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冊
第九十三章 智壓群雄

「你想去哪兒?」劉傲松冷聲問道。
「好靈兒!」凌通一高興,得意忘形地在蕭靈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聚雲客棧很靜,就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可是客棧之中的守衛在突然之間似乎多了一倍。
「目前正在查看,大概除了那箱被賊人竊走的珠寶外,沒有少什麼。」那人有些猶豫地道。
劉高峰一陣大笑,帶著屬下三人若大鳥般掠向凌通。
薛三的眉頭皺得極緊,搜腸刮肚地就是想不起今晚那蒙面女子的身份,還有那後來出現的說話略帶稚氣的蒙面少年。可是以蒙面女子的身手,在江湖中應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難道真是對方口中所說的玉手羅剎?可卻有些不像,玉手羅剎並不擅長劍法,雖然小巧的劍招也頗為厲害,卻是屬於近身短打之類的功夫,而這蒙面女子的劍法雖然古怪,卻絕非近身短打之技巧,這一點在楊擎天和顏禮敬眼中一看就知道。而在緊要關頭卻又冒出一個更加神秘莫測的神秘人物,竟沒有人能知道他是怎樣將劉文卿擒住的,憑他一出場就立刻順利控制全場的手段,就知這人絕不簡單!但他究竟是什麼人呢?
劉進的臉色再變,有些難以相信地望了劉傲松一眼,知道事情再也無法隱瞞。劉傲松的老辣的確是常人所不能及的,這時他才深深地明白為何劉傲松的武功在府中雖不是很高,卻能列入劉府三老之中。
「我們先離開此地再說吧!」凌通打量了四周一眼,對爾朱流方特別留意,因為對方正是那日在酒店中著了他道兒的二公子。爾朱流方立刻便發現蕭靈正是當日與那狡猾的少年坐在一起的少女,卻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蒙面人就是數日前被他們追得逃入了蘆葦盪中的小孩。
劉高峰只是一例,是否有更多的像劉高峰這般的人在一旁伺機而動呢?這就不得而知了。那麼今次南下,不可否認是危機重重。更可怕的卻是居然有人能夠在他去追劉高峰的這片刻之間對嫁妝進行搜查和清點。他乃是這次南行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自然知道這之中的內情,他更明白賊人的用意,是以,他會斷然下令停止清點,停止清點還不僅僅是這個原因,更因為他隱隱覺得這之中似乎有些不對。以他多年的江湖經驗,這之中的破綻自是難以瞞過他。
「是不是兩盞茶左右呢,劉進?」劉傲松一扭頭向劉進問道。
「謝謝!」劉高峰忍不住低聲道。
「他們對你下了毒?」劉傲松駭然問道。
劉傲松扭頭望了劉高峰一眼,又望了望爾朱復古,知道今日若不能答應這神秘蒙面人的要求,劉文卿所受的折磨只怕會更多,心想:「雖然劉高峰所竊走的一箱財寶可以賣上幾萬兩銀子,但卻哪有劉文卿的性命重要?」盤算之下,斷然道:「好,我答應你的要求,請你立刻將他放了。」
「很好,你給我將所有與你一起看見盜賊在後院翻搜嫁妝的人給我找齊。」劉傲松竟變得格外平靜地道。
所有的人誰也沒有注意這一個失去了戰鬥力的俘虜之心情變化,何況夜色之中,更沒有多少人能夠看清他的眼神。
劉高峰一愕,但仍立刻接過劉文卿,他卻想不起這神秘人物究竟是誰,忍不住向那蒙面女子望去,見她似有所悟,但是卻並不敢確認,心下也微感放心。
劉生與劉春及那五名漢子若夜鳥一般追了出去。
「哼,縱盜逃走,辦事不力,要你等何用?養你們這群酒囊飯袋豈非是糟蹋糧食?」劉傲松怒氣大生地道。
「麗姐,她叫蕭靈,以後你就稱她靈兒好了。」凌通隔馬一拉蕭靈的手,歡喜地道。小孩子的那種喜怒形於色的性格完完全全表露無遺。到此刻,劉高峰才真的相信凌通乃是個小孩子。
眾人一愣,劉進的額頭上滲出汗水來,低應道:「賊人只有四個!」
「麗姐,你好狠心呀,怎的也不回去看看?」凌通突地停住抽咽,笑著責怪道。
樂音戛然而止,似是已經知道了劉進身死,時間配合準確得讓人吃驚。連劉傲松都忍不住心神為之大震,暗忖道:「來者難道是金蠱神魔本人?」
「你們怎麼知道這些嫁妝被搜過?」劉傲松掃了嫁妝一眼,又冷冷地向隨後趕到的劉進冷聲問道。
劉傲松心神微亂,要知道劉文卿乃是劉府老總管的兒子,若是有什麼損傷,他也的確不好面對劉承東。更何況他對劉文卿一向疼如親子,怎會忍心讓對方要了他的性命呢?但他畢竟是經歷過無數江湖風雨,什麼場面沒見過?不由得出言故作漠不關心地道:「哼,你想用他來威脅我?」
「好,只要你從實將賊人盡數招出,我可以免你死罪!」劉傲松冷冷地道。
凌通心中一陣激動,飛龍寨說起來與他的確是有些微薄的交情,更且與蔡風關係極為密切,為蔡風的朋友辦事,乃是他義不容辭的。但凌通絕不會只是因此而激動,他激動乃是因為那蒙面女子向他行來。其優雅而沉重的步子,似乎是踩在凌通的心頭,每一步都給他帶來心靈的震撼。
劉春心裏微微打個寒戰,神色有些惶恐地道:「當時是進老大吩咐的,他說賊人既然已經逃了出去,想必這裏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了,而小姐那邊因人手缺少,唯恐有失,因此將我們幾人調了過去,而這裏卻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請松老定罪!」
凌通將手中的劉文卿向劉高峰一塞,道:「勞煩寨主幫忙看著,我去去就來。」
劉進進入後院之時,面如死灰,劉生緊緊地跟在其身後。
「我離開客棧只有半m.hetubook.com.com炷香的時間,即三盞茶左右的時間,而我趕回之時,劉春早在盤點著嫁妝。也就是說,我一離開後院,劉春便立刻前去小姐住處,而這一切卻是你吩咐的,對嗎?劉進!」劉傲松語氣漸漸加重地問道。
眾人來到院外,剛好遇到那三名空手而返的劉府家將,顯然他們並未能攔住那輛馬車,截回寶物。
「你是万俟丑奴的弟子?」爾朱流方忍不住出言問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那日他並沒有與凌通交手,但聽其他幾人說凌通並沒有什麼特別厲害之處,功力也並不高,甚至連個三流角色都不如,而殺死化裝成小廝的高手卻是施放暗箭使毒耍奸。剛才見他輕而易舉地便擒住了劉文卿,若是真的功力不如三流角色,那絕不可能擒得住劉文卿。要知劉文卿雖然年輕,但是和劉文才同輩,比劉瑞平還要高上一輩,已經是江湖中一流的高手。能成為劉府年輕三大高手之首,絕非幸運。是以他的語氣並不敢肯定。
「蠱……蠱……快……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越過了牆之後,就摘下蒙面的黑布,就成了你們這幾個蠢貨了嗎?哼!」劉傲松見他們那樣子,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怒意,吼道。
劉進仍有些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證實劉春並沒有說錯。
凌通再不答話,一拉蕭靈,雙雙躍上馬背,七人七騎,夾著一個劉文卿奔入黑暗之中,唯留下客棧中的一片狼藉在夜空中殘喘。
「你,你什麼?你以為這一切能夠瞞得了我嗎?你們自以為天衣無縫,但在我眼裡只不過是漏洞百出的鬧劇。其實這些嫁妝一件都未曾少,他們布下嫁妝被搜、被盜的假象,目的就是要讓你對這些嫁妝核對、查實,然後他們再從中取得所需的消息,可是如此嗎?」劉傲松不屑地道。
「是……啊……哦……」劉進突然倒地慘叫,雙手捧腹,叫聲凄慘無比。
蕭靈低應了聲,迅速拉開門,見凌通正立於門口,不由得喜問道:「壞人是不是全都走了?」
爾朱流方和黑白雙奴的目光不由齊齊投向爾朱復古的臉上,雖然只是在夜色之中,但仍可以看清對方臉色之難看,顯然凌通所說非虛,那就是說點穴阻毒的確是無效的。如此看來,這神秘的對手豈不是太可怕了?
「不會,一定是他們內部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咱們看來還是打消進客棧的念頭為妙,以他們這種森嚴的守衛,除非我們想硬闖,否則只怕無法通過這些哨口。而他們人多,劉府的家將可不好惹,晚上又有弓弩相候,要是我們硬闖,只可能是死路一條!」薛三肯定地道。
「若是你有雅興,我自然奉陪!」劉高峰隱隱地感覺到聚雲客棧出了事,但此刻他既然已經答應,作為江湖人物,對方已經如此讓步,若是他再作緊逼,那就顯得欺人太甚了,如此只會激怒對方全力以赴地作出反擊!
蒙面女子的身子禁不住一顫,本來優雅從容的步子變得有些遲疑,也更加沉重。眸子之中射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驚訝無比地望著凌通。
那漢子一愣,旋即明白,退了出去。
劉進心頭隱隱升起了一絲陰影,但卻不可違拗劉傲松的命令,只得應了聲退去。
凌能麗只是一時激動,這一年多來,她每一刻都在苦練自己的心志,是以很快便恢復過來。但見凌通這樣子也忍不住心中微暢,溫柔地道:「姐姐不是沒有回去,只是怕影響通通練功才未曾現身。」
「松老,這……」劉進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今晚有個和氣收場,各走各的路。這些朋友,我要他們安全離開此地,不想讓他們受到任何阻撓,如此而已。」凌通悠然道。
劉進聽得額上直冒冷汗,一個勁地點頭說是,他很清楚劉傲松的脾氣,弄個不好,真的有可能一掌劈了他。要知道劉家歲寒三友乃是老一輩高手,即使家主都要敬之三分。說出這話,自然分量極重。
「你是凌通?!」策馬行在劉高峰右邊的漢子突然插口道。
「是什麼人乾的?」劉傲松充滿殺機地問道。
「那人質怎麼辦?」那名守候在一旁的漢子出言道。
蕭靈臉上一紅,心中卻說不清、道不明地升起一絲甜蜜和羞澀。雖然她仍然只是一個小孩,但生在大家貴族之中,男女間的事見得多了,也在朦朧中捕捉到其中的感覺。比之一般的女孩要早熟很多,而且從來都沒有男人親過她。這段時間以來與凌通相依為命,與流浪人一般無二,凌通對她的關懷無微不至,如同哥哥一般呵護著,使得蕭靈自心底萌發了一縷縷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思。這下,凌通本是無心,對於蕭靈來說,卻愣了好久。
劉傲松差點沒破口大罵起來,他沒想到對方竟然如此狠辣,話還沒說完便動手行刑。劉文卿的慘叫聲似一柄利刃在他的心頭切割一般,忍不住大吼道:「先放開他!」
凌通得意不已。
劉傲松可以說是江湖中老得成精的人物,豈是易與之輩?
劉傲松眼角露出一絲殘酷的殺意,向一旁剛停下清點的漢子吩咐道:「劉生,你去給我看著他,務必要他活著來見我!」
「謝謝松佬!謝謝松老!」劉春感激地退到一旁道。
凌能麗也忍不住滑下兩顆淚珠,她比任何人更清楚地感覺到凌通對她的那種依戀之情,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體會到凌通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中那濃濃的姐弟之情,是以她控制不住內心激涌的感情,雖然她決定以後絕和*圖*書不再哭,可是有些事情是人完全無法控制的,因為人畢竟是感情的構體。
劉傲松迅速伸手在劉進的身上重點幾下,道:「是什麼人指使,還有誰是內奸?」
「小的不知。」那五人有些茫然地道。
蒙面女子大步向凌通靠來,爾朱復古不自覺地讓開道路,他已經深信了對方毒物的厲害,因為誰也不想死。更何況他們與這蒙面女子並無大仇,只是奉命暗中相助劉家送親的隊伍。而此刻連劉傲松也說過要放過這幾人,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為難了。
劉生和劉春神色立變,劉傲松的臉色也變得無比難看,憤怒地低吼道:「去追!」
凌通帶緩馬韁,一把拉下面巾,眼中禁不住有淚光閃爍,語意有些哽咽地道:「我在後山等了五百七十二天,可是你和蔡大哥一直都沒有回來。」
「撒謊!你既然已命兄弟們對外嚴守,自然知道再不可能有賊人進來,那這批賊人的出現要麼是早伏在院外伺機而動的人,要麼就是咱們客棧中的內奸。你若是追了出去,只要緊咬著這些人不放,那他們是死定了。這些人死定了,就沒有任何人可以順利地從客棧中帶走任何東西,因為院外的防守嚴如鐵桶,而且你並不一定真要與這些人交手,只要讓這些人驚動了外面的守衛就可以再抽身回來清點嫁妝。退一步來說,當時你們一共有六個人,即使留下兩個人來戒備,其餘四人也可以追出去!」頓了一頓,劉傲松又問道,「我問你,那群賊人有幾十個?」
「稟松老,小的離開後院去小姐處正是二更梆響之時。」劉春道。
「嗒嗒……」馬蹄之聲劃破了夜空的死寂,顯然是劉府之人驅馬來換人質。
「後院中的暗哨和院外的暗哨呢?在賊人出現時,你有沒有與他們交過手?有沒有呼叫?」劉傲松語氣越來越平靜。
凌通縱躍如飛,返回居處,低呼道:「靈兒!」
「知道我找你們來是幹什麼嗎?」劉傲松冷冷地問道。
「這個……」
「哦,你知什麼罪了,你犯了罪嗎?」劉傲松語氣越來越冷,也越來越平靜,卻透著一股強烈得足以讓人心寒的殺機!
劉傲松的神情冷峻至極,心頭卻在極快地盤算著。
「你們還不過來?立在那裡難道北風很好喝嗎?」凌通向劉高峰諸人笑喊道。
劉文卿本以為這個世上再不會有比劉瑞平更美的女孩了,能夠達到劉瑞平這個標準也定是世無僅有,可這一刻凌能麗給他的震撼卻是無與倫比的。劉瑞平雖美,卻是他侄女。雖然兩人年齡只相差幾歲,但血緣關係是不可否認的,他喜歡劉瑞平,卻是多了一種父輩的關愛和呵護,絕對不會有見凌能麗之時的這種震撼,心中不由得狂呼道:「天哪,要是能讓她笑上一笑,即使我減壽三年也願意。」只是他根本就發不出聲來。
劉傲松身子一震,眼中寒芒一閃,冷冷地道:「劉高峰,我相信你是個人物,既然你們開出了條件,這幾匹馬就留給你,但你必須給我一個保證,保證人質能安然回返。否則,今晚,你我以死相見!」
劉進和眾家將全都一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劉文卿雖然穴道被制,但眼睛仍可視物,也忍不住為凌能麗的美麗所震撼,更讓他心顫的卻是凌能麗眼中那似乎永遠也化不開的哀婉與傷感,還有那種近乎不近情理的冷漠。劉文卿不是沒見過美人,說到美人,劉瑞平的美並不遜於凌能麗,只是兩人的美卻是兩種極端的風格。一個是溫柔如水,正是那種傳統古典的精品。而凌能麗卻被賦予了一種山林的野性,更有一種寒夜的冷漠。劉文卿自然不知道這是因為蔡風的失蹤而造成凌能麗的性情變化。
劉傲松一進客棧,立刻便有人來稟告道:「松老,兩位兄弟被害,有人搜過嫁妝!」
屋內的楊擎天諸人不由得大感奇怪,怎地突然又冒出這樣一個神秘人物?而且還在大家不知不覺中制住了劉文卿。要知道劉文卿能成為劉家三大年輕高手之首,其武功和才智都絕對是一流的,楊擎天也曾見過劉文卿出手,此人武功的確極為厲害,可是這一刻竟為對方所擒,且只是在瞬息之間,由此可見對方的武功又是多麼可怕和不可思議啊!以楊擎天和顏禮敬的自負,也絕不敢保證在十招之中擒下劉文卿,而如此不知不覺中,在別人眼皮底下擒住劉文卿,並制伏另外兩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楊擎天當然不知道凌通能擒下劉文卿全靠機會和陷阱,並非僅憑真實本領擒下對方。若說單打獨鬥,凌通內力新增,一時仍不適應,與劉文卿還有得一斗,但凌通卻並不是喜歡用蠻力之人,他很明白亂世的真諦。這是蔡風定下的教條,夢醒和凌能麗也這麼說過,他自然更加相信。這個世界上只有獵人才能夠活得瀟洒,也只有不擇手段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魔……魔……門……殺,殺……了我,嗷……殺……殺……」劉進的聲音再也不能成調,倒像是鬼在哭。
劉進面色霎時有若死灰:「松老饒命,松老饒命……」
凌能麗並不在意凌通與付熊的對話,她只是對蕭靈倒極有好感,策馬靠過去,溫柔地問道:「你叫靈兒嗎?」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劉傲松淡漠地問道。
劉家此行馬匹極多,聚雲客棧離通雅客棧的行程並不遠,是以行事極快。
「那每年大伯的墓都是麗姐回去掃的嗎?」凌通認真地問道。
「兩盞茶左右。」劉春想了想,肯定地道。
蒙面女子眼中和*圖*書閃過一絲傷感,微微點了點頭,撕下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美得令人炫目的俏臉,火把的光亮之中,微顯蒼白而淡漠。但卻更有一種震撼的魔力,那清澈而深邃的眸子之中本是充滿了憂鬱,而這一刻卻顯格外的溫柔而祥和,更有許多的關愛,話語柔美地道:「你是通通?」蒙面女子正是凌能麗!
「是什麼人指使的?快說!」劉傲松伸手搭在劉進身上一陣猛搖,怒吼著問道。
「很好,你既然不明白,那我就說給你聽。」劉傲松深深地吸了口氣,扭頭向一旁的劉春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後院去小姐住處的?」
「屬下們進來之時發現幾名蒙面人正在翻箱倒櫃,已有幾個大箱都被翻得亂糟糟的。是以,小的以為嫁妝全都讓人搜過。」劉進小心翼翼地答道。
「屬下錯髮指令,未能及時追敵,造成了敵人潛走的後果……」
楊擎天嘆了口氣道:「只能夠放棄了,不過,應該不會與我們有關,只要我們派人在外面監視著,相信不會漏掉什麼情況。」
黑夜之中,只讓眾人毛骨悚然,陰風慘慘,好像那聲音是自眾人的心底劃過一般。
「回松老,這裏出事之時,也正是小人趕去小姐舍外之時。」與劉生一起清點嫁妝的另一名漢子沉聲回應道。
「小的知罪,請松老給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劉進屈服地道。
「松佬,他們,我帶來了。」劉進向身後望了望,怯怯地道。
凌通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此刻能獲兩匹良馬,已經心滿意足,更何況他意不在此,所以毫不猶豫地掏出三顆藥丸拋給劉傲松,道:「那窗下仍有兩位,若不及時服用解藥,只怕會在一盞茶時間后變成屍體!」
「他們是逃向何處?」劉傲松吸了口氣,極力地使語氣平緩些地道。
「也就是說賊人在這一盞半茶時間之中行動,而你大概是在劉春離崗而去多長時間才離開的?」劉傲松逼問道。
「嗯。」凌能麗點點頭道。
當院子里火把點亮之時,顏禮敬諸人早已出了客棧的院子。
「你身為後院的守衛,只是負責守衛嫁妝,可知道擅自離開自己的崗位乃是天大的失職?」劉傲松不緊不慢地道,眼中神光暴射,盯著劉春。
劉傲松冷哼一聲,閃身於車廂之旁,目光掃了幾個大箱子一眼,神情微微緩和,口中卻充滿殺意地道:「好大的膽子!」
「是!」那漢子應了聲,便退了出去。院子里卻響起了掌柜的哀號聲,捶胸頓足,為那片狼藉的房頂和破碎的窗子哀號,聲音倒也不小。此刻在房中驚醒了的眾客,也唧唧喳喳地罵了起來,罵這些殺千刀的打擾了他們的休息……
「小的因今晚所發之事過多,一時頭腦不清醒,以致犯下如此之錯,實在罪該萬死,還請松老饒命呀!」劉進駭然叩首道。
劉進駭了一跳,神色微變,誠惶誠恐地應道:「松老,小的在!」
劉高峰的臉色卻在此刻微微一變,低呼一聲道:「大家小心!」
「我,我……」劉進臉色灰白,卻是不敢說出來,神情緊張至極。
「越過了牆之後呢?」劉傲松忍不住火氣上涌,冷聲問道。
爾朱復古與黑白雙奴雖然見到二人神色的異樣,但見怪不怪,這突然而來的神秘人物自然是與劉高峰一夥的,此刻的這種舉措並不稀奇。只是劉傲松神情冷漠。卻早有人去牽來馬匹了。
凌能麗忍不住微微一笑,眾人全都被蕭靈這仍帶天真稚氣的讚美逗樂了。而劉文卿的腦袋中卻「嗡」的一聲響,凌能麗這麼一笑,有若千萬朵百合一齊綻放,雖然只是淺淺的一笑,但對於他來說,卻足以傾國傾城。心中不由暗罵道:「早知道她如此美麗,在客棧之中就不該向她出手,還讓她受傷,真是該死,真是該死!」
眾人一陣沉默,面面相覷,不知如何作答。
「怎麼了,靈兒?」凌通不解地問道。
「嗯!」蕭靈點點頭應了一聲。
薛三心想:「若這次仍是你劉家耍的詭計,就算是老子栽好了。」是以並不表示反對。
三人正要動手,卻被劉傲松喝住了。
「哈哈,是嗎?万俟丑奴的武功的確是驚天地泣鬼神,若有此一天,倒真想去拜他為師,只怕他不肯收我這個徒弟。」凌通仍很自若地笑道,拉著蕭靈就向外走。
「到如今你還要執迷不悟,真讓我心寒,到底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在客棧之中還有什麼人是你的同黨?」劉傲松憤怒地吼道。
「嗵!」劉進駭然跪下,急忙解釋道:「松老,是小的吩咐他們不要追,因為怕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守住嫁妝要緊,小的本以為牆外的兄弟定會知覺攔截,是以,就讓他們看守著嫁妝。」
劉傲松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但仍忍不住憤怒地問道:「可曾少了什麼?」
「你倒很會推託,你先在一邊站好,待會兒再看你的表現!」劉傲鬆氣狠狠地道。
劉傲松向周圍數十名家將望了一眼,低呼道:「劉春,這裏發生事情的時候,你在哪裡?」
果然,火光由暗變亮,馬匹已自數人面前劃過,一道人影迅速飛掠至劉傲松的身邊,在劉傲松的耳伴低語了一陣。
劉傲松心下一駭,這才想到剛才劉文卿被擒,卻沒有見到另外兩名劍手。原來那兩人也被這神秘蒙面人所制,心稱僥倖,但卻不想作絲毫表示,今晚之事,可以說是栽到家了。不由悶哼一聲,道:「後會有期!」
劉傲松沒辦法,劉文卿的命捏在對方的手中,他們不能不順著凌通。
「劉家人聽著,如果你們不想這hetubook.com.com個人榮登極樂,抑或落入十八層地獄的話,就全都給我停手!」凌通又高聲喝道,聲音在夜空之中傳出好遠好遠,劉傲松更是清清楚楚地聽到了。
「大概一盞半茶時間!」劉進聲音愈來愈低地道。
「呀——」劉文卿忍不住一聲慘叫,跟著有若受到了萬蟻鑽心般的酷刑,嘶啞地號叫起來,但身子卻絲毫不能動彈。
今晚自顏禮敬兩人的出現,再到神秘人物救走顏禮敬更擄走一名兄弟,隨之而來的是劉高峰趁虛而入,竊走一箱財寶等諸般事情,雖然其動機和目的是什麼沒人知道,但是這總可以算是對劉家的一種挑釁。而劉高峰這群人能夠如此準確地把握時機,可見他們在一旁窺視了很長一段時間,否則絕不可能捕住這種空當。
「現在不再困了,靈兒聽你的。」蕭靈依戀地道。
一名家將怯怯地道:「敵人來歷不明,但出手極狠!」
「大約半盞茶時間。」劉進聲音有些顫抖地回答道。
「哈哈哈,後會有期!」劉高峰一聲豪笑,縱身翻上馬背。
凌通不屑地笑道:「老伯,如果我只有三歲,也許會聽你的話,立刻把他放了。但可惜我的年齡與經驗阻止我的決定。因此,你必須再去給我準備七匹馬,我才會在安全之處放人。這樣可使大家都有點保證,你說是嗎?」
劉傲松再次把目光落在劉進的身上,冷冷地道:「你做得可真是不錯呀!我應該怎樣獎勵你呢?」
劉傲松眼睛一翻,火光之中,臉色無比難看地吼道:「我要的不是大概,你知道嗎?劉進,你給我立刻清點,將客棧中每一個可疑人物或每一個地方都要查到,今晚的事已經夠多的了。花了這麼多心血,就只養了你們這樣一群酒囊飯袋嗎?你知道今晚有多麼失職嗎?告訴你,若是再有什麼紕漏,就拿頭來見我!」劉傲松似乎是將所有的悶氣全都發泄在這漢子的身上。
「當時院中的守衛便是兩位死去的兄弟,跟著我一起的就是他們五人。」劉進扭頭向那五人望了望道。
劉高峰見這神秘的怪人帶來一個小姑娘,不由得神情一怔,但像他這般見慣大風浪之人,並不會對此感到驚訝和稀奇。
「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湊湊熱鬧!」楊擎天因被劉家耍了一道,心中老大不服氣地應和道。
那漢子不由得粗豪一笑,道:「想不到竟是你,若非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信!」
「你好大的膽子!」劉傲松的聲音冷得像是自冰縫之中透出來一般,劉進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卻顯出一副茫然的神色。
「他們越過了院牆!」一名漢子壯著膽子試探性地道。
凌通卻並不在意這些,一拉蕭靈的手,向劉高峰幾人身旁掠去。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你現在是不是認為我可以不用他來威脅你呢?」凌通極為優雅地問道,微帶稚氣的聲音中卻有著一種讓人心寒的韻味。
一旁之人噤若寒蟬,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劉傲松心下駭然,伸手再點劉進肩井穴,這才使他的雙手不能動彈,但叫聲更為凄慘、恐怖,似有什麼在啃咬心肺一般。
蕭靈心中一暢,這才知道,眼前這美得如仙子一般的大姐姐乃是凌通有血緣關係的姐姐,不由得好感大增,忍不住贊道:「姐姐,你真美,像仙女一樣!」
「你!」劉傲松怒火中燒,但卻又無可奈何,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
劉進被抓得滿是血痕的臉上竟奇迹般地露出了一絲笑意和感激,但配著那張破爛的臉,卻顯得格外妖異和詭秘。
「麗姐!」凌通忍不住輕聲喚道,那露于黑巾之外本來深邃的眸子,竟滑下兩行清澈的淚水。
「哦,老爺子自覺在這客棧中打擾得還不夠嗎?人心是肉長的,有些事情不能太過火,我們到外面去干自己的事,免得讓別人無法休息。」凌通回頭淡然道。
「好,你們智高一籌,我們認栽。你們給爾朱公子解藥,咱們各行其路,他日相見再一算今日之賬!」劉傲松冷冷地道。
「小的以為賊人既已經盜過一次寶物,就不會再有人來,是以私自撤了暗哨負責對外進行嚴守。當時賊人一見我們出現,立刻便撤走,屬下怕嫁妝有失,是以不敢追擊。」劉進出言道。
「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但在有些時候卻不得不如此。我希望不要有人逼我下此毒手!」凌通淡漠地說道。
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尖銳刺耳的樂音,就像是一個破碎的金屬管爆裂一般。
「哦,你不樂意嗎?既然不樂意,那我就不用他威脅你好了,就幫你一刀宰了,如何?」凌通說完駢指向劉文卿的「大包穴」上一點,冷笑道。
「蠱,金蠱神魔,是不是金蠱神魔田新球?」劉傲松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地問道。
「那我問你,你是在劉春走了之後多久再次回到後院,並發現賊人的行蹤?」劉傲松一步步緊逼地問道。
劉進神色微變,但很快恢復鎮定,一臉迷茫地望了劉傲松一眼,不解地怯問道:「松老,屬下不明白。」
「那就是說賊人滿打滿算也只有一盞茶的時間,當時陪著你一起在後院的是哪幾人?而當時的守衛又是哪幾人?」劉傲松冷冷地問道。
劉傲松再不說話,風風火火地趕到後院。後院燈火通明,家將們早已守立四周,地上仍有絲絲血跡,屍體卻已經被拖走。
「屬下是真的不明白松老所指何意?」劉進依然怯怯地道。
「夠了,劉進,我是看在你爹曾為劉家立過大功,又是為劉家的利益而殞命,你和你母親從小吃了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苦頭,才容許你將話說到這份上。難道你還想這樣繼續騙下去嗎?還想編這種比小孩子更天真的笑話來騙我嗎?你給我將其中情節一絲不漏地坦白交代出來,若是尚未釀成大錯,或許我可以保你不擔死罪,給你十息時間考慮。」劉傲松有些痛心地道。(注:一息,呼吸一次的時間。)
「哼,就只四個,我還以為是四十個、四百個,嚇得你們不敢追了。劉進,我一向欣賞你的聰明,你該不會在今天表現得比三歲小孩都蠢吧?」劉傲松咬牙切齒地道。
劉傲松冷冷地逼視著劉進,像是一頭欲擇人而食的飢虎。
「你到底想怎麼樣?」劉傲松強壓心頭的殺機和憤怒,沉聲問道。
「哦,沒……沒什麼。」蕭靈急忙回應道,心中卻還在「怦怦」亂跳。
「聚雲客棧又出事了,要不要去看看?」顏禮敬悠然道。
「那些賊人是從什麼方向逃走的?你們既然已經發現他們的蹤影,為什麼不追?這後院雖然是偏後,但院外守衛森嚴,你們還是讓賊人跑了嗎?」劉傲松冷漠得不帶半絲感情地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何會突然調動如此多的高手,難道他們知道我們會再次來犯?」顏禮敬心頭大惑地低問道。
劉傲松和眾劉府的家將也一陣駭然,見凌通手中的劉文卿絲毫沒有反抗之力,心神一震之際,劉高峰和他三名屬下立刻退出。那三人已經傷痕纍纍,幸虧並無致命之傷,但已經累得差不多了。
「嗷嗷……」劉進若瘋了的野虎一般狂叫起來,兩隻仍能活動的手在自己的臉上狂抓亂挖,似乎要把所有的肉全都抓下來。
所有的人全都呆住了,只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有著讓人無法抗拒的震撼,那種自內心流露出來的真情絕對不夾雜半點虛偽,就像是赤子之心。
「很好!」劉傲松的視線一轉,繞過劉生落到劉生身後的五人身上。
劉高峰一愣,不明白劉傲松怎會作出如此讓步,但既然如此說了,他也樂得撿這個便宜,能少惹麻煩便少惹麻煩,反正自己已經財寶到手。遂高聲道:「好,既然你如此說,我劉高峰若是不應你的要求,只怕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楊擎天警覺地止步,低聲道:「客棧之中的守衛太嚴,我們恐怕進不去。」
「你是麗姐!」凌通策馬靠近蒙面女子,有些激動地問道。
蕭靈也被凌能麗的美麗所震撼,雖然她仍小,但凌能麗的美麗是不能夠抗拒的。自小小的心中竟湧起了一種莫名的酸意,有些氣惱地望著凌通,卻發作不出來。
劉進心頭大駭,劉傲松這不緊不慢的話只聽得他毛骨悚然,渾身冰涼,禁不住低聲惶急地道:「屬下知罪,請松老看在屬下忠心的分上,便饒過屬下這一次吧!松老饒命呀!」說著竟跪在地上磕起頭來。
「沒有,只是你通哥哥神通廣大,令壞人不敢動手了。我們立刻就起程趕路,你困不困?」凌通關心地問道。
那五人全都低頭不敢辯駁,因為他們實在沒有什麼話好說。
劉高峰心頭長長地吁了口氣,只要出了這個院子,那他逃走的機會絕對很大。只是他這幾位兄弟和蒙面女子都受了傷,他自是不能不顧兄弟而隻身逸走,否則恐怕會讓這神秘人物大失所望。
凌通得意一笑,伸出五指在劉文卿身上一拂,劉文卿立刻恢復鎮定,但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寒風之中,額頭和鼻尖竟掛滿了汗水,身子兀自發顫。
「殺……了……我,殺……殺了……我,快,快,請……殺了……我……」
「我……不知道……殺了……我……求你……殺了我……求你……」
劉傲松被劉進那慘烈無比的呼號叫得毛骨悚然,也有些不忍再見他那副慘樣,便伸手點在劉進的膻中穴之上。
凌通向爾朱復古、爾朱流方及黑白雙奴笑了笑,道:「四位若方便的話,便讓那位朋友過來。」頓了頓,一指爾朱復古接著道,「如果我所猜沒錯,這位仁兄麻癢的感覺已經升至了章門和京門兩穴之間下一分之處,只要再過一段時間,就可升至心田。那時,也便是此毒無解之時。不知幾位仁兄信也不信?」
「暫時看守著他,等我們走的時候,再讓他回去,畢竟劉家人不能太過得罪。」薛三吩咐道。
「剛才一箭所淬的劇毒,你以為點住穴道就會有用嗎?你以為你的功力足可在體內形成三昧真火逼出毒汁嗎?我不妨告訴你,即使是封住穴道,也頂多隻能挨過三個時辰,三個時辰過後,你將全身血脈硬化而死,無藥可救。如果不想死的話,今晚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依我之言而行。當然信不信由你們!」凌通傲慢而冷酷地道,但這番話卻聽得爾朱復古心驚肉跳,舉棋不定。
這麼莫測高深的一句話,竟把三大高手給震住了,他們只得停下身子。
「你給我從實招來,若有半句不實,定以家法伺候!」劉傲松冷冷地道。
「劉進!」劉傲松冷喝著叫道。
凌通喜形於色,但竟顯得格外理智地道:「待我們離開這裏再說吧。」
劉進低首微微點了一下頭,卻沒有吱聲。
「你離開後院到得知後院有人來搜時,一共是多長時間?」劉傲松仔細地問道。
「給我停止清查,封鎖每一個可能出入客棧的路口,保護好小姐。任何人要想出入必須有小姐的手令或我的手令,否則格殺勿論!」劉傲松冷酷的聲音打斷了劉進的解釋。
「你……」凌通奇怪地扭頭望去,恍然記起這人正是當初與付彪一起去獵村拜見蔡風的漢子,忍不住道,「你就是付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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