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草原
第七節 瑤琴

「這裏面是什麼?」美仙歪著腦袋,好奇地問道,傲雪微微一笑,便是打開了拳頭,露出了白皙的手掌,「咦?」一聲驚異,「什麼也沒有!」
傲雪微笑,便是將後來清兵入關之事情道來,卻是像是演義一般,帶將到史可法殉國,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不由得嘆息不已,想想這華夏大地卻是災難重重,心中沉重,眾人已是發怒,那頭裹綸巾的讀書人已是憤憤說道:「這胡虜如何可恨,侵我國土,更是殺我民族,此恨不知道何時候方才能夠雪恨!」
美麗少女悅耳的嗓音落在酒家一眾客人的耳中顯得無比的動聽,眾人不由得偷偷地打量著這兩個少女,聽著少女清脆的笑聲,眼中便是染上了幾分的熱切,卻是因為少女身旁正是坐著兩個不知道深淺的男子,倒是不敢搭訕。
此曲名動後世,卻是寫那絕世名妓陳圓圓,感嘆不已,眾人聽到那「錯怨狂風颺落花,無邊春se來天地。嘗聞傾國與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全家白骨成灰土,—代紅妝照汗青。」俱是震撼,最後卻是只能嘆息一聲,默然無語,這些人自然是知道詩中意思,此刻想象,確實如此,「若非那男子多情,商紂無道,便是坦己狐媚,又如何有女子能夠禍國?」傲雪最後說道。
酒家中雖是大多平民,卻是也有讀書人,這些讀書人都是搖頭嘆息不已,碧如與美仙也是聽過傲雪說過封神故事,雖是不知道褒姒是何人,卻是知道這個坦己,想到這些讀書人言道紅顏禍國,心中不喜,說道:「這坦己與那陳圓圓也不過是一介女流,有如何禍國?若不是那些男人,有如何有禍國之言?」
「這位兄台此言差矣,此人雖是愚昧,卻不失為一個真性情漢子,一番忠心卻是讓人動容!」重說紛紛,其中一人說道:「雖是如此,若是世間多些如此漢子,有如何有胡虜入侵之事情?」言罷,眾人沉默不語。
碧如與美仙並不知道兩人談話其中深意,只是覺得很是好玩,兩女時常聽著傲雪說故事,美仙更是聽著故事方能夠在傲雪的懷中入睡,此刻便是說道:「傲雪哥哥,你要故事嗎?」
眾人沉默,想是想起了那胡虜南下,殺戮中原之事,其時如何可恨,我惶惶中原子民只能成為「兩腳羊」,成為那胡虜奴役之民,更是成為這些野蠻人的腹中果腹之物,此仇有如何能夠平息?
冰涼的感覺落在傲雪地手心之中,落下的雪花便是消亡,傲雪不由得痴痴地望著手中慢慢地消失的雪花,心中竟是不知道有何感想,只是有敏銳的六識感受著雪花慢慢消融的過程,然後六識便是慢慢地穿過茫茫雪花,感受著這片天,這片地,還有這hetubook.com.com個紛紜的塵世。
「奸臣當道啊,君主昏庸,奈何忠良含冤,悲哉悲哉!」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說道,眾人也不由得唏噓,「如此世道,為何還要為這皇帝賣命?此人真是愚忠,迂腐可笑,身死不過是咎由自取!」此時一個頭裹綸巾的男子說道,看他的打扮也是一個讀書人,「既然是有一身不凡本領,為何不另選賢明,匡扶這一番天下?」
搖搖頭,慕容席說道:「有點!看來師父還是對的,這些感悟也只能夠靠自己去感悟了!」不由得有些黯然。
「當然是酒旗在動!」美仙說道,碧如猶豫了一些,點點頭說道:「是幡在動!」
「是心動!」慕容席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說道,傲雪驚訝地望著慕容席,說道:「那個僧人言,不是幡動,不是風動,而是心動!」傲雪望著慕容席的目光說道,這個小故事出自禪話,正是禪宗六祖其中一個,傲雪上學之時,這個故事曾經被作為唯心主義的典範剖析過,此番到來,不由得讓慕容席沉思。
眾人唏噓之間,叮叮咚咚的,一陣琴音卻是響起來,本事聽著傲雪說故事的時候,此琴音已停,此刻卻是再次迴響起來,不過是一個清音,卻是讓人感到幾分悲壯,琴音便是在眾人驀然間響起。
「還是聽這位小哥說故事吧!」其中一人說道,「不知道這明朝後來如何?想來長城自毀,敗亡不遠,只是可憐這河山錦繡,儘是落入那可恨的胡虜手中!」傲雪微微一笑,也並不為這些人打斷而著惱,這些讀書人並沒有後來的迂腐,也沒有後來只知清談的惡習,傲雪想了想,心中也有些沉重,便是說起了這清朝入關之事情,說起了吳三桂因清兵入關,不過是因為衝冠一怒為紅顏,人情更是不忿。
這些故事在傲雪看來很是尋常,積累數千年的知識傲雪都可以在網路上看到,只是當時的傲雪並沒有深思,可是來澳了這個時代的傲雪卻是見識到了不同於後世科學萬歲的思維,武者更傾向於發展自身潛力,真氣內功便是這番產物,武功可以達到的極至能夠達到什麼程度?茫茫天地間,有否真的只有科學一途方才是進化的唯一?或者是否是正確?
想了想,傲雪便是將《碧血劍》的故事娓娓道來,這個時代並沒有說書人,酒家中大多也只是一些賣藝的人家,此刻聽著傲雪繪聲繪色地說著故事,不由得都細細傾聽,傲雪說書皆是以「洪荒初開,宇宙三千世界之一有中土大陸,其俗與我華夏相同……為」為開篇,聽者皆是以為這個不過是這個少年編造的故事。
此刻想來雖是難以相信,可是卻是如此,只是如今之人卻是大多迷惑在武功和_圖_書之中,可是知道武功一途不過是心之一途。
傲雪訝異地望著這個男子,男子微微點頭,說道:「這位小哥見識不凡,不知道高姓大名?」男子說道,本是在這個酒樓消遣的他卻是逐漸被傲雪地故事吸引,此番有聽著傲雪以詩為筆,心中不由得浮起了結識的心思,「在下傲雪,字凝霜!」傲雪說道。
這四人正是傲雪一行人,從草原歸來,此時正是來到了太原,像是看看太原李閥又是如何了得,天下皆言李家二公子有濟世安民之能,如何英偉過人,傲雪曾與這個李世民有一面之緣,如今正是到了他的地盤看看。
傲雪只是含笑地望著兩女,而目光落在慕容席上,卻是看到慕容席臉上沉思的神色,良久方才見他嘆了口氣,傲雪說道:「可是明白了?」
人生大抵如此,很多的事情都是需要靠自己,旁人難以幫助,見氣氛有些沉悶,傲雪笑了笑說道:「你們可是見到那酒幡?」
「哈哈,傲雪大哥,可是又有新的感悟?」一個聲音傳來,讓沉浸在自己心神中的傲雪驚醒過來,回過神來,防磁阿發現聲音的主人正是慕容席,此刻正是搭著自己的肩頭,嘻嘻哈哈地笑著,眼中卻是閃過急切的神色。
便是聽到瑤琴弦斷,琴音如刀,泣血殺伐,盡在此間蒼茫!
「那你有什麼感悟?」慕容席問道,眼中滿是期待,傲雪驀然間發現此人很是可愛,或許世間並不乏這些痴人,傲雪記得後世那些科學家也大多像是瘋子一樣的痴狂,這些人最是容易滿足也最難滿足,「我的感悟便在這裏!」傲雪深處緊握著的拳頭,慕容席目光炯炯地望著傲雪地拳頭,兩女也停下笑鬧,好奇地望著傲雪的拳頭。
「凌余陣兮躐余行,左驂殪兮右刃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枹兮擊鳴鼓……」琴音低沉如同金戈對敵,戰魂重現,那番蒼茫的傲骨錚錚,配著這歌聲莽蒼,動人心魄。
眾人聽著聽著,都是圍坐在傲雪身邊,待聽到袁崇煥離間凌遲,不由得唏噓憤怒,大罵不已,「這個人真是悲慘,忠臣落得如此下場!」碧如說道,她依舊難以相信竟是會有如此酷刑,還有如此陰謀。
「若不是這些妖女誘惑,有如何讓大好江山淪喪?」其中一個讀書人說道,望著美仙美麗的容顏彷彿是看到可怕的妖魅一樣,美仙眼中一紅,便是拉著傲雪的手說道:「傲雪哥哥,你給我評評理啊,那個人欺負我!」
「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遙遠……」那歌聲如刀,唱出無盡的悲憤與沉痛,如此的戰靈鮮血已是染盡那戰場疆場,又是如何的悲壯,哭訴著那些魂歸河山的英靈。
傲雪想著,眼中更是有著幾和圖書分的淡然,目光輕輕地透過窗外去,望見點點雪花不停地落下,點點若同斑斕星光,街上的行人已是匆匆,待到此刻雪花變得大了,更是寥寥,不由得嘆了口氣,如此落寞的街景,讓傲雪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陣的嘆息,塵世紛紛,雖是攘攘熙熙,到頭來皆是如同此刻寥寂,繁華落盡便是剩下那一雪銀白。
「多謝!」慕容席說道,心中浮起一絲感激,武道重在感悟,天道茫茫,為何破碎虛空之人如此的少?人言大道如青天,為何不得出,不過是因為武者最後喪失了探索心之一道的想法與衝動,傳說上古時代是為神人時代,那個時代沒有什麼的武功,也沒有什麼奇妙的丹藥,可是上古之民卻是有著莫大神通,端金碎石不過是反掌之間,更有這飛天遁地之本領,而後破碎虛空,虹化成神,上古之民沒有武功,因為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如此,便能做到。
隨著傲雪的聲音落下,傲雪手中的液體驀然變化,慢慢地竟是凝結成冰,然後「嗤!」的一聲如同陽光下的冰雪一樣,消亡而去,沒有等三人反應過來,一點點白色的雪花已是飄落在傲雪的手心,然後消散而去。
「說得好!」此時那個錦衣男子撫掌贊道,「這位兄台文采斐然,這番話語卻是發人深省,若是君王有道,便是何懼那妖女亂世!」
「原來是凝霜兄,在下複姓長孫,名無忌,字輔機!」男子說道,原來此人便是長孫無忌,傲雪心中想到,知道此人與李世民交好,其妹後來成為李世民的皇后,當下只是微微一笑,點點頭,也沒有向著此人介紹美仙等人的意思,長孫無忌也不惱怒,說道:「不知道接下來的故事如何?」
整個世界彷彿在此刻消失,身旁的兩個美麗女子歡快的笑聲此刻絲毫沒有在傲雪的耳邊,傲雪此刻只是感受著這片天地,這如同繽紛落英的雪花,簌簌的聲音,此時雪花落在地上的聲音,無論如何等美麗,如何等細緻,最後不過是落到了地上,然後便是等待著再次回到天上,成為那水的其中一態,大自然有著她玄妙的道,如此高深,傲雪不由得感受到了那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依舊如此的自然之道,心中不由得驚嘆。
「傲雪哥哥騙人!」美仙撅著嘴看著傲雪,似乎是在指責著傲雪,傲雪含笑地望著神色不同的三人,看到慕容席眼中疑惑的神色,傲雪地手掌中確實是有東西,那正是一絲晶瑩的液體,在傲雪地手心中,「看著!」傲雪說道。
「好厲害!」美仙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傲雪的眼神更像是看著有趣的東西一樣,她還只是小孩子心性,「你是在變戲法嗎?」
一寸山河一寸血,只因用我流血的刀劍殺盡那胡虜,生啖胡虜肉,飢飲和*圖*書匈奴血,此吾等壯志!
天子無道,這些人皆是知道,也是知道這隋朝敗亡不遠矣,只是不知道這群雄亂起,是否又會有那胡虜南侵之事?
「才不是,這是武功!傲雪哥哥的武功很厲害的!」碧如說道。
「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女子清脆的嗓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雖是清脆,卻是難掩一份悲壯,女子唱的並非尋常常見的曲子,卻是那三閶大夫屈原所作的《國殤》,正是憑弔那戰士的祭辭,「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為什麼這樣稱呼我?」傲雪問道,慕容席說道:「學海無涯,達者為先,你既然強過我,自然可以當得上這個稱呼,而況我師父不是要我跟著你修行嗎?只要日後我修為超過你,你再認我為兄即可!」
「嗯,有點感悟!」傲雪說道,慕容席眼中的神色更加的急切,彷彿是紅著眼睛的餓狼一樣,讓傲雪不由得感到好笑,此人天生痴狂,卻是不失為真性情,平時對他人一副冷冰冰的高傲神色,卻是對自己彷彿一個痞子一樣,這一聲「傲雪大哥」讓傲雪也不由得心中好笑,那日聽此人如此稱呼自己,正喝著酒的傲雪便是噴了出來,都在此人的面上,慕容席有些不悅地說道:「你是故意的吧?」
悲壯的琴音在酒樓間響起,傲雪不由得詫異,望向那個彈琴之人,不過是一襲舊衣,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是撫琴,琴音如刀,刀刀刻在眾人心間,如同蒼茫砂礫,染上了無盡悲憤的血腥。
傲雪自千年後來到這個時代,眼光自然非是這個時代的一般人可比,在他想來上位者須是夠無情,對敵人無情,也對自己無情,對敵人,須是與雷霆之勢擊殺,不能留有後患,須知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若是與自己對敵,便沒有親情友情之分,而李世民後來發動玄武門之變,殺兄弒弟,更是將生父軟禁之死,其中狠辣,想來也讓人動容,無情之道,便是帝王之道,永遠只有手下,卻是沒有朋友,此便是權力巔峰的代價。
三人雖是奇怪不知道傲雪想說什麼,便是順著傲雪傲雪的目光望去,只見茫茫雪野一片銀白,這件酒家一幡酒旗隨風,傲雪說道:「可是知道什麼在動?」
為君別唱吳宮曲,漢水東南日夜流!」
傲雪並不答話,只是飲了杯酒,目光掃了眼眾人,這些人一接觸到傲雪凌厲的目光不由得一縮,而那個可以對視的不過是數人,其中便是一個彪悍的漢字,還有一個男子,一身錦袍,卻是長得風采照人,渾身書卷味很重,想來也是一個書生,看著傲雪的目光,微微點頭,傲雪收回目光,緩緩地將後世名動的《圓圓曲》吟誦了出來,「鼎湖當日棄人間,破敵收京下玉關hetubook.com.com,慟哭六軍俱縞素,衝冠—怒為紅顏。紅顏流落非吾戀,逆賊夭亡自荒宴。電掃黃巾定黑山,哭罷君親再相見……換羽移宮萬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望著美仙熱切的眼神,傲雪苦笑,「這算不算作繭自縛呢?」想到時常要給這個小妮子說故事,有時候更是被纏得不得了,傲雪也只能苦笑著看著美仙,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念及如今突厥狼兵陳兵塞外,更是時常南下劫掠,心中更是悲憤,「想我大漢何等威武,一言: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何等豪壯,何時復得大漢盛世?」那個頭裹綸巾的男子嘆息道:「本想新朝建立,南北一統,盛世不遠矣,不想那天子無道,那龍舟三征之事,百姓如何可恨?」
「自古紅顏禍國,誠不欺吾!」那個頭裹綸巾的男子嘆息道:「這女子與褒姒、坦己無異啊!」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待唱到這如同無悔誓言的辭句,那蒼茫的古樸豪情,那激越鮮血的無悔盡數打在眾人的心間,醫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猶未悔!
慕容席卻是沉思不語,傲雪掃了眼三人,說道:「有三僧談禪,見吹過幡動,一僧言是幡動,一僧言是風動,可是知道最後一個僧人如何說?」兩女搖搖頭,卻是不知道,「我有不是那個和尚,怎麼知道?」美仙道話語讓傲雪不由得莞爾,看著美仙氣鼓鼓的神色,還有些好奇,真是很好玩。
沒有信仰,傲雪並沒有信仰科學,那些後世被稱作唯心的故事學說,此刻想來卻是許多暗含著玄妙的道理,傲雪細細思量,收益匪多,于武學上更是幫助甚多,便是此番故事,便是讓人深省,諸多寂寥意志不過是心之一動,其中點滴盡在心頭,無怪乎老鬼言道武道即是心道。
琴音如刀,又豈知是如刀?
此番感悟雖是短暫,可是對於慕容席卻是說來並不容易,此刻慕容席並不知道這番感悟如何等重要,待到日後方才知道這番卻是珍貴異常。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子魂魄兮為鬼雄!」縱死如此,琴音落下,酒樓間一片靜謐,落針可聞,卻是一陣蒼茫的豪情落在心間,若能如此無悔,又豈會懼怕那胡虜?
此人確實是一個痴人!
而後傲雪便是感受到了那躲在房中的萬戶人家,此刻依稀私語,心頭閃過一絲的明悟,身體中的真氣驀然變化,慢慢地運轉著,待落到了丹田之處,卻是如同雪花融盡消散,只是傲雪卻是無心理會,心神只是沉浸在這茫茫天地之中,那綿綿的真氣從經脈運轉而來,落到了丹田之處卻是已是消失,只是寥寂過後未必不是新的開始,更加精純的真氣不知道從丹田何處湧出,再次在經脈中運行著,如此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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