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驚怒

我聽到一聲血肉被切開的聲音,幾個小孩子的哭聲忽然在大廳里響起,我轉過身去,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手裡拿著一把鋒利的鋼刀,刀上沾著血,我的頭上有一行血順著臉頰流下來。
「把這群怪物都殺了!」教授身旁的女人喊道。
「道生。」忽然一個悠長的聲音傳來,眾人回頭,看到大街上正站著一個道骨仙風的道士,他穿著純白色的道袍,月光下散發出如皓月般的光芒,是吳真人!
而爺爺始終一言未語,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話,而是把我扛在肩膀上,頭也不回地走出人群。
吳真人點頭道:「鶴鳴的戲上,你和你爺爺坐在最中間的位置,戲間,你爺爺讓你回頭看我是否離開,戲閉你爺爺讓你請我到浣花偏廳一敘,說要給我寫傳。」
教授說:「這我知道,我知道,其實我們這次來並不是要幹什麼,只是想把龍屍拖走,上交給國家做生物研究,我只是一時興起才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才可以徒手將龍殺死,若真是你,以你的身手不愁混不出名堂。」
「我問你,你的頭髮是怎麼白的?」教授繼續問道。
他們用一塊藍色的手帕捂住我的鼻子,我便失去了知覺。
「你是真想死?」爺爺手上多用了幾分力,教授被掐得直咳嗽,數千士兵給槍上鏜的咔咔聲響起。
教授轉頭看向大門外說:「這裏不會有人來救你們,一百米外的住戶也都被撤離,外面都是帶槍的士兵和*圖*書,逃出去他們一定會開槍,所以也不要有逃跑的想法。」他說完后看向人群里的我說:「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一間大廳里,大廳的中間此時站著一群人,七個老年人,兩個中年婦女,一個中年男人,還有四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慢著!不要殺他那個孩子!」教授盯著我大聲說道。「他氣不夠,已經沒多少命了,給他打強心劑,快,他要死了。」
「吳真人既然如此說,余某自然照做,沒想到王書記竟然是吳真人的門生,真是多有得罪。」余懸樑邊說邊看向面無表情的爺爺,他擺著手讓門外的一群士兵都退下。
從很小的時候母親就跟我說,遇到壞人千萬不要顯得自己太聰明,很多孩子就是因為太聰明,他們記得住壞人的相貌,能從他們對話的稱呼中聽出對方的名字,甚至可以從身邊的建築物來判斷自己所在的位置,所以那些孩子都死了。
教授說道:「咱們有事好商量,這裏幾百桿槍,你就是身手再好,想必也逃不出去吧?」
「住手!都放下槍!」教授大聲喊道,然後看向吳真人說:「吳真人,救命!」
我撇著嘴,看著他不說話,教授也不生氣,而是恍然想起了什麼,他比劃了一個思考的動作,哦了一聲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叫王陽。」
那十幾個士兵整齊劃一的端起槍,我看到一個士和圖書兵將槍口瞄準了我。
我踉蹌後退,跌坐在大廳的地板上,我覺得好累,像是身體被抽空了一樣。
他就這樣死在了牆邊,臉上是一條條不規則的血紋,另一隻蒙上血霧的眼睛里,充滿了疑惑和恐懼。
我攥緊拳頭,死死地盯著這個拿著刀的男人,這個男人向後退了一步,手裡的刀倏然掉落在地。
教授聽到這個婦女的話,皺了皺眉頭,他說:「你們都是得了絕症即將要死的人,告訴我,誰殺了那隻龍,我就可以放了你們,還可以給你們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
那個將她削首而死的男人向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我撇著嘴,眼淚啪啪的掉了下來。
我第一眼見到了鎮上我多次見到的電視塔,母親帶我趕集的時候我常常能看到電視塔上蹲著一群鴿子,第二眼我就看到了大街對面的糧油坊,母親帶我來打了兩次豆油。
「吳真人真是活神仙,這些小事都能記得一清二楚。」教授說道。「在下余懸樑,見過吳真人。」
那人穿著軍裝,帶著帽子,看不清他的臉,他一把掐住教授的脖子說:「敢動我的孫子,你是活膩歪了!」
吳真人擺手說道:「那條龍的事情不用追查了,他的本事都是我教的,殺一條小蛟龍不算回事,今晚這件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吧。」
爺爺一巴掌將那女人扇得飛了出去,撞在門框上不知生死,爺爺說:「你根本不夠資格。」
「哼!」爺爺怒和_圖_書哼一聲,掐著教授的脖子退向大廳。
可是這個教授竟然能從我的目光中判斷出我的想法,我看著門外向後退了一步,想喊爺爺來救我。
吳真人向前走來,那些士兵都戰戰兢兢地讓出路來,吳真人說:「道生,放了他吧。」
過了沒多久,兩個人的腳步聲傳來,他們輕輕推開我的房門,來到我的床前,我很害怕,想叫母親。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上全是血,接著他的眼睛里充滿了血絲,我將自己內心長久以來的恐懼和憤怒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那個男人發出無比慘絕的叫聲,他的一顆眼珠砰地一聲爆出血霧,像一朵美麗的煙花。
我看著教授搖了搖頭,依舊不說話。
「您老人家能認出我來?」教授問道。
我聽出這聲音是爺爺。
我止不住地顫抖,下巴一陣翕動,我害怕,想要喊爺爺,可是我想殺人,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想要殺人,如此強烈地渴望殺死一個人!
她沒有頭顱的身體倒了下來,倒在我的身旁,我想拉住她,可是我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放了教授,你有什麼要求,一切都好商量。」那女人說道。
我聽到他們的對話,掙扎著想要醒來,我能看清屋裡的東西,手腳卻動不了。
我看到爺爺的肩膀上,一道道黑色的銘文如熏煙般消散。
「你不是我的兵,你是誰?」教授忽然看著自己身旁的人問道。
一個女人的頭掉在我的肩膀上,骨碌碌地滾到我的和圖書腳邊,她睜著眼睛看著我,一隻眼皮半耷拉著,我的臉上和衣服上全是血,而她的滿是老繭的手卻還一直攥著我的小手,我忽然想起母親。
爺爺將兩眼無神的我提起來放在肩上,他已經察覺到大廳的四面八方都被包圍了。
一圈又一圈的士兵和身穿西裝的人趕來,他們將大廳外面圍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拔出槍對準了爺爺。
「但是,我很討厭說話的時候被無關人等打擾。」教授突然說了這麼一句,他打著響指,轉過身去。
吳真人說:「快入土了,回來走走。」
爺爺聽著教授一連幾個問話,臉上陰晴不定,他眉頭緊皺著說:「你知道的很多,也很聰明,但是聰明人通常都活不長。」
吳真人一步上前,一群士兵將槍指向吳真人,吳真伸出手,輕輕地往上一掀,那些士兵手裡的槍就被撥到空中。
我轉過身看向門口一臉震驚的教授,他像看著一隻怪物一樣看著我,十幾個拿著槍的士兵從外面圍過來,把教授護在身後,我只覺得嘴裏發腥,鼻血順著我的嘴唇流了下來。
爺爺說:「再來一萬桿槍殺你依然像捏死一隻螞蟻。」
大廳的門前各有兩個身穿黑色西裝、帶著墨鏡的男人,在我面前站著的正是那個教授,教授的身邊已經脫下軍醫服裝的女人饒有興趣地看著我說:「這孩子是唯一一個醒來后沒有驚慌的,不知道是傻子還是真不害怕。」
我有些害怕地看了這個教授一眼,他和圖書說的全對。
教授說:「他是真不害怕,他醒來的第一眼不是看向你我,而是看向大門外的小型電視塔,並且注意到了街邊的油坊,他知道自己在鎮上,並且知道被綁在了哪裡。」
教授舉起一隻手說:「好,好,閣下有話好說,你是王家村的王書記吧?我調查過你,那個白頭髮的小孩是你的孫子?你能在不知不覺中混到我的身邊,想必我的警衛對你來說也就相於擺設,已經死了?我聽到你的呼吸節奏很不穩,內腑一定是受了傷,所以我猜測那條龍是你殺的吧,你想要取真龍舍利救你的孫子?」
幾個士兵向我走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過來,無力反抗,我喃喃地喊了一聲:「爺爺。」
一個婦女將我拉到身後,她牽著我的手就像一個母親一樣保護著我,她挺身而出,對教授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把我們抓來這裏要幹什麼?」
教授說話的時候又看了我一眼,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弧度,黑框眼鏡里的眼神真誠而又和善。
爺爺一言不發,鬆開了手,教授紅著臉咳嗽了兩聲說:「吳真人,您老人家不是在台灣孔先生的府上嗎,怎麼會在這裏?」教授一邊說著一邊警惕地看向爺爺。
那幾個士兵還沒走到我的身邊就倒了下去,他們的太陽穴上各有一根鋼針橫穿而過,其餘人如臨大敵,舉槍向四周和大廳上空看了看,護著教授往外走。
爺爺將帽子拿下來扔到一旁,他了我一眼,眼中有些焦急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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