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行，而且術後幾天之內，最好都不要探望。」
迷迷糊糊的躺著，似沉非沉，不知過了多久，只覺一陣古怪的聲響從黑暗中傳來。開始還很細微，之後就愈發清晰：
腦出血手術呢，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甚至一個月才能蘇醒。這得看出血量的多少、出血部位、有無併發症等等因素。
……
於是那邊又來：「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嗨！」
「咕嚕咕嚕！」
程穎默然，過了半響，方道：「要是我爸真不行，我就得辭職了。小初走了，我也說不定，咱們，咱們……」
一種蛋疼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正準備回復，忽聽滴滴兩聲，按開一瞧：
……
「哈！」
而褚青拍完了《愛有來生》，忽然發現自己變得很閑：公司一切正常，兩口子感情和睦，女徒弟沒有寢取之心，《畫皮》的宣傳期也未到，一時間竟無所事事。
這回他懵逼，問道：「這什麼？」
這話一出，他騰地就坐起身，下床開燈，邊找衣服邊問：「怎麼回事？你在醫院么？」
褚青就勸：「哎，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肯定能治好。你也放寬心，這段就別上班了。」
她和_圖_書這次沒找老公客串，實在沒有合適的角色，如果硬寫一個，那未免太刻意了。這電影打的就是感情牌，看的就是原汁原味。
「……」
「沒事沒事，肯定能搶救過來！」
程穎使勁搓了搓臉，又嘆又氣又擔心。
又過了幾分鐘，第二批來了：
「唔……」
那邊很快發來一段鬼文：「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相比之下，三部電視劇的籌備都有條不紊，約莫在十月份開機。
「還沒定，那幾天可能有活動。」
「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現在救護車上，武，武警總院……」
她張了張嘴，終究無言。
「那好。」
此外，《鬥牛》的籌備將近結束，下個月也要開機。閆倪在兩部戲里都有角色，還得當把空中飛人。《苦竹林》的進度卻稍慢，主要是演員難找，薛十三和陳六，各有各的匪氣，各有各的可愛之處，形象貼合，演技過硬，又不介意雙男主設定的……擼遍國內的男演員，還真不容易找。
「艹！」——姜聞。
「小萱的歌。」
啥情況都不曉得，四個人一起苦熬，直到凌晨時分，那紅燈熄滅，大夫現身。他顯然認得褚青，先怔了怔，才道：「你和-圖-書們放心，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哪位是家屬，可以去辦理住院手續了。」
沒辦法，范小爺對泡麵的感情比對老公還深。
「沒顧上她啊，我直接就跟車來了……哎，我讓小穎把她接來。」
「叮鈴鈴！」
他見了愈發難過，又勉強陪了一會兒，便轉身出門，抹了抹眼睛。程穎也跟了出來，短短几天已憔悴不堪，輕聲道：「大夫說恢復良好，出現後遺症的可能性不大。唉，我真怕他有個偏癱、失語什麼的，依他的性子，不能說不能動，還不如……」
「得嘞！您別動了！」
他連忙安慰，待對方的情緒緩解一些，才問：「老頭兒身體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腦出血了？」
夜，客廳。
「……」
程老頭算不幸中的萬幸，血量很少，情況也不太嚴重，三天後就有了意識。
「盡量去吧，蒙特利爾很漂亮。」
人有旦夕禍福，皆在轉瞬之間。誰能想到，老頭能攤上這碼子事？
「哥，你快過來……」
切！褚青撇了撇嘴，又發道：「蒙特利爾電影節你去么？」
見他進來，老頭咧了咧嘴，應該是想笑，但面部肌肉控制的不完全，看著有些嚇人。
「再群發給我，打你哦！」——早已看穿https://m.hetubook.com.com一切的王瞳。
而程穎見他晃來晃去的，反倒惹人注意，影響老爸靜養，便給勸了回去。
褚青繼承了媳婦兒的手藝，正捧著一份熱氣騰騰的紅燒牛肉，呼嚕呼嚕吃的杠歡。
「benêt！」——覺得他發錯人的伊娃。
丫同時跟十幾個人聊天，足足扯了兩個小時，等到十點多的時候，終於扛不住了，連晚安都沒說，毫無節操的上床睡覺。
他趕緊過去，小心翼翼的搭在床邊，盡量笑道：「啥也不用合計，好好養病，我還等著你下棋呢！」
他消滅了麵條，又喝了兩口湯，孤零零的吐槽幾句那狗血的電視劇……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程老頭在京城沒別的親人，那些學生朋友也救不了急，全壓在女兒身上。而褚青看著幽暗的走廊和緊閉的手術室，心中煩躁，想摸煙來抽，隨即又塞了回去。
咦？
「我爸的血壓本來就高，這不奧運會么，天天抱著電視看比賽，一贏就喝酒，一贏就喝酒。昨天閉幕式又喝了不少，今兒剛想躺下，一抹身就暈哪兒了。」
「在哼歌。」——周遜。
褚青再次趕到醫院，頓覺心酸，那麼一個睿智和善的老爺子，此刻正病仄仄的躺在床上。能睜眼，認和圖書識人，碰觸也有感覺，就暫時不能說話。
他今兒宅了一天，早上煲了點粥，中午乾脆沒吃，晚上又不愛做，便翻出媳婦兒的常備物資，在紅燒牛肉、香辣牛肉、鮮蝦魚板、辣白菜中挑了一種。
「《幸福花園》不好聽，換一首。」
不到一分鐘，便有人回復：
大夫說完就閃了，褚青和程穎去辦手續，黃穎留下陪程媽。一番折騰到天明，程老頭總算安安穩穩的躺在了病房內。
「我們能進去看看么？」程穎問。
大半夜的，街上空空蕩蕩，褚青開著車一路奔到醫院，又急慌慌的跑到搶救室。程穎正坐在門口發獃，一見他，難得露出柔弱的一面，顫聲道：「說是突發性腦出血，我……」
走廊里很靜，倆人就那麼坐著，都沒心思言語。過了一會兒，黃穎和程媽也來了醫院，程媽倒很堅強，沒哭天抹淚的，反倒安慰女兒。
褚青猛地睜開眼，恍惚了兩秒鐘，才意識到是手機響。摸摸索索的拿在手裡，藉著微光一瞧，卻是程穎。
「拍著戲呢，哥別鬧啊，回去找你喝酒。」——劉曄。
「叮鈴鈴！」
老頭眨眨眼，意思是：小砸，別叫板！
他一想也是，便先行回家，然後給范小爺打了電話。媳婦兒一聽就要訂機票，他hｅtｕbｏｏｋ•cｏｍ•com又開始勸她。
他一聽也慌了，顧不得穿戴整齊，揣上鑰匙和錢包就出了門。
褚青撓了撓頭皮，老薑是在罵我，還是在說明他的即時狀態？嘖嘖，好難懂！
然後呢，又很無聊。
跟著，她便給黃穎打電話，簡單說了說情況。
丫想來想去，只能去看比賽了。不過就趕上了一場，8月24日的男籃決賽，奧運會也在這天閉幕。
這貨隨手就打了幾個字：「哼什麼歌？」
「……」
話未講完，褚青就打斷她，笑道：「咱們一直都在，散不了！」
「喂？」
丫根本懶得收拾，呈美人魚坐姿的往沙發上一靠，拿起手機就開始騷擾，直接群發：「幹嘛呢？」
「無聊就睡覺，別浪費國家資源。」——賈璋柯。
大小姐從未如此慌亂，道：「我爸好像不行了！」
「你別急，別急，我馬上過去！」
美國以118—107的比分戰勝了西班牙，挽救了夢八的榮譽。他沒去包廂，就大大咧咧的坐在觀眾席，為此還刷了一遍次日的文體版新聞。
「那你媽呢？」褚青問。
「在外面吃飯呢，哥有事么？」——乖乖的黃穎。
褚青回京后，沒能跟媳婦兒團聚。因為《武林外傳》已經開機，范小爺是主演兼製片，帶著一大批人馬進駐了橫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