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冊
第七十五章 心存禪意

宋虎大怒,大罵道:「媽的,撞見鬼了!」抓起板凳,向金六福及他身後的幾人砸去。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一個沒有過去,也不會有將來的人,江湖對於我來說,那幾乎是並不存在的。所以,我不能夠給你任何回答,定芳不要怪我。」絕情很敏感地覺察到元定芳的情緒,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那一臉獃痴的神色,卻難以掩飾那種兇狠之氣。
元定芳被絕情如此一說,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不自然地笑道:「絕公子可真是與眾不同。」
劉瑞平及秋月竟出現在寧武,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誰也想不到她們竟會向西行,更沒想到竟會向爾朱家族所轄範圍行走。要知道四大家族可以說是同氣連枝,一個鼻孔之中出氣,很有可能爾朱家族也動用許多人來尋找劉瑞平的下落。
「海燕!」大門口傳來一聲驚呼,打斷了宋虎的話。
秋月眉頭微微一皺,想了想道:「原來公子也有這種感覺,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哩。」
「你要走?」元定芳臉色霎時變得有些蒼白地問道。
這之中有賭的成分。劉瑞平畢竟不是普通女子所能相比之人,自小的時候,她就被家族專門培養,無論是琴棋書畫,抑或是文韜武略。因為從一開始,她的身上便寄託著極不平常的使命,她的生存,並不只是為了自己,而是為家族,為帝王家族而活!這正是一種命運的無奈,也是一種大歷史背景下一個難以抗拒的潮流。她的幸運卻是,能勇敢地尋找自由。
寧武,亦有大量的難民湧入,但相對來說,仍然算是比較穩定。因為寧武與爾朱家族的根據地相距不遠。爾朱家族強大的實力,使得鄰近之地相對比較穩定,當然有難民湧入的地方,便是再如何穩定安寧也是有個限度的。
「公子跟他們熟識?」那老者奇怪地問道。
蕭靈極乖,幫凌通拿葯、燒火,倒也忙得不亦樂乎,從來都沒有干過這類粗活的她,對此亦大感興趣。
三女雖然體質非普通人所能比,但是連日騎馬勞頓,倒也有些疲倦之意,畢竟是第一次出遠門,擔驚受怕在所難免。所以,竟顯得格外疲倦。
「更清靜一些的?」店小二一愣,疑問道。
「不憑別的,只憑你的笛音。天下間,大概還沒有人能達到你這般境界。或許論吹出的曲調與旋律,比你吹得好之人不是沒有,但你的笛音完全不是靠曲調與旋律來表達,而是完全將感情融入其中,讓人完完全全地融入你的那種意境之中。雖然,那種情緒並不完全是訴說江湖,但也可以聽出你對生活和對命運看得是多麼透徹,看得是多麼深邃,又有幾人能像你那麼認真投入地去看這個世界呢?而長孫教頭與老管家絕對沒有你這般細心地去體驗生活,自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這個世道,自然就沒有你這般深刻地去感受江湖了。因此,即使由他們口中說出的江湖,也只是一個江湖的表面而已。」元定芳固執地道。
「男人和女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單以元小姐的聰明,就不是普通男人所能夠相提並論的。在這種亂世之中,能夠生存下來的人才是值得人尊重的,有頭腦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既然元小姐能指出我的語病,就足以表明在某些方面,我不如你。這一點既然已成事實,我為什麼仍要硬撐?那是一種極為愚蠢的表現。」絕情哂然一笑道。
「二狗,去為三位公子準備三間上房,幾位公子爺可是住店的哦。」那拴馬的店小二高聲呼道。
「叫我定芳好嗎?別叫我元小姐,我們算起來,也應該是朋友了,難道你不覺得你的稱呼有些見外嗎?」元定芳糾正道。
「哦,你對蔡公子的記憶倒是挺清楚的喲?」劉瑞平開玩笑道。
那店小二忙將銀子納入懷中,他沒想到這位小公子出手如此豪闊,平常人打賞的小費,能有一枚錢已不錯了,而這小公子卻是銀子。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店小二自然變得恭敬地答道:「那是個傻子,大家都叫他獃子,也不知道他原來叫什麼名字,我們小姐把他救回來,救醒之後,便成了傻子,什麼也不記得,什麼也不知道,就會劈柴。不過,這傻子劈柴可真有能耐,一個上午可劈出比別人十天還多的柴火。因此,我們小姐便把他養在這後院中,也不讓他出去走動。」
「去給我們準備晚膳,把你們店裡最好的酒菜端上來。」秋月大大咧咧地吩咐道。
凌通更自製了一些小玩意,什麼彈弓、摺疊弩之類的,更讓喬三在城中去打了十二柄飛刀。山中獵戶多會設計一些小巧的器具,吹箭便是其中一種。這是一種極為精巧,也極為厲害的東西,但一般只有最優秀的獵手才會把握住它的準確度。而凌通卻將這種用於狩獵的吹箭簡易化,以蘆葦桿與竹筒製作,也只不www.hetubook.com.com過一尺長而已,粗若兩指,精巧無比,這是蔡風將陽邑的經驗帶來之故。裝上寸長的小箭,可射出七八丈之遠,若是這小箭上淬以藥物,也絕對是極為厲害的殺人利器。
「這是你說的哦,可不能不算數!」顏貴琴顯出小孩般的神情,天真地道。
秋月的臉上禁不住一陣發燙,幸虧被抹上了一層黑灰,並不能看出什麼不適之感。
元定芳悠然一笑,滿意地道:「定芳的確對江湖很感興趣!」
「能有你這般謙虛的人,放眼整個天下,的確很少見,而在一個弱質女流之前表現出來,更是不易,這豈是常人所能夠相比的?」元定芳誠懇地道。
「小的明白,小的這就去辦。」說著就行了出去。
姜成大父女倆應該不會知道聖舍利的重要性,也定不會欺瞞絕情,那麼聖舍利到底是落入了河中,還是被別人順手牽羊牽走了呢?絕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我們就住這裏吧。你立刻把這三間房內的東西整理一下,床單被子全都換新的。」劉瑞平淡淡地道。
店小二有些為難地道:「清靜一些的房間倒是有,只是裏面的布置比這就要差了許多,恐怕幾位公子看不上眼。」
「眾位爺,我家老爺的確不在家,叫小老兒如何去叫呢?」丁老三無可奈何地道。
「這個店看來還真不簡單。」海燕沉聲道。
秋月望了望那布置得的確很典雅的房間,心中還算滿意,但仍忍不住問道:「這裏可還有更為清靜一些的房間?」
「要是我不去,是不是便是拒捕?」顏貴琴冷然問道。
「還愣著幹嗎?」秋月有些不耐煩地道。
「找死!」金六福一聲冷哼,重重地一掌劈在板凳之上。
秋月追得海燕四處亂閃,在房中鬧得不亦樂乎。
「那位公子是熟人嗎?我怎麼沒看出來?」海燕奇問道。
海燕一臉無辜地辯道:「公子明鑒,小童哪會?累雖是累,卻也其樂無窮。」
劉瑞平和秋月三人吃驚地望著那年輕人,只見他劈柴所用的不是斧頭,而是一柄厚背柴刀。
絕情不由得啞然,扭過頭遙望著青山,散漫地一笑,道:「或許你說得很對,你我皆眾生,想便是想,看來是絕情入俗了,倒在元小姐面前貽笑大方。」
金六福和劉府的幾名家將眼見海燕一閃便消失在樓角,心下大怒,哪想過會被這些人要死不活地纏著?
「好哇,你們兩人都這麼戲耍我,明明是小姐想他,卻要賴上我。」秋月不服氣地道。
「你就是顏貴琴?」那為首的漢子冷冷地道。
劉瑞平輕鬆地自馬背上翻落,此刻她的裝束,卻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手中的玉扇輕搖,倒也還像模像樣,但那些路過的姑娘們那種讓人驚羡的目光卻使她微微有些吃不消。秋月和海燕裝扮成書童的模樣,粉臉之上,微塗上一些黑灰,將那種天生的麗質給掩蓋了,但三人的行蹤仍有些引人注目。
「不錯!」絕情重複道。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哪一處出了差錯?究竟是在落水之時,將聖舍利墜入了河中,還是姜小玉與姜成大拿去了聖舍利?抑或是另有其人乘機撿了個便宜呢?
元定芳一愣,她沒有想到絕情會以這種方式答她,失望之餘又有一種受到傷害的感覺自心頭升起。
「小二哥,那劈柴的是什麼人?」秋月將一把碎銀放入店小二的手中,問道。
「你們連公差都敢打,真是好大胆子!」宋虎有些示弱地道。
「對了,秋月,剛才見到那位公子之時,可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我總覺得這人似乎很面熟。」劉瑞平思索著道。
元定芳不解地望了絕情一眼,心頭也舒緩了不少。
樓下,兩名店小二悻悻地捂著臉,顯然是剛才吃了耳光,此刻卻躲在一旁不敢吱聲!
已是第五日,凌通依然沒有見到劍痴的蹤影,但凌通並不著急,他知道劍痴絕不會有事。其實對於他來說,也似乎並沒有什麼,只是想向這脾氣古怪卻又不失善良的怪人道個別。畢竟相處一場,人總是有感情的,這一年多來,劍痴教給他的東西極多,雖沒有師徒名分,但卻有師徒之實。
絕情悠然扭過頭來,極為平和地笑了笑,道:「想我應該想的問題,想世俗難以包容的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抑或是我根本就沒有想過什麼。」
「媽的,敢罵我們是無賴,兄弟們,給他點顏色瞧瞧,看誰是無賴!」宋虎舉起剩下的半截板凳怒吼道。
「顏姑娘,要是你能拿下這幾個反賊……唉喲……就是大功一件,自然可以……唉喲……」
「絕公子在想什麼想得這般入神呢?」元定芳款款行至絕情的身後,輕柔地問道。
「公子,菜來了。」門外店小二呼喝道。
那五人在干倒那些漢子后,氣惱https://m.hetubook.com.com地每人補上一腳,只踢得他們口吐白沫,這才向樓上飛撲而去。
絕情的神情依然是那麼冷漠,像是另一個星空失落的種族,右手不經意地擺弄著翠玉簫。
「顏禮不在,把他女兒交出來也行,我們只要帶了兇手,便走人!待顏禮那老傢伙回來后,再找他算賬也是一樣……」
綠衣少女大步行出,清新淡雅的裝束,使那白裡透紅的俏臉散發出一種異樣的朝氣和活力,沒有一絲少女的矜持,落落大方中頗顯出幾分野性的豪氣,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流動著幾許無畏的嫵媚,確有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和風韻。
「哦,何以見得呢?」絕情好奇地問道。
絕情微微有些冷漠地笑了笑,道:「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人世之間,並沒有什麼值得我們過多地去想,人生亦若夢一般。我剛才在想,抑或那並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夢中的一個情節而已,沒有結果的空想更等於虛幻。因此,可以說剛才我根本就未曾想過什麼。」
顏貴琴卻大感有趣,這後進來的幾人,如此亂打一氣,弄得她也莫名其妙,不過,能讓這些官差和痞子們遇上對手,確也是一件好玩的事。
「三位客官請裏面坐,本店吃的住的全都是一流,包管三位爺滿意!」店小二的眼睛特別尖,大老遠便行到劉瑞平的馬前,似乎看準了劉瑞平一定會住店似的,熱情的呼聲遠遠飄出。
「哼,本小姐就在此,你們別嚷個沒完!不錯,鄭末是我打的,誰叫他膽敢調戲本小姐?本小姐最看不慣那種登徒子下流之人!」一聲嬌脆的叫聲自內廳傳來。
那店小二一呆,奇怪地打量了劉瑞平一眼,似乎沒有想到這般風度翩翩的佳公子,說話卻帶著娘娘腔。
「這人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而忘記了從前的事。」劉瑞平肯定地道。
那碗口粗的木頭,在他的柴刀之下,有若散碎的柴棒一般,輕而易舉地便被剖成兩半,然後被他很自然地甩在一旁,極為利落地堆在柴堆之上。
「對了,我想起來了,這位公子的神情和面貌倒有幾分像那日的黃春風。」秋月恍然道。
「客爺你裏面請,住店吃飯,只管吩咐!」又有一名店小二行了出來,熱情地招呼道。
蕭靈顯然自幼習武,但由於生於貴族,自小嬌慣,兼且教她武功的人並非什麼高手,所以,其武功與凌通相比,自是差得遠了,實戰經驗更遠不如凌通。更且她很少出去野獵,就是野獵,也只用弓箭,因力道跟不上,箭術也並不精。與凌通這種生在獵村,以狩獵為生的獵人相比,的確是差了很遠。而對於這種由凌通製作的摺疊小弩、吹箭、彈弓更是覺得新奇不已。
絕情有些異樣地望了元定芳一眼,反問道:「元小姐對這個很有興趣嗎?」
兩人一路上,以彈弓射鳥,倒也其樂無窮。
劉瑞平不由得粉臉一紅,剛要反駁,卻聽到後院傳來「啪——」的幾聲爆響。
絕情扭過頭來,眼中微微有些憐惜之色,望著元定芳吸了口氣道:「那隻會使你徒增傷感,定芳是個聰慧之人,應該明白,那只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對誰都不會有好處。」
「眾位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又何必動火呢?」丁老三急得手足無措地呼道,眼見如此一來,酒店不被砸得亂七八糟才怪。
「那你來,只是為鄭末討公道,只是為太守大人辦點差事嗎?要知道,你吃的是公門飯,公門乃是受朝廷所管,朝廷辦事乃是公正嚴明!而你卻不分是非,來我們客棧大呼小叫,擾民驚民,官差沒有官差的樣子,你要抓人也得先拿出拘捕令來才行呀!」顏貴琴咄咄逼人地道。
絕情大感好笑,爽快地道:「既然你這麼要求,我自不能故作矯情,那定芳是否對江湖中的一些事情很感興趣呢?」
「的確,看他那下刀的刀勁之均勻,絕對不是普通人所能相比的,更奇的卻是他以一把柴刀劈柴,刀刀落處相同,也不見他怎麼累,若是這人不傻的話,定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劉瑞平分析道。
「我看這劈柴之人絕對不簡單!」海燕認真地道。
客棧里的眾人大愕之下,金六福諸人已飛撲而入,撞倒了幾名大漢。
秋月隨在劉瑞平身後,跟店小二一起行至木樓之上。
「想不到還要勞動宋虎大捕頭親來,真是難得,只不知大捕頭是按國法還是按私法來斷此案呢?」
「他們或許比你更了解江湖,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有你體驗得那麼深刻,沒有你那般明晰!」元定芳肯定地道。
「小姐,你怎麼出來了?」丁老三額角都顯出了汗珠,手足無措地道。顯然他沒有想到顏貴琴居然會自己跑出來。
「虎爺,我家老爺不在家,幾位爺有什麼事情等他回來再說可好?若是幾位爺肯賞臉的話,便由本m.hetubook.com.com店為你們準備一桌酒席,全都算在我頭上,如何?」那掌柜委曲求全地道。
「反了,反了,這還有王法嗎?」宋虎驚怒無比,卻被金六福打得左支右絀。
元定芳不由得愕然而立,眼圈微紅,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她自然在元權和長孫敬武口中聽說過有關絕情的事情,也明白絕情所說的並不是假話,可是這的確是誰也無法改變的現實。但她仍不明白,為什麼絕情會如此輕鬆地說出這番話來?難道,正是人如其名,謂之絕情?
劉瑞平不由得對店小二多打量了幾眼。
「看他那表情和樣子,的確像個傻子,獃獃的,不過,好像他跟木頭有仇似的,那目光怪嚇人的。」秋月附和道。
宋虎和金六福同時一震,板凳自中間斷為兩截。
「媽的,瞎了你的狗眼,公差算什麼東西,就是鄭圍親至,老子也照打不誤!」金六福氣惱地罵道。
「小心一點!」劉瑞平小聲吩咐道。
「不錯,你不去的確是拒捕,後果將由你自己負責……」
秋月和劉瑞平忍不住全都笑了起來,秋月笑罵道:「才出來幾天,就變得這麼油嘴滑舌的,今後還得了?」
「是,公子爺若有什麼吩咐,便直接吩咐好了。」店小二恭敬地道。說完行出房門,順手帶上了大門。
劉瑞平等三人易容而至寧武之時,已是黃昏時分,這一路數百里,也行了五天,沿途之中,四處都發現有劉府的追兵。因此,她們的行動不得不小心翼翼!
秋月和海燕立刻停下了步子,靜候劉瑞平的吩咐。
絕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元定芳的視線之內,她依然靜靜地立著,怎麼也無法讀懂絕情。對於她來說,絕情便像是一個謎,一個難以琢磨的謎!
那群滿臉橫肉的漢子幾時受過此等窩囊氣?對方毫不在意地撞上他們,這是一群習慣於在鄉間橫行的人,今日被別人橫行一次,自然不肯甘休,何況今日又有太守爺和宋虎撐腰,也懶得管顏貴琴之事,暴吼著向金六福眾人撲去。
絕情緩緩地立身而起,悠然地轉身,傷感地道:「我的生命及我的一切都不是屬於我自己,因此,我不能有感情,也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感情,這一切都是天意,亦可以說是命。因此,明日,我們該分道揚鑣了。」
劉瑞平大感好笑,有這兩個情如姐妹的小丫頭陪在身邊,倒也不怎麼寂寞,一路上有說有笑,十分有趣。
「不錯,我們公子最喜歡清靜,這樓上的房間雖然不錯,但是人卻雜了一些。」秋月沙啞著聲音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沒事了,你先下去吧。」秋月恍然道。
元定芳莞爾一笑,道:「我們不談這些了,這倒似乎是我咄咄逼人一般。公子能跟我談一談你行走江湖的經歷嗎?」
「宋捕頭,要是我幫你把這個反賊打倒,你是否可以不計我打鄭末的事呢?」顏貴琴似乎有些手癢地道。
「黃毛丫頭,牙尖嘴利,太守爺的命令是拘捕令,難道本捕頭抓你一個小丫頭,還得寫張奏摺遞交皇上審批不成?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打了人,就應該承擔責任,你跟我走一趟吧!」宋虎冷冷地道。
元定芳這才恍然,悠然地坐于絕情一旁的石頭之上,淡然地道:「想了便是想了,即使沒有結果,仍然是想了,只不過要冠上一個『空』字而已。人生如夢,眾生寂滅,在世俗人的眼中,卻是的的確確存在著的。你我皆眾生,想亦便是想。當然,公子不願意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廣靈劉府。偵騎四齣,整個劉府都幾乎翻轉了過來。在最要命的關頭,劉家的大小姐竟然失蹤了,沒有誰見過劉瑞平的去向,就連兩名貼身丫頭也都跟著一起失蹤了。眼見南朝的親事就要逼近,一向溫柔如水的劉瑞平竟然失蹤了。
「何處與眾不同呢?」絕情並不是很在意地反問道。
凌通知道這一路上定會遇到很多艱險,因此,不厭其煩地教蕭靈如何運用這些小巧的器具,其中的技巧和奧妙也毫不保留地教給蕭靈。蕭靈接觸著這些對她來說十分新奇的東西,因此勁頭十足,也學得極快。
店小二倒是一臉精明的樣子,熱情的笑容讓人不好拂逆。
宋虎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雖然他早就聽說過顏禮的女兒很難對付,卻沒想到才一走進客棧,便遭到對方這麼一陣搶白,剛開始進來的那種氣勢洶洶的感覺一下子全都沒有了。
「不錯,快去把顏禮那老傢伙叫出來!」那被稱為虎爺的漢子身後眾人叫囂道。
「你後悔了,是不是?」劉瑞平笑問道。
「蔡風,怎麼會?」劉瑞平奇問道。
跟著失蹤的是幾件衣衫和一些金銀細軟,難道是逃婚,故意離家出走?劉家老太爺大為震怒,但事到如今,卻也無法可想,甚至還得守住這個消息不讓南朝的使臣知道。幸虧,劉府的家將極多,https://m•hetubook.com•com而在各地都有勢力,事發的當天,便已經飛鴿傳書于各地,密切留意劉瑞平的行蹤。而劉府的夫人們,都在擔心,一個女流之輩落入江湖將會是怎樣的後果?擔心歸擔心,可是擔心也沒有什麼用處。
海燕伸了個懶腰,乖巧地為劉瑞平搬過一張椅子,道:「真累。」
海燕的目光立刻被一名綠衣少女所吸引。
「要說對江湖的了解,我恐怕猶不如長孫教頭和元管家,難道他們不曾跟定芳談起?」絕情有些奇怪地問道。
「難道你不能再多待幾天?」元定芳有些乞求地問道。
這是尤一貼送給他的禮物,但他所想的卻並不是尤一貼抑或姜小玉,亦非莫折大提那顆將腐的人頭。在絕情的心中總有一種難以釋去的疑惑,那是一種感覺,似乎是很實在的感覺。
劉瑞平緩步踏入店中,目光極為自然地掃了店中一眼。
「好哇,你竟敢取笑我?看我不割下你的舌頭。」秋月臉一熱,凶道。
「我說過,我的命運並不屬於自己,天地之大,我也不知道會去何方。」絕情微微有些惆悵地應道。
客棧之中唯有那坐在北角的老人和年輕人仍未曾離開,他們便像是看戲一般悠閑自得,渾不知危險的存在。
「三叔,你沒看見他們把店裡的東西都砸成這個樣子嗎?不找他們的麻煩,爹才真的會怪我呢。」顏貴琴辯解道。
掌柜的正在小聲向對方賠不是,大門口卻被一批滿臉橫肉的漢子給塞滿,氣勢洶洶的樣子,倒還真有拆店的架勢。
「是,是,是秋二哥,海三弟倒是差點忘了。不過,我看秋二哥以後最好別亂瞅那些男人們,我怕秋二哥一個把持不住,便成了秋二奶了。」海燕頑皮地吐了吐舌頭,笑道。
劉瑞平扭頭四顧了一眼,卻見街道兩旁店旗飄飄,客棧倒也不少,那些沒趕上的店小二極不甘心地望了望三人,似乎都期望劉瑞平調頭向他們行去。
「姓顏的,快把你女兒交出來!否則,老子燒了你這個鳥店……」
劉瑞平不由得一陣好笑,秋月卻沙啞著聲音問道:「可有上等客房?」
宋虎說話的當兒,竟被金六福在肩頭撕下了兩大塊皮肉,顯出十個爪印。
「小姐,你不能出手,要是老爺知道了,肯定會罰你的。」丁老三急道。
「哈哈哈,丁老三,若不是看在你我有那段交情的分上,今日定先給你幾下。你可知道,今日之事,可不是普通的事情。你家那小丫頭片子打了太守爺的公子,即使太守爺的公子能咽下這口氣,太守爺可咽不下這口氣。今日若是沒有一個交代,恐怕怎麼也說不過去。」那為首漢子無奈地道。
元定芳一呆,不由得極為怪異地望了絕情一眼,有些不明其意地問道:「公子話中似乎藏有極多玄機,定芳倒有些糊塗了。」
劉瑞平和海燕不由得大感好笑,打趣道:「說不定那位公子是蔡公子的兄長也不一定呢,要是有機會,你倒可從他的口中一探蔡公子的下落。」
海燕大驚,從門口行過的正是金六福,而此刻海燕消了裝,竟被對方認了出來,怎不叫她大驚呢?
「別鬧了!」劉瑞平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呼道。
「媽的,你姓顏的有幾顆腦袋,竟敢養這般惡女兒?今天不抄了你這鳥店,老子誓不甘休!」
店中三三兩兩地坐著幾個人,生意看來並不怎麼好,比較引人注意的卻是坐于北角的老者和年輕人。
「給我用上好的豆料喂它!」秋月沙啞著聲音吩咐道。
三人不由得全都齊扭頭向窗外望去,卻見一衣衫襤褸、頭髮亂蓬蓬的年輕人,狠命地劈著木頭。
秋月俏臉一熱,不依地道:「小……公子盡會取笑,我不來了。」
老者這才緩過一口氣,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出了什麼,卻並沒有說出來,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在殺死莫折大提的那一瞬間,絕情很清晰地感覺到莫折大提那顆腦袋之中,似乎有一種極為強烈又極為熟悉的感召力,因此,他才會在生死關頭仍死命地抓住那顆腦袋,而在抓住那顆腦袋的一剎那,感覺更為強烈。雖然在逃命之時,卻也禁不住想起了莫折大提所說的蔡風想要聖舍利。以他一個高手的直覺,那顆不知形的聖舍利應該在那腦袋之上的髮髻之中,因為當時他的手正抓在髮髻之上。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想到聖舍利,在他的記憶之中,似乎並找不到那聖舍利的存在,但為什麼竟那麼肯定地確認聖舍利在髮髻之中呢?但後來姜小玉挖開泥土取出的腦袋絕沒有聖舍利的痕迹,更找不到那種感覺,而髮髻也已經散開,聖舍利不翼而飛!
第一次出遠門,凌通全副武裝,倒像是去打仗,但冬日衣服穿得多,這些小玩意裝在身上也不怎麼顯形,外面也不易發覺。蕭靈也有些意氣風發,凌通為她全副武裝,她倒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意興高昂和-圖-書過。凌通為她裝備這些小玩意,的確很合她頑皮的天性,平日里,她哪裡嘗過如此野性武裝?
這五日之中,凌通在準備,他總覺得要帶的東西多得拿都拿不完,可事實上,卻不可能帶這麼多東西上路。這幾日,凌通除了在山上等劍痴的出現外,就是在凌伯留下的房間中整理藥材。他知道,有些東西是必備的。這十幾年來,凌通雖然不能達到國手之境,但已從凌伯那裡學到了很多。更何況對著藥典、醫經配藥。凌通別無長處,但對醫經、藥典所記極牢,這之中仍要歸功於蔡風,蔡風抄寫了那麼多的藥典、醫經,凌通每天都不斷地翻看,這使他所記之葯更非常人所能想象。凌伯雖去,但所留下的藥材卻是極多,凌通配藥熬藥,有極毒之葯,也有解毒之葯。更配製了許多治療跌打的傷葯、膏藥之類的。
那年輕人似乎也有所感覺,放下手中的酒杯,極為友善地向秋月笑了笑,那蘊滿正氣的眸子之中,似乎蘊藏著一種讓人心驚動魄的靈氣和活力。
那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忙應道:「是,是,小的這就去,公子可還需要什麼?」
「這全是秋月姐教導的功勞,我還要向你多多學習哩。」海燕扮了個鬼臉笑道。
「幾位公子請看看,這裏的環境可還中意?」店小二似乎微微有些得意地道。
海燕打開門,店小二快步行了進來,將那仍散發著熱氣的菜肴端了上來,然後又有人行入,將新的被單、被套換上,動作極為熟練。
「錯,應該是秋二哥,下次再說錯可要挨罰哦。」劉瑞平也很投入地笑道。
這幫人之中只有宋虎的武功好一些,其他人卻只不過會幾手三腳貓功夫,如何能與劉府派出的好手相比較?雖然佔著人多的便宜,但仍是三下五除二皆被打翻倒地,一個個慘叫連天,只讓宋虎嚇得心膽俱寒。
劉瑞平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秋月卻大感驚異地向那年輕人望了幾眼。
絕情再不說話,轉身緩緩地走開了,就是他也無法讀懂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他卻似乎明白元定芳的心情,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三叔,你別怕。」顏貴琴毫不畏怯地向掌柜平靜地道,遂又扭頭向那為首的漢子冷笑道:
「別再給老子打哈哈,快去叫姓顏的出來,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方,竟敢打我家的公子,簡直是不想活了!」為首的漢子兇狠無比地吼道,一隻大腳重重地踏在一張大桌之上,只把客人嚇得盡數逃之夭夭。
等到第十日,凌通卻意外地拾到了劍痴留下來的信,告之已經遠行,不要再等。凌通這才決定起程,兩個大孩子,騎著兩匹大馬,帶著幾件換洗衣物與一些乾糧、碎銀,但更多的,卻是凌通自製的那些小且方便攜帶的武器。
「對,就是蔡風,但我敢肯定,這人絕不會是蔡公子,他的眼中少了那種超然而野性的氣息,年齡也似乎比蔡公子大了些,倒像個高門貴族的子弟。」秋月肯定地道。
「哦,幾位公子爺這就請了!」那被喚作二狗的店小二立刻換出一臉恭敬地道。
店小二極為乖巧地將馬牽入馬棚之中。
劉瑞平和秋月一臉的驚疑不定。
「一切小心謹慎,但願是我們多心了!」劉瑞平提醒道。
「是!公子爺您請放心,這幾匹馬兒,我們會當大爺一般伺候的。」那店小二有些誇張地回應道。
那店小二一聽,大喜,忙不迭地點頭應道:「有,有,有,本店的客房乾淨舒適,高雅通風,保證讓幾位公子有賓至如歸之感!」
那為首的漢子老臉一紅,冷笑道:「我宋虎吃的是公門飯,自然是為公門辦事,聽從太守的吩咐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你既然打了人,我自然要來抓!」
「你要去哪裡?」元定芳的聲音有些顫抖。
凌通更教她一些簡單的配藥,以便自己配製一些藥物,淬于兵器之上,但卻不敢將那些劇毒之葯告訴蕭靈,怕萬一蕭靈配製不好,毒傷了自己,那就不好玩了。
絕情聳聳肩笑了笑,道:「你太抬舉我了,我對江湖並沒有任何體會,那只是一個讓人心煩意亂的地方,我寧可獨坐山林之中,細品山水,細品孤獨,也不想去體驗江湖,那是一種傷感的無奈。我的笛音並不是對江湖的感慨,我也說不出什麼江湖事情,倒要令定芳失望了。」
劉瑞平和秋月相互望了一眼,暗忖道:「難道還有人來砸店不成?」
「你們去把她追回來,這幾個無賴讓我對付!」金六福焦慮地道。
「我出去看看!」海燕說著推門行了出去。
「那倒不是,三叔別多心,我們還是繼續喝酒吧。」那年輕人淡然一笑,平靜地道。
凌二嬸知道凌通行走江湖主意已定,只得依他,想到路途的嚴寒,便將那日蔡風留下的虎皮縫成兩套皮襖,以鹿皮給兩人做了靴子和手套,倒也極為精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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