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冊
第五十一章 軍中魔隱

長生一聲厲嘯,與蔡風的身形疾沒在地道口,但卻有一聲慘號傳了出來,竟是衛可孤的一支勁箭釘在了長生的肩頭。
破六韓修遠與衛可孤大吃一驚,只這麼一聲吼之中所蘊藏的勁力,幾乎足以將一個普通人震斃。
凌能麗不由得一聲嬌笑,手中的長劍向下一垂,神情歡快已極地向蔡風懷中撲去。
三子臉色微變,一臉悻悻之色,對於長生像大哥一般的威嚴,也不敢怎麼頂撞,只是心中卻憋了一肚子委屈。
「哦,那會是什麼人呢?對了,他們可曾出來?」蔡風又問道。
「使不得,凌姑娘,千萬使不得!」付彪此時剛從地道中爬出,聽得蔡風如此說,不由得擔心不已,雖然他知道凌能麗絕不可能殺蔡風,仍禁不住為之著急。
鮮血狂噴,亂濺,在火光的輝映之下場面顯得無比的慘烈,每個人滿身都是鮮血,也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慘叫之聲不絕於耳,而衛可孤等人在外面也無法沖入火圈,只能聽著火圈之內的喊殺。火苗極高,混亂之中,雖然能看得清楚敵我,但箭卻很易傷及自己人,便連他這箭道高手,也沒有把握不傷自己人。
衛可孤不由得與鮮于修禮面面相覷,剛才那漢子只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居然有如此可怕的身手,真是大出人意料之外,但這卻是事實。
衛可孤冷冷地望著身後狼藉的屍體,剛才那突然而如此狂暴的攻擊,竟使他手下的戰士數十人死傷,受驚的戰馬此刻倒受到了控制,衛可孤又望了望抱著凌能麗的中年人,神情極歡悅地道:「多謝聖者鼎力相助,若非聖者出手,恐怕今日之戰局真是無臉見人,此刻蔡風便是不死,也不會有什麼好活的了,不足為懼,不知聖者可還會將他們自地下逼出來?」
「不錯,游兄文韜武略都勝過我們,便由你指揮,我長生也願聽從指揮。」長生堅決地道,說著卻一咧嘴,肩頭的傷口竟在洞壁上碰了一下。
鮮于修禮扭頭冷冷地望了破六韓修遠一眼,漠然一笑道:「多謝三王爺的好意,也願王爺好生保養,勿多用力氣,否則,恐怕手臂難好。」
「嫁給我,好嗎?只要一回去,我便會向我爹稟明此事,我要在葛家莊宴請天下的武林豪傑,我會將我們的婚禮辦得更勝大族豪門,願意屈嫁給我嗎?我發誓這一輩子要好好地待你,好好地愛惜你。」蔡風目中顯出極其堅決之色,更多的卻是柔情滿懷,之中仍夾有一絲痛苦之色。
「哼!」那人一聲冷哼,也不見如何動作,手指一陣亂彈,竟將付彪這凌厲的一劍化于無形,而且有數縷火勁,順著劍身傳至手上,只讓付彪感到一陣爍燙,心頭大駭之下,斜斜向凌能麗掠到,藉機伸手重重地抓住凌能麗的一隻手臂。
游四吸了口氣道:「不錯,當務之急,我們必須先為公子止血,然後再以水路儘快入長城與李崇的援軍匯合,軍中自有高明的大夫可以治療公子的傷。」
「好劍法!」說話之中,破六韓修遠的刀已經若電芒般劃破虛空,刺入付彪的劍網之中。
那由地下衝起的人「嘿」的一聲冷笑,肩頭的披風有若一片雲彩橫過天空,那飛射的土塊竟全都包裹于披風之中。
眾人無不大驚,付彪竟似是遁地而走,沉入地下,那些泥土立刻若浮沙一般帶著草莖及小灌木,向破六韓修遠、衛可孤諸人飛撲而去,數十支勁箭也夾在飛撲的泥土之中衝起。
凌能麗不由得呆住了,她沒有想到蔡風給她的卻是這麼一句話,而且說得是那麼堅定那麼認真,心頭不由得一陣感動,一陣欣喜。
然後,大柳塔內的場景便自這一刻起,變得熱鬧了起來。
「殺啊——」破六韓修遠一聲怒吼,自黑暗之中躍出。
「未必我柳青便怕你!」那漢子身手不弱,手中的劍竟若穿花飛蝶,靈活得便似有靈性一般自兩隻鐵爪之間向鮮于修禮的胸口刺到,雖然沒有鮮于修禮的動作快,但劍卻佔了靈活的優勢,如此距離,只要鮮于修禮的飛爪擊在他的胸口,而他的劍也定會刺穿鮮于修禮的胸膛。
「不要!」蔡風與付彪同時高聲呼喝道,但他們根本無法阻止凌能麗的刀勢。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長生惱道。
「公子仍舊昏迷不醒,那柄劍又不敢拔出,雖然五師父給他止了血,卻仍止不住自劍身滲出來的血水,這始終是一個大患。」長生苦惱地嘆道,滿屋之中的人全都是愁眉苦臉之相。
凌能麗不應地搖搖頭道:「地道里都悶死了,我想多在外面待一會兒,透透氣也是好的。」
一劍一刀在虛空之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無倫的圓弧,幾乎沒有能擋住他三招的敵手,這些人平時在馬背上號稱無敵,可是在馬下與這些高手相比,卻差得太遠,一個個若斬瓜切菜一般倒下。
「砰!」一蓬火焰衝天而起,卻與剛才的那一支色調完全不同。
破六韓修遠卻有些幸災樂禍地笑道:「柳青,嗯,倒是沒聽說過的無名小輩。」
「快扶公子https://m.hetubook.com.com進地道。」付彪急道。
「要麼你便嫁給我,要麼你就殺了我。」蔡風說著竟真的將雙手后負,雙目緊閉,蒼白的臉上閃著一絲痛苦而又堅決的表情。
風呼呼地吹,像是在奏著一種極悲哀而又凄涼的樂曲,寒意早已將大地籠罩得沒頭沒腦。
「等?」破六韓修遠有些無可奈何地反問道。
鮮于修禮趕到地道口,已經太遲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卻讓鮮于修禮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二寨主不要過來,這是我們倆人之間的事,旁人休要插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蔡風聲色俱厲地道。
「多謝關心!」破六韓修遠暗怒道。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是不是該把這女娃殺了呢?」衛可孤心中暗叫可惜地問道。
游四的兄弟也全漸漸地向中間攻擊,一個個若猛虎一般,一個個都是山寨上的好手,或獵人,步下的功夫自然是這些戰馬上坐慣了的人無法比擬的,縱躍之間,更顯出其靈活與動感,在黑夜之中,便若是飄動的幽靈。
長生一聲冷哼,身子絲毫不停,手中的長劍反擊而出。
「想走,沒那麼容易!」破六韓修遠的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你別老像個遊魂似的好不好?吵得人心煩,你這樣晃來晃去能解決問題嗎?」蔡新元不耐煩地道。
「是!」那人應了一聲,立刻又鑽入洞穴之中。
鮮于修禮一聲暴喝,根本就不理地上翻飛的泥土,手中的飛爪向付彪抓去。
「現在我們只能等待機會。」衛可孤凝然道。
痛,先由蔡風的心頭升起,他完全麻木了一般,一雙本來修長而有力的手,此刻只是重重地抓著那淌血的劍身,眼神之中充滿了痛苦與傷感,軟弱而無力地道:「你,你選擇了殺我?」
火頭四起,呼喊聲,馬嘶聲,在夜空之中交織成一種難以描述的慌亂。
凌能麗只感到蔡風的手一松,忙駭然倒退兩步,低下頭不敢看蔡風的表情。
「你的表情告訴了我,我知道,你是怕問起一些讓我傷感的事,而讓我難過對嗎?也的確,一個女孩子身在虎狼群中,而能安然無恙,誰都不會相信,你懷疑我,我也沒話可說。」凌能麗不由得黯然傷神道。
「你想怎麼樣?」凌能麗驚疑失措地道。
蔡風心頭大痛,伸出那雙微微有些顫抖的手,輕輕地搭在凌能麗的肩頭,有些動情地道:「相信我,我愛的是你的人,是你的善良,是你那與眾不同的氣質與性格,只要你心屬於我,其他一切我都不在乎。」
「不錯!」衛可孤沉重地道。
「你給我閉嘴!」長生顯然有些怒意地吼道。
「不,我再重複一遍,我愛你,是愛你的善良,愛的是你那美麗的靈魂。我要你嫁給我,不是憐惜,也不是報恩,更不是可憐。我要你嫁給我,就只有一個理由,我愛你,你明白嗎?」蔡風聲音中帶著一絲微惱的情緒大聲道。
一陣陣長嘯自四周響起,營地的地面之上竟燃燒起來。
「兄弟們,殺呀,殺一個夠本,殺一雙賺一個,死也要像個英雄漢,死也要死得痛快。」游四一聲高呼,左手之上竟在剎那閃亮出一道銀龍,竟是一柄怪異的彎刀。
蔡風悠然一笑,解下肩頭的淡黃色披風,溫柔地披在凌能麗的肩上,關切地道:「裹緊些。」
「公子,你怎麼樣了?」由地下衝出之人正是長生,這一刻不由得焦急地呼道。
「叮,叮……」十數支勁箭竟沒有一支可逃過劍圈之外。
「不錯,這一刻雖然讓蔡風吃了這一虧,可對於我們的救人計劃卻是沒有很大的幫助。」破六韓修遠有些氣餒地道。
「我為什麼要說謊?」蔡風的頭微微垂下,心虛地反問道。
凌能麗不情願地扭過頭來,卻只是低低地望著地面,並不敢望蔡風的目光。
「報告公子,衛可孤與鮮于修禮及破六韓修遠一起去見了一個人,此人的身份似乎極高,竟讓三人在門外守候了半個時辰。」一名健漢行了進來恭敬地道。
「你去死吧!」鮮于修禮手中的鐵爪並不飛出,而似是兩隻手一般向那人胸口抓到。
「哼,你算什麼東西!」一名漢子悲憤地冷哼道,竟不退避,向鮮于修禮迎去。
是一柄劍,他的劍,葛榮送給他,而剛才他又交給凌能麗的劍,這一刻,竟深深地刺入他的體內,很深,很深。
「殺啊——」黑暗中一聲驚天暴喝,所有的戰馬都禁不住駭然驚嘶。
「衛可孤幾人倒是出來了,可是那神秘人卻沒有出來。不過,屬下見他們三人進去之時愁眉未展,而出來之時卻似有喜意,屬下以為,他們可能會另用詭計來對付我們。」那人沉聲道。
鮮于修禮一聽,立刻氣往上冒,怒叱道:「你……」但卻無話可說。
游四的眉頭皺得好深好深。
暗影一閃的同時,付彪竟呆住了,凌能麗的手背之上一點殷紅,鮮艷欲滴之物正是一顆守宮砂,只是此時的凌能麗似完全失去了知覺一般倒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名相貌清秀的中年漢子懷中。
「不,大王在臨行之前便曾吩咐過我,要將這女娃帶回去交給她,而且還要完好無損地交給他。」田新球悠然道。
「看著我!」蔡風的聲音中充滿了威嚴。
「付寨主的傷勢怎麼樣?」游四關切地道。
「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蔡風有些心虛地問道,目光想移出凌能麗的視線,但卻沒法辦到,神情更顯得尷尬。
「蔡傷來也,識時務者免死!」一聲高呼將夜幕完全撕裂,也像是一個巨杵重重地擊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麼刀疤三與九位聖者,我們如何才能夠救出來呢?」鮮于修禮神情又有些凝重地問道。
蔡風仰天一聲長嘯,嘯聲穿雲裂霧,良久仍不絕於耳,這才深深地吸了口氣,淡漠地道:「所有欺負過你的人,我都不會讓他活下去,便讓過去的一切隨他們的死全都埋葬。我蔡風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隻能怪我沒用,罪責又豈在你?」
游四明白,與破六韓修遠諸人交手,只會是死得更慘,不若與兄弟們一起死得痛快,是以反向火圈之中撲去。
「游公子!」那數人一聲驚呼,他們本已衝出了火圈,見游四反撲入火圈,心下無比的激動。
眼見宇文洛生的劍就要斬上蔡風脖子之時,突然一聲暴吼自地底傳出,地面上竟有一大塊泥土衝天而起,跟著一道身影若矯龍一般飛出。
「想得倒美!」那人如影隨形地追至,口中冷然喝道。
「沒有,屬下不敢行近,門外有玉手羅剎、宇文肱等好手把守,根本沒辦法靠近。」那人搖了搖頭茫然道。
長生與付彪臉色疾變,長生扶起蔡風的身子,電射般向那洞口掠去。
「好,很好!」蔡風慘然一笑,聲音中充滿悲憤地道。
那些正殺得起勁的眾寨中兄弟,極為乖巧地回頭退開,而此時卻有無數支火箭若流星般向游四這個方向射到。
游四發現火勢迅速要斷去他們的退路,不由得大急,高呼道:「撤——」
付彪身形疾墜,「噗」的一聲悶響,竟沉入地面之下。
「好,這個方法的確可行,我們大可做五路而行,四路走旱路,一路走水路,一路上,我們都得故作出神秘之狀,全都隱秘行事,只能這樣賭上一次了。」付彪高興地道。
「我們不能殺了他們,凌姑娘現在仍在他們的手上,便是殺了九魔,我們也無法報得了仇,我們之中沒有人是那魔頭的對手,再加上他那神秘莫測的毒功,我們不可能殺得了他。」付彪極為認真地道。
天空立刻變得極為昏暗混亂,戰馬狂吼地嘶叫著,一聲聲慘叫不絕於耳。
游四的目光四處尋找,但卻仍無法找到衛可孤的影子。敵營的慌亂的的確確是一件事實,事已至此,他已經無法再考慮什麼,各路暗處的兄弟早已按照信號發起了進攻,但是每人都只是自暗中放箭,這種一明一暗的戰局似乎極明顯,優劣早分,可是游四的心中老似擱著一種陰影,卻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怎麼,鮮于將軍以為我說錯了嗎?修遠的確未曾聽說過這人的名字。」破六韓修遠故作一副無辜之狀,再補充一句,只氣得鮮于修禮七竅生煙,但又不能發作。
「真的?」凌能麗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鮮于將軍……」
付彪身形若野鬼一般向凌能麗的身後掠去,數步之間已趕至凌能麗的身後,伸手正要抓她時,突然感到左側傳來一股炙熱而滾燙的氣勁,而且渾厚無比。
一旁的付彪竟駭得呆住了,傻傻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衛可孤的營帳似乎沒有人能夠知道,特別是到了晚上,衛可孤幾乎沒有營帳,他的營帳便是將士的營帳,或者他根本用不著這個東西,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小心的作風,但卻絕沒人敢笑他這是怕死的表現,因為每個人都會怕死。
「水路,一路之上太過危險,隨時都會有被衛可孤追上的可能,船根本無法勝過馬的速度,而瑤鎮又屬於破六韓修遠的勢力。衛可孤自然也會想到我們要急著救治公子,當然不會不設置千重阻礙,我們這番出去只會是送死。」付彪神色凝重地道。
鮮于修禮若甩出飛爪,至少可以將對方的後背擊出一個大洞,但如此一來,他自己卻難保不被對方斷去右手,廢去他的命|根|子,他自然不會傻得去換,因此,他只得倒收鐵爪,直撈柳青的腳。
凌能麗面色之間又一次變得鐵青,一聲狂叫,向那樂音傳來的方向狂奔過去。
「呼!」一道疾若奔雷的聲音自付彪的身邊飛插而過,竟是沖向長生的背部。
夜色已漸深,大柳塔猶如死域,安靜得有些可怕,地上雖有幾堆篝火,但只是顯得氣氛更加陰森。
「的確,這不關凌姑娘的事,這隻能怪金蠱神魔田新球,凌姑娘的心神受了他的控制,若不是他弄鬼,凌姑娘怎麼可能下手呢?」付彪有些狠狠地道。
「嗤!」一聲輕響,蔡風只感到一陣冰涼https://m.hetubook.com.com的感覺來自體內。
「嗖!嗖!」數十支勁箭若飛蝗般向長生的背後射到。
「現在公子的傷勢怎麼樣呢?」游四關心地問道。
凌能麗的心一陣亂跳,有些驚慌地道:「你要欺負一個弱質女流?」
「呀!」付彪一聲厲嘯,身形再次衝天而起,在下落之時,長劍已經化作一道亮麗的彩芒,向那神秘的偷襲者刺到。
「讓我去殺了那九個老鬼,替公子報仇。」三子又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放心吧,我會的。」長生目中射出幾縷堅毅而又微有些傷感的眼神。
「哦!」衛可孤不由得向凌能麗多打量了幾眼,心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有些不屑,但又有些酸澀。
「那我們該怎麼辦?我們沖也沖不出去,而公子的傷又不能夠拖延得太長。」三子焦爍地道,一臉的惶急之色。
宇文洛生大駭,他沒料到,對手自地下衝出,仍會有如此驚人的準頭,若是他想斬下蔡風的頭顱,那他也只會有一個結果,被對方斬成兩截,他當然不會為了一個將死之人,而送了自己的命,他絕不是那種無私的人。
「你在說謊對嗎?」凌能麗淡然地問道。
凌能麗心頭一陣溫暖,不由得輕輕地偎在蔡風的懷中,美目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天邊那逐漸淡下去的亮斑,似有些傷感地道:「清明已經過去七天了,可惜今年不能陪爹爹去娘的墳前上香,不知道娘是否會怪我!」
「不,是我不對,我太激動了。」三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衛帥,此地事已經快結束,修禮留於此地也是多餘的,我便先告退了。」鮮于修禮氣惱地道。
付彪一呆,來不及思索,便伸手向那柄匕首抓落,同時耳邊又聽到那奇怪的樂音響起。
蔡風鬆開凌能麗的手,訝然立起,問道:「你可曾見到那人是什麼模樣?」
長生也發覺自己是動怒了,有些過火,不由得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們每路十二人,便由六十名兄弟去負責,每路分三組分擔,一路上直奔長城之內,相信衛可孤再厲害,也得費上一番工夫,而我則留下來牽制敵人,一定要鬧他個雞犬不寧。」游四神色稍緩道。
「還要不了我的老命,但破六韓修遠這小子的一腳可真不輕,雖然只有四成功力落實,仍叫我筋絡移位,只怕沒有三天的休息是無法複原了。」付彪嘆著道。
「啪——」一支旗花箭在夜幕的虛空中爆開,那種花雨般的亮麗,在這漆黑的夜晚的確有一種異樣的凄艷。
「當!」的一聲清脆若晨鐘的聲音在虛空中響起,長生的身子一震,那股巨勁只震得他有些氣血翻湧,卻不知道是哪一位高手,可在仍未有反應的時候,手中的長劍一緊,竟被那件兵器給纏住,心中大急,匆匆一回頭,卻見正是鮮于修禮的飛爪,心知自己的功力與鮮于修禮差上一個級別,忙鬆開手,長劍化作一道電芒向鮮于修禮的面門射到。
游四心中的陰影愈來愈濃,忽然之間,似知道了這種感覺來自哪裡,不由得將手中的旗花箭衝天甩起。
付彪只感到勁氣自四面涌到,而且炙熱無比,正是烈焰魔門的「修羅火焰掌」勁,不由得又驚又怒,知道來人定是金蠱神魔田新球,否則,天下間不可能有如此可怕的魔門高手,於是一咬牙,手中的長劍若一道道太極之勢在面前劃過無數劍圈。
「留住她!」蔡風虛弱的聲音呼道,同時重重地咳出一口鮮血。
「那我們便在今晚出發,出發之前,便讓我們去擾得他們一場大亂之後再見機行事。」長生果決地道。
誰料柳青這一腳卻是虛招,只聽他低嘯一聲,冷笑道:「再見!」整個身子突然一收,便若一支勁箭般射入地道之中。
蔡風收拾情懷,悠然笑道:「我知道我不問,能麗也會對我說的。」
田新球望了懷中的凌能麗一眼,微帶歉意地道:「此刻,我也無能為力,我之所以說能將他們自地下逼出來,全都因為有這女娃的存在,在她的身上,我早已下了一種極奇特的藥物,我必須用她身上藥物散發出來的氣息去吸引我那些小寶貝進攻。而這種氣息是不會在空氣中留下任何異味的,只會存在於她身體四周十丈範圍內,因此,此刻我那些小寶貝已無法察知他們究竟會是在地下哪一點,也就無法將他們逼出來了。」
「柳大哥!」另外四人驚呼。
蔡風臉色霎時變得蒼白,雙手再一次搭在凌能麗的肩頭,定定地望著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
「嘶!」鮮于修禮的飛爪之上抓起一大塊破裂的衣服,並沒有抓到付彪。
「殺啊!殺啊……」一陣若狂濤一般的吼聲自四面傳來,顯然又趕來了大隊人馬。
凌能麗一陣心虛地移開臉,冷然地道:「你還不放開手!」說著重重地去扳蔡風的手,可是卻若蜻蜓撼石柱一般。
泥土立刻碎裂成無數的小塊,迅疾地沖向蔡風的面門,去勢之疾,足以將蔡風的臉面擊得滿是創傷。
「既然這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們必須和圖書兵分兩路,一路是送公子回去療傷,而另一路卻要在這裏牽制敵人,公子目前的情況自然是無法承受一路的顛簸,所以我們只能走水路,要麼便由四名兄弟做好擔架抬著公子走,而以我們目前的人力,大可以兩種方式同時進行,這樣我們便可以分散對方的高手,達到減少危險的目的。」
「當,當……叮……叮……」付彪一聲悶哼,身形倒射而出。
「哼!」鮮于修禮一聲冷哼,一拂袖,飛身躍上一匹戰馬,向一旁的幾人低喝道:「我們走!」
當天空再次沉靜下來,現場留下的只是一片凄慘,地面之上已陷落一個大坑,顯然是對方將地道口全數封閉,摧毀,不給破六韓修遠諸人任何的攻擊機會,並借這種方法來幫助付彪諸人順利撤走。
「怎麼辦呀,現在該怎麼辦呢?」三子若遊魂一般在地道中反覆地走來走去,口中卻總只有這麼一句話。
「我不要你繼續承擔這份罪責,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我更不想影響你。你放開我,天下比我好的女子多的是,何愁沒有你所喜歡的呢!」凌能麗的聲音極堅決地道。
讓衛可孤吃驚的是,游四這一幫人的武功比他們想象的更可怕,連破六韓修遠如此自負的人,也不由得為之驚異,因為游四如此年輕,便有如此成就,十年後,那還不是更要勝過他,或許根本不用十年,而游四的那一幫飛龍寨弟子與葛家莊的弟子,無一不是兇狠如虎,雖有死傷,但每人至少殺死了七八人才倒下,這是在旁觀,若是真正地進入戰場,這樣一群人的確是可怕至極。
蔡風的心立刻揪得很緊,聲音有些苦澀地道:「你娘怎會怪你呢?你也是身不由己呀,她還一直在你的身邊保佑你呢,否則的話,你怎麼平安地回到我的身邊。」
「轟——轟——」地面竟似是在片刻之間全都開了花似的,泥土便像是一張地網,由地下向上狂撲。
到處都似乎是殺機,其實,每個人都知道處處都埋藏有殺機,可是這些似乎都成了無法避免的,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沒有一點人情可講,命運完全不由自己主宰。
「是呀,定是娘在天有靈,一直保佑著女兒。對了,你為什麼不問我這一段日子怎麼過來的呢?」凌能麗有些奇怪地問道。
各處的地道口,幾乎全都打開,對方根本摸不清敵人到底來自何方,手忙腳亂之下,幾乎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慌亂中只是越來越集中,全都向中間彙集,似乎全都有一種趨向安全的本能。
游四一聲長嘆,知道這一刻已經無法退回去了,雖然他一個人,或少數幾人可以退回去,但如此慘敗,獨活又有什麼意思,不由得仰天悲嘯,高喝道:「殺啊——」說著長劍飛揚向火圈內殺入。
「我看這裏便由游公子照顧一下吧,我飛龍寨的弟子也全聽從游公子調遣,蛇無頭不行,如何安排相信游公子定比我這大老粗更懂得,我要找個地方靜靜地療傷。」付彪深沉認真地道。
「好,便這麼決定,長生兄你迅速去挑選出五路人馬,送公子去治傷之事便交由你安排了。」游四重重地拍了拍長生的左肩膀認真地道。
那四面八方涌至的火勁立刻被劍式分化,但付彪也差點讓火勁把鬍子全都燒焦,正在他有些力不從心之際,忽覺手上一輕,凌能麗竟被對方以奇奧無比的手法奪了去,而他手中抓的卻是一副衣袖。
「想走?沒那麼容易!」鮮于修禮極為兇猛地撲至。
游四心頭駭然,火光亮起之後,他才發現,黑暗之中的地面,全都倒上了一層古怪的東西,遇火即燃。
「鮮于將軍走好啊,這個世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柳青這樣的無名之輩。」破六韓修遠打斷衛可孤的話,極尖刻地道。
「你們給我先走,去告訴劉寨主及莊主,叫他們為我們報仇便是。」游四口中堅定地喊道。
「叮!」斜斜地飛射出一塊小石子,那柄匕首被激得自凌能麗之手脫飛而出,竟向付彪的面門射來。
付彪根本沒有考慮的機會,因為此刻蔡風已命若危卵,襲擊蔡風的赫然正是宇文洛生。
這時,一直向內退縮的敵人也瘋狂地反撲而上,個個兇猛異常。
「你們先走!」那漢子怒叱道。
蔡風望了凌能麗一眼,溫柔地道:「能麗冷嗎?我們不如進去吧?」
蔡風伸出一隻手輕柔地端起凌能麗的下巴,認真而深沉地望著她那美麗的眸子。
火圈之內顯然是對方故意留給他們自己人的落腳之處,也就未曾灑上這浮滑而又似油脂之類的東西,不會著火。
「你想幹什麼?」凌能麗心慌地反問道。
「可是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難道你還要一個不貞潔的妻子?」凌能麗有些怯怯地問道。
破六韓修遠也臉色微變地疾退,手臂之上,鮮血順著長刀緩緩地淌下。
突然,凌能麗的臉色一變,變得鐵青鐵青,眾人的耳內傳來一陣極古怪的樂音。
蔡風聽到凌能麗一聲歡快的嬌笑,又再聽到這樂音,便不由得張開眼,可便在這一刻,付彪一聲驚呼,蔡風只感到一hetubook.com.com陣涼意襲至胸口,本能地便讓了一讓。
敵營之中的人極多,與游四的百來位兄弟,幾乎不太成比例,但是對方卻處在絕對的慌亂之中,而且游四身邊的人更都是一些好手,又處於有利的地勢,自然不是衛可孤的人所能比擬的。
腳步聲驚動了蔡風與凌能麗,同時抬頭向洞口望去。
「我要你看著我,聽到沒有?」蔡風在一剎那間竟變得無比霸道。
「全是那個女人,若不是她怎會弄成這樣一個局面。」三子怨聲罵道。
三子沒好氣地望了他一眼,不服氣地嘀咕道:「想法子,有個屁法子,再不去治只怕流血也會流死人。」
宇文洛生倒翻而出,避開付彪的攻勢,重重地落在那抱著凌能麗的中年漢子身邊,心頭暗叫可惜,如此一個大好的立功機會竟然喪失。
鮮于修禮一聲冷哼,右手的鐵爪向下一搭,而左手的鐵爪卻擊向柳青的腦袋,招式極為狠辣。
「絲毫不假,我與他交過手,但我卻知道他根本就未曾用全力,可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我不知道是他手下留情還是不想讓衛可孤、鮮于修禮及破六韓修遠見到他的真功夫,但這個人正如公子所說,是個可怕的敵人。」付彪不無憂慮地道。
「你立刻去通知付寨主與游公子,叫他們小心防備。」蔡風望了望天邊漸漸淡去的晚霞道。
「鏘!」蔡風從腰間重重地拔出葛榮給他的那柄劍,向凌能麗緊逼了兩步,又來到凌能麗的面前,只嚇得凌能麗再次倒退三大步,驚駭地問道:「你要殺我……」話剛說完不由得呆住了,因為蔡風竟在不知不覺之中將那柄劍塞到她的手中,不禁讓她大為不解。
柳青依然是不為所動,手腕再一扭,手中的長劍竟再次翻轉而上,直削鮮于修禮的手臂,同時上身微側,身子斜斜后扭,反踢出一腳,直撩鮮于修禮的下陰,招式之狠比鮮于修禮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子怯然地望了長生一眼,對於長生,他有幾分畏怯,當下不敢多言。
「不,不,這不是真的……」凌能麗失魂落魄地倒退兩大步,拚命地搖著頭,眼中卻急出了淚水,可是眼前絕對不是夢境。
「金蠱神魔真的有那麼厲害?」游四有些驚異地問道。
凌能麗的目光緊緊地逼著蔡風,似乎覺察到蔡風語言之中的那絲苦澀。
這是一個極為狡猾也極有心機的人,知道乘這個時候撿一個便宜,而此時的蔡風完全已陷入昏迷狀態,哪還有還手之力。
不用游四說,那些兄弟也明白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迅速後退,但他們已經深深地步入了這一層古怪的引火物之間,對方的火箭不斷射至,四處都是火起,只有偶爾的縫隙才可以躍出。
那四人見事已至此,多說也無法挽回局勢,只得縱身躍入地道。
蔡風感覺不到痛,因為他的心早已麻木,生命似乎再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微弱而慘然地道:「人總是要死的,能死在心愛的人手中,可……可算是一種……幸運。」
付彪一聲狂吼,手中的長劍便若是閃過的流雲,幻起一片可怕的凄迷。
「轟!」他一改攻勢,雙腳重重地踢在那塊泥土之上。
破六韓修遠諸人的營帳仍亮著燈,但卻沒有絲毫的聲息。
本來火圈之中五六百起義軍,可是只不過片刻時間,人數便減少到一半,而游四的兄弟死傷人數不過三四十人而已,這簡直是根本不成比例。
鮮于修禮料不到此人會如此回答他,不由得氣炸了肺,從來都沒有人敢向他說「你算什麼東西」,何況此人只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已。
游四手中的劍若游龍一般,揮灑而出別有一番風韻,那些本來有些慌亂的飛龍寨弟子與葛家莊的好手,見游四如此義氣,心頭不由大為感激,人人存有拚死的決心,更是殺招連連,雖然對方的人數至少是己方的五六倍,但卻占不到絲毫的便宜。
鮮于修禮沒想到對方竟可以舍卻兵刃不要,要知道,一個武人最重視的便是自己的兵刃,簡直可用第二生命來形容,可是長生卻毫不猶豫地棄之不要,怎麼不叫他大感意外。
鮮于修禮大驚,雙爪立刻向懷中一收,要夾住那柄長劍,但對方似早已料到這一招,長劍在虛空中一扭,靈活已極地劃了一個圈,不依不饒地再切向鮮于修禮的小腹,如此一來,反而將先機都佔了去。
「告訴你,別欺天下無人,一山更有一山高……」最後的聲音是似乎柳青早已深入洞中,變得有些模糊。
「我看我們不若就利用今晚的時間,去鬧他奶奶的一番,殺幾個狗賊解解氣。」蔡新元氣鼓鼓地道。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凌能麗淚眼婆娑地搖著頭,痛苦地道,說著竟自懷中抽出一柄匕首向自己的心窩重重地刺落。
凌能麗俏臉驟然變冷,重重地甩開蔡風的雙手,慘然道:「我不需要憐惜,也不要人家的可憐,我凌能麗只能怨命苦,我有手有腳,將來與我爹一起四方行醫也能夠養活自己。」
蔡風淡漠地望著凌能麗,有些愴然而又堅決地道:「你只有兩條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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