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來了，進來坐吧。」
燕飛揚鄭重其事地說道。
半個小時之後，兩道人影離開水晶庵，騎著破舊的老式單車，向衛周一中而去。
谷婆婆也很認真地點頭應諾。
比如這一回，說好了是還人情，和蕭雄兩清，就不該收他的錢。
這孩子年紀不大，醫道卻極其精通，每每用藥如神，普通的小毛病，一劑葯下去就立竿見影。除了那些先天性的隱疾，一般的病症，就沒有燕飛揚治不好的。
「為什麼收他的錢？」
「婆婆，您在菩薩面前多給他誦幾卷經文吧……我剛給他佔過骨相，近期內有大凶之兆。」
水晶庵里收養的孩子，大多是棄嬰，都有著各種各樣的身體疾患，去大醫院治療的話，不知要花多少錢，谷婆婆壓根就沒有這樣的經濟實力。
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是不能偷的。
葉小桐低低叫了一聲，瞥了蕭瀟一眼，有點怯怯的。
「燕飛揚……」
谷婆婆就點了點頭，她雖然年歲大了，不問外事，對這位聲名顯赫的蕭三爺，也還是有所耳聞。
兩人舉步進門。
不過蕭觀是蕭瀟的親弟弟，情形自又不同。
「好……」
雖然這些天姜鴻盛都不再來糾纏她，葉小桐的內心深處，還是充滿著對蕭雄的畏懼，連帶的，也有點怕蕭瀟。
葉小桐連忙略略低下頭，移開了目光，推著單車往前走，心裡頭也有點亂糟糟的。
谷婆婆微笑說道：「婆婆知道，但你每次帶那麼多中https://m.hetubook.com.com藥過來，總也要花錢的。只要是花在該花的地方，就是功德！」
離開鳳凰新區，李無歸終於忍不住問道。
「啊？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
「好。」
李無歸吃了一驚。
燕飛揚搖了搖頭，嘆息說道：「天機遮蔽，卦象不顯，就算想插手，也沒有好辦法……只能聽憑天意如何了。這個事，說起來還得怪在蕭雄頭上，偏門撈得太厲害，禍及家人了。」
「我請！」
時間還不算太晚，大門旁的窗戶里透出昏暗的燈光。
明年就上高三，準備衝刺了，怎麼卻搬到那種地方去住？
李無歸頓時恍然。
「蕭雄的兒子。」
葉小桐咬了咬嘴唇，說道：「我們在那裡有房子，以前買的……燕飛揚，你今晚上有時間的吧？」
短短几天，同學間已經在傳言說，燕飛揚和蕭瀟是「一對兒」。
就和谷婆婆身上穿得衣服一樣，很陳舊的粗布衣裳，漿洗得乾乾淨淨，清爽異常。
這水晶庵本就是觀音菩薩的一處道場，規模雖小，歷史卻很悠久了。多年前，曾經香火興盛，如今卻只剩下了谷婆婆一個老人在苦苦操持。
「婆婆！」
燕飛揚和李無歸不是頭一回到她這裏來捐功德，自從一年多前，燕飛揚將一名棄嬰送到他這裏，就隔三差五會到這裏來，每次帶過來的功德也不相同，有時候是幾百塊錢，有時候是食物，但更多的是中藥。
和*圖*書谷婆婆笑吟吟地望著他們，滿臉慈祥。
每次到谷婆婆這裏來，都是完全放鬆的，以至於李無歸像個孩子似的，主動向谷婆婆要糖吃。
這是一間廂房，有一扇小門進入，倒像是個傳達室。
燕飛揚一笑，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了這兩千元錢。
燕飛揚帶來的中藥，就變得至關重要。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婆婆，這不是我的功德。我只是轉交。」
谷婆婆微笑著答應，從一個陳舊的木箱子里端出一個潔白的瓷碟，裏面摞著一疊焦黃的糖塊。
做賊的走上了歧途，幾乎註定就是一條不歸路。
每次看他吃得那麼香，蕭瀟就特別開心，比自己吃還要高興。
吃完牛皮糖，燕飛揚拿起檔案袋，從中取出那兩萬塊錢，交到谷婆婆手裡，說道：「婆婆，這次的功德，請你寫上蕭觀的名字。就是觀音菩薩那個觀字。」
燕飛揚和李無歸的飯量可是驚人得很。
「嗯。就在紅旗路，離我們學校很近。」
谷婆婆每次都這樣，只要他們一到，哪怕他們再輕手輕腳，谷婆婆都能感覺得到。一般來說，老年人的感官都會退化，變得比較遲鈍，谷婆婆卻是個例外。或許，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敏銳直覺。
燕飛揚和李無歸對視一眼，笑著點頭。
其實李無歸比燕飛揚更喜歡錢，不過李無歸也很有原則，知道那些錢能拿那些錢不能拿。一個立志要成為「偷王之王」的人，如果沒有這種自我約和*圖*書束的原則，那麼很有可能走上歧途。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剛才就不該邀請……可是，這幾天，蕭瀟幾乎和燕飛揚形影不離，下課在一起說話，中午在一起吃飯，連半點機會都不給她。
這是一間很小的廂房，一張床，一張小桌子，兩張竹椅，就塞得滿滿當當的，傢具鋪蓋都很陳舊，卻異常乾淨整潔，幾乎可以說是纖塵不染。
燕飛揚停住腳步，見了葉小桐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即瞭然于胸，問道：「搬到新家了？」
「那我們走吧。」
谷婆婆也略略吃了一驚。
接下來幾天，都風平浪靜。
「紅旗路？那裡有很多歌舞廳啊，晚上吵死了。」
面相手相他還懂點，說到骨相，那就真的兩眼一抹黑了。
李無歸試探著說道。
谷婆婆做的牛皮糖是一絕，甜而不膩，糯而不黏，筋道，有嚼勁，卻絕不會粘住牙齒。不過谷婆婆的牛皮糖從不出售，只有最親近的人才能品嘗得到。
術師胡亂干擾天機，乃是大忌，很容易招致天譴反噬，危險殊甚。一般人就算有大災大難，術師也絕不輕易點破，以免泄露天機。
這大晚上的，燕飛揚單獨跑到葉小桐家裡去，算怎麼回事？
燕飛揚不由得有些頭痛。
這是一棟十分老式的青轉建築，牆壁上爬滿了青苔，木板門上的兩個大鐵環銹跡斑斑，在在都昭示著這棟房屋的古老陳舊。
這樣的事情，蕭大小姐既然知道了，就絕不允許它發生！
當和圖書下燕飛揚和李無歸也不客氣，伸手抓起牛皮糖，就送進嘴裏，吧嗒吧嗒大嚼起來。
「小傢伙挺有意思的，要不……」
但一次性捐兩萬塊錢，卻還是頭一回。
李無歸點點頭。
「好。」
谷婆婆拿起一摞百元大鈔，從中抽出二十張來，遞給燕飛揚。
稍頃，谷婆婆收好了錢，說道。
其實蕭瀟的飯量不值一提，卻每天都帶了很多肉菜到學校來，兩個保溫盒都裝得滿滿的。
谷婆婆微笑著招呼道，顯然彼此之間都非常熟悉了。
兩台自行車向右，拐進了老－城區凹凸不平的殘破街道，七拐八彎的，來到一棟老房子之前停了下來。
燕飛揚和李無歸連忙躬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叫道，語氣之中卻透出無限的親近之意。
很不巧的是，蕭瀟也在。自從蕭瀟和燕飛揚同桌之後，幾乎每天都是同進同出。中午放學之後，一起去食堂吃飯，原先的兩人幫變成了三人幫。
葉小桐低聲說道。
這一天放學之後，葉小桐在樓梯口等著燕飛揚，想要邀請燕飛揚去她家做客。燕飛揚曾經說過，搬到新家之後，他要去看看。
「他的凶兆隱在骨相之下……」
燕飛揚一錘定音。他一個男人，怎能讓兩個女孩子在這裏爭來爭去誰請客？
在衛周市，蕭三爺是黑白兩道通吃的大人物。
小鈴鐺就是燕飛揚一年多前送到水晶庵的棄嬰，因為襁褓上掛著一個小鈴鐺，所以就得了這麼個小名，燕飛揚每次來水晶庵，都要去和*圖*書看她。
「兩萬？這次功德不小啊。這位蕭施主是個什麼人？」
燕飛揚沉聲說道：「蕭觀很可能近期有災，就當是為他消災彌禍吧！」
「哦……」
「好，那就給你這個機會……」
「小鈴鐺他們幾個都在裏面玩呢，你們要不要進去看看他們？」
「嗯。我晚上去看看。」
不等燕飛揚開口，蕭瀟就插話說道，滿臉詫異之色。
蕭瀟抿嘴一笑，說道，有意無意間，身子幾乎靠在他的身上了。
蕭瀟馬上說道：「幹嘛晚上啊？現在就去唄。紅旗路那邊有很多小吃店，味道不錯。咱們一起吃飯，我請客。」
整條街道，有一多半是這樣陳舊的老式建築。
小丫頭瞬間就打定主意，要和他們一起去。
雖然他和燕飛揚一樣，都是年紀輕輕就臻於三脈術士的境界，然而所學頗為不同，論到相人之道，他只不過學了點皮毛而已，遠不如燕飛揚那麼精通。
谷婆婆約莫七十歲左右，頭髮花白，滿臉皺紋，卻只見慈祥，不見蒼老。
「婆婆，我們又來了，我們要吃牛皮糖。」
燕飛揚和李無歸將自行車架好，就向那扇小門走去，還沒舉手敲門，「吱呀」一聲，木板門就自己打開了，一個瘦弱纖巧的身影，出現在門邊。
「我請客吧……」
李無歸笑嘻嘻地說道。
同桌几天，身體上的接觸自然不可避免，但也很正常，誰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但這時候當著葉小桐的面，燕飛揚心裏頓時就有點古古怪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