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人的不甘

「薛燦。」他突然出聲叫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他繼續淡淡說:「昨晚你不是讓我跟你講鬼故事么。」
我獃獃的恩了一聲。
「嗯。」黑暗中的他簡短的答覆。
他森然的說,我正在疑惑十二點鐘有什麼特別的時候,沒想到他接著說:「我會變成死時的樣子。」
「關於我說的那兩件事,你可以不做。」
就像孫遇玄說的,死人不能開口說話,他們只有依靠自己的魂魄,為自己報仇雪恨。
「啊……」
「投胎。」
「你有家么。」他不帶感情的問出了這麼一句話,卻把我給戳痛了。
況且,他的魂魄,一直被禁錮在這棟別墅里,如果不是我偶然來到這裏,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機會出去。
我捂住了眼睛,喊道:「別開燈,你別嚇我。」
我看著他如止水般的目光,沉默了。
「你為什麼不早說。」我埋怨道。
我強顏歡笑的說:「有啊,我姑姑家就是我的家。」
孫遇玄上了樓,一陣翻箱倒櫃之後,便沒了聲音,我正要好奇的抬頭看看,一套被子就鋪天蓋地的砸了下來,砸的我暈頭轉向,鼻樑骨生疼。
「十二點到了。」
我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他這麼說,我立馬扭頭去開門,誰知沒有拉開不說,還拽的我胳膊疼。
「為什麼?」
「我不甘心自己變成了一個見不得光的鬼的同時,害我的人卻逍遙自在,我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輸過,死了也不會輸,我不指望老天能給他報應,這是無能的體現,我向來,只指望自己。」
越是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越是不能落井下石,不是嗎https://m•hetubook•com•com
不過每個月的工資有三萬塊耶,我畢業以後N年都拿不到這個數字,等我拿上幾個月的工資后,就在郊區給我爸買個房子,交個首付,先住進去,再慢慢還,不需要多大,但好歹有個屬於自己的家。
一定是孫遇玄搞得鬼!
我被他氣的牙根發癢,咬咬牙,決定先用個緩兵之計,於是點點頭,聽話的說,行吧,你放我走。
我不由得翻了他一個白眼,腹誹道:現在這麼正經的時刻講什麼鬼故事,沒興趣聽。
「我才聽一個倒賣古董的朋友說,他說這戒指當初是從一個枯井裡面的骷髏手上扒下來的,更重要這個骷髏,死之前是個太監。」
「那我就給你講個長途司機遇鬼的故事。」
雖然他自己並不這麼認為。
我聞言,果斷的說了一句不做。
他眼角微提,輕蔑的說:「自己想辦法。」
我不敢去看孫遇玄森然的目光,更不敢好奇的問他口中的他是誰。因為孫遇玄的表情很兇,就好像害他的那個人就正站在他面前似的。
「戒指已經丟了,哪裡還找的到,還有第二條,你也太為難我了吧。」
「看你辦事能力。」
「死亡對於我來說,不是終結,而是復讎的開始,犯了錯的人,就該受到懲罰。」
熱水器中的心臟,地上的血跡,浸血的棺材,無一不標示著,這其中,藏有巨大的隱情。
他的眼睛仍然看著電腦,雲淡風輕的說:「你很清楚,不是。」
於是我把手指打開了一個縫,偷偷的瞧了一眼,只見房屋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原來他已經消失了,是特和圖書意為我開的燈。
我小聲問道:「那你還記得是誰害死你了么?」
我語塞,不知怎麼的突然感覺心裏很酸楚,也是,姑姑雖然對我好,但她終究是曉冉的媽媽,我的姑姑。
正想著,孫遇玄慢慢從樓上走了下來,停在樓梯口,居高臨下的睥睨著我。
他手插在口袋裡,明明一副不羈的姿態,看起來,卻透著蕭索。
「為什麼?」我有點不高興,他未免拒絕的太爽快。
「嗯。」
「開門,我要出去。」
「別想著糊弄,現在我不用靠你也能走出別墅,所以……隨時都能找到你。」
「孫遇玄。」我又重新鑽了出來「明天我要幹什麼。」我想了想,說:「不對,明天我要回家。」
他說完,故意停頓了一下,這一頓,我就覺得不對勁,怎麼隱隱約約聞著有股陰謀的味道呢,即刻我便反應了過來,我爸就是長途司機啊!
「你……」我看著他這張正人君子般的臉就來氣「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鬼!你不是說幫你找到魄了之後你就給我自由嗎,你、你現在就出爾反爾了?!」
「你什麼意思?」我不樂意的問。
「快睡。」他冷冷說道。
「因為我的死,不是偶然。」他睨著我,眼神黯淡的如同死海「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你能不能把燈打開?」
我一臉黑線,合著我剛剛那麼義氣的舉動,在他眼裡不過是試探。
「會不會是掉到墳地里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床洗漱,洗漱台上有新買的牙具和洗面奶,看看,我就說,孫遇玄是個善良的鬼。
「相比于那裡,這裏更是家。」
「那你什麼時候能投胎。https://www.hetubook•com.com」別還沒等他投胎,我就被氣的投胎了。
他話音一落,我只覺渾身的汗毛都根根樹立了起來,對了,我差點又忘了,他是個死人,只不過是個樣貌不恐怖的死人。
被子上有股若有若無的香味,我抓著被子,蹬了蹬,換了個姿勢想要睡覺,卻怎麼睡也睡不著,於是偷偷的從被子縫裡瞅孫遇玄,發現他正吧嗒吧嗒的點著電腦,不知道在搞什麼,我正放肆的看著,沒想到他突然把目光投了過來,我接觸到他的目光之後,呲溜一下重新鑽進被窩裡。
到了學校以後我跟姑姑打了一通電話,問她有沒有看到那枚金戒指,姑姑說當時慌慌張張的哪裡知道戒指落到哪了,然後她問我這幾天怎麼樣,孫遇玄有沒有找過我,我騙她說沒有,她才放了心。
「孫遇玄……」
「墳都用水泥糊好了,你去也找不到,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修墳的人看到之後就給你拿走了。」
「測試結果很慢意。」他眼睛微彎,嘴角浮現了一個淺的不能再淺的弧度。
其實鬼也沒那麼可怕么,也有心地善良的鬼,比如孫遇玄。
「可以。」
「我沒有死前四十八小時的記憶,但害我的那個人,一定是他。」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直到現在還停留人間。」
我想了很久,最終決然的說:「孫遇玄,我幫你,我幫你平反,你白天不能出現,晚上身邊的威脅又太多,有我這個活人幫你,一定會事半功倍。」
「不送。」
他正要講,我立馬讓他停住,深吸一口氣,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憤懣,於是我麻痹自己,大義凜然的說:「好,我做。」
hetubook•com•com孫遇玄沒有出聲,我猜他一定是對我無語了,但我能感覺的到,他就站在黑暗的某一處,滿臉鮮血的看著我,不知過了多久,沙發旁的落地燈突然啪的一下亮了。
「燦燦,你找那個戒指幹嘛,可別貪那點小財,那個戒指,你永遠都別找了,就算找到了,也千萬別帶。」
「沒什麼,我就叫叫你。」
「孫遇玄,我走了,拜拜。」
然而久久都沒有得到回應。
死去的人遭遇不幸,戴罪的人何其有幸。
他眼角微抬,嘴角緊抿:「為了看你是不是個見利忘義的人。」
「孫遇玄,你是笑了嗎。」
我愣住看了他幾秒,翻了個白眼哦了一聲,然後很開心的看到孫遇玄黑了臉,我一溜煙跑到了沙發上,裹著大衣就準備睡。
「拒絕。」
「交給你兩件事情,一,找到戒指,二,得到孫書煜的地址!」
我聞言,怔住了,猛然間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心裏揉雜,我雙目痴痴的望著孫遇玄。明明應該會大聲說,你的家才不是我的家,但我最終,卻沉默了。
答應了之後,我仍是心有不甘,不情願的問「孫遇玄,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真的放過我。」
洗漱完之後,我來到客廳,發現孫遇玄不在。
我聽完他下的逐客令,氣的直撇嘴,怪只怪我這人耳朵根軟,該善良的時候不善良,不該善良的時候瞎善良。
但是他剛剛說,十二點到了,他變回了他死時的樣子,光想想,我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要是早開出這麼誘人的工資,我哪還會跟他墨跡這麼半天。
我緊了緊身上的開衫,滿懷希望的踏上了返校的路。
我正等著他對我說聲謝謝,沒想到https://m.hetubook•com.com他卻說:「每個月,我會給你的卡里打三萬,包五險一金,年末還有年終獎,從今天起,我正式雇傭你。」
「你能早一天完成我交給你的事,我就能早一天投胎。」
他那話的意思就是再告訴我,如果不是身份的局限,他也不會指望我。
我知道,如果他有信的過的人,也不會開口找我,因為身邊的人不可信,所以,他只能求助我一個陌生人。
對於他的這句話,我不可置否。
「孫遇玄……孫遇玄……」我顫顫的叫了兩聲。
「那你就別白費力氣想出去。」
「難道死了的人就該默默承受這一切,只因為他們死了,是一具不能開口說話的屍體,所以,他們就該被掩埋,被腐蝕,被遺忘,包括他們所承受過的迫害,都應該隨著死亡而歸於平靜?」
他關了電腦,突然視線里的最後一點熒光也消失不見,整個房間里黑咕隆咚的,真的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有點滲的慌。
「不能。」
「結了陰親,我們就有了相同的磁場,在找人這方面,千里眼遠不及磁場有用。」
我抱住被子,躺在裏面瑟瑟發抖,回想到當初那個中年男人說的話,他說屍體從棺材里爬了出來,把整個別墅爬了一遍,現在那場景,就好像正在我眼前重複上演一樣。
我聽他的話,不服氣的反駁:「我不呆在學校,然後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就不信你有千里眼。」
他聞言,斂了神色,揮了一下手,只聽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啊?」
我說完,也不等他做出回應,就準備溜之大吉,卻沒料到該死的門怎麼開都打不開,奇怪,也沒上鎖啊,我用盡吃奶的力再次拉了拉,只見門依然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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