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冊
第一百一十九章 國色天香

「嘩!」三子破開甲板,沖了上來,手中卻提著神色有些憔悴的元葉媚,她果然是被關在這艘船中,三子身上的衣衫被濺有斑斑血跡,更有幾道傷口。
叔孫長虹不可否認是一個很帥氣的人,只是眼中太多的冰冷和傲氣,讓人無法接近,更少了一種靈氣,多了一縷陰鷙。
蕭衍終於鬆了口氣,望了望天空,道:「是呀,他們也該來了!」
這一刀雖然極為可怕,但蔡風卻並未能取下這十餘人的性命。畢竟人到底是人,而不是神,人的力量是有限的,雖非雙拳難敵四手,卻也非能夠以一擋萬!
叔孫長虹的臉色蒼白,血色褪得一乾二淨,他有些開始後悔,剛才不該激怒這個人,的確不該!他自然不知道,這個神秘的人物,正是他今生的宿敵蔡風!
兩人以快制快,猶如兩道幻影般在地下室中來回穿插,竟全以劍招相鬥。
「晉陽叔孫家族?」蔡風再次遲疑了一下,問道。
叔孫長虹心頭湧起了一絲不安的預兆,只因這一刀、這一劍。
時近五更,有這幾個時辰,足以自城中調來大批人馬,何況救駕乃是天大之事,自然是人人爭功,調兵之神速,的確無法比擬。
蔡風動作之快,幾乎讓冉義措手不及,皆因冉義打一開始他就未曾太過在意蔡風,而只是注意三子和無名五,沒想到這次主攻的卻是蔡風。雖然冉義的身手也不弱,但與蔡風相比,卻是相差太遠。
兩劍並未相交,只是擦身而過,他們並不想讓兩劍相交,若是兩劍交鋒,後果定是沒有人可以想象的,抑或是這地下室完全無法承受那種毀滅性的衝擊而塌陷,成為所有人的墳墓。
居然會有人說自己身上沒有穴道,這的確是天大的無稽之談,若不是眾人知道石中天絕對不傻,定會當他是一個瘋子,一個無可救藥的瘋子。
黃海並不想迴避對方的目光,他知道爾朱榮要說什麼,他也同樣知道,這裏成為斗場,只會成為埋骨之所,但他不想選擇。他更清楚,如果順應爾朱榮的意思,他們會處在絕對的劣勢,爾朱榮他並不怕,但彭連虎能夠斗得過這裏除爾朱榮之外的所有人嗎?那是個問號。
叔孫長虹的臉色真的變了,沒想到岸上還有如此強硬的伏兵,看來對方的確是有備而來。
蔡風的話中充滿了霸氣,那故作的沙啞之聲低沉而有力,給人的感覺似乎極為蒼邁而兇悍。
凌能麗長劍一擺,殺氣激涌,竟逼退了仲孫龍。
蔡風的身形如風,猶如踏著空氣,御風而至。
「那簡單!」凌通爽然答應道。
「裂!」在仲孫龍與眾人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時,整個船頭已經向水中飛墜而下。
爾朱榮、黃海、彭連虎,包括爾朱家族的幾名高手全都在鐵閘之中。
「呼!」無名五的身子也若衝天之雲雀,自破洞中射了上來。
三子的刀,卻不知對準誰的腦袋,這一刀準確無比,殺傷力更是無與倫比,更難得的卻是他與無名五之間的配合非常默契。
河水泛起一縷縷血花,一圈圈漣漪,像是凄美的夢。
「這位兄台,此女對我們叔孫家族很重要,否則我們也不會吝嗇一個女人,若是兄台喜歡的話,他日我親自送上佳麗一百名任憑兄台挑選如何?」仲孫龍仍不想鬧出大事道。
有四件兵刃相阻蔡風的來勢,有長有短,但他們全都落空了,因為蔡風在他們的兵刃抵達之前,身形已奇迹般地升起,像是在風中疾升的紙鳶,悠然而瀟洒,更有著一股抹之不去的威儀和殺機。
悲哀,來自一柄劍,奪命的劍!
三子夾著元葉媚若魅影般向岸上掠去,縱身連踏碎木,輕靈無比地落在岸上。
那五名死士被擊得不由自主地連連暴退,等他們要再一次撲上來之時,卻發現叔孫長虹的脖子上多了一柄劍。
「是嗎?靈兒吃過?」蕭衍也吃得滿嘴油膩,目中放光地問道。
「你可知道這是誰的船嗎?」一個聲音冷冷地傳來。
無名五大步跨進船艙,他知道蔡風的意思,那些人全都得給無名五讓路。
叔孫長虹怎能讓敵人在他眼前搶走心愛的女人?在未見過元葉媚之前,他只是為家族實行著他的計劃,盜取聖舍利,但在見過元葉媚之後,他卻已深深被元葉媚的美麗所傾倒,只可惜,此刻他已有重任在身,只得依照家族的計劃一步步走下去,當他真的失去了元葉媚,變得與美人無緣之時,他心中的恨意一發不可收拾,他的確很恨,但卻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逆轉的事情,而這之中讓他十分痛恨的人,就是蔡風!
凌通和眾人一豎耳朵,靜靜傾聽,凌通突然喜道:「是廝殺聲,也有馬嘶之聲,肯定是城中來救兵了!」
若所有人都在同一艘船上,蔡風完全能夠以強硬的手段直接破入船中救人,但他們卻將人質分了開來,這就變得有些棘手。因此,一開始,他就絕不留情地將關押元葉媚那艘船上的幾十人都擊得沒有再動手的能力。
「呸,是不給我花心面子嗎?這美人兒豈是百里挑一,只怕是十萬里挑一也找不到這般美人,既然這兩大美人難分軒轅,如果這個對你們很重要,那把另外一個讓給我也行,反正我花心也不會太過分,你們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蔡風裝作極怒地道。
「毒物和食物本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去盡毒汁和圖書就可以輕鬆食用了,其實越毒的東西,卻掉毒汁之後,味道就越美!」凌通道。
「仲孫龍,叔孫長虹,你們聽著,今日兩個美人兒我是要定了,如果此刻你們乖乖交出她們,我或許還可以放過你們,但若是有一點點不願,今日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哼!」蔡風向仲孫龍緊迫了兩步,充滿霸氣地道。
「當……」交擊之聲無比密集,就像是放爆竹一般。
刀鋒間的氣勢,重重疊疊,一刀比一刀更猛更烈,重疊的氣勢充盈著驚人的暴發力,只讓情仇二佬根本毫無反擊之力。
爾朱榮向黃海望了一眼,同樣也發現了黃海那異樣的目光。
仲孫龍大駭,所有的人都大駭,包括凌能麗和三子。
「明人不用說暗話,我界首王花心也不是第一天在道上來混的,既然這位美人不是貴府之人,又勾動了我的凡心,諸位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送給我好了,反正你們有兩位大美人,我本想兩個都要,但既然是叔孫家族的人,就網開一面,只要一個,剩下的那個就留給你們好了!」蔡風冷冷地道,卻似乎給了叔孫家族一個很大的面子般,只聽得仲孫龍心頭冒火。
使劍者,本身就是劍之神,黃海更是劍道頂級人物,自身便擁有難以抗拒的銳氣和殺機,劍即是他,他也是劍!
仲孫龍禁不住也有些迷惑,江湖之中似乎從來都沒有界首王花心這一號人,在他的記憶中,也找不出一個有如此可怕而又叫花心的人,但對方說得煞有其事,連老主人叔孫怒雷都搬出來了,難道真是一個退隱武林的高人?
那五人正想拉弦,聽得勁箭破空之聲,不得不揮弓抵擋來箭,用箭之人,自然明白箭的可怕,他們唯有揮弓去擋。其實他們有機會放出手中的一箭,但如果那樣,就沒有機會擋開這要命的來箭了。
蔡風向凌能麗和無名五打了個眼色,兩人立刻退至他的身後,分左右而立,叔孫長虹就是有什麼鬼點子也不可能使出來。
出手之劍若自另一空間縱躍而出,帶著詭異的弧度,無光無華,無風無氣,死沉沉的一劍。
當仲孫龍諸人第二次倒退剎住腳步時,便看到了蔡風,也看到了蔡風的刀,若橫過天際的彗星,拖著朦朦朧朧的尾芒在他們的眼前劃過。
「兄台不要聽她胡說……」
這的確是一個極好的出手機會,一個絕世高手,難得會有心頭鬆懈之時,對於黃海這種高手來說,尤其難得。
刀,插在蔡風的背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還入鞘中的。
凌能麗和無名五如滑翔的夜鷹,墜落在叔孫長虹的船上,人未落,劍已若層層波瀾推了出去。
這是從來都不曾有過的情況,對於蔡風來說,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刀。
蔡風真的怒了,為情而怒,為心上人而怒。
「哦,有這回事嗎?」蕭衍從來都沒有嘗過餓的滋味,只是近日來才有這次經歷,所以會有此一問。
那幾人一呆,只得收勢而立,狠狠瞪了無名五一眼,氣鼓鼓地極為不服氣,但看得甲板之上更是一片狼藉,也禁不住為之愕然。
一個小小的地下室竟變成了牢籠。
「好個大胆逆賊,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一名老者怒聲道。
蕭衍一邊吃,一邊贊。
劍,並不是死物,死的劍,只是劣劍,只有具有生命的劍才會擁有最強的殺傷力。
「好,既然你不想給面子,我也不必給你們留什麼面子,今日兩個美人兒我是要定了,即使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得到,叔孫家族有什麼了不起,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好歹!」蔡風話沒說完,仲孫龍和冉義就已經出手了,他們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再有什麼餘地可以商量,唯一剩下的只有殺,叔孫長虹的意思便是他們所有人的意思。
濃烈的殺氣就像河面上的水氣,冰寒刺骨,空氣中的溫度似乎在剎那之間降低了十度。
蔡風決意給叔孫長虹一個下馬威,抑或打一開始就對叔孫長虹有所偏見,是以,他絕對不會客氣,甚至要置叔孫長虹于死地。
仲孫龍和眾叔孫家族的人聽蔡風這麼一說,心頭微松,對方仍記得叔孫家族,看來對叔孫家族有些顧忌,應該不敢太過亂來。
蔡風的刀似乎已經將他們完全分解開來,每個人所承受的壓力似乎是蔡風的全部攻擊力量。
沒有人看到劍出自何處,如何突破空間的限制,但當眾人發現這柄劍之時,它已是插在仲孫龍的胸膛之中。
「想不到世上還有這麼好的美味,朕今日才知道什麼才叫滿口含香,什麼叫真正的美味了。」蕭衍感嘆地道。
黃海的眸子之中猶如帶著一縷火焰,吞吐無定,有若劍之精芒。
唯一的取勝之法,就是置之於死地而後生,與爾朱榮比狠,大不了和爾朱榮、石中天在這地下室中同歸於盡,消除了魔門的這兩大魔頭,其他人自不足為慮,有蔡傷,有葛榮,還有蔡風,甚至万俟丑奴,或者再加上他師妹葉倩香,魔門豈能夠再翻什麼大浪?
三子和元葉媚一呆,卻見蔡風向他們眨了一下眼睛。
一陣「噼啪……」爆響過後,仲孫龍諸人幾乎是在無可抗拒的情況下,被震得飛退,那自刀芒之中暴射而出的碎木、兵刃,就像是追命的魔手向眾人瘋射而至。
叔孫長虹身邊想要進攻的人,都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和_圖_書
「嘩!」地下室之中竟落下兩道鐵閘。
「其實,小的手藝並不是太好,只是人餓了什麼都好吃。」凌通笑了笑,謙虛地道。
一個人得到別人的稱揚,絕對不會有太多的僥倖,天下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誰優誰劣,並不會有任何偏頗。
凌通笑道:「其實呀,蜈蚣是天下最好的美味之一,不僅味鮮肉嫩,而且可調氣治病,葯書上記載著,蜈蚣本是一味極好的藥物,性屬陰寒,怯風濕、止咳、化痰,最好的蜈蚣生存於華山之巔。」
「啊!」眾人不由得全都一驚。
這些人是死士,每一個家族之中都會有自己的死士,他們的武功也許並不是十分可怕,但他們卻絕對不會怕死。在主人有危難之時,這些人一定是最先挺身而出的人。
仲孫龍諸人一退再退,身上的衣衫被刀風絞割得紛紛碎裂,火光一暗之下,若魔蝶亂舞,凌亂不堪。
蔡風單手在衣袖上抹了抹,冷冷地道:「我最討厭那些沒有一點用處的繡花枕頭,更討厭那些自以為是、自鳴得意的軟蛋,仗著祖蔭自高自大,但卻連給人提鞋都不配的混賬東西,今日,我本想給你們叔孫家族一個面子,但既然你們不識抬舉,就讓你們知道我界首王花心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哼,即使叔孫怒雷親來也要給我幾分面子,你們這些無知小輩又算得了什麼東西?」
蕭靈似乎吃不厭凌通所做的燒烤,滿嘴油膩地道:「這還不算什麼,通哥哥燒田鼠和蛇的本領,那才叫一絕呢!」
「他媽的……」
蔡風也不好受,體內的筋脈之中似乎有一股異力在躥動,讓他難受得想要嘔吐。
「原來你們竟是叔孫家族的人,這可就難了。」蔡風的臉蒙在黑巾之中,無法看到其表情,但眼神中卻顯出遲疑之色。
「我呸!什麼大逆不道,大逆有道的,你是什麼東西?老子是這裏的皇帝,此樹是我栽,此山是我開,水過也知留沙石,人過豈能不交財?這方圓兩百里之內,誰不知我界首王的大名?你居然敢說我大逆不道?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蔡風煞有其事地道。
想到葉倩香,黃海心頭忍不住顫了一下。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穴道!」石中天語破天驚地道。
蔡風早就料到,或者說,這一切早就在他的算計之中,所以他在冉義和仲孫龍動手之前的那一瞬間,腳下便已挑起兩具軀體,若沙包一般向仲孫龍那邊撞去。
「嗵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卻是自艙下趕上來的幾名高手,渾身散發出濃烈的殺氣。
當眾人看到刀的時候,刀已經不遠,就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黃海的劍,躍入虛空,就像是佛祖駕雲東來,閃爍著點點佛光,綻放著眾生萬物的靈氣,與爾朱榮的劍似乎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境界。
蔡風望了望元葉媚那微顯憔悴的容顏,心中一陣憐惜,也湧起了強烈的殺機,但仍強壓著殺機,扭頭望了仲孫龍一眼,故作疑惑地問道:「她所說是真的嗎?」
最初,元葉媚是叔孫長虹的未婚妻,蔡風恨叔孫長虹卻是恨得沒理,可是此刻卻不同,元葉媚已經是他的妻子,任何傷害元葉媚的人,都是他的敵人。他可以恨,甚至可以大開殺戒,但他卻知道,此刻不能讓對方知道他就是蔡風,那樣,叔孫長虹定會拿劉瑞平和楊擎天諸人的生命來威脅他,而他這樣故意將身份隱瞞,讓叔孫長虹疑神疑鬼,不知他的底細,不僅無法用劉瑞平諸人來威脅他,反而還會儘力保護。否則,叔孫家族根本無法向劉家交代。
劍,雖然是兩種極端相反的境界,但是卻有著相同的可怕。
「啊!」一旁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
石中天在眾人的眼下,搖搖晃晃立起身形,蒼白的臉上綻出一絲邪異的笑意,卻不減那絲自信和傲然的得意之情。
就在叔孫長虹出劍的剎那,更有五件兵刃同時擊向虛空之中的蔡風。
元葉媚隱隱感覺到蔡風另有計劃,當他見到三子的時候,便知是蔡風趕到了,差點喜極而泣。蔡風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再怎麼掩飾也無法改變,不由得道:「我不是叔孫家族的人,而是他們劫來的,你帶我走吧,我不要受他們的折磨……」
彭連虎的心神完全融入刀身之中,對四周一切可能發生的事情似乎並不在意,他的心中只有刀,而他的眼中只有對手,這是一個刀客,一個可怕刀客應該具備的條件。
蔡風的劍,只要輕輕一抹,叔孫長虹的腦袋就會落在地上滾幾個圈。
「哦,原來你是叔孫家族的大公子,剛才的話是你所說?」蔡風的聲音也變冷道,倒真有一個霸者的氣概,一言不合就會翻臉成仇。
「不錯,我們正是叔孫家族的人!」仲孫龍道。
出手的是五人,五張大弓在剎那間張開,當然,他們是想趁對方身形尚在空中之時進行射殺。
叔孫長虹不能不出手,他已經找不到不出手的理由,除非他真的想死。
凌能麗卻弄不清蔡風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但知道蔡風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因此在一旁也默不做聲。
這些人出手也極快,但卻快不過蔡風,至少有一百多刀未能擋下,而這些刀全由叔孫長虹一個人接下了。
兩年不見,叔孫長虹也變得深沉起來,刀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嘴角也挑起一絲不屑的殺意。
hetubook.com.com「你想知道原因嗎?」石中天似乎微微有些興趣地道。
凌能麗和無名五並不想閑著,二人若兩隻大鳥般向叔孫長虹撲去,只要擒下了叔孫長虹,一切的主動權全都已經握在掌中。
凌通認真地道:「小的曾有過挨餓的經歷,那時候我只有八歲,在山林之間迷路了,連餓三天,後來在土裡抓出幾隻蜈蚣,也吃得津津有味。」
兩具屍體快得超出了仲孫龍的想象,更隱帶風雷之聲,力道之強使對方不敢輕接。
蔡風對這個聲音似曾相識,扭頭向另一艘船頭聲音所發之處望去,對方正是已有兩年未見的叔孫長虹。
「不可能,就是蔡傷在無傷的情況下要衝開我點的穴道,沒有兩個時辰也是不可能的,你身受如此重傷,怎麼可能沖得開我所點穴道呢?」爾朱榮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彭連虎的刀的確不愧為南朝眾刀之首,江湖之中對彭連虎武功的傳誦並沒有一點兒誇張。
蔡風的刀竟然將整個船頭斜斜切落。
「天下間能算計我的人還未曾出世,我只會上當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這裏乃是我特意為你們這些自命不凡之人所設的,我原以為爾朱榮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想不到也笨得像頭牛,哈哈哈……」石中天的笑聲,說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刀光一閃,一蓬血光在火把光輝的映襯之下,是那麼刺目而驚心動魄。
甲板之下的人再也不敢自破洞中衝出,無名五落地,持劍小心戒備,身上衣衫凌亂不堪,顯然剛才在艙底經過一番極為艱苦的搏鬥,否則怎會不能自艙口出來,而要劈開甲板而出?
爾朱榮和黃海都極為清楚這一點,雖然他們的劍身似乎無風無波,平靜如恆,但若稍有外力一擊,那潛藏的勁氣將一發不可收拾,以無盡的摧毀力將地下室化成墳墓。
其實,黃海渾身都涌動著一種劍的活力,劍的鋒芒。
蔡風卻搖了搖手,道:「慢來!」
仲孫龍諸人都絕對不是庸手,仲孫龍的武功雖然比不上冉長江,但也是個十分厲害的角色,當初也曾紅極一時,但他只覺得對方的功力更為深不可測,雖然他們十餘人聯手出招,可是所感覺到的唯有孤獨,能陪自己戰鬥的,唯有手中的兵刃。
他受傷的確太重,也難怪,天下間又有幾人能夠抵抗由蔡傷與蔡風聯手的五記重擊呢?更何況再承受蔡傷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招「滄海無量」,畢竟,他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奇迹了。
叔孫長虹卻怒不可遏,他一向都趾高氣昂慣了,又何曾被人如此罵過?蔡風的話絲毫沒有情面,他豈能不怒?但蔡風的氣勢也的確夠盛,讓人絕對不敢懷疑他的可怕。
看見劍出處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叔孫長虹,他一直都未將目光自蔡風的身上移開,只有他知道劍是蔡風所發,但劍來自何方,他也不知道,只是,這一劍給他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爾朱榮也禁不住駭然色變,驚道:「你竟能沖開我制住的穴道!」
石中天以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很小心地笑了笑,剛才那一陣大笑牽動了他體內的傷勢,已經使他有些害怕笑,但他的確很想笑,所以只是很小心地笑了笑。
重壓來自蔡風的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蔡風竟在他的上空出現,若幽靈鬼魅一般,沒有半點徵兆。
若是有人觀看的話,只怕會感到詫異莫名,人的眼神竟也有著劍的神威,這的確讓人無法理解。
因為蔡風這個局外人的出現,不僅打壞了他的計劃,更奪走了本該屬於他的女人,直到元葉媚再次與蔡風在一起之時,他的恨火更加無法控制,但他知道,與蔡風和蔡傷相鬥,那只是自尋死路,於是就在元葉媚與蔡傷、蔡風分開之時才出手,不僅制住了元葉媚,更制住了劉瑞平,一不做二不休,只要與蔡風有關係的女人,他都不想放過!不過,他仍不敢太過亂來,畢竟邯鄲元府與廣靈劉家是他叔孫家族不能招惹的人物,此刻到手的天鵝,他豈能再讓人奪走?是以暴喝道:「將她追回來!」
有些人給駭呆了,蔡風那一刀的威力的確是驚人至極,竟可以將船頭整個切斷,讓人無法想象。
劉家的實力絕對不會比叔孫家族稍遜,甚至更有蓋過叔孫家族之勢,四大家族之中,劉家能夠排列第三,絕對不是徒有虛名。
也不知是因為很長時間未吃東西餓極了,還是因為凌通燒烤的獵物的確好吃。
情仇二佬心頭大感驚駭,彭連虎的刀勢之嚴密,就像是大江之濤,綿綿不絕,絕不給任何人喘息的機會。
當刀芒吞噬仲孫龍諸人的時候,竟無半點響聲。
仲孫龍諸人出招了,他們不得不出招,甚至讓他們感覺到,出招也沒有多大用處,因為這些招式對於對方來說,太過單調。
可怕的並不是這兩具軀體,而是被蔡風衣袖拂起的兵刃,便若具有極強生命力的活物,全都卷向仲孫龍諸人,而蔡風卻出現在冉義的面前。
「當然,那蘆葦盪中的田鼠和蛇可真多,又大味又美。」蕭靈嘴裏仍包著一塊肉,含糊地道。
「把另外一個美人兒帶出來!」蔡風冷哼著吩咐道,同時向無名五打了個眼色。
叔孫長虹也大驚,他沒想到蔡風厲害如斯,在片刻間就制住了十余名好手,這批人可以說是叔孫家族的精英,雖然不及兩年前hetubook.com•com的那一批,但十餘人的力量卻如此不堪一擊,的確讓他心中震駭無比。
仲孫龍諸人的手臂都在顫抖,蔡風的那一擊實在太可怕了,但他們卻很清楚,若是對方只對付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或幾人的話,恐怕己方此刻已經屍橫狼藉了。
叔孫家族並不是一個小小的家族,能夠列入四大世家之一,自有其獨到之處,至少,叔孫家族的好手絕對不少,而能與叔孫長虹同處一船之人,也絕對是好手。
其實,就算叔孫長虹不吩咐,這群人也不敢動,若是叔孫長虹有個什麼損傷,那他們唯有以死謝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們的確已被蔡風捏住了七寸,無法動彈。
蔡風扭頭關切地望了元葉媚一眼,正好發現了這個眼神,心頭不由得大震,殺機狂升,怒笑道:「好,今日就讓我來開個殺戒,讓你們通通都見閻王去吧!」
彭連虎的氣勁太具爆發力,充斥在地下室之中,竟使四壁泥土脫落,若是這樣下去,只怕戰鬥沒有結束,地下室就會坍塌,將眾人活埋于其中。就算他們的武功絕高,只怕也不容易出去,那絕對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本寨主今日見到你們這一伙人當中有幾個美若天仙的妞,只逗得本寨主凡心大動,情慾不可自制,想來向你們借人一用!」蔡風沙啞著聲音,兇巴巴地道,渾身散發出一種匪氣,竟真像個上山為寇的霸王。
叔孫長虹的臉色更白。
無名五手中的劍一緊,小心戒備起來。
夜空被映得通紅,林間驚飛的夜鳥唧唧喳喳地叫過不停,倒也不是太過空寂。
凌能麗聽到這句話,禁不住俏臉一陣發燙,沒想到蔡風所說的話如此露骨而粗俗,可卻有著一種異樣的魅力。
蔡風的目光與叔孫長虹的目光相對,叔孫長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他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麼。
爾朱榮和黃海也暗自心驚,他們並不是為這場驚心動魄的拚鬥而心驚,而是為那散落的泥土而心驚。
爾朱榮、黃海、彭連虎,無不是江湖中的頂級人物,可此刻全成了他的獵物,這的確不能說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爾朱榮和黃海乃是他宿命中的敵人,對方有著蔡傷一般可怕的實力,而今日能除此大敵,石中天的確感到極為快慰。
「是我說的又如何?」叔孫長虹兩年來傲氣依然絲毫未減,但似乎更多了幾分自信。
爾朱榮沒有回答,但在他的眼中,卻可以找到迫切需要答案的神色。
叔孫長虹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想到那種可怕的後果,不禁立刻吩咐道:「不要輕舉妄動,不要輕舉妄動!」
激涌的勁氣竟似在虛空之中形成了一道道強勁的旋渦。
「你是誰?」蔡風故作不識,冷冷地問道。
人怒,刀更怒!刀怒,天亦怒!天地皆怒,只為一刀,只為情!
凌能麗和三子似乎明白了蔡風的策略,不禁暗自歡喜。
仲孫龍反應的確極為神速,他似乎已經預料到將會發生的事情,是以,他在那一聲爆響傳出之時,人已衝天而起,但這並不是表示他很幸運,或許,這隻能算是一種悲哀,無可奈何的悲哀。
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個惹人討厭的傢伙,一派高高在上的樣子,神氣活現,倒似乎自己真是皇帝老子一般,而在蔡風的眼中,管你是皇帝太子,抑或是平民百姓,都不值一哂,他也最討厭這種趾高氣揚、斜眼看人的傢伙,所以,面對叔孫長虹,他就有氣。
彭連虎雖然是他的師侄,但其武功另闢一道,獨具一格,就是鄭伯禽也不得不承認,彭連虎的武功已經勝過他,成為一個可怕的敵人。
元葉媚似乎有滿肚子委屈,目光極為冷厲地逼視著叔孫長虹。
蔡風的手腳如電,十指齊揚,似在空中幻出了一朵朵鮮花,以奇詭無比的角度,穿插在眾人之間,當仲孫龍逼開那兩具軀體和亂飛的兵刃之時,蔡風已經屹然立在這一群人的身邊。
我心若水,刀心若冰,天塌不驚,這是一種刀的意境,一種充滿殺機的意境。
其實也根本沒有他出手的機會,因為早就有人代他出手了。
蕭衍和葉倩香也聽得愣了,蕭衍不由得道:「什麼時候小傢伙給我做幾條蜈蚣來吃吃,怎麼樣?」
此刻的彭連虎沒有想到身處何方,沒有想到同生共死的兄弟,沒有想到爾朱榮和黃海,甚至連他自己也忘在刀身之外。
火把的火焰在剎那之間竟全都升騰為火球,亮得刺目,刀芒綻放成一團朦朧的光亮,吞噬了蔡風自己,也吞噬了船頭零散的兵刃和碎木。
「哼,界首王花心,無名之輩也敢撒野,敢動本公子的女人,要不是見你是個人物,本公子早就讓你分屍八段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少許的傲意,像冷風一般空寞。
仲孫龍死了,帶著那柄悲哀的劍,在船頭上十余名好手墜入河中后的一剎那,重重地跌入河水之中。
「蜈蚣不是有毒嗎?怎麼也能吃呢?」蕭靈大為不解地問道。
「美人兒,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我真捨不得將你還給叔孫家族,只可惜叔孫家族是不能得罪的。唉,可真是麻煩,要是你不是叔孫家族的人該多好。」蔡風裝作一副美味到口又將失去的遺憾語氣,顯得極為無奈。
這就是爾朱榮的劍,沒有人會想到,這被推為劍道第一的人,所用竟是如此普通的一柄劍。
叔孫長虹雖然驚于蔡風的m•hetubook•com.com刀法,但對這兩個人卻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他甚至不想親自出手,那全是一些沒有必要的舉動。
那幾人不由得全都一愣,弄不清楚蔡風的話是真是假,更弄不清對方究竟是哪一路的人馬,但只看他剛才所表現出的那幾手功夫,就知道絕對不是一個易與之輩。
葉倩香也似乎覺得這頓燒烤味美無比,凌通那獨特的燒烤手法的確與南方人大異,更加上這種配料及燒烤的技術傳自巧手馬叔,自然沒話可說。
「聽,是什麼聲音?」葉倩香突然神情一肅道。
或許是叔孫家族的確很低調的緣故,但絕對不敢公然對劉家進行攻擊,這一點蔡風算得極准,是以蔡風知道劉家之人在對面那艘船上時,立刻蒙面,全因他在片刻之間已經定好了策略。
仲孫龍和叔孫家族的幾個高手神色大變,立即便要撲上。
刀,並非斬向他們,並非是要奪取仲孫龍的命,而是划向仲孫龍腳前的甲板。
這一刻,他的心情很好,如果有酒的話,也許他還會大喝一碗。
「石中天!」彭連虎叫了一聲。
「是呀,想不到小傢伙如此年紀,卻有著這樣好的手藝,真是難得。」葉倩香也應和著贊道。
「放下你們的兵器,退開!」蔡風沙啞著聲音低沉地道。
可事實卻由不得他不相信,石中天自牆角下緩緩站起,深深喘了幾口粗氣,一陣咳嗽,咳出一絲血跡。
一名老者伸手拉住那正準備喝罵的中年人,向蔡風客氣地道:「老夫乃是叔孫家族的客卿仲孫龍是也,不知這位兄台可否看在叔孫家族的面子上,今日就此罷手?」
叔孫長虹剛說完這句話,就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那是一種重壓。
那些人因沒有弄清楚蔡風究竟是什麼身份,更被蔡風剛才那幾句話搞得有些敵我難分,同時也不想得罪這一群可怕的人,剛才三子和無名五所表現出來的功力和身法,的確也夠讓人心驚了,對這種人,能夠以和氣收場自是最好。是以,當蔡風這般說后,他們果然不動,但目光全都盯在蔡風身上,看他怎麼決定。
他們的氣機本就緊緊鎖在一起,都絕無破綻,但黃海心神一松,立刻就在氣機之上有了反應,是以爾朱榮絕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蔡風的心頭暗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也不明白,但肯定與今日全身筋脈的異常有關,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猶豫,絕對不能給仲孫龍諸人喘息的機會。
「他奶奶個兒子,老子管你是誰的船,就是皇帝老子的船老子也照闖不誤,難道你是皇帝老子不成?」蔡風粗聲粗氣地道,一副強悍逼人之氣自然表現出來。
「叔孫長虹!」叔孫長虹依然不減傲氣地回答道。
森寒如冰的刀氣自他們的面上刮過,猶如洗髓的寒流在他們的心上劃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說話間,蔡風的手中竟多了一柄刀,不知來自何方,但在蔡風的手中,那是毫無疑問的。
蔡風順手將手中的漢子重重摔在甲板上,本就已經痛苦不堪的漢子一下子昏死了過去。
「哦,你們是叔孫家族的人?」蔡風裝作有些遲疑和懷疑地問道,看那樣子倒似乎對叔孫家族有幾分忌憚。
山風仍然極大,但山頂並不冷,因為三面都是火,熱氣隨風送來,早把寒意驅得一點不剩。
那群人相互望了一眼,只得退了下去,但卻虎視眈眈地望著蔡風。
爾朱榮之姦猾和厲害之處絕對不在江湖中傳說之下,就在黃海心頭顫了一下的同時,他出手了。
「天下只有一個叔孫家族,那就是晉陽叔孫家族!」一旁的中年人微有些得意地道。
在冉義的刀推出兩尺半的時候,他就發現蔡風立在他的身前。刀,卻已夾在蔡風的指縫間,當他尚未來得及反應之時,身子已經不由自主地飛跌而出,「撲通」一聲落入冰寒刺骨的河水之中。
兩船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叔孫長虹為了對付蔡風等人,就將坐船橫移靠近了不少。
仲孫龍和眾叔孫家將一聽,心裏更放下了一塊大石,對方親口承認,不能得罪叔孫家族的人,那肯定是不會再與自己為敵了。
「對,對,是廝殺聲……」幾名王府親兵附和道。
劍的生命,是人賦予的,唯有人才能夠賦予它靈性和生命。
爾朱榮和黃海及彭連虎都禁不住笑了出來,情仇二佬也同樣笑了,他們也許自出生以來從未聽到過這麼荒謬的話,哪有一個人身上沒有穴道的?那這個人還是個人嗎?
凌通本就對自己的廚藝很有信心,此刻被蕭衍和葉倩香一贊,更是歡喜無限。
「小心!」有人為他著急,也的確,蔡風這樣的一刀,他如何能擋?如何能抗?
所有的人都立刻停了下來,顯然為這突生的變故而驚訝。
他們出手,但有人比他們更早更快出手,那就是潛伏在岸上的葛家莊兄弟,他們絕不想給凌能麗和無名五留下太多的障礙,是以,當船上的五人張弓搭箭之時,五支勁箭已破雲裂霧般向他們襲來,快捷無倫。
那幾人即將撲上,仲孫龍卻喝道:「冉義,不得無禮!」
蔡風緩緩轉身,在三子猶未說話的當兒搶著道:「哇,果然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之美人,叔孫家族之中真是藏嬌棲鳳!」
「吩咐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會讓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做男人!」蔡風向叔孫長虹冷冷地道,同時目光向他的下體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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