在吐槽，就聽電話聲響起，「叮鈴鈴」的似傳遍整個辦公https://www.hetubook.com.com區。

此時，方才那編輯顛顛的湊了過來，滿臉八卦的打探進展。

「我這不是關心么，前幾次把大夥憋壞了，你看現在都換……」

市區，老友記。

「呃，只能說《盲井》很符合評審團的口味吧。」

褚青接過，踱到台前，站定，轉身，掃視全場。程穎不聲不響的站到他身後一米，準備即時翻譯。

「前天，是情人節；昨天，是元宵節。這兩個日子，我們本該和最親近的人一起度過，可我的未婚妻卻一直陪著我在柏林奔波勞累。謝謝你，這個獎瀰漫著愛的味道。謝謝李揚導演，他拍出了一部出色的作品。謝謝那些關注和鼓勵我的朋友，沒有你們的支持，這個冬天不會如此溫暖，謝謝！」

「呃，感謝評審團，感謝觀眾……」

「感受就是開心唄！意外么，我覺著沒得獎的時候都意外，真得獎了，全變成情理之中了。」

他猛地抬頭，忙道：「稿子發給我！」

「我哪知道！」

「呵，這個，這個得看具體的投資環境。劇組有錢，我就多拿點，沒錢，我少拿也沒關係，當然得戲好。」

「什麼情況？」

褚青低低的哄了句，轉身又跟李揚抱了抱。

而27歲的褚青，他的名字也註定銘刻在電影節的榮譽碑上，因為他一戰和圖書就創造了兩個記錄：

「嗯，你臉皮越來越厚，我文筆越來越好，我們一起進步。」程穎打了個呵欠，不咸不淡的揭露真相。

「第一部的發行工作進行得如何？」

「……」

至此，懸念已全部揭曉。

「恭喜你，褚！」

當然，更意外的是范小爺，待他回到座位，就一把搶過獎盃，帶著泣音道：「你啥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從座位到台上，約莫數十米的距離。他大步邁開，在閃花了眼的燈光中一路前行，舞台高矗，似逐步登雲。

褚青說的嗓子干疼，慢悠悠的抿了口香檳，無奈道：「大哥，我都請你吃飯了，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他打開郵箱，只看了一眼，抬起屁股就跑到裡間，道：「主任，元蕾那邊有消息了！」

大家都不太熟，但無所謂，今晚是華人的盛事，值得慶賀。連飯店老闆聽說劇組在這，都特意趕來聊了一會，當即打了八折，還贈送香檳一瓶。

「褚青，柏林影帝！」那編輯幾乎喊了出來。

楊曉培盯著電腦，非常非常的專註，讀完后，半響沒言語，過了片刻，才拿起電話啪啪按了幾個號。

「乖啊！」

底下極其安靜，都看著這位創造了歷史的年輕人。

「聽說劇本已經完成了，但導演還沒通知我。」褚青把手一攤，道：「所以我不太清楚。」

此次www.hetubook.com.com香港來了三家媒體，台灣是兩家，一共十二個人，剛好包了間小廳。兩排長桌往起一拼，椅子分擺左右，有點教父開會的意思。

雖然就著中餐喝香檳比較詭異，可眾人餓得厲害，吃的盡興，說的開心，而且避免了一些敏感的政治話題，集體扯蛋，嘻嘻哈哈的氣氛特融洽。

正在斟酌今天頭版新聞的楊曉培，聞言問道。

「好！我明白！您放心！」

「主任，怎麼樣了？」

六座份量最重的獎項，平均分給了三大洲，好萊塢兩座，歐洲兩座，亞洲兩座。正如前排那哥們所說，這是赤|裸裸的地緣政治！

評委會主席是個加拿大的電影理論家，親自出場頒發，結果大大出乎媒體預測：一部反映阿富汗難民生存狀況的英國電影《塵世之間》，摘得了最佳影片的金熊獎。

這個名字一公布，嘉賓的掌聲和觀眾的歡呼聲于霎那間響起，足足持續了半分鐘，交纏攀升，直要掀翻屋頂。

「喂，劉總，有個事跟您請示一下。」

「寰亞那邊什麼情況我不知道，我這邊還沒啟動。」

范小爺早已站起身，緊緊的抱住他，強忍著不哭出聲。

柏林首位華人影帝！

「發！」

……

而香港記者不太關心柏林影帝的事兒，他們就盯著《無間道》：

「那如果你參演的話，你的片酬會漲么？」

「對，www.hetubook.com.com分開的，各有各的渠道么，混在一起反而不方便。」

「對，都有，元蕾寫的特別細。」

楊曉培揮揮手，不耐道：「去去，回去工作，在我這瞎聊什麼！」

頒獎禮結束，褚青應付完官方酒會和群訪，便想拉著小夥伴來這填肚子。然後程穎便提議，乾脆請些記者來吧，還能熱鬧熱鬧，不然四個人太苦逼。

不提他們，那邊晚會接著進行，頒完男演員獎，僅剩下最後的一項至尊大獎。

元蕾算是拼了命了，她回到酒店已經凌晨三點，短短時間就寫了一篇足有三千字的深度報道，順便傳回了幾張大圖片。

「哇哦！」

程穎無比流暢的把這段話譯成了英文，大家一邊拍著巴掌，一邊驚奇這個東方人的浪漫熱情。

「哦！」

無論演員的榮譽史，還是整體的電影產業，他們都很自卑，想來想去，只憋出了一句：「以你現在的情況，你覺得自己還會被封殺么？」

「恭喜，你非常非常的優秀！」

大家互相瞅了瞅，還有點謙讓，最終元蕾率先問道：「青哥，你先談談感受吧，對這個結果意外么？」

褚青比較鬱悶，自己都沒玩夠呢，立馬就成另一方財產了。

……

「人總得進步嘛！」褚青笑道。

他掛了電話，隨手摸過煙盒，剛要點著，忽想起這不是吸煙區。可如果去樓梯間，又怕錯過電話。

於是褚青www.hetubook.com.com又聯繫元蕾，讓她把港台的同行全叫上。

所以，當一位編輯收到元蕾凌晨六點鐘傳回來的稿件時，正是報社最忙碌的檔口。

第53屆柏林影展，成功製造了大話題，科斯里克用他奇葩的政治思維，主導了衝突與必然，亦戲耍了所有與會者。

《盲井》雖然沒能斬獲金熊，卻拉風的刷下兩座銀熊獎，成為今晚的大贏家。

中港台這三撥記者，問題都帶著鮮明的地域傾向。元蕾關注獲獎本身，香港只在乎自己那點破事兒，灣灣全不弔，因為他們沒啥可問的。

香港記者對他較為了解，言談間顯得很隨意，台灣記者就矜持了些，略微客氣。

那貨扒著他的桌子，繼續死乞白賴的問：「哎，您說這回成么？」

說著，她狠狠抽了下鼻子，強行壓住心思，但還死死攥著那隻小熊，誰搶就幹掉誰的氣勢。

「劉總在請示孫總，等著！」他沒好氣的答道。

安娜在他的臉頰貼了兩下，方把獎盃遞過去。

這會的報紙大多是晚報性質，不像後來早報滿天飛，報社每天的采編流程大概是：上午採訪，下午定稿、排版，之後送到印廠，傍晚發行。

范小爺的情緒明顯處於失控中，抹了把眼淚，自言自語道：「以後我不能這樣了，你一上去我就哭，那我眼睛都哭瞎了。」

早晨，她送他出征，此刻，她很幸運，沒有品嘗失敗，而是一起享受著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