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多看了她一眼。
弧線之下，是黑色的土地，一望無垠，它像是一個擴張的表面，將上面的一切東西都拉伸放大了，森林在這上面，猶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島，它是如此的小，才襯托出這片土地是如此的遼闊與廣袤。
這光芒倒映在眾人眼底，熠熠生輝，而在它西面，還有另一枚。以及第三枚、第四枚閃耀的光斑也穿透雲層，向著東面墜去，它們好像點亮了雲層，讓雲底變成一片金紅之色。
宰相千金微微愣了愣，張著嘴看著他，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忙點了點頭。
晶簇們已經佔據了大半個天空，任誰都看得出來，亡靈們必須退卻了。
在他身畔，房奇回過頭看了他一眼，豎起一根指頭放在嘴唇邊：「噓——，我們必須學會尊重強者，孤山長老。」
黑色的骨爪緊握著藤蔓，那是方諾薩軍團，布羅曼陀的黑玫瑰在亡月之海中部地區的第一軍團。
「為什麼看不到骨龍？」
紫色的浪潮從半個大地上席捲而過，那是數不盡的晶簇，它們的數量無法用任何人類的語言來表述，在如此廣袤的土地上，展開的戰線竟然無法容納所有晶簇在同一條戰線上進行攻擊。
「那跟我來。」他最後看了一眼那枚墜落在地的索米爾水晶，然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在他前方，已是這片水晶森林最後的邊界線——骷髏士兵在之前片刻穿過那裡，並從那裡帶回了前和圖書方是一片平原的信息。
晶簇們尖叫了一起來，那麼是歡快的鳴叫聲，彷彿在恭迎什麼樣的存在，它們的叫聲猶如無數水晶在天空中共鳴起來，發出令整個世界都為之戰慄的聲音。
梅蒂莎並不認得，德爾菲恩也眯起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那雜亂的旗號，但因斯塔龍和塔古斯卻變了臉色。
布蘭多忽然記起，自從第二次黑玫瑰戰爭之後，方諾薩軍團的番號便再也沒有出現在瑪達拉的戰鬥序列中過。
「房奇？」
骨龍領主拜薩斯……
眾人開始看著那網路狀的弧形光罩在晶簇的撞擊下閃爍不停，彷彿隨時會崩潰，但這樣的情形並沒有發生，它只稍微變形，隨即恢複原狀。
確切的說，那是聲音的海嘯，它回蕩在整個天空。
因斯塔龍張大了嘴巴。
「沒事吧？」布蘭多回過頭來，對她說道。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而今天，它們確實在這裏。
她回過頭，看到鬼車的水手們好像中了魔咒一般，釘在原地一動不動，仰望天空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之色，他們瑟瑟發抖，幾乎要癱軟在地。
只有用一望無際，才可以形容這樣令人心神震撼的景色。
那晶簇像是一頭悠然遨遊于天空背景之上的藍鯨，它龐大的身軀猶如一座浮動的山脈，長長的鰭從兩邊伸展出來，在陽光下折射著晶狀物的光芒，它長長的尾巴劃過雲層，偶爾從雲層中露出驚www.hetubook.com.com鴻一瞥，偶爾又隱沒入雲層之中。
「那是什麼？」
他此刻儼然已經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甚至包括鬼車的人在內，沒有一個人跳出來唱反調，他們看到他往前走去，竟下意識地在後面跟隨，甚至包括哪些鬼車的水手在內，沒有一個掉隊的。
一片尖叫聲淹沒了一切。
但此刻，又多了一些別的理由。
它們彼此擁擠在一起，填滿了所有空間，甚至層層疊疊，好像是行軍蟻群一般，吞沒所有途徑的一切。
「他很強，」房奇深深地看著布蘭多的背影：「而且他想和我談談，德爾菲恩小姐知道翡翠之謎的秘密，你明白了嗎？」
但緩慢只是視覺的錯覺，越往下，晶簇飛行得就越快，它們組成的編隊幾乎尖嘯著掠過森林上空，有些甚至擦過樹梢，帶起一道道激流，吹得水晶粉末滿天飛揚。
但沒人回答。
黑色的土地上，骨龍的慘白的殘骸散布一地，一頭龐然大物匍匐在戰場正中央，像是一位沉睡的巨人。
但這支軍團而今已經近乎全滅。
孤山長老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卻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
代表地平線的弧線之上，是金紅色的天空，厚厚的雲層之下，數不盡的晶簇正從森林中飛出來，一枚枚隕石從雲層之上墜落，如同末日一般的景象。
「魔力之海的一片混沌中，有很多超乎我們想象的東西。」布蘭多答道。
m.hetubook.com.com「沒人告訴我，利維坦竟是晶簇……」
塔古斯一言不發，只搖了搖頭。
布蘭多等人就站在這座孤島的邊緣。
瑪達拉的玩家們認為是枯爪領主在與皇帝陛下的政治鬥爭中失敗，被瓦解了權力之後，被流放到了帝國南方——那些玩家們無法踏足的禁區。
「看到了嗎？」因斯塔龍對自己的老夥計說道。
『嘩——』
在這個戰場上，亡月帝國鼎鼎大名的軍團，一字排開，布蘭多放眼數去，竟有七八個之多，它們任中一個投入到埃魯因，都足以將那個小小的王國覆滅，留給埃魯因人唯一的機會，或許正是這個冉冉升起的新生帝國對於埃魯因貴族的不重視。
喊殺聲好像隔絕在一道屏障之後，當布蘭多等人走出森林的一瞬間，震天的聲浪猶如潮水一般席捲而來，沖刷著在場每一個人的耳鼓。
「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被布蘭多無視了的鬼車長老正鬚髮皆張地咆哮道。
晶簇撞在上面，殘肢彷彿下雨一般落個沒完，到了後來，眾人不禁就有些麻木了，彷彿撞擊在光罩上的並非是擁有黃金巔峰到要素開化水平的異怪，而是一網麻雀。
梅蒂莎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低喊道。
有人在問。
在他們面前，倒映在他們的眼帘之中，兩支大軍正在這片土地上進行著生死搏殺。
這是蟲巢在遷徙，整個天空彷彿都如同流動的紫色潮水，形成幾道交織的湍流，在天和-圖-書空中緩緩前行。
沒有什麼，比翡翠之謎更重要。
「骨龍呢？」
那是一條長長的弧線，長到幾乎看不到邊，它的東西兩方，都沒有盡頭，只有起伏的淡影，猶如懸挂在天邊起伏的山脈線，才猶如一條長長的輪廓勾勒出天與地之間的交界線。
只是以另一個方式。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吱吱聲。
它們的敵人。
一頭龐大得幾乎要填滿整個天空的晶簇忽然從雲層之中顯露出身形。
「我要到前面去，你要在這裏待一會嗎，在光罩內，不會有什麼危險。」
忽然之間——
有幾頭不長眼睛的晶簇甚至想對布蘭多動手，但它們的下場並沒有比先前那些好到那裡去，一頭頭撞在閃耀的光罩上化為齏粉。
她皺了皺眉頭，認為戰士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應該放棄希望，但轉念一想，這些人也並非戰士；她默默地回過頭看著天空，眼底深處倒映出那泰坦一般的身影所帶來的令人窒息的壓迫力。
幾面殘存的旗幟在紫色的浪潮之中苦苦支撐，轉眼之間，便已經徹底被淹沒。任何對於沃恩德軍事建制稍有了解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會明白，這支軍團已經消失了，它的威名，與它過去的一切記憶，都徹底消亡于這片土地上。
德爾菲恩臉色蒼白，手指甲都快要掐入掌心之中才堪堪站住，這夢魘一般的景色，而今又在她面前重現了。
但正是這樣，他們才有餘地看著空中這一幕壯觀的景象，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目不轉睛，凝神屏息，生怕漏過一個細節。
因斯塔龍身上那種憊懶的氣息好像一下子消失了，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布蘭多身邊，失聲叫道。
凰火聽到一陣牙齒打戰發出的咯咯咯的響動。
森林后的景色，是一望無際——
在因斯塔龍等人的目光中，頭頂上的霧氣正在層層散去，好像被風吹散，露出天空上厚厚的雲層。一枚燃燒的隕石正拖著長長的尾跡自西向東劃過天際，綻放著耀眼的光芒。
一頭頭晶簇從森林上空飛過，它們像是被驚起的鳥群一樣，遮天蔽日。接著是飛得更高，更龐大的晶簇，它們在低空的晶簇上方組成了一道幕牆，在它們上方，還有更多，如同龐大的蟲群一般。
布蘭多認出這頭骨龍來，確切的說，他曾經在里登堡見過對方一次，對方從低空掠過時，與它的龍群一起擊潰了里登堡最後的抵抗。
而那時候，它還不可一世，不像現在這樣失去了所有生機與氣息。
他抬起頭。
「那是利維坦……」
「在那裡。」德爾菲恩指著戰場上一角對他說道。
「不，」德爾菲恩堅定地搖頭：「我知道，沒有什麼地方比在領主大人身邊更安全。」
它曾經參与過第一次黑玫瑰戰爭，但並非在埃魯因戰場作戰，而是面對可怕的聖奧索爾軍團，不可一世的風精靈在它們面前也折戟飲恨，正如它們的統帥白山之王菲利普所說，這是一支由鋼鐵所鑄就的軍團，意志如鐵，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