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瘋子的盛筵
第60章 本性畢露

那位男的笑了,后媽有點不好意思了,小木傻眼了,怎麼也沒料到,老爸的變化也這麼大,他狐疑地看看,猶豫問著:「爸,你被誰洗腦了?」
「我看看。」
「是啊,沒毛鳳凰,還不如雞呢。」樂子道。
不管攤上什麼官司都不是好事,這下子馮醫生急了,急忙出手攔著小木:「哎哎……有話好說,有話好說,要不,我給你爸打個電話?」
「條件我開啊。」
「艹你媽的,給我爸出餿主意,斷了老子的好日子知道不?」
有些事,總得放下,否則你只能生活在回憶里。
受刺|激了,絕對是受刺|激了,仲曉梅狐疑問著:「慶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爺倆一直就說不了三句話……咦,對了,你這兩天,床上都那麼興奮,到底怎麼了?」
「喲,爸您學問長進了,那我一直在國外,要不以西方方式解決。」小木笑了,沒想到老爸與俱進了。
「你看你這人,剛剛都說了,我的事我做主,再說我告你,又不是他告你,你法盲啊,主體都不一樣。」小木斥道,又要走。
樂子拿著支票卻是饞涎欲滴了,他勸著:「誰說不是呢,我和你一起重頭開始……嗯,那個,來個緩衝吧,咱們來個告別狂歡吧,人生得意須狂歡,理想抱負都扯蛋……吃好喝好玩好,多找幾個妞,來個大PARTY,與往事乾杯,怎麼樣?」
「您需要提供每月五千元的開去明細,如果發現不妥,下月支取額會相應扣減。」
「我艹,這麼早就跳廣場舞,這幫老不死的,跳死你們。」
約定的時間在九時,木慶臣沒有去酒店,而是在家裡做了一件從來沒做過的事,打掃房間、整理被子、親自下廚做好早餐,在妻子仲曉梅詫異的眼光中做這些事,吃完早餐,又搶著洗碗。
啊……嗷……求求你……放開我……有話好說……馮醫生挨得那叫一個酸爽,嘴裏高潮連連求饒,小木氣喘吁吁放開,好爽地往他辦公桌上一坐,啪啪一拍手,這幾招可是禿蛋和那幾個警察教的,專治各種不服,看這狗日醫生疼得直扭,半天才吐出一團紙來,小木的氣這才消了大半。
「艹你……傻B心理醫生,就沒看出老子有暴力傾向?」
士別三日,又要刮目相看哈,小木變得天翻地覆,樂子變得地覆天翻了,頭髮長了幾寸,大夏天套了個小馬甲,臉上留著短短的胡茬,據他自己講,是要堅持摒棄以前四不像的土豪形象,逐步嚮導演形象靠攏,現在影視多熱啊?沒這形象,怎麼去泡人家那些個嫩模啊。
「檢察院公務員,畢業出來就考上了。」樂子隨意道。
老木也笑了,笑著道:「西方的方式是,兒子要成人了,老子就什麼都不管了,對不對?」
兩人互相攻訐,不過相見還是那麼親密,行至半途,木林深突然想起一事來,直問著:「樂子,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我可那兒都沒去。」
樂子抿抿嘴,沒接這茬,笑了笑問著:「到底出啥事了,哎我說你爸真毒啊,就找兩人把你弄走?這特么一關就是好幾個月。」
這話管用,馮醫生一下子爬起來了,想了想,反倒把他搞得進退兩難了,他忿然間,像被非禮了一樣道著:「你太過分了。」
小木在想,做回一個自己,一個不需要粉飾的自己,但難點在於,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是沒區別,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仍然要由老子說了算,不自覺地小木逆反心態又來,話強硬了。
「啊?」
沒意思,他拉開窗帘,打開窗戶,讓清晨清新的空氣透過酣眠一夜的房間,赤著腳去衛生間洗漱。
還別說,這副形象成功地掩蓋了樂子從表像的醜陋以及內心的齷齪,讓小木不得不重新審視他了。
到的電梯里,仲曉梅忍不住了,臉見苦色的道著:「慶臣,你對兒子是不是太狠了點?」
「那東方的習慣就是,長者為尊,老子說了算。」木慶臣嚴肅道。
濱海最熱的季節來了,他沒想到現在和記憶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的濱海也不一樣了,不像少年時代記憶的那麼恬靜、安寧和悠閑,特別早上、晚上,那些不知疲倦的老太老頭,能把《紅色娘子軍》跳一百遍,鬧騰的小木回來兩天了,愣是沒睡好過一晚上。
一路說著幾次回頭,小木垂頭喪氣地跟著,進了診療室,坐在治療者的椅子上,馮醫生侃侃而談,在心裏,莫名地有點同情這孩子,真看不出來,他在警察窩裡是怎麼混出來了,居然還毫髮無傷地回來了。
夫妻倆下樓,相攜而去,這件心事了卻的讓老木心情大好,放手何嘗不是一種解脫,他專程陪夫人逛商場去了……
不過已經嚇不住老爸了,老木不客氣地道著:「反正你也不想回家,很簡單,你不是說了嗎,我欠你一筆遺產,你已經等不得要領了……所以,我把自己財產的一半,四棟房產、存款、證券,一共價值一個億財產,留給你。」
小木笑了,是一路笑著走的,小支票彈得砰砰作響,馮醫生羞得根本沒敢聲張,還裝模作樣叫下一位進去開始治療呢。
……
一大堆美顏美膚的產品被他仍進了垃圾桶,他匆匆刷牙,剃鬚,清清爽爽、簡簡單單的洗凈往鏡子里一站,隨手把鏡框上自己的舊照片揭下來,染著灰發、奶白膚色、眼神憂鬱……曾經刻意在自己身上雕琢的韓娛男神偶像形象,現在怎麼顯得這麼不堪呢?
「當然,為了保證你的生活,每月你可以向王律師支取五千塊錢生活費,別嫌少啊,這座城市裡掙不到五千塊的人多了,有意見嗎?」木慶臣道。
「這不是我。」
「我特么怎麼見你就來氣,信不信我弄死你。」小木惡狠狠地一吼,被氣到了。
「你是不想要?」老木問。
「必須的,今天就去,吃完飯就去……」
木林深坐下,看看父親漸老的面龐,看看十年沒說過一句話的后媽,那股子濃濃歉意襲來,讓他有點不自然了,他道著:「爸,不必這麼正式吧,有些話,我也早想對您說,我都畢業這麼久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了,我想自己干點……想乾的事,那個我……」
還真是這樣,小木想想,恐怕苦日子逃不過去了,事都辦到這份上了,再恬著臉回去要錢他可做不出來,就能做出來,恐怕老爸都未必買賬了。
「接下來不用治療了,準備打官司吧啊,我特么去請幾個律師,專門告你,索賠誤工費以及精神損失費500萬元……不高吧?喲,看你表情不想給是吧,那好啊,反正我也沒準備要,你這門診總得關了吧?別說兄弟不仗義啊,你斷我財路,我砸你飯碗,扯平了。」小木牛哄哄地背著手唬了幾句,拔拉開傻眼的馮醫生,就要走。
一對三觀不正的損友,興奮間早忘了煩憂,又如往常一樣,尋歡作樂去了……
「我用實際證明,你的心理評估是錯的。」小木說著,手搓著蹭蹭一揉,冷不防隔著桌子一揪馮長翔,直接一團紙塞嘴裏,摁著人,劈里叭拉,後背一陣掌切兼肘拳,那拳拳到肉、肘肘壓脊,疼得馮醫生喊都喊不出來,哦哦掙扎著。
老木嚴肅地,帶著家長威嚴直問著兒子:「今天,我的目的是要徹底解決咱們父子間的隔閡,你覺得是以西方的方式好,還是以東方的方式好?」
老木在彆扭著,女律師徑自走了,馮醫生出去送人。
小木被噎,眼眨巴著不好意思了,笑著道:「長者賜,不敢辭啊,哎,爸,您別這麼客氣啊,我……我一下接受不了這麼大的驚喜啊。」
「是鳳凰。」小木糾正道。
小木愣著問:「我同意不同意,有區別嗎?」
「笨蛋,宋詞名句:鳳凰台上憶吹簫。」
一眾皆笑,老木笑著笑著突破又爆一句:「別客氣,該給兒子的,老子多少都捨得……對了,還有一條附加啊,四十歲以前不能支取。」
「我就大看你,你能考上?你那文憑又沒人承認……不是小看你,就你胳膊和_圖_書上紋野雞的,體檢那關都過不去。」樂子道。
「我得和他好好談談了,不能再這麼相互傷害了!」
小木卻是來的興起,揪著人,扯著拉出來,往沙發椅上一反摁,肘拳加膝撞,一下一下來著,惡狠狠說著:「艹你媽的,差點坑死老子知道不?」
「是啊,男人需要什麼化妝,真可笑。」
「或者,也不是我的問題,根源在你,你要是個徹頭徹尾的紈褲,我想你爸也就認命了,可惜啊,你不是,你不該讓他看到希望啊。」馮長翔道。
「被你啊,和爸鬥了這麼多年,處處捅婁子讓我給你擦屁股,回頭還拿個野雞大學文憑騙我……我想開了,兒大不由爹,這不是貓兒狗兒的,能拴在腳邊……就剛才說的,你同意嗎?」老木問。
小木表情僵著,知道又被老爸套上籠頭了,他愕然問:「我的意見,有用么?」
不知不覺中,心境和形象都變了很多,在家裡靜了兩天什麼也沒有做,沒有去找狐朋狗友,沒有逛夜店泡妞,曾經熟悉的生活反而讓他覺得興味索然,終於回家了,反而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你聽我說……你跟我這十年,雖然吃穿不愁的,可其實沒享什麼福啊,家裡沒有小孩子記掛的,都不算什麼家啊……這些年我心思一直在林深身上,一直忽視你了,我們其實都該放下,都該有自己的生活了。」老木心寬地道著,不像平時那麼唉聲嘆氣了。
好久,樂子驚訝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覺得你像被在監獄里的關了一段時間。」
「啊?那怎麼行,他指不定得怎麼恨我這個后媽呢?又覺得是我挑唆的。」仲曉梅覺得不妥了。一想想小木那得性,補充道著:「再說,他行么?」
「偶爾。」樂子掩飾道。
「停!」老木直接伸手了,不客氣地打斷了。
有些事,總得扛著,否則你的生活留下的將會是不堪的回憶。
一下子被馮醫生拉住了,他苦言道著:「給,給……我給!」
……
「快別噁心我啊,你要變成妞,我該喜歡男人了。」
「這說來話長了,大前天咱們一同學在你家飯店吃飯,看見你爸被警察帶走了……哎呀,把我給嚇得兩天沒睡好,今兒試下了舊號,嗨,居然回來了。」樂子道,明顯心虛,幾次看小木。
「如果發現您未通過本律師事務所把現有的房產、車輛抵押,或者產生任何債務糾紛,您的繼承權也會被取消……」
醒來時,音樂還在繼續,小木跳下床,一拉帘子,剽悍的爆了句粗口:
這異常舉動把老婆嚇著了,眼光閃爍著游移不定,兩人是標準的老少配,不算幸福,也不算不幸福,特別是當一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男生后媽,她至今都沒有進入角色,或者也沒機會進入,那個兒子,就從來沒有踏進過這個家門。
片刻后,馮醫生回來了,小木痛不欲生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讓他憐感頓生,剛稱呼了句,小木抬頭,很難堪地看著他問:「我明白了,是你給我爸洗的腦,他就一大師傅,肚子里只有菜譜,其他事根本沒這麼大譜?」
「啊?」小木一驚一叱,被老爸撩得心亂了。
……
「精神激勵並不是一無所取的,和宗教一樣。」
木林深此時也在往同一個地方趕,老爸的助理通知的,而早上的電話,居然是蘇榮樂的,樂子正哈欠連天的開著車,帶著小木直去置業大廈。
或許就沒廣場舞他也睡不著了,這次西行,改變最明顯的就是生物鍾,清晨六點,這是誦讀羊皮卷的時候,和傳銷團伙共處的遺留症還頑固地留在他身體里,他坐在床上,神采奕奕,他在體會著這種行為習慣給身體造成的變化。
「所以,你就變著法讓他難堪?」馮醫生道。
「哦?瞧這多有文化的事啊,咱們得去瞅瞅啊。」
不對啊,兒子見財起意、見色起意都可能,怎麼可能見義勇為?
「您需要每月提供體檢證明,一旦發現毒品檢驗陽性,遺產繼承會被取消和*圖*書的。」
仲曉梅愣了好半晌,倒被丈夫整得哭笑不得了。
「爸,您這是幹嗎?」小木愣了。
當然,更驚訝的是樂子,用他的話講是,木少爺這可是經歷的多少苦難,才成功地打造出了這麼一副苦逼形象。
小木咬牙切齒,給氣著了,早忘了要和父親來一場坦誠對話的初衷了,他現在最心揪的,估計要是錢了,也是啊,眼看著就捉襟見肘了,早知道就不把好幾萬扔在長安了,一個月五千?
斯文人那受得了這等糟塌,氣急敗壞馮醫生要上前來摁鈴叫人,又被小木給踹一腳,氣得連滾帶爬要跑,小木坐在桌上說了:「哎,你可想好啊,報警,警察見我比可見你親啊。還要想清楚啊,一報警,這單生意可就黃了啊。」
「管向東,管管啊,你忘了,人那時女朋友姓鮑,你就叫人家倆管鮑之交……咦我艹了,真形象,我都一下子沒想他名來,只記得他叫管鮑。」樂子哈哈大笑著。
「坐,我們父子應該開誠布公地談談了。」木慶臣和靄地道,此時對兒子已經另眼相看了。
「請吧,今天我來給你做第一次心理評估……介紹一下,我叫馮長翔,曾經是精神病醫院的醫生,不需要諱言,你的事是我安排的,在對你進行的催眠的時候,你重複最多的詞是媽媽……我想,母親在你的生命里佔著很重要的位置……由於你父親的縱容,你的性格形成有缺陷,這個你應該懂啊,缺位型人格,孤獨感和防備意識都非常強,屬於偏執型……」
「這是你父親同意了,並簽署了治療書。」
「我準備和他分家……讓他另出去過。」老木興奮地道。
他微笑著,像小時候附著耳告訴媽媽悄悄話一樣,放在唇邊,輕輕一吻,放在懷裡,緊緊抱著,在幸福的回味中,他輕輕地拉開了抽屜,把這副舊照,小心翼翼的放回去。
奇了,樂子乖乖上路了,一種竟然沒有再多問什麼,只覺得兩人差別已經在無形中拉大。
「啊?」小木一聽,多少年的紈褲習慣怎麼可能一朝去掉,不管那還了得,他反口道著:「那,別西方了,還是東方吧,這不國內么?」
「有幾條注意事項……」
仲曉梅看傻眼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丈夫正得意洋洋地看著她,那份從容的指點氣度肯定沒假了。老木說了,我確定了,必須另開過,就像當年我進城打工一樣,不淘不出息,不逼不成材啊,從今天開始,我這當爸的一毛錢事也不管他了……咱倆就安安生生,再生一個。
「呵呵,當然行了,也不看他爸是誰……去我的包里,有個獎章和證書,一看你就知道了。」老木刷著碗,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呵呵……不愧是做傳媒的,說的真有文化,就這麼辦,我是傾囊請你,以後你看著辦。」
「哎對了,桑巴酒店那兒,好像有人妖了,想不想試試重口味……那兒只對熟客開放,手機聯繫暗號是:鳳凰台。我都沒明白什麼意思。」
小木如是想著,帶著濃濃的愧疚,養兒已是不易,豈能釀個悲劇?一起圄于舊事的回憶和怨恨中,不但父親,就連他自己也不會擁一個正常的心態。
「啊?」仲曉梅懵了,夫妻倆再無子嗣,已成共識,丈夫早被兒子搞身心俱疲了,怎麼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
「對,不管用,老子說了算……那就這樣了,細則王律師會告訴你,這位馮長翔醫生,我想你不太喜歡和我見面,不過希望你每月都和這兩位見見面,西方教育出來的,應該有契約精神啊。」老木說罷,不再理會愕然的兒子,叫著夫人,起身了,兩人踱步這就要走,到出門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律師不慍不怒地道著:「不用簽的,您知道就行了,我們會依照立囑人的條文辦事的。」
「哎呀,咱們這關係誰跟誰呀,我恨不得變成妞,天天讓你滿足啊。」
馮醫生沒想到,竹杠敲到他頭上了,敢情這惡少存心就不良,眼見著從他爸那兒拿不到錢了,變著法www.hetubook•com•com從其他地方挖。出錢疼啊,比挨打還疼,疼得馮醫生臉上扭曲,不像怨婦,像產婦,難產那種。
「哦,你這麼說,我倒心裏安慰多了。」小木呲笑了,瞧著馮醫生怨婦一樣的表情,挑逗問著:「想私了?」
馮醫生又要攔,臉色難堪地道著:「有話好說……你別這樣啊,我不是存心害你的啊,是你自己和兩個危險人物一起跑了,警察都監視了我兩個月,我過得比你都難啊。」
「比監獄可刺|激多了……走了。」小木直接命令道。
很厲害的,用一個近乎苛刻的習慣來要求自己,那人的身體這台精密的儀器,會像得到開啟密碼一樣,每天在同一個時間保持最佳的狀態。
從不消停的老爸,看樣子又要出么蛾子了,小木下意識的戒備,不過馬上又反應過來,在家已經下定決心,要和老爸好好談談了,不能愛之切的人傷最深,念及此處,他又莫名地想起了禿蛋,那個夯貨給他留下的東西太多了,甚至連口頭禪都影響了。
木林深一愣,似乎有點出乎意料。
「慶臣,你今天怎麼了?」仲曉梅終於忍不住了,站在洗碗的丈夫背後,猝來的溫情,讓她受不了了。
「我不信。」
那聲音帶著濃濃的威脅,嚇了樂子一跳,嘎唧一剎車,停路邊了,小木猛地一省,知道自己無意中,把這段時間的經歷傳染的東西冒出來了,而樂子確實被嚇了一跳,那剽悍兇惡的臉相,他在木少爺身上可是頭回見。
哎呀,真毒啊,派這麼個更年期后的婦女,簡直無從下手嘛?
仲曉梅道著:「時代不同了,他一直嬌養慣養出來的,能和你那時候比?」
「嗨,你這是幹什麼?」馮醫生愣了。
「這樣,簡單點,我爸給了你多少治療費,二一添作五,分我一半,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別抽了,那真不是好玩意……你小子,肯定看見我爸被帶走,以為我出事了,會把你扯出來?」小木笑道。
「我艹……」嚇得樂子一蹦,方向盤都沒抓穩,跟著哈哈大笑,小木不悅地問:「怎麼了?小看我?」
小木如是想著,精神的侵略確實像宗教一樣,可以培養出從善如流的好人,當然也能泡製出不顧一切的極端分子,所差,在乎人怎麼使用它而已。
沒出意外,被助理領到地方一開門,把小木嚇了一跳,像公司的談判會議桌,主座三人,老爸、后媽、一位不認識的男子,次座一位中年婦女,也不認識,對面的座位,就是給他留下的了。
她起身,直接把厚厚的一摞文書放到小木面前,將走時還提醒了一句:「對了,本月的支取,務必在十五日前體檢后辦理,每月務必到馮醫生這裏作一項心理評估……謝謝,我先走了,資料里有我名片,有事請聯繫我。」
仲曉梅匆匆到了卧室,打開老公的手包,一翻,果真找到了那個作工很粗劣的獎章和證書,然後她眼直了:見義勇為獎?
一個優雅紈褲,已經被沾染上流氓無賴德性了,對付文化人,太小兒科了。
「不說家事了,再怎麼是親爸你能怎麼著?」小木換著話題問著:「那個同學啊?」
「不給錢,等著法律治裁你吧,哼!」小木氣宇軒昂,抬步就走。
「那是你父親同意的。」馮醫生道,一說這個,小木笑了,他猛然想到一件驚恐的事,完了,那簽字的治療書,已經被嚼成一團了。
「啊?爸……您這是幹什麼?」小木震驚了。
少年時的糗事,小木的心眼,多數同學的外號都出自他的設計,小木笑笑隨口問著:「管管現在幹啥呢?」
他檢點著,突然發現,這個很簡單的問題,把他難住了。
他慢慢地重新拿起了相框,看著母親的笑容,他幸福而釋然地喃喃說著:「媽,一定讓你很擔心了,我想應該我和爸都太想你了,想得都無法原諒對方了。」
重新坐回樂子車裡的時候,樂子這得性一看支票眼睛就直,撲上就搶,嘴裏興奮地喊著:「親哥哎,有好日子過了,我看看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少?」
老律師一條一條給小木念著條文,小木的臉色越來越黑,終於聽不下去了,憤然一叉手道著:「不簽,查誰呢,坐監獄都沒這麼麻煩。」
「什麼叫狠啊,我在他這麼大上,都開始養家糊口幾年了。」老木道。
馮醫生一怔,趕緊點頭:「哎,私了……」
這時候,電話鈴聲響了……
樂子一看,七萬五,興奮了,直道著:「哎呀,這個事情很嚴重啊?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吃著喝著,花完再考慮這個事?」
「樂子,跟你說實話啊,這次回來,其實我本就準備告別過去生活,重頭開始的,他不給錢正好,咱自己掙去,我不信了,有那麼難嗎,這不順手就搞了幾萬。」小木道。
哦,把小木問住了,報應啊,怨誰呢?
「……」
「這是最後一筆錢了,知道不,我爸對我正式經濟封鎖了。」小木凜然道。
那點鬼心眼小木豈能不知,他直問著:「你還抽著?」
一張舊照片,輕飄飄地扔進了垃圾桶,這一瞬間他眼中掠過很多讓他心悸的形象,是禿蛋那貨的剽悍威猛?還是盧瘋子那樣的奸詐過人?那怕就塗紳豪那個獨吃一方的人渣,似乎都比他這個奶油形象有可取之處。
「哎,好嘞,您開。」
又一個清晰的變化,讓小木躊躕了,衛生間琳琅滿目的洗浴、化妝、香熏、美膚產品,給他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鏡里的他,平頭、劍眉、眼神犀利,像身體里沉睡的某種性格被喚醒一樣,曾經的自我,成了很不堪的舊宿主。
說到此處,小木被觸到心思了,脫口道了句:「我也想考公務員。」
對,父親……穿戴整齊之後,小木踱進了書房,書房裡依然整潔如新,看得出,離開的這段時間里,父親來過,他默默的坐在書桌前,看到了被扣的全家福,輕輕拿起,一眼瞥到母親的音容笑貌時,他的手像灼了一下,又輕輕地扣下了。
「那怎麼你才能相信?」
「是你過分在先啊?」小木道。
「是啊,時代在進步,不能他在退步啊,不逼不成材啊……而且啊,我們也該有自己的生活了。」老木攬著妻子,另一隻手,卻摩娑著獎章,那見義勇為幾個字,怎麼就看得老木這麼帶勁呢?
「等等。」小木打斷了,看著馮醫生問:「您把我送精神病醫院,這是違法的……醫生啊,不能這麼黑吧?把我送精神病醫院,那怕我有問題,也是心理缺陷啊?」
即便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罪,即便是父親一手造成的,即便他心裏一千遍、一萬遍罵這個老東西,可心裏依然是恨不起來的感覺,依然是一種愧疚的心態,他眼睛滯滯地看著,在想那些顛沛流離的傳銷分子,在想那些無家可歸的精神病人,在想那個孤兒院長大,沒有父母,卻依舊感恩的禿蛋……心裏越來越清楚的家庭的份量。
到了置業大廈,按老爸助理給的地址,到了21層,樂子沒敢上來,所有同學的家長都知道這個包工頭家兒子不是個好東西,沒人給過他好臉色。小木出電梯時才發現,這是一個私人心理診療的地方,瞬間讓他想到西行這緣由了。
不但溫情,還激|情呢,老木回頭攬了老婆一把,很鄭重地道著:「曉梅啊,我們……再要個兒子怎麼樣?」
八時三十分,倆口子同乘一車,直驅置業大廈出租的寫字樓……
馮醫生看著苦楚的孩子一樣,找著文件,然後把治療書鋪到桌上,小木上前拿起來,翻了翻,果真始作俑者就是面前這位文質彬彬的男子,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翻頁的紙靠近了嘴,然後一咬,把簽名處的撕下來了,嚼了嚼。
哎喲喂,那可真是苦逼時代的到來了。
咣咣嚓嚓一陣昂揚的音樂,把小木從床上驚醒,那亢奮的聲音勾起了他的記憶,驚醒時,大汗淋漓。是個噩夢,幾個印像深刻的夢境,在精神病院被人圍毆、在傳銷窩點共誦羊皮卷,還有在潼關那個瘋狂的聚會,他夢見自己被那些猙獰的面孔圍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然後被扒光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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