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尋找小雪

我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一個老和尚的名字,虛雲。
他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學什麼都不能學唱戲。
猿兄看到虛雲禪師的佛像,虔誠地跪拜,我也跟著猿兄一起跪拜虛雲禪師,虛雲禪師乃是一個活了120歲的神僧,歷史極富盛名。他一生歷經諸多磨難,成就至高佛果,留下真佛舍利,是真真正正的近代佛門第一人,也是慈禧太后在後半生中唯一跪拜過的一個人,關於他的傳奇我早有耳聞,難道猿兄跟這個虛雲禪師有什麼關係?
我們落在這處雪峰的洞口,我小心翼翼地向洞口走去,我看到了一截黑狐狸的尾巴從洞里露出來,地上全是凍乾的血。
5月23日,我已經被雪猿抓到洞里五天,我一直在嘗試著與它溝通,它似乎因為我上次打了它一槍而生氣,我不知道一個人該怎樣與猿相處,它每天如人一樣,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它每天都會準時的在太陽初升的時候迎接著朝陽盤坐在懸崖頂上,迎霞吐納,從不間斷。
6月20日,我和猿兄練氣的時間已經半月有餘,這半個月里,我數次入定,我看到自己的身上散發淺淺的白光,我走出洞穴,站在雪峰絕壁上,看著下方銀裝素裹的天地,我飄然落下,就像鳥兒一樣可以自由滑翔。
我看到猿兄此時正睡在石屋內的另一張床上,我們的床中間有一個棋台,上面有我們白天下棋對弈時的殘局,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與一隻猿相依為命。
我回頭看向雪猿。正見https://www•hetubook•com.com它向我點頭,我激動不已,原本並沒有抱什麼希望的,畢竟長白山如此之大,到處都是積雪,即便是有腳印不到半天時間就會被新的雪覆蓋。可現在雪猿竟然向我點頭!
筆記看到這裏,我輕輕合上,然後走到山洞門口,果真見到了一副讓我終身難忘的場景。
5月30日,我已經嘗試很多次與雪猿溝通,我不知道它到底聽不聽得懂我的話,我想讓它幫我去看看我的同伴。我知道那麼長時間過去,他們肯定已經有死無生,可我還是想去看看,因為是他們帶著我看到了這個雄奇而廣闊的世界,如果不是他們,我到現在還是在老北京的衚衕里拉著腳力車。
我看到自己在院子里耍著一桿自製的小花槍,那桿花槍上拴著的紅纓是我母親給我縫製的黃馬褂上掛著的一朵穗子,我舞得歡快,可是父親卻忽然出現,給了我一巴掌。
如今他躺在雪峰下面的雪冢里,再聽不見任何聲音,也不會再開口叫我哥哥。
從那以後,我便忘了我曾經夢想著有一天能跟著那些老師傅一樣將花槍舞得翻飛如龍,在台上唱著百態人生。
傍晚的時候。我看見雪猿在夕陽里身披霞光,心有感觸,便坐在它的旁邊學著它打坐起來,我能感受到某種奇異的力量忽然帶著我回到了我記憶的最深處。
我說:「我已經沒事了。」
我皺著眉頭,既然雪猿帶我來了這裏,一定是聞到了黑狐狸的氣和*圖*書味,黑狐狸身受重傷。一時半會不可能好得這麼快,雖然黑狐狸個頭比雪猿大很多,可雪猿沒必要怕一隻受了傷的狐妖,我從雪猿的身上跳下來,然後提氣輕身,順著雪峰絕壁向上飛躍。
我看著它坐在獵獵北風中的身影,心中倍加難過。
上一次盜楚王墓我分到了很多錢。我覺得我這輩子也花不完,我請了幾個人服侍我的母親,給她蓋了大房子,給她請了最好的郎中,我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怎樣了,心裏倍加思念。
從此以後,我與雪猿便成了朝夕相伴的朋友。
阿飛和我相處一年,與我關係極好,平日里都叫我十三,有時也會叫我哥哥。
虛雲禪師乃是近代禪門泰斗,與猿兄有什麼關係?
又將那花槍一挑,抹臉便唱「按龍泉血淚灑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專心投水滸,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顧不得忠和孝。」
我知道這就是佛家的入定神遊,我想去雪妖冰宮看看裏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還沒等我踏入雪妖冰宮就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拉了回來。我睜開眼睛,身上全是冷汗。
雪猿似乎不知道道家之人的氣和佛家之氣本也是同源,以為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轉身直接從懸崖絕壁之上跳了下去,雪猿猴急地叫了一聲,也跟著跳了下去。
兩天前,當我將秦飛的屍體從積雪之下拖出來的時候,我心中也是難過無比,他是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人,長得斯斯文文,人很聰明,今年十九歲,我們盜墓時候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棺取槨的活都是他乾的,我們平常都管他叫阿飛。
只見懸崖絕壁之上,雪猿端坐如老僧,它的身上散發一股磅礴的氣勢,夕陽在它的身上投下光暈,猶如天佛臨世,如此強大而磅礴的氣勢,我除了在師傅身上感受到過,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讓我感到顫慄。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大雪紛飛,雪猿依舊坐在懸崖絕壁之上,我的身上連一片雪花都沒有。它見我醒來示意我進去。
「吱吱!」雪猿回應了一句。
他說他打小聽到說書先生講三國,講水滸,講鬼怪狐媚。講紅樓夢,每次都聽得心潮澎湃,想要成為故事裏面那樣的人,但是他最想成為的還是說書先生。
阿飛說,將來有一天。他洗手不幹了,就會取兩房媳婦,生好多的娃,他想成為一名說書先生。
坐閱五帝四朝,不覺滄桑幾度;
受盡九磨十難,了知世事無常。
有時候洞里的食物吃光了它就會出去尋找吃的,等再回來的時候就提著一堆人蔘、雪菇之類的食物,它似乎並不吃肉。
而在那洞的中間,躺著一具女屍。
我在飛雪連天之中斜著飄落,而雪猿則先我一步落到地上,在雪地上踩出一個深深的腳印,他兩手將我接住,目露驚奇。我說:「猿兄,帶我去找黑狐狸。」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當我看到師傅第一次在我面前讓稻草人復活的道術時我同樣是這樣激動不已。我一直以為佛家的東西除了念經打坐就沒有什麼神奇之處,沒想到我看和圖書到第一個擁有佛家業力的人,竟然是一隻雪域魔猿。
我多麼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像京戲大拿那樣登台演出,將一抹紅妝塗在臉上,唱一句「小女子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去了頭髮,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我問雪猿道:「猿兄,我的一個朋友被一隻大黑狐狸抓了,應該是逃到了這裏,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
「吱吱!」雪猿向我說道。
我感受體內的雪參此時已經完全被吸收,身上紅得就像被烤熟了一般,我坐在夕陽的餘暉里,將體內過剩的氣慢慢疏導到四肢百骸,直至全身舒泰。
6月5日,猿兄帶著我從雪妖冰宮的入口處跑出來,我並沒有在雪妖冰宮裡看到我同伴的屍體,猿兄走到墓前殿門口怎麼也不進去,後來我不聽它的勸告進了墓前殿,幾隻冰魄屍王破冰而出追殺我們,猿兄為了我殺了兩隻冰魄屍王,我們逃回住處之後,它一直悶悶不樂,我知道是我讓它犯了殺戒。
「帶我去,猿兄。」我語氣激動地說道。
我知道雪猿一直在背後盯著我看,它似乎也在驚奇我身上的氣,與它的氣截然不同,但是卻同樣中正平和,我的師傅乃是道家活著的老祖,他所傳授的氣當然是最上乘和正宗的道家正氣。
阿飛還說,他想在未來的某一天看著我將一桿梅花槍舞得翻飛如龍。
雪猿搖了搖頭,他砰砰直響地拍著胸脯,然後指著我說道:「吱吱。」
我攀著懸崖上的一塊再次向上飛躍的時候腳下一滑跌落下來,迎面而來和*圖*書的雪猿用大手接住了我,把我放到它的肩上,它吱吱地喊了一聲,似是在責怪。
我將筆記放下來,朝雪猿歉意地一笑,然後便退到屋外。
我回到屋裡繼續翻看陳十三的筆記:
雪猿沒有回答,而是將我放在它的肩上,然後在雪地里風馳電掣地飛躍,它的臂膀極其粗壯,跑的時候就像一隻大猩猩,它帶著我一路狂奔,跑到一處冰湖的上方時,它忽然停了下來,有些警惕地看向湖裡,它的鼻子在雪上嗅了嗅,然後帶著我朝一處山坡上跑去。
我開始叫他猿兄。
白天的時候,猿兄帶著我從雪峰的絕壁上走到山洞的背面,我這才知道原來在山洞的背面竟然有一個佛龕,佛龕高約五米,在佛龕里,有一個鬚髮皆長的老僧雕塑,他慈眉善目,略顯莊嚴。穿著一身黑色的僧衣,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卻在佛龕的兩旁看到了四句詩:
「吱吱!」雪猿朝我呲著牙叫了一聲,似乎在怪我為什麼不經他的允許便打開它的房間,更是動了故人的東西。
我將陳十三的筆記看到這裏,忽然覺得自己身後有人盯著我。就把筆記合上,正看見雪猿盯著我。
我們站在一處雪峰的下面。雪猿停在那裡沒有上去,我看了一眼有些猶豫的雪猿問道:「猿兄,這雪峰之上還住著其它厲害的東西?」
很多年前,我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喜歡到梨園看戲曲,當我看見台上的老師傅將一桿梅花槍挑得翻飛如龍,唱著抑揚頓挫的曲子,我小小的心靈是如此震撼,可是我卻一句也學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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