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終焉之王座
第五十五章 天青之路,崇山試煉(四)

這一刻整個大廳中竟然靜得落針可聞,只有奧薇娜的聲音在穹頂之下回蕩著。
無法發出聲音,也無法移動,甚至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天,又或許是一年,也可能完全停滯沒有流逝,因為缺乏參照物,他只覺得那是一段極其漫長的時間。
「黃昏已經死了,惡魔們已經陷入了內亂之中,它們早晚會退回混沌中去,而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強大的靠山,只有他才能讓我們奪回自己的王國。」萊絲梅卡眼中閃閃發光:「大地之上的國度比你我想象中還要強大,連龍后都不是地面上的人的對手,我已經物色好了一個人,他一定會讓我們奪回失去的榮耀的。」
說來奇怪,當她的手握住那項鏈的墜子時,墜子便彷彿完全失去了魔力,重現變回了一條普通的項鏈吊墜,安靜地躺在她手心中。
「握緊我,但不要去束縛聖物的意志!」
「那不是我的聲音,而是群山的迴響,有人通過了崇山之試。」
所有人都看到,金色與銀色的法則之線彼此交織,不斷在大廳中浮現,然後又消失,它們逐漸在茜身邊構成一幅神秘的圖景。
忽然之間,一聲壓過兩人對話的震鳴在大廳之中迴響了起來,茜感到手中的天青之槍彷彿變得千百倍的強大起來,一道浩瀚的意志降臨在了槍的身上。
小公主手持長槍,盯著這東西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來。
「帝都又被擊中了?」
哈魯澤半信半疑地看了看不遠處的卡雅,黑暗精靈少女則選擇了hetubook.com•com沉默以對。
黑暗中立刻一片混亂,人們尖叫著、驚慌失措地向著地下室——遠程傳送法陣所在的房間中涌去,人流匯聚在一起,幾乎衝散了所有他們夠得著的東西,女人與小孩的哭喊聲,男人的怒罵聲,彼此呼喊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直衝雲霄。
光束在打開大門的一瞬間,從中消失不見,連同大門附近的窗帘與破碎的玻璃都全部被吸了進去。
反倒是一旁的卡雅看了這位小王子一眼,開口回答道:「因為千百年之後,又有人通過了崇山的試煉,一位王者戴上了屬於他的桂冠,托奎寧的獅人們,群山之中的矮人們,還有喬根底岡的居民們,都是大地的子民啊——」
聖康提培宮的白薔薇園之中,所有在宴會大廳之中的客人們這一刻彷彿都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人們好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鴨子一般仰著頭,張大嘴巴獃獃地看著半空中的茜。
「晶簇——」
萊絲梅卡有些悵然若失地回過頭,她看到有些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哈魯澤,棱狀的瞳孔中目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她拿起手中的墜飾,手背上的鱗片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這是我族的至寶,卡雅她是卓卡莎的女祭司,是這件至寶的看守者,這件至寶對我族至關重要,所以無論如何我也是不會將它假手於人的。」
但話音未落,宴會廳一側拱窗長廊的玻璃忽然之間悉數碎裂,一股狂風從白薔薇園之外席捲而入,瞬息之間便將大廳之和圖書中的所有蠟燭與魔法燈具吹滅。
但這一次美杜莎女士卻沒有說話。
「地震?」
「瑪莎大人!」
不過對方明顯不懷好意,它看到梅蒂莎的一瞬間,便舉起了兩隊前足,眼睛中流露出顯眼的紅光。
「好孩子,」萊絲梅卡微微一笑:「不過也沒人能奪走它,但你還是要保守秘密,因為它只會給你和你姐姐帶來麻煩,明白了么?」
「那萊絲梅卡小姐你趕快把它收起來吧,我保證不會有人能奪走它的,你是我和姐姐的客人,在埃魯因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的。」他回答道。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想錯了。
梅蒂莎才剛剛聽懂他的意思,正想要詢問細節,但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之前外面白薔薇園之中的光線微微一暗。
梅蒂莎一來到長廊上,便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連滾帶爬地向他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沖她大聲喊道:「德爾菲恩小姐!德爾菲恩小姐不見了!」
「那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頭完全由水晶構成的生物——
「意思是有一位王者已經回到了沃恩德,戴上了屬於他的桂冠,因此屬於他的聖劍要歸位了。」
精靈小公主微微一愣,連忙一把扶住對方問道:「你說什麼?」
接著奇迹發生了,光束在擊中拱窗之後,立刻打開了一道大門,大門是一副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景象——那是一片碧藍的淺海,以及天際起伏的群山。
兩三人高,足足佔據了半個走廊,長得有些像是蜘蛛,有四對足,https://m•hetubook.com.com有明顯的頭胸腹部,頭的部分又尖又細,看起來好像是一個鉤子的造型;但這東西身上的厚實的甲殼又與某些甲殼類動物又有類似,使其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這就是死後的世界?」
「它們為什麼唱歌?」哈魯澤又問道:「它們唱的是什麼?」
大廳之中所有的人幾乎都立足不穩一下跌倒在地上。
他忍不住心想。
布蘭多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他感到自己身處於一個漆黑的、既無上下、亦無左右的世界之中,這裏彷彿沒有時間的流逝,也沒有空間的概念,他唯一可以感覺到的——只有自己的思維。
她伸手輕輕地摩挲了一下小王子的頭,說道:「沒什麼,哈魯澤,這是我們族內的事情。」
「那是什麼?」小王子有些好奇地問道,天空之中正下著一片片金色的雨,火焰彷彿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點亮了半個夜幕,他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唱歌。
人群中只有少數幾個人還能夠保持鎮定,夏爾、梅蒂莎與茜就是其中之一,他們三人不同於驚慌失措的貴族們,幾乎在變故發生的瞬間反應了過來。
她回過頭,正想向一旁的奧薇娜詢問什麼。然而正是這個時候,整個魯施塔忽然猛然一震。
哈魯澤點了點頭。
……
她說著這樣的話,目光卻落在萊絲梅卡身上,但後者一無反應,反而對她說道:「那又如何呢,我們是如何被從家園之中趕出,又淪為惡魔的奴隸的?大地的子民早已經死了,還是相信自己吧,卡www.hetubook.com.com雅,相信卓卡莎女神的指引。」
「那是托奎寧的獅人。」萊絲梅卡側耳傾聽了片刻,才看著那個方向回答道。
兩人中由於梅蒂莎原本所處的位置就比較靠外,因此她最早分開人群來到長廊之中,這個時候從外面湧入的狂風絲毫沒有停息的意思,它們穿過走廊扯得破碎的拱窗的窗帘獵獵作響,一眼看過去彷彿是一頭頭飛舞的幽靈。
只剩下大廳中仍舊握著天青之槍的茜,她怔怔地看著這一幕,但片刻之後,就敏銳地感到自己手中的天青之槍上少了一些什麼東西。
「看吧,萊絲梅卡,先古諸王之巔的光輝已經穿透了雲層,普照在這大地之上,一個聲音在呼喚王者,但世人卻對它視而不見。」
「剛才那個傳送門,德爾菲恩小姐不見了!」那個明顯是皇室管家裝扮的人滿臉是血,語無倫次對她說道。
「萊絲梅卡小姐?」
山民少女手持不斷顫動的天青之槍,那蒼翠如夢一般的長槍指向某個方向,彷彿隨時會從她手中脫手飛走。
但這樣的場景只維繫了一瞬間,所有人都看到茜手中的長槍放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芒,它向前形成一道射流——明亮的光束向著茜所指向的無人的區域——宴會廳空曠的側廊射出——並擊中那裡的一面拱窗。
「天哪,那是瑪莎大人的聖徽!」
「降臨的不只有大地之王,姐姐,你知道的。」
「但那又如何?」萊絲梅卡掙開卡雅的手,一把握住半空中的墜飾:「我們甚至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得到了這一切,我和-圖-書們卻會失去一切。」
但只是眨眼之間,光門便開始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一個神聖的符記在大廳之中顯聖了。
才有人有些慌張地問道:「剛才那是什麼?」
大廳中頓時一片兵荒馬亂,自從諸神離開之後,世人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瑪莎的聖徽顯聖,彷彿那個輝煌的時代在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這片大地之上。
「貪婪是會蒙蔽人心的,姐姐,黃昏正是因為終審之日而降臨的。」
正是這個時候,遠處的丘陵之中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哈魯澤好奇地向那個方向轉過頭,他從未聽過這歌聲中的語言,那既不是山野之民的歌聲,也不是安澤魯塔本地的俚語。
她抬起頭來,就發現一個什麼東西從破碎的拱窗外爬了進來。
夏爾第一時間為自己施展了一個防護法術,而梅蒂莎與茜則逆著人流而行,試圖衝到大廳外面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時間彷彿長時間的處於某個靜滯的狀態之下。
萊絲梅卡的臉色微微一變。
……
大廳中的人群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這強勁的氣流吹飛起來,接二連三地撞向牆上,又落下來。一片漆黑的大廳之中頓時亂作一片,雖然貴族們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這不妨礙他們作最壞的猜測。
而且這歌聲彷彿具有某種奇特的魔力,讓人忍不住感到有些傷感。
片刻的安靜之後——
黑暗精靈少女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便不再說什麼。
「它好像在和我說什麼,奧薇娜!」茜有些著急地喊道:「我要回應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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