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蒼狼說:「如今就只有你我不在席中,你即使避開,他就不會疑心了么?」
當天夜裡,晉陽城有人慶幸有人愁。
左蒼狼很警覺:「休想我把九龍舌傳給你孫子啊,那是陛下賜給我的!」
他抓住姜碧蘭的衣襟,將她拖起來,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姜散宜當孤是傻子,可以隨意欺瞞戲弄!而你殺了孤的女兒!你們眼中可還有孤這個君主?」
姜碧蘭摸著臉,細嫩的臉頰,紅痕已經腫起。她說:「炎哥哥……」那個人,突然如此陌生。
溫行野喝了兩杯酒,紅光滿面,從慕容淵逃離晉陽之後,大燕風風雨雨,多少豪傑智者在朝堂江山之間摔得家破人亡、粉身碎骨。溫府雖然也歷經劫難,但總算府中還有笙歌曼舞。
姜碧蘭如同看見了現形的惡魔,她慢慢退到牆角。慕容炎說:「慕容澤暫時養在你這裏,但是從今天開始,你要明白你的地位。在這大燕王宮之中,孤留存你,只是因為需要一個擺設。如同一副畫、一首詩,除了表明主人的品味以外,一無是處。你大可再讓慕容澤生病,你若不願養他,這宮裡有的是人願意養他。」
諸臣皆舉杯,與他一同飲盡杯中酒。
眼見兩個人說的都是一些女兒私話,溫行野剛要通報,慕容炎搖了搖頭,眼中怒色算是消了。他隨溫行野回到席中,說:「今日定國公生辰,孤本是打算早到的,無奈瑣事纏事,耽擱了功夫。」
等他走遠了,畫月等人方才進來,看見姜碧蘭,頓時大吃一驚:「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左蒼狼點頭,望著他的背影,心中難免狐疑。他對姜碧蘭,似乎是太好了。只要慕容澤還在,姜碧蘭早晚還是會復寵。只是她太心急,此時慕容炎還在氣頭上,就算是去了,只怕也不過是相看相厭。
慕容炎很享受這種親密,說:「忙完了過來看看,你前來赴宴,居然不在席中。一點禮貌不懂。」
慕容炎說:「愛你?你以為長了一張漂亮的臉,所有的男人就應該神昏顛倒、跪倒在你裙下,拜你叩你?女人若是熄了燈,長了一張什麼樣的臉,有何區別?你這樣的女人,唯一的優點就是愚蠢。一個女人若愚蠢,就應該善良,起碼還能博一個天真無邪。可是你,不僅蠢,更是惡毒至極!你覺得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一絲一毫的愛?」
溫府,定國公生辰,左蒼狼倒是回了溫府。溫行野發帖子去請的人並不多,但是來的人卻不少。秋淑能幹,有條不紊地安排了宴席。左蒼狼雖無官職,卻坐在溫行野身邊。
左蒼狼不說話,達奚琴終於問:「你對目前的局面,還不滿意嗎?」
事情商量妥當,諸人當然就要回席了。溫行野先走,薜東亭隨後,達奚琴跟左蒼狼共同步出房間。
左蒼狼還沒說話,薇薇說:「陛下現今如此寵愛我們將軍,我們將軍是什麼人他會不知道嗎?將軍才不會圖什麼后位呢!」
達奚琴說:「能免了這些無謂的寒https://m•hetubook•com•com喧嗎?」左蒼狼沉默,他說:「其實我真希望,有一天你跟我說話,能夠沒有這些官樣文章。我真想知道,在這層殼子下面的你,是什麼樣子。」
達奚琴說:「我先避開!」
左蒼狼看向他,說:「只是覺得奇怪。」又想了想,說:「如今東亭任禁軍統領,薜老大人任丞相之事不是不可能。但是以陛下的性格,如果薜老大人任丞相,只怕他會設其他職位,對丞相權職予以分散限制了。」
小平子倒是寬慰:「將軍也不必泄氣,將軍回宮至今,不過幾個月。她一個正宮娘娘已經落魄至此,將軍雄才大略,何愁沒有以後。」
可惜從當年遇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再不知道自己本來的樣子。這浮生千重變,每一重都雕刻了一個自己,誰是真我?
左蒼狼說:「天冷了,總需要一點毛禦寒,挨過嚴冬。」所有人都沉默了,左蒼狼這才看向達奚琴,說:「以前先生顧忌身份,從不結交朝臣。如今身在朝中了,想必用錢的地方一定極多。這一成銀子,先生分作三份,我三,先生五,剩下兩成給東亭。薜家上次家產被抄沒,東亭手頭想必也緊。禁軍副統領藍錦榮任職已久,他若兩手空空,只怕不好立威。營中的兄弟們不容易,剩下的九成,我希望是送到袁將軍手上的數目。」
達奚琴站在旁邊,終於說:「時候已不早,還是不要久聚,以免惹人閑話。」
慕容炎突然兩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頭髮,用力撞在牆上。姜碧蘭的慘叫短促,因為慕容炎捂住她的嘴,他的眼神冰冷而血腥:「賤人!」隨即又是一腳,將她踹得彎下腳去。
左蒼狼說:「我本來就是名利旋渦中的人,不過欲擒故縱罷了,豈會輕意離開?」
秋淑拉她進到自己房中,剛走不遠,慕容炎就經過湖邊,達奚琴上前行禮。他只是微微點頭,目帶探究之色。好在未行多遠,便聽竹園傳來女子嬉笑之聲。慕容炎停住腳步,聽裏面秋淑說:「上次將軍托我定做的那批首飾,可還滿意?」
太醫俯首道:「回陛下,大殿下許是上次著了寒,一直身子不好。但微臣們已經想到了法子替他調養,陛下放心。」
左蒼狼說:「不太滿意。」
左蒼狼這時候轉向溫行野,說:「如今我出入宮闈不便,你若有空,替我發書袁戲等人,他們的軍餉,我要抽一成。以後每個營中將實發九成銀兩。」
姜碧蘭雙手捂住臉,說:「我……我只是不小心摔在地上。」
左蒼狼說:「是否太艷了?」秋淑說:「倒也襯得將軍膚色白凈一些。這個淡一點,擦了試試這個。」
左蒼狼從秋淑房裡出來,再回到席間時,看見慕容炎。她作意外狀,慕容炎卻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左蒼狼掃視左右,見群臣皆視而不見的模樣,心裏已經有兩分明白。
慕容炎見他謙恭,難免口氣便溫和了一些,說:「溫帥去和-圖-書逝之後,孤憐惜溫府將門失柱,才讓阿左與溫帥靈位拜堂,為溫府支撐門楣。如今溫帥長子已然成人,阿左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沒過多久,溫行野也以醒酒之名暫時離席。但有歌姬跳舞助興、溫老夫人作陪,諸臣也不覺冷清。
但不管心裏怎麼想,至少明面上氣氛融洽。來客都獻上了賀禮,花樣百出卻無疑都費了心思。
姜碧蘭泣不成聲:「我六歲就與你訂親了,難道這麼多年,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一點點都沒有過嗎?」
溫行野說:「薜丞相雖然年勢已高,但是畢竟精神尚可。如今左相之位空缺,不知是否能夠……」他看了一眼左蒼狼,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溫行野說:「他起兵奪位,便是以深情之名。或許對王后確有幾分舊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秋淑語帶訝色:「可是哪裡不好?」
在陽光難及的陰影里,那個人一步一步地走過去,她頓時有些怕了,慢慢向後退。慕容炎說:「原諒你?姜碧蘭,如果不是殺你有損孤清譽,你以為你還有命在?」
左蒼狼和達奚琴皆是聞聲變色——慕容炎?他怎麼會突然到了溫府?
薜東亭倒是站起身來,一抱拳,說:「左將軍,您走之後,家父每每提及,總是心懷愧疚。當初您相救薜府,我們總以為您是為攏絡人心之故。如今想來,卻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東亭代父陪罪,還請將軍大人大量,不要見怪。」
她挾了菜,許久沒送到嘴裏,小平子就迎上來,輕聲說:「將軍,小的今天去棲鳳宮探了一下風聲。棲鳳宮雖然被封閉幽禁,但是宮人都是舊人,而且王總管每每過去照應,日常供奉一應不缺。似乎是怕有人蓄意為難裏面那位一樣。」
而此時,棲鳳宮裡,姜碧蘭正抱著慕容澤搖晃著哄他睡覺。慕容炎進去,她趕緊跪在地上,慕容炎看了眼孩子,問太醫:「大殿下情況如何?」
姜碧蘭連連搖頭,淚如泉湧,慕容炎說:「如果你不小心讓他死了,也有的是女人可以為孤生兒育女。」
達奚琴說:「陛下雖然准我呆在大司農司任太倉令,但是我觀其神色,他並不十分放心。」
姜碧蘭捂著嘴,忍著哭聲,眼淚流過手背,身上的痛讓她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她說:「可是我真的愛你,我真的愛你……」
左蒼狼與他並肩而行,經過湖邊的時候,清風徐來。她說:「先生如今身居要職,居然有閑來無事的時候,看來還是不夠盡心。」
兩個人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聲說話,哪怕是外人,也能看出其親密。
左蒼狼苦笑:「我現在不比當初了,若是飲酒過度,怕是要出醜的。」
左蒼狼抬起頭,他眼裡消融著萬里月光,金光閃爍,令人迷惑。她說:「我也想知道。」
姜碧蘭眼淚如水洗,說:「你當年為我起兵,後來立我為後,就是為了向大燕所有人標榜你的深情嗎?」
慕容炎說:「把殿下帶下去,你們也都出去。」
https://www•hetubook.com•com左蒼狼說:「我穿著夫人做的衣服,戴著夫人定的首飾,可陛下還是沒收了我的兩萬兩銀子,這豈不是不好?」
溫行野心中那點惆悵化灰,怒道:「我去你的!」
慕容炎說:「愛?在孤最落魄的時候,你們姜家是如何對待孤的?這麼多年,孤以德報怨,幾乎給了你們姜家一切。但是你有珍惜過嗎?你們姜家如何回報予孤?」
左蒼狼皺眉,說:「姜散宜的計謀吧?」小平子說:「奴才也以為,這樣的傳言,只怕反倒會讓陛下覺得是您有意圖謀后位。」
達奚琴也是心急,慕容炎的性格,他多少知道幾分。左蒼狼正在沉吟,突然身後有人疾步過來,拉著她離開湖邊。左蒼狼定睛一看,見是秋淑,不由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個謠言悄無聲息地開始流傳。都說慕容炎封閉棲鳳宮,是有意廢后了。但宗正、太常等一些極重禮制大臣還是覺得不妥,再怎麼說,畢竟左蒼狼也曾是溫砌遺孀。為王后,總是太失體面。
「雄才大略?」左蒼狼自嘲,轉而又說,「南清宮的人都要收斂一些,遇到棲鳳宮的人也不許為難欺凌。」
說完就要下跪,左蒼狼趕緊扶住他,說:「丞相本就是國之賢柱,東亭兄何必客氣。」
她坐到慕容炎旁邊,側過身幾乎貼在他耳邊,說:「這麼晚了,陛下怎麼來了?」
宮人趕緊說:「太醫已經在侍候了,只是……只是說癥狀十分兇險。」
左蒼狼飲了一半,果然便有些不勝酒力,跟溫行野打了個招呼,便辭席而去。未幾,達奚琴也出來。
溫行野面色微僵,所有人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勉強露了一個笑,說:「陛下有令,微臣自當遵旨。溫家上下,感念陛下恩德……也……也感念左將軍恩情。」
論年齡,薜東亭長左蒼狼多矣。但因溫行野與薜成景是平輩論交,她叫他一聲兄長倒是合理。
話沒說完,突然忍不住放聲大哭。哭聲剛衝出喉嚨,她又緊緊捂住嘴,於是整個人沒有聲音,只是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左蒼狼緩緩撥開他的手,說:「先生品格,我也是素來景仰。不然也不會將以軒、以戎相托。」
慕容炎點頭,說:「愛卿此言,孤心甚慰。今日愛卿壽辰,孤雖來遲,但願不至掃諸位之興。且飲此杯。」
旁邊另一個人也輕聲說:「這年頭,骨氣尊嚴算什麼,靠它能活命?」
慕容炎本來見她跟達奚琴皆不在席中,心中已是疑心大作。此事聽見這話,卻不由彎了嘴角。裏面秋淑似乎也有些哭笑不得,說:「那銀子若是來路不正,陛下總也不能徇私。這個口脂顏色如何?」
薜東亭這才請出聖旨:「姜大人,接旨吧。」
旁邊好友聽了,忙連連搖頭,示意他擔心禍從口出。想了想,卻終於忍不住自己八卦了一句:「沒見整個溫府都還得靠著她嗎?」
姜碧蘭渾身發抖,如同一隻落水的雀鳥:「不,你不是炎哥哥,你別過來!別過來!m.hetubook.com.com
」
姜碧蘭滿嘴都是血,腦後也浸出血下,順著頭髮往下淌。她眼裡的恐懼止住了眼淚,只是說:「炎哥哥!難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嗎?從來沒有過嗎?」
慕容炎湊近她,輕聲問:「不然你以為呢?」
幾個人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左蒼狼,左蒼狼說:「姜散宜雖然被革職,但是其子還在俞州任刺史。甚至他也只是被責令閉門思過,連家產都沒有抄沒。其夫人還有誥命。而姜碧蘭犯下如此大錯,他沒有當場殺她我已是意外,如今竟然連王位也沒有廢除。真是讓人不解。」
慕容炎怒道:「宮裡沒有太醫嗎?」
慕容炎想了想,還是說:「你先吃飯,我過去看看。」
朝臣俱都沉默,誰都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溫行野哭笑不得,說:「你這倒是雁過拔毛了。」
他看了一眼左蒼狼,說:「咱爺倆也喝一杯吧?」
姜府,姜散宜已經知道出了大事,正在叮囑家丁偷偷入宮見王後娘娘,突然一個人從外面進來。他身著禁軍統領的鎧甲,姜散宜過了許久,才認出此人是誰:「薜東亭!」『
達奚琴也坐在席間,只是他雖然是侯爺,然則畢竟在這晉陽城,有的是身份高貴之人。他的座次與左蒼狼隔著數人。兩個人並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神也沒有多餘的交流。
姜碧蘭頭上的血流下來,淌過粉頰,顯得十分可怖。眼淚沖刷了血痕,更加面如羅剎。慕容炎不再看她,轉身出了棲鳳宮。
兩個人有來有往,旁邊有人悄聲道:「誰說溫老爺子極重門風,這不很有肚量嗎?」
姜碧蘭跪在地上,哀哀地看她。等周圍的人都下去了,她才哀聲道:「炎哥哥,我錯了,原諒我炎哥哥!」
如今慕容炎經常夜宿南清宮,已經挑明了他跟左蒼狼的關係。朝中眾臣只偷眼打量溫行野,但見他對左蒼狼一如往昔,自然有人暗諷有人疑惑。
達奚琴抓住她的手臂,說:「在我面前,仍然不能以誠相待嗎?」
薜東亭說:「丞相府?馬上就不是了。」
達奚琴說:「你已經遠走高飛,為什麼要回來?」
溫行野沉默,問:「好久不拉弓了吧?」
姜散宜盯著那道聖旨看了一陣,咬咬牙,撩衣跪倒。薜東亭宣讀聖旨,稱大司農司、將作監等貪污軍餉,私自向軍中運送劣等軍備,左丞相姜散宜,身在其位,不謀其政,御下不嚴,以至於朝綱不振、歪風不止,現將姜散宜革去丞相一職,責令其閉門思過,不得有違。
姜散宜說:「胡說!就算不提老夫官職,至少老夫還是國丈。你竟敢如此無禮?」
溫行野趕緊說:「陛下折煞老臣了,本是賤辰,沒想到陛下大駕光臨,小老兒真是受寵若驚。」
說完,三人皆深以為然,點了點頭,復又大聲說些閑話。
薜東亭呆住,達奚琴沉默,許久,二人深施一禮,鄭重說:「謝將軍關懷。」
溫行野也說:「瑾瑜侯說得是,如今姜府雖然開始動搖,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怕大家還要齊心協力。www.hetubook.com•com」
左蒼狼看著她,苦笑,說:「我是什麼人,他確實不知道。」
第二天,慕容炎任命薜成景之子薜東亭為禁軍統領,公開抓捕秦牧雲一案的涉案大臣。彷彿當年舊臣被牽累的歷史重演,晉陽城即使是夜裡也是燈火高舉。給事中、大農令、太僕等,但凡有所牽連之人,全部被下獄。
薜東亭說:「姜大人,想不到您也有今天。」
達奚琴說:「自然。」
姜散宜的心沉下去,陛下竟然直接派禁軍前來拿人?難道是宮裡蘭兒出了事嗎?不可能啊,就算出了事,怎麼全無一人前來姜府通知?他說:「你這是什麼意思?竟然帶人包圍我丞相府!」
左蒼狼說:「現在喝不了多少酒,我怕醉了沒人送我回宮。」
左蒼狼欣然應允,倒了少半杯。溫行野瞪了她一眼,說:「不是說敬老嗎?你就這樣敬老?!」
時近中午,左蒼狼跟慕容炎正在用午膳,有人來報:「陛下,大殿下一直高燒不退,您看……」
姜碧蘭捂著頭上的傷口,這時候才感覺出來痛,徹心徹肺地痛。聽到畫月尖聲驚叫,她吃力地張口,說:「不要叫。」畫月一下子哭出來:「娘娘,您這到底是怎麼了?」
兩個人都沉默,不多時,外面突然有人聲傳來:「竟是赴宴,她卻不在席中,真是奇怪。」
慕容炎目光冰冷,說:「一個男人如何足夠優秀,但凡勾勾手指,天下女人哪個會不愛他?你的愛算什麼?」
慕容炎慢慢走到她面前,手慢慢伸到她胸口,說:「如果不是還需要你粉飾孤的深情,孤真想就這麼掏出你的心肝,看看是什麼顏色。」
小平子應了一聲是,說:「將軍放心,咱們的人奴才都好好管教著。」
溫府內室,溫行野、薜東亭、達奚琴和左蒼狼圍著小圓桌落座,薜東亭說:「看樣子,薜家是真的倒了。這老賊也有今天,真是令人快意。」
慕容炎剛一上早朝,小平子就進來,說:「將軍,現在朝里朝外,都在暗傳,說陛下有意立您為後。」
左蒼狼眉頭緊皺,說:「陛下對她的感情,終究還是太深。」
慕容炎慢慢湊近她,突然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姜碧蘭頓時懵了,嘴角一線血流下來,她用手一摸,整個人都還沒回過神來。慕容炎一腳踹過去,她在地上滾了一滾,釵環俱散。
左蒼狼對達奚琴說:「如今先生身在大司農司,袁戲將軍等人的軍餉、軍備一事,還請先生費心。」
慕容炎嗯了一聲,說:「所以孤來接你回宮。」
薜東亭以前沒有跟左蒼狼共事過,但這時候,他似乎真正明白為什麼這個人在軍中會受萬人擁戴,此人心思之細膩,無論她是有意攏絡還是誠心關切,都讓人動容。
慕容炎掃視群臣,說:「阿左自幼跟在孤身邊,初為侍衛,後為家臣,素來乖覺,深得朕心。如今宮裡瑣事不斷,孤想取回昔日解語之花,不知定國公能否成全?」
此時正是皓月當空,達奚琴說:「這幾天閑來無事,我看到一本野史,記載了你的一些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