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回過頭，神色陰鬱地看了那座殘存的聖像一眼。
很快有幾名巫妖從後面的黑暗中走了出來，它們來到那些屍體身邊，將手放在那些軀體的頭殼之上，那些屍體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彷彿木偶一樣跟著這些巫妖走出了大廳。
說著，他轉身帶著安德莉亞和德爾菲恩從大廳中離開，那幾位亡靈領主想要攔上來，但它們還沒來得及靠近，便被一道無形的力量推飛出去，撞進那群信徒之中，引起一陣騷亂。
兩人幾乎都在耳語，布蘭多用自己的法則封閉了空間，也不慮幾步之外的女王陛下和菲利普有什麼察覺。「為什麼？」他問道。
瑪達拉的女王回過頭，對他搖了搖頭。這座聖殿還有一些餘震，十七根白骨支柱吱吱嘎嘎地搖晃著，但已經沒有先前明顯，在餘震當中，只有這位女王陛下和她身邊的主祭大人能夠面不改色。
「安靜，回到你們的座位上，繼續頌經，你們必須保持虔誠，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們都不能對內心中的信仰生疑，你們的主，你們的神，正在呼喚你們！回去，回到你們的座位上，向永亡與安息致敬！」
布蘭多眼睜睜看著在一陣咔嚓嚓的脆響中，那道牆上裂開了一條幾米長的口子，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那牆背後，準備破壁而出。
不過這件事卻提起了他心中的好奇心，既然瑪達拉女王在那裡早有布置，想來她是早已在為今天的事情做準備了。
面無表情的菲和*圖*書利普見狀看了瑪達拉女王一樣，後者視若為未聞，只默默點了點頭，這位主祭閣下便立刻跟了上去。
寂亡聖所在亡月聖殿的北面，並未脫離聖殿的內圍，經過那條長長的迴廊之後，便能看到聖所的正門，不過當布蘭多踏進寂亡聖所的一瞬間，他心頭好像隱有感應，彷彿聽到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從虛空之中傳來。
「怎麼回事？」
布蘭多看到這一幕，當然明白那是亡靈轉化法術，能夠待在這座大廳中的信徒多半是聖城內黑暗貴族的子弟，瑪達拉的女王陛下敢殺他們，但卻必須給他們背後的家族一個交代，這其實也是瑪達拉的政治奇景，作為人類的黑暗貴族，尤其是聖徒，他們是有一次天然的豁免權的，無論是因為何種目的被處死，他們都有一次機會可以被轉化成亡靈，重新為帝國服務——但是褻瀆神明者例外。
「等等，這是什麼意思？」布蘭多愣了一下，明明是這個女人要召見他們，可才見了一面，問了他幾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之後，又要讓他們離開，他可不管這位女王陛下要玩什麼把戲，但他絕不是任人揉捏的人。
雖然眾神早已離開這個世界有數千年之久，但這個世界上毫無疑問仍舊殘存著屬於它們的威嚴與意志，而今，他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的權柄，也轟然倒塌了。那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眾神已經徹底放棄了沃恩德。
聖殿之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布蘭多
hetubook.com.com回頭看了一眼，菲利普一時還沒跟上來，他對後者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如此小心，然後開口問道：
他當即便讓安德莉亞攔住了那幾個走上來的亡靈領主，皺著眉頭看向台上那位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布蘭多開口道。
「眾神。」
亡月的信徒們惴惴不安地待在大廳中，眼前發生的一切足以令他們的信仰徹底顛覆，但那位手持水銀杖的至高者沒有說話，血淋淋的現實提醒著他們，眼下最好的選擇是不要選擇，那十幾具已經變得冷冰冰的屍體提醒著他們這一點。
「我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不過我想既然亡靈們能讓我去那個地方，那東西想來應該沒什麼重要的，我當時只以為它們是在修繕聖殿內部……」
「我說過，我會向你解釋一切，但不是現下，」瑪達拉女王也皺了一下眉：「瑪達拉已經滿足了你的一切要求，我現在需要你的態度，你連這也做不到？」
布蘭多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他心中的想法也和德爾菲恩差不多，既然那位女王陛下不懼讓德爾菲恩看到，那麼寂亡聖殿那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貓膩才是。
「如果是之前那個問題，」布蘭多答道：「那麼我已經回答你了。」
女王陛下的目光陰冷地從他身上掃過。
布蘭多這才找到機會，再一次開口道：「女王陛下，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它們回來了，伯爵先生。」出乎布蘭多預料的是，這和_圖_書位主祭大人對於他的問題竟然產生了反應，開口緩緩地回答道。
瑪達拉女王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神色如常地轉過身：「你真打算在這裏和我討論這個問題嗎？」
他的語調並不高，但話語之中卻像是有著某種魔力，一眾信徒面面相覷，但地上的血跡足以提醒他們應當如何去做，很快，大廳中又一次迴響起了那種低沉壓抑的誦讀禱文的聲音。
「什麼東西？」
德爾菲恩臉色蒼白地靠到了布蘭多身邊，她顯然事先沒有得到通知，先前那一幕把她嚇壞了，有一塊石片擦著她左肩飛了過去，要是偏上一點兒，這位宰相千金便得香消玉殞了。
「我會的，」女王看了他一眼，冷冷地答道：「不過不是現在，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向你解釋一切，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主祭大人，發生什麼了嗎？」
他怔了一下，回過頭，面前卻突兀地出現了菲利普主祭那張死人臉。
雖然此刻她已經是旅法師的召喚物，縱使身死也有辦法復活，但對於這位千金小姐來說，顯然沒有足夠熟悉這種身份。
大廳再一次震動起來，克萊絲的聖像背後，那道黑沉沉的牆壁竟然發出吱吱咯咯的響聲，一些磚石在震顫中從牆面上凸出了出來，稀里嘩啦從牆上掉了下來。
「可是……」布蘭多猶豫了起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布蘭多留意到德爾菲恩來到自己身邊，立刻低聲詢問道。但後者搖了搖頭，她用手掠了掠額頭濕漉漉和-圖-書的髮絲，哆嗦著答道：「我不知道，因為談判已經告一段落，女王陛下才會接見您，現在想來，她這些日子是故意將談判結束的日子壓到今天，她和那個菲利普主祭應該是早有預謀……」
大廳還在震動中戰慄著，不時有沙石從聖殿的穹頂之上落下，一眾信徒戰戰兢兢，看向走在大廳正中央的布蘭多三人又是畏懼又是羡慕，只恨不得此刻離開的正是他們。
「什麼意思？」
「它們？」
布蘭多心中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他覺得面前這個女人要對付自己或許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他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那位女王陛下拿起了水銀杖——不過她並沒有最終開口，開口的是她身邊的菲利普，只見這位一直以來以木訥形象示人的主祭大人向前一步，來到女王陛下身前，抬起頭來，嚴肅地說道：
布蘭多愣了一下，忽然意識到好像真是這樣，他雖然一直將這位女王陛下視為大敵，但對方好像真沒做過什麼針對他的事情，除了當時在戰場上下達了那樣的命令之外，但最終的結果還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我自然也不會。」
說完，他環視四周，目光將這座破敗的大廳中的一切景象多收入眼底，這一刻他心中隱有預感——或許今天在這裏上演的這一幕，並非僅止於這座亡靈聖城一地。
「走，我可沒時間和你啰嗦，你不是小孩子了，伯爵先生，」瑪達拉女王冷冷地答道：「我當初將水銀杖交給你的時候，可曾有如此多的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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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這位女王陛下，這才默默點了點頭：「希望你的解釋讓我滿意。」
「我不知道……」德爾菲恩咬著下唇搖頭道：「太突如其來了，不過不用擔心，我想女王陛下應當並不是針對我們的。」
「希望你會實踐你的諾言，但責任終歸是責任，你會明白這一點的，難道奧丁可以用一句輕描淡寫的推託去否認他所背負的一切，但我們熟知的歷史中，他和四位賢者都沒有選擇懦夫的行為。」
「前幾天我到那裡的時候，好像看到亡靈們在那裡修建什麼東西，大人。」
不過沒關係，他可以等那位女王陛下的解釋。
不過這對於這些人類黑暗貴族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為這些人大多都是從小便加入聖殿，學習如何侍奉神明，他們中的大多數都幾乎與家族隔絕，縱使化作亡靈回到家族，這一生基本也不會再有什麼出人頭地的機會，還有可能被趕出去統率軍隊與精靈和人類戰鬥，其實也就和當炮灰送死差不多。
「但願如此，」她抬了抬下巴，亡月聖殿的大廳已經開裂，一束銀白色的月光從拱頂上降下，照在聖壇之上，使這位女王陛下的臉蛋顯得雪白耀人：「菲利普，帶他們去寂亡聖所，索普斯、涅塔，保護好主祭大人。」
寂亡聖所在亡月聖殿的核心區域，像是這種地方在一座聖殿中往往是冥思聖地，而德爾菲恩這些日子以來恰好去過那個地方，她一邊走一邊打著手勢告訴布蘭多，說那裡可能有一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