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祭陰還案
第066章 大限已至

說起你爺爺我也是滿心的愧疚,你爺爺當年讓我將這東西轉交給你的時候就告訴過我,如果你來找我,並且問起關於他的事情,就要我將這盒子交給你。你爺爺對我說,盒子交給你后,我就大限已到,沒有多長時間活頭。
護士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可能是看我可憐吧,竟然點了點頭帶我們去看那一位受捐者。
我見到了蔣雪、六子、刑警隊里的王哥和小李,以及方局。
本來我還能壓制住,但是在聽到江冰的話時,我卻再也難以容忍,趴在江冰身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就像是個無助的孩子一樣。
師傅雖然不曾說過,但是我卻知道他一直視我為己出,而我卻什麼都沒能為他做過。
我要求對師傅的遺體進行屍檢,醫院裏面自然不願意,但是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我只想證實師傅到底是怎麼死亡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想我的語氣應該是乞求,弱弱的乞求。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認真過,不管曾經對待的屍體有多麼複雜,我都沒有像今天這麼認真。
信紙上有一行黑色的文字,師傅的字跡我非常的清楚,看了一眼我便知道這是師傅留下的。
這一次,就讓我用您交給我的東西,送您最後一程。
江冰輕輕的摸著我的臉,沖我小聲的說:「心裏難受就哭吧,沒人在這,沒人看到。」
我皺著眉將信封拿出來,然後將信封打開,取出裏面的信紙。
眼角膜捐贈手術進行的很成功,小姑娘出來之後就拆了紗布,明亮的大眼睛很hetubook•com.com是討人喜歡。
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我做什麼,趙繼佑總是毫無疑問的站在我這邊,當他拿出證件的時候,阻攔我們的醫生默不作聲的站到一旁。
木盒很高,如果裏面放了其餘的東西那才不過佔用了木盒三分之二的高度,而如今整個木盒的高度都被黃色錦緞下的東西撐了起來。
讓我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錦緞下面竟然有著一封信封。
難道這舍利子認主,已經將趙繼佑視為主人了?
手術進行了大約五個小時的時間,我一直在門外等候著,哪也不曾去過,來來回回的護士都以為我是那位女孩的家屬,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只想在最後看一眼師傅的眼睛。
我細細數了一下卻驚訝的發現,這盒子裏面總歸有八個小孔,而如今有四個舍利子放入其中,也就是說……這些舍利子可能不止是四顆,還有四顆不知方向!
我拿起木盒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後微微皺了皺眉。
後來我依然不會相信你爺爺說的話,直到我們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發現你在龍局,到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爺爺布置好的。
他們要不是師傅生前的同事,要不是知道師傅去世,來看一看這位曾經叱吒西南市法醫界的傳奇人物。
放在別的場景我會和他們笑著開著玩笑,但是現在我卻發現自己很難笑起來,就連簡單的一個微笑都很難完成,我只好對著他們點頭。
他並非白白去世,最起碼他的去世換來了很和圖書多人的健康成長,這些人或許以後並非都是棟樑之才,但最起碼是一條命。
護士問我們要不要去和病人的家屬見面,我卻搖了搖頭說:「進行手術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一隻手伸到我臉前,輕輕幫我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我和佑子對視一眼,然後看著護士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我能……我能看一看受捐者么?」
這是師傅自己的決定,我完全沒有權利去干涉,固然心裏苦澀萬分,但也只能輕聲的問一句時間。
江冰和梓依那邊也知道我師傅的事情,不過因為公務在身走不開,我也沒有強行讓她們過來,只是叮囑他們等師傅下葬的時候讓她們回來一趟,我不想師傅走的時候依然孤苦伶仃。
接下來的幾天,我跟隨著師傅的遺體奔波在全省的各地醫院,進行著遺體器官捐贈,每看到一個人從手術室里出來,我心裏就明亮一分,這或許也是師傅寧願看到的。
這封信,也就是我在那個時候寫下來留給你的。
我抬頭看到的是一臉愁容的江冰。
趙繼佑知道我心情不好,坐在我旁邊也沒有開口勸我,就那麼靜靜的陪我坐著。
木盒打開后裏面的四顆金色的舍利子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看起來好像會發光一般。
師傅和我爺爺是多年之交,放棄這個不說。我在學習法醫的時候,師傅的傾囊相授,就足以讓我沒齒難忘一輩子。
師傅的遺體捐贈終於在第五天全部完成,按照時間推算馬上就要到師傅的頭七,我準備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第六天的時候讓師傅下葬,為師傅守完頭七,就回西南市。
我師傅姓姜,她這些話是對我說的。
看信的時候,我彷彿聽到了師傅蒼老的聲音,好似他在給我念這封信一般,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在我耳邊響起……在我心裏響起……
看到這舍利子的時候我一直在聽趙繼佑講述舍利子,之後又是師傅的事情,所以這才是我第二次接觸舍利子。
師傅走的時候很安詳,安詳到我和趙繼佑說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發現師傅已經離開了我們。
將師傅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們師傅脈搏、呼吸停止,屬於自然死亡。
師傅在這個世上無親無故,我不想他走的時候孤苦伶仃,我打算陪著他走完最後一程。
屍檢進行的很順利,師傅全身上下找不到任何的傷口,心率報表圖就擺在我面前,死亡原因真的是如同醫生所說那般。
我緩緩的抬起頭看了一眼那位護士,然後伸出有些顫抖的手將合約書接了過來。
師傅在世的時候家裡冷冷清清,一個人孤孤單單。我不想師傅走的時候依然如此,所以在當天晚上我通知了許多和師傅有關係的人,他們也都一一答應明天師傅下葬一定回到。
合約書上的的確確有我師傅的親筆簽名,跟在他身邊那麼久,屍檢報告上的簽名早已看過了幾百遍、幾千遍,所以我對師傅的字跡很有印象。
自然正常死亡。
江冰和梓依也連夜從西南市回來,準備明天跟隨著我一起送師傅下葬。
「接受眼角和-圖-書膜手術捐贈的患者,現在就在我們醫院,您是死者的家屬所以我們來通知您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馬上就可以進行手術。」護士禮貌的沖我說著。
「什麼……什麼時候捐贈?」師傅將身體上能捐贈的器官基本上已經全部捐贈。
我怎麼可能去相信他?想要找他問個明白,誰知道這老頭比我走的還早。
對待這個結果,我是萬般不信。師傅前一秒鐘還和我們有說有笑,后一秒中就面臨著死亡,我怎麼可能會去相信,師傅是自然死亡?
當天晚上我將自己關在師傅曾經住的屋子,看著師傅房間里擺設的一桌一凳,最後將那木盒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師傅沒想過要給你留這一封信,但是你的脾氣秉性我清楚,我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肯定會懷疑這、懷疑那,這脾氣和你爺爺當年一個樣。
罷了罷了,早死晚死都是死,現在下去說不定還能和那老不死的喝兩杯茶,敘敘舊。」
看著師傅平靜、安詳的躺在床上,一直在眼中打轉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勸佑子先回西南市,等師傅的器官捐贈完善並且下葬后我也就回去,趙繼佑卻堅持的陪著我。
受捐者是一位年紀大約在七八歲的小女孩,很可愛的一個姑娘,可惜的是她視網膜嚴重受損,目前已經影響到了視覺,如果不及時接受眼角膜更換手術,恐怕將會永遠失明。
趙繼佑拿起舍利子的時候可以說是輕而易舉,但是我若想拿起卻要費很大的功夫,亦或者是說我根本拿不起來。
我自嘲的笑了笑,hetubook.com•com目光看了一眼放舍利子的木盒,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准正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師傅恐怕已經走了。
從手術室出來后,我坐在走廊里的長椅上一言不發。
師傅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而我也在這個世界上也已經沒有了親人。
這老頭子布置的是好,卻把我也算計了進去。
我沒有換衣服,只是戴上了一副手套,表示對師傅的尊敬。
「姜先生,一個星期前在我們醫院簽署了遺體捐贈,您是姜先生的唯一家屬,這是姜先生遺體捐贈的合約書,還請您看一下。」
師傅走了,在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悄然無息的離開了我們。
師傅去世的消息傳得很快,眼角膜捐贈手術還沒有進行完,西南市警局那邊就來了一大批人。
木盒裡面鋪上了黃色的錦緞,而且這四顆舍利子是呈現圓形放在裏面的,每放一個舍利子都有一個圓形的小孔。
我不敢伸手去碰舍利子,所以就將舍利子倒在了床上,然後將裏面的黃色錦緞抽了出來。
我想要伸手去摸一下舍利子,但是手伸到半空卻停頓了下來。
在看到女孩的那雙大眼睛后,我就默默的轉身離開了,只有趙繼佑時刻的注意著我,和我一起離開。
打斷寂靜走廊的是一位護士,她站在我面前拿著一份遺體捐贈合約書。
我將信紙打開,看著上面的內容。
流著淚為師傅仔仔細細的做著屍檢。
他們也知道我和師傅的感情深厚,師傅去世最難過的人或許就是我,也沒有多和我說話,只有蔣雪在我身邊不厭其煩的安慰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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