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捲
第一百八十三章 復讎(中)

李蓉蓉顫抖的縴手抓住了秦暉的大手:「帶我走……」
曾獅虎輕聲道:「李蓉蓉已經服下了我特製的慢性毒藥,你殺了我,就等於殺死了她!」他將手中地黑棋仍在地上,黑棋在堅硬的青石地面上不斷騰躍,跳得越來越急,就像李蓉蓉此刻地心跳。
曾獅虎道:「你放心,我不會糾纏太久,等到風頭過去,我就會悄悄離開楚國,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父女自由,不過,你千萬不可對我生出任何的加害之心,實話告訴你,李蓉蓉已經服下了我特製的慢性毒藥,天下間只有我才能解得此毒,你若是不顧及女兒地性命,只管去向丘朗告密!」
秦暉壓低聲音道:「你只需老老實實回答我的話,我就不殺你!」
秦暉放開他的口鼻,卻想不到那家丁居然是個不怕死地愣貨,大叫道:「有刺……」話還沒有說完,秦暉手中的短刀已經戳入他地心窩。
秦暉抿起嘴唇,清冷的雨水順著他堅毅的面龐不斷滑下,他點了點頭:「我從梓潼追到這裏,就是為了找到你,這世上只有一個女人可以讓我這樣做……」
門前士兵竟然不由自主的向兩旁閃去,秦暉大步向前走去,沒有人敢上前阻止他,隊伍的中心閃出一條縫隙,秦暉在刀叢之中大步前行,李蓉蓉原本勾在秦暉頸上的縴手忽然無力滑落了下去,潔白細膩的手掌在風中搖曳,宛如一朵純白無暇的百合花。
那丫鬟嚇得俏臉完全失去了血色,只是搖了搖頭,這不怪她,曾獅虎雖然就在太師府中,可是他足不出戶,這些丫鬟哪裡能夠知道,秦暉也想到了這一層道理,又低聲問道:「太師住在哪裡?」
秦暉看都不向他看上一眼,大步來到李蓉蓉身邊,抱起她的嬌軀,兩行熱淚無可抑制的涌了出來,一滴滴落在李蓉蓉慘白的俏臉之上,李蓉蓉黑長而蜷曲的睫毛宛如蝴蝶的翅膀般不斷顫抖著,望著眼前秦暉模糊的面孔,她勉強露出一個凄艷哀婉的笑容:「秦暉……我……好開心……」
無情未必真豪傑,秦暉本以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但當他看到李蓉蓉蒼白的俏臉之時,心中不由自主和-圖-書變得紛亂。
鳥兒叫的越發凄厲。
諸葛運春微笑道:「名聲這個東西根本就是浮雲,在我看來秦暉的安危總是更重要一些。」他輕搖羽扇來到司馬錯的面前:「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要秦暉可以平平安安的回來,也許我們還有把酒言歡的機會,否則,我不論你的身後藏著什麼,藏得多深,我都會將之連根拔起。」
太師府門前聞訊趕來的顧奔流率領一千名精銳武士將太師府已經層層包圍了起來,當渾身浴血的秦暉抱著李蓉蓉出現在太師府門前,所有武士弓弦拉滿瞄準了秦暉。
秦暉森寒的虎目逐一掃過眾人,所到之處,每個人都感到了那蕭瑟的殺氣,他們一個個垂下頭去。
二十名武士在石娃子的引領下沖了上來,手中連弩瞄準了司馬錯的身體,只要司馬錯敢有任何的異動,這些弩箭就會毫不留情的射穿他的身體。
曾獅虎變招奇快,化刺為劈,拉近和秦暉之間的距離,雙手握劍劈向他的頭頂,秦暉做出一個封架的動作,長劍劈砍在銀槍的中心,迸射出千萬點火星,而秦暉在架住曾獅虎的這次攻擊之後,雙手一個微妙地擰動,長槍重新分成兩柄短槍。
從秦暉進入小院起,李蓉蓉的目光便始終沒有離開他半步,素來堅強地內心在這一刻已經完全融化,她終於明白,秦暉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原來如此重要,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取代。
李國權並沒有直接回答秦暉的問題,他咬了咬下唇道:「蓉蓉在他手中!」
李蓉蓉溫婉的目光隔著灰暗的天幕,穿過千萬雨絲終於和秦暉相遇,她柔聲道:「秦暉,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曾獅虎萬萬沒有想到李蓉蓉竟然不惜犧牲生命去成全秦暉,他駭然大叫一聲,長劍抽出,鮮血從李蓉蓉的心口湧泉般流出。
剛剛來到東院地門前,兩名負責巡視的武士從中走出,秦暉下手毫不容情,又是兩箭射中他們的咽喉,兩名武士根本沒有搞清怎麼回事就命喪當場。
從走入小院起,秦暉的目光便始終注視著曾獅虎,仇恨和感情必須選擇其中之一的時和*圖*書候,秦暉果斷的選擇了前者。
秦暉貼著牆根向後宅摸索而去。西側耳房處,一名家丁正站在那裡喂鳥,秦暉獵豹般掠去,一把捂住那名家丁的口鼻將他拖到後方,鳥籠內的鳥兒看到這驚恐的一幕,嚇得不斷鳴叫,用力撲騰著翅膀。
丫鬟指了指東院。
那家丁雙目充滿惶恐。
「蓉蓉……」秦暉哽咽道。
曾獅虎心中大奇,難道秦暉因為傷心過度,連矛頭都拿反了,可是當他看清短矛後方的黑洞,突然意識到,這根短矛是中空的,短矛宛如劍鞘般將長劍套入其中,秦暉右手短矛以雷霆萬鈞之勢刺入曾獅虎的左肋下方,穿過他的骨肉內臟,雪亮的矛頭又從曾獅虎的右肩露出,曾獅虎地雙目中滿是驚恐的神情,他無法相信,自己就這麼死了……
李國權正坐在品月齋內飲茶,外面的風雨聲勾起他無盡的心事,他暗自嘆息了一聲,房門忽然從中分開,一陣涼風帶著細雨湧入房內,李國權皺了皺眉頭,正要出聲訓斥,卻感到一股強大的無形壓力從身後逼迫而來,他緩緩轉過身去,當他看清身後是秦暉之時,臉上的表情驟然改變。
李國權點了點頭:「丘朗和諸葛運春無論哪一個都是智慧卓絕的人物,選擇和他們作對,好像並不明智。」
曾獅虎看到他空門大開,抓住時機又是一劍刺出,秦暉冷哼一聲,左手短矛向曾獅虎迎擊而去,這次他居然是用矛尾迎向長劍。
秦暉點了點頭,抱起李蓉蓉被鮮血染紅地嬌軀,大步向風雨中走去。
秦暉低聲道:「曾獅虎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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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輕響,一名丫鬟聽到動靜從裏面走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門外家丁的屍體,嚇得花容失色,哆哆嗦嗦坐倒在地上,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秦暉捂住她的嘴唇,用染血的刀鋒抵住她的咽喉,低聲道:「曾獅虎在哪裡?」
秦暉的腳步忽然停頓了一下,他抱緊了李蓉蓉,輕吻了一下伊人冰冷的額角,溫柔道:「我們走,這世上再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滾開!」秦暉的暴吼聲宛如平地驚雷響徹在空中。
秦暉點了點頭,一掌擊打在m.hetubook.com.com她的頸側,將她打得昏了過去。
李國權實則對曾獅虎厭惡到了極點,此人的陰險卑鄙的確可當得起楚國第一人。
李國權從秦暉冷酷至極地目光中已經意識到,今次秦暉前來已經抱定必殺曾獅虎之心,這世上無論是誰恐怕都無法阻止他地決定,又不由哀嘆起兒的命運。
細雨如絲,小花園內李蓉蓉坐在涼亭之中,曾獅虎微笑著坐在她的對面,兩人面前的石桌上放著一盤沒有下完的殘棋。望著出現在花園中的秦暉,曾獅虎絲毫沒有感到任何的驚奇,笑容依舊,彷彿看到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熱情地招呼道:「原來是秦兄,過來一起飲茶!」
曾獅虎笑道:「說到野心,太師也不比我弱到哪裡去,丘朗只是運氣比我們要好一些,心腸比我們更硬一些,我假如不那麼做,他早晚也會向我下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搶佔先機。」
曾獅虎道:「只是我算錯了一件事,梁軒宇那小子終究還是一個廢物,我不該對他抱有任何的希望。」
曾獅虎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司馬錯自知一時疏忽落入了諸葛運春的圈套,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充滿嘲諷道:「想不到名滿天下的諸葛運春竟然也會用這種宵小的手段。」
秦暉虎目之中瞬間布滿血絲,額頭青筋暴起,目光宛如利劍般穿透層層雨幕,直射在曾獅虎的身上,他一步步向前走去,腳下青石地面在他有力的碾踏下蜘蛛網一般爆裂來開。
黃昏又逢冬雨,太師府門前的小巷中早已空無一人,細密的雨絲中,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來到這裏,駕車地是一名身材高大的漢子,他勒住馬車,身後的藍印花布棉簾被一隻堅定有力的大手掀開,秦暉略顯蒼白的面孔出現在棉簾之後,他的目光冷酷而平靜,歷經此次大變,秦暉此時已經完完全全的冷靜下來,雖然胸中擁有著強烈地復讎願望,可是他更明白眼前最需要的是冷靜。
李國權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好……他就在品月齋后的小院之中……」說完就緊緊閉上了雙目,也許命中注定就是這樣,一切順其自然和_圖_書吧。
李國權獃獃站立在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萬念俱灰,他沒有阻止秦暉的意思,緩緩跪倒在地上,只叫了一聲蓉蓉,便一頭栽倒在地面之上。
司馬錯應變神速,他足尖一點,身體宛如離弦的利箭般射去。上空有埋伏,前方有埋伏,他所能夠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身後。只要退入室內,制住諸葛運春,就能夠控制住局面。
秦暉走下馬車,來到太師府的圍牆前,輕輕躍起,單手勾住圍牆,稍稍借力,身體宛如燕子般向上竄去,凌空翻越圍牆,穩穩落在地面之上,太師府的守衛並無特殊之處,遠處有兩名家丁正提著食盒向後宅走去,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他們開始準備開飯。
秦暉冷峻的面孔宛如古井不波:「曾獅虎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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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連連點頭。
秦暉陡然爆發出一聲怒吼,雙手在身後將兩截短槍合而為一,宛如驚龍般向曾獅虎心口刺去。槍劍相交發出蓬地一聲巨響,曾獅虎的力量竟絲毫不遜色于秦暉。
秦暉冷酷地雙目之中泛起了一圈漣漪,雖然稍縱即逝,卻仍然被曾獅虎準確無誤的把握住,他知道秦暉仍然在乎李蓉蓉,只要他在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還有利用的價值。
秦暉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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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獅虎嘆了口氣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後悔也沒有用了,我只能一條路走下去,知不知道我為何要冒險這樣做?」
司馬錯望著諸葛運春凜冽肅殺的眼神,心中忽然一沉,此時他方才意識到為何師父知道這件事與龍淵有關之後,很快就改變了態度,而且一反常態的主動將情報透露給諸葛運春,他顯然不想招惹麻煩,這世上任何得罪龍淵的人都不會好過。
曾獅虎慢慢站起身,手中長劍抵在李蓉蓉的胸口,陡然厲喝道:「跪下!」
李蓉蓉失去血色的俏臉之上浮現出心滿意足的微笑:「有你這句話,我已經滿足了。」她的美眸忽然轉向曾獅虎,溫柔的目光陡然變得凄厲無比,看得曾獅虎也是心頭一顫,李蓉蓉一字一句道:「我李蓉蓉的男人絕不容許任何人侮辱……」她的嬌軀猛然向冰冷的劍鋒撲去,長和圖書劍透體而入。
曾獅虎道:「太師應該高興,這證明了太師在我心中地位何其重要,放眼楚國朝野,有資格讓我陷害的只有你一個啊!」
李國權雙目之中浮現出莫名的悲涼,曾獅虎無疑已經攥住了他的命脈,他無法反抗,未來的命運只能寄望于上天。
李國權不禁冷笑了一聲,曾獅虎的搶佔先機最終結果如何,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秦暉用力抽出留在曾獅虎體內的短矛,雙矛合而為一,然後矛尖瞄準了曾獅虎的眉心,全力刺入,曾獅虎的身軀帶著長矛直挺挺倒了下去,長矛在風雨中不斷晃動著。
秦暉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強大地殺氣隨著冷風向涼亭中逼迫而去。
從左側地長廊衝出四名武士,秦暉知道自己的行藏已經暴露,早已抽出身後長弓,羽箭瞄準目標,如同連珠炮一般射出,他箭法超群,就算在百步以外也不回錯失目標,在這樣近地距離下更是百發百中,四名武士沒有來得及任何反抗就已經被射殺當場。
秦暉搖了搖頭:「不用那麼麻煩,我是來殺你的。」
「因為你對梁氏的權柄抱有野心!」
曾獅虎不慌不忙的落下了一枚黑棋,淡然道:「人生就像眼前的棋局,我既然選擇了做棋手,就已經有了失敗的準備,可是我就算失敗,也只會敗在另外一名棋手的手下……」他捻起黑子,然後盯住秦暉的雙目:「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你不配!」
一切都已經在諸葛運春的計算之中,司馬錯的後方也垂下一面大網,司馬錯武功再高,面對眼前無所不在的機關,也只能接受被大網困住的命運。
李國權冷冷道:「藉著梁軒宇的手害丘朗,再將所有的事情推到我的身上,曾大人好毒的計謀,卻不知老夫何處得罪了你,讓你如此煞費苦心的栽贓於我?」
李國權看著曾獅虎,雙目中充滿憤怒與無奈,曾獅虎以女兒李蓉蓉作為要挾,讓自己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曾獅虎微笑道:「你不必這樣看著我,若非走投無路,我也不會這樣麻煩你。」
曾獅虎身形宛如鬼魅,握劍急速前沖,他看出秦暉地步伐雖然有力,可是並未加速,試圖搶佔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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