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他沒聽清。
「我有點困了。」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不禁恍惚了片刻，方按下開關。
他又不是注孤生，連忙脫下外套，遞了過去。
小初抿了抿嘴，也不矯情的穿好。她體形偏瘦，那外套很是寬大，罩在身上卻像件古怪的風衣。
「還行。」
小初忍不住一樂，頓了頓，忽問：「哥，你還記著那年下雪么？」
褚青卻有些懵逼，這笑點在哪兒呢？
他瞧著可愛，笑道：「哎，我說你都27了，怎麼沒想找個男朋友呢？」
他緩緩停在路邊，先拿傘下車，繞到副駕駛位。車門一開，小初就覺得大雨傾盆，眼前模糊，那「嘩嘩嘩」的擊打聲似要把自己震碎。
「噗哧！」
褚青把著方向盤，絲毫不見緩解的大堵車正慢慢消磨他的耐心，那刮楞刮楞的雨刷器也似變得煩躁。
白色的休閑鞋和黑色的皮鞋，一步一步踩過石階，方磚，泥濘，透明的水氣在腳邊縈繞不散。
小初抿著嘴，直接扯掉襪子，光腳穿上拖鞋。由於罩著外套，裏面的白襯衫並未沾水，也沒神馬蛋疼的若隱若現。
目光忽地一碰，他趕緊扭過頭，把對方攆進浴室。自己又擦身換衣，迅速拾掇完畢。
九年時間，雪，小巷，汽車，第一次碰觸，她連那天的迷濛街燈都記得清清楚楚，笑道：「誰知道今天下雨，你就把我拐你家來了……」
「艹！」
風雨同路，那傘下有個世界。
切完黃瓜和-圖-書切胡蘿蔔，切完胡蘿蔔切肉丁，待熱油起鍋，他邊炒邊出神：帶小初回來，自己知道不妥，可實在沒辦法，總不能讓人家去開房……
於是又沉默，其實褚青倒有個主意，但感覺不太合適，便憋著沒說。倆人繼續坐等，約莫十幾分鐘后，忽聽「咚咚咚」的敲窗聲。
姑娘抱在手裡，彎著眼睛問：「你不洗么？」
「你那天不是送我回家么？咱倆走到一條小巷子，那地面特別濘，特別窄，有輛吉普車過去，你一拉我，然後自己衣服就髒了。我讓你上去洗洗，你說不用。」
「來，穿我這個！」
褚青扒拉著飯，含糊道：「吃完再洗，吃完再洗。」
「哪年啊？」他只好哧溜哧溜的喝著湯。
丫終於忍不住罵了一聲，愁道：「半夜咱倆也到不了！」
他使勁拍了下方向盤，心情妥妥的。
「……」
小腿稍短，但與大腿的美好線條相接，又延至纖細的腳踝……
「先湊合一頓，明天給你做好吃的。」
小初縮著身子，卻是在笑，聲音穿透了層層雨幕，顯得清脆跳動。
「瞧你！」
「附近沒有地鐵站啊！」
七點鐘出公司，現在是十點半，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褚青來不及做正餐，便準備炒兩盤揚州炒飯，外加一大碗菠菜湯。
小初低著頭，看不到前方，只見得自己和他的鞋子。
而這兩個貨，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誰也不開口。好半天，小初和*圖*書才眨了眨眼睛，道：「你別看我，我聽你的。」
「哦，那我，我也睡了。」她又站起身。
今兒的經歷非常糟心，幸好終將過去。他鼓搗了會手機，困意愈濃，臨睡前瞧了一眼，客廳居然還亮著燈，細細的透過門底縫隙。
他覺得很尷尬，支吾道：「要不，要不到我家對付一宿？」
「那你家裡不著急啊？」
出來時，見姑娘正窩在沙發上發獃，便問：「你困么？不困就看會兒電視。」
「過來點！」
「這邊！」
「那咱們走吧，別在這耗著了。」她倒是爽利。
輔警連連擺手，正要往後面走，褚青又喊住：「大哥，柳青北里能走么？」
「快進來！」
他辨認了下方向，抄了最近的小路。
下一秒，忽而周遭悄靜，頭頂撐起了一片晴空。
褚青急忙忙的開門，又急忙忙的把她讓進屋，才連喘帶咳的呼出一口氣。
「你先洗個澡吧，我做點吃的。」
「就是你來中戲代課，大雪！」她重重的咬著這倆字。
「丰台那邊！」
「這丫頭，精神倒足！」
……
「不用了，八分飽正好。」他拍了拍肚子，各種姿態強撐。
「呃，看會兒也行，你看么？」她似乎緩過神。
倆人聊了一會，小初收拾桌子，他去客房給卧被鋪床，又耐不住身上難受，還是去沖了個澡。
褚青左手僵了一秒鐘，才摟住她的肩膀，同時傘尖傾斜，將倆人的身子全部罩住。
「你www.hetubook.com.com要不嫌我有口水，就給你。」她把盤子推過去。
他喃喃自語，不知不覺的合上眼。約莫過了幾分鐘，就聽門外啪的一聲，似在關燈，緊跟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沒事兒！哎，動了！動了！」她一指前面。
她默然半響，不禁轉頭瞧向旁邊。
她翻了個白眼，瞬間揭穿：「咱倆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跟我害羞個什麼勁兒？」
「那邊全淹了，根本過不去，有地方去就換個吧！」
那鏡中的身體依然年輕，膚色雖有些黯淡，卻緊緻光滑。修長的頸骨，順著結節分明的脊椎滑下，支連著消瘦的胳膊和細腰。
小初站在鏡前，慢慢解開了胸罩扣子，隨手搭在一旁，接著彎腰，手指頭勾住白色內褲的兩邊，往下一褪。
大雨滂沱，天地昏暗，高樓、矮房、街燈、車輛以及屋子裡的看雨人，都似消失不見，只有連成線的雨絲沖刷著這個城市。
而與此同時，浴室內。
「沒事，我都幹了！」
褚青卻不再言語，集中精神往前蹭，不知過了多久，總算拐進了一條岔道。還沒等高興，就見前面的小巷子已經悲傷成河，一輛苦逼的SUV正宛在水中央。
「往哪兒走啊？」
小初懶懶的靠了一會兒，忽然坐起按開了收音機，調到交通台的路況播報：
小初的飯量明顯不大，吃一半就飽了，丫已經消滅了自己那份，還眼巴巴的瞅著剩下那半盤。
「卧槽！」
和-圖-書「嘩嘩嘩！」
「呃，我，我擦擦就行！」
她仰著頭，一道道水流從臉頰劃到下巴，到鎖骨，在胸前堅挺的一轉，再次而下，最終包裹住小巧的腳趾。
「27就得找男朋友么？」她沒好氣道。
「哦，想起來了，怎麼了？」
「我要是在老家當幼師，沒準連孩子都有了，可我現在不是演員么？」
「那邊不清楚，不過距離不遠，你倆走都比這快啊！」那哥們說完，就跑向下一輛車。
「怎麼辦啊？」
「……」
「坐地鐵呢？」她提議。
「先，先開吧，過會兒再看看。」他不太確定的樣子，所謂天災人禍，誰也沒啥辦法。
……
他真是餓了，顧不上對方，抄起勺子就是一大口。
水溫很高，不多時便熱氣氤氳。
「還有多遠啊？」她問。
「呃……」
「得了！」
「嘩嘩！」
「……」
褚青覺得她頗為古怪，擺了擺手，道：「那你早點睡，晚安！」
他一件單衣走了一路，早冷的不行，進卧室左翻右找，方拎出一套媳婦兒的家居服，道：「給你這個，她沒怎麼穿。」
她普及了一項常識，又瞧了瞧飯菜，故意挑刺兒：「我好容易來一趟，就吃這個？」
「也成！」
倆人都以為路況好轉，結果費勁巴拉的爬出去一個街口，又特么堵住了。這次更嚴重，那車堆的簡直一眼望不到頭。
「呃……」
一時有些沉默，過了兩分鐘，褚青才沒話找話的問：「你冷么？」
「不到兩https://m.hetubook.com.com站地。」
「呵……」
「三環大道西湖立交段嚴重積水，交通極其擁堵；人民路與白洲路交界處積水嚴重，車輛無法通行；平安大道西行銀環立交橋底積水，僅一車道可通行……」
褚青反應很快，腳踩油門，瞬間滑出數米，可緊跟著，車流又緩住，以龜速爬行。這種是最討厭的，就像只大青蟲似的，一故涌一故涌的往前蹭地皮兒。
小初一怔，稍稍降下車窗，只見一位穿著輔警制服的哥們戳在外面，喊道：「你們去哪兒啊？」
二十分鐘后，她走出浴室，用大毛巾揉著長發。褚青剛好把飯菜擺上，笑道：「你還別說，穿著挺合身的。」
「女生穿家居服都合身。」
雨勢未歇，似要一夜將京城澆個通透，地面水氣迷漫，一輛輛銹住的鐵積木整齊的碼滿了四排車道。
小初也喝了兩口湯，看他全身還似帶著潮氣，便道：「哥，你一會洗個澡吧，感冒了怎麼辦？」
一聽這個，倆人微微皺眉，人民路與白洲路那段是回小初家的必經之地。既然廣播說無法通行，那情況必然十分惡劣。
她一扯衣服兩邊，緊緊裹住胸前，又小聲嘟囔一句：「裝什麼傻啊！」
她雙臂環抱，身子微綣，好看的手指頭在雪白的肩袖上輕輕一劃。
話落，他自顧自的閃進卧室，大被一掀，舒舒服服的躺下。這會已將近十二點，外面雨聲漸歇，范小爺沒發來簡訊，或許拍戲正忙。
「好啊！」她的嘴唇又彎起了那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