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害怕

她默默地煮著豆漿,楊六娘倒覺得稀罕,這個孩子其實很堅強。她也放了心,說:「不怕,大不了我老婆子在這裏陪著你。他只是欺你是生人,若我倆行影不離,還怕他動歪心思!過陣子呆熟了,他也就不敢亂來了。」
管珏當時就控制了府上所有的小廝,一個一個說話,讓郭陽去聽。郭陽當時睡得有點朦朧,只依稀記得那樣聲音,依著印象找出了四個小廝。
後悔嗎?
扶風抽出劍,是動手的時候了。卻聽那個女人說:「事到如今,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從了你罷了。」
藍釉一看他的眼神,就冷笑:「又想你那新歡了?」
香香氣急了,眼淚都要下來。雖然手裡有刀,她還是不敢開——萬一打不過他,那豈不是開門揖盜?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前面站著個女人。身後還跟著兩個侍女,見他走近,侍女喝道:「大胆,見到王妃還不下跪!」
她不想拖慕容厲的後腿,甚至希望他一直好好的,康王黨與太子黨的事她不太懂,但是他是自己女兒的父親。這點她明白。
楊六娘點點頭,提著燈籠出去。她剛一出門,香香就坐倒在門裡。
她見過慕容厲殺人,刀刀要害,一擊斃命。她咬著唇,心臟狂跳,手卻是很穩的。你殺了六娘,我殺了你這畜牲!!
不過一點小曖昧,如同海沙堆砌的堡壘。只要輕輕一陣小風,立刻坍塌成灰。
他悶哼了一聲,就見房裡香香突然睜開眼睛,乍一看見床邊的人影,她整個人幾乎是彈坐而起!
油燈重新被點上,兩個人透過瓦片的縫隙,看到噴濺一床的血跡。這女人,還真是捅破了那下流胚子的心臟。
香香說:「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香香說:「嗯,我也要開始磨豆漿了,六娘慢些走。天亮之後我過來看你。」
說罷關嚴門窗,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小心便是了。
最後葯也喝了好幾副,癥狀是沒一點減輕。藍釉都急了,她本是這幾天就準備走的,然而這時候也走不了了。然而也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焦急地在慕容厲床邊走來走去。
她只得搬來桌子把門抵上,外面男人撥弄了半天,罵罵咧咧地走了。
香香逃到這裏,本就不是沒有原因的。如果在晉陽以東,一旦落入太子掌中,只怕會給大家帶來麻煩——雖然肯定也不會有人搭救,但是總歸會覺得不適吧?
楊順發將手裡的刀在她臉頰擦了擦,香香看見刀上有血。她渾身直冒寒氣,顫抖著問:「你……你把六娘怎麼了?」
那個人並不害怕,反而說:「你喊啊,三更半夜,你跟一個男人在門口拉拉扯扯,難道還能壞了我的名聲不成?」
說罷坐在床邊,慕容厲覺得稀奇。上次他受傷的時候,那個女人也整日陪著他,他從不覺得心煩。她是那種花草一樣安靜存在的人,有時候不覺得多重要和-圖-書,但就是讓人心情舒暢。
香香咬著唇,陳伯等人雖然不喜歡他,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只是吃碗豆花。
楊六娘這才放了心,這一次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差點沒把老命搭進去。她說:「那我先回去,你別送了,我老婆子一個,也沒人打什麼主意。」
她驚慌之中,把菜刀握在手裡,畢竟是跟著慕容厲經過些事情的,這時候除了驚慌之外,總算也不再如當初那樣無措。
她起身欲走,慕容厲說:「別去。」藍釉微怔,回頭看他,他說:「已經有人去了,你別去。」
然後回到卧房,先用被褥把楊順發的屍身卷了,搬到廚房,用柴堆遮起來。然後換上新的床褥。自己身上的血跡也都洗洗乾淨。
韓續微怔,問:「王爺的意思?」
陳昭應了一聲是,韓續又說:「以……雲舟的封漆發信。」
香香說:「你離那麼遠,怎麼看?湊過來呀。」
我殺了人,我殺了人!她汗出如漿,渾身無力地想。
一掃把打將過來,楊順發這才放開香香。原來是楊六娘見香香一個人出來,雖然沒幾步路,還是不太放心,提著燈籠想要送她回來。正好撞見楊順發作惡行兇。
藍釉惱了:「我當我願意呆在這兒啊!」一想,不能跟傷病之人計較,便也放低了聲音,說:「你別說話,我不晃就是了!」
楊順發當真湊過去,香香又說:「先把刀放放,怪嚇人的。」
韓續趕到益水鎮的時候,正是二更時分。香香睡在裡間,楊六娘幫她磨了豆漿,這時候也有些累了,睡在外面。
水果鋪子也照常開門了,那男人名叫李順發,這時候衝著香香擠眉弄眼。香香不理他,他索性坐到香香的小桌子旁邊,說:「郭娘子,給哥哥來碗豆花。」
管珏點頭,只是讓人將四個小廝帶到院子里。郭陽只聽到一陣慘叫聲,待跑過去之後,發現身邊的草葉上一層紅色的東西,用手指沾起來一看,軟軟的……碎肉。
楊順發說:「少他媽廢話,脫衣服!今晚伺候得老子高興了,老子就饒了你!」
晚上也不敢回家去睡,就怕他再來。只得去找楊六娘,楊六娘老伴死得早,這時候也是一個人住。
香香在門口坐了很久,然後照例做了豆腐腦,等天色將亮時出門擺攤。賣完之後,買了口大木盆,又牽了兩條大狗回來養著。
韓續與扶風俱是一怔,那楊順發卻嘿嘿直笑:「早知如此,何必讓老子廢這麼大的功夫。快脫衣服,讓老子看看你這身細皮嫩肉!」
慕容厲氣得呼呼直喘,藍釉不敢再惹他,說:「我真找去了,你別亂動。」
她殺了這渾蛋的心思都有了,雙手顫抖道:「滾!」
韓續知道這個人孤僻,也不跟他講理,只說:「我走了。」
韓續沒有下去,雖然視線中只有淺淡的影子,但是能這樣看著的機會,也www.hetubook•com.com不多了。
只見裏面佳人黑髮如珠,滾滾如雲般鋪散了半枕。那肌膚細瓷一樣白|嫩光潔。他眼裡泛著異樣的光,伸手去摸她的臉。韓續再也忍不住,就要下去,扶風的劍又深入一寸。
郭陽也覺得自己真是蠢,他第一次覺得慕容厲的世界跟他是不一樣的。
楊順發嘿嘿一笑,想著即將到手的美人,簡直是垂涎三尺。立刻吹了燈,上得床來。香香將枕下的尖刀摸在手裡。
楊順發還是怕她耍花樣,把刀遠遠放到門口。回來時聽香香說:「把燈吹了,你這樣蠻橫,我卻是要臉的。」
彼時已是三更半夜,這一聲怒叱很是刺耳。旁邊已經有鄰居被驚醒,掌燈起來。楊順發一看,也怕驚動了人,急慌慌地去了。
楊順發嘿嘿地只是笑:「小美人,老子看上你,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今晚要是不從了老子,老子劃破你這張漂亮的臉。讓你跟那死老婆子一齊見閻王!」
外面的撬門聲立刻停止了,香香也不敢開門,全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外面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說:「郭家妹子,快開門。哥哥給你帶了樣好東西……」
只是等了許多時日,也不見香夫人入城的消息。他心下嘆氣,知道管珏是多慮了,那個女人,不會來找韓續了。
王府里一團糟,平度關,冉雲舟接到管珏遞來的消息,要他留意香夫人是否過來尋韓續。他當然明白管珏的意思,這是要阻止二人見面。
他跳窗而入,韓續抽刀在手,突然腰間微涼,那車夫的劍正抵在他腰上,劃出冰涼的傷口。
她沒有自保的本事,當然也不會矯情地認為只要躲開慕容厲,哪怕落入太子之手也沒關係。
人影當然正是楊順發沒錯,他是越吃不著越心裏痒痒。這些天,每日里都在香香那兒吃豆花,只能眼睛里、嘴上占點便宜。眼瞅著香香也不敢拿他怎麼樣,膽子越發大起來。
香香渾身發著抖,卻毫不猶豫地抽出尖刀,又一刀捅進去。然後又是一刀!
害怕嗎?
扶風跟他沒什麼交情,除了慕容厲,他跟任何人都沒什麼交情。他說:「你本就不該擔心,何來放心?」
益水鎮,香香擺了半個月的攤子,一直相安無事。這天,賣完豆渣餅收攤,已經是午後時分了。香香每天半夜就得起,睡得當然也就早。
四個小廝面色都白了,哆嗦著腿直哀求道:「小公子饒命,饒命啊!」
大薊城以西,是慕容厲的勢力範圍,就算是有什麼事,也不會跟政局扯上關係。而這也意味著,慕容厲找她會更為容易。
這幾天,慕容厲倒終於是好點了。只是不能太累,否則容易喘。他好起來,第一時間當然就是查府里的內賊了。
韓續沉默。良久,他說:「你在這裏,我便放心了。」
香香只覺得像是吞了只蒼蠅,又厭惡又害怕。好在人多,他也不m.hetubook.com.com敢怎麼著,吃完就回了水果鋪。香香連那個碗都不要了,隨手扔掉。
也許從戎,沒有自己想得那麼簡單吧?
香香反倒安慰她,說:「六娘不要害怕,我拿出刀來說要自盡,他已經跑了。」
香香一夜沒睡,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賣豆花。陳伯的老伴薛嬸倒是關心了幾句,香香卻也不好意思說。
慕容厲被她晃得心煩,說:「沒事就出去。」
男人見她不敢喊,反倒大著膽子,繼續撥門閂,說:「快開門,不然老子讓你好看!」
他輕聲說:「扶風?」
也不後悔的。
香香寒毛都豎起來了,這裏並不算偏僻,誰敢撬她的門?
香香氣得不行,世人總覺得女人應該把名聲、貞節看得比命都重。不論什麼事,只要牽扯到男人,就是女人不自重。哪怕傳揚出去,失節丟臉的也是女人!
慕容厲怒:「老子死不了,知道自己去找!」
這天便帶著準備好的繩子、麻核過來,還帶了一把刀。見門推不開,他低咒了一聲,又去撥窗戶。窗戶可沒有門那麼嚴實,很快就被撥開了。
扶風想,這個女人居然還有這等膽識,真真人不可貌相。韓續是想撫摸一下那頭黑色的長發,告訴她不要緊,死個人渣罷了。如果來得是慕容厲,這人渣真要感謝香香替他解脫了。
中午她沒有出去賣豆渣餅,暗暗想,只要架起大鍋,燒一大鍋水。把楊順發的衣褲都扒了當柴燒掉,屍身放在盆里,切成塊。放到鍋里煮熟,喂狗。
慕容厲不說話,可是一個那樣的女人,弱小得只用一個指頭就能碾死的樣子。讓老子如何放心她孤身行走?
扶風說:「如果她過得好,就不會回去。」
慕容厲不理她,她又說:「她確實挺好的吧?我要是男人,我也娶她。」
等忙這些,她掐楊六娘的人中,把她弄醒。楊六娘睜開眼睛,看見她,不由哭道:「那禽獸東西喲!活該殺千刀的……」
她問楊六娘:「我去報官,行嗎?」
而且她是逃命,又不是找死。當然是往安全的地方逃了。
韓續不敢動,這個人說要殺人,哪怕天王老子他也敢一劍捅過去。韓續眼看著那賊人入了房間,裏面楊六娘先聽見腳步聲,她帶了些年歲,睡覺也不像年輕人那樣死。
男屍倒伏在床上,香香急著去看楊六娘,見她背上挨了一刀,人卻只是昏了過去。香香跟過軍醫,知道怎麼處理外傷。她趕緊拿了些傷葯替她止血,把傷口包好。
香香只得給他端過去,他雙手過來接,就想摸香香的手。香香將碗往桌上一擱,轉身就走。他一碗豆花吃半天,一邊吃一邊眼珠子就粘在香香身上。
香香低頭——難道只有搬走嗎?難道世間武力弱小的人,就沒有辦法制住這些噁心下流的東西嗎?
陳昭悄無聲息地下了房頂,趁夜離開。韓續在房頂站了一陣,突然背脊微僵。殺和圖書氣,一股凜冽的殺氣就那麼籠罩了他。
那楊順發剛一上床,冰冷的尖刀噗哧一聲,刺入他的胸膛。他一怔,人卻沒有死,反而撲上來掐香香的脖子!
楊順發不防她在屋裡,一時心慌。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一刀就先砍過去,黑暗中不知道砍中了哪裡,楊六娘剛痛哼了一聲,他咬著牙,想著一不做二不休,找准位置,一腳踢過去。
當然害怕。
香香說:「你殺了她?」
慕容厲一直沒有睡著,身邊換了好幾撥大夫,他始終清醒。
再沒有聲音,外間沒有點燈,也看不大清。楊順發不再理她,徑直走到香香的卧房。
慕容厲瞪了她一眼,我也沒想到她居然敢走,這混帳!
心中只覺得一片寧靜,他回頭對陳昭說:「發信通知王爺,就說人找到了。」
黑暗中,有個人影像是融化在夜色里,此時緩緩現出身形。正是常年跟在慕容厲身邊的車夫,外號也叫車夫。韓續說:「王爺派你來的?」
她走到門邊,努力鎮定了問:「誰?!」
香香一下子就聽出正是那個水果鋪子的男人,登時大怒:「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慕容厲嗯了一聲,藍釉輕聲說:「你中了毒,卻把自己最得力的人手派出去。就為了尋她?」
扶風不回答,韓續說:「你要殺我?」
郭陽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也對管珏說:「管大哥,我也只是聽著聲音像,並不知道是不是他們。」
扶風跟韓續對望一眼,咦,什麼情況?
香香沒事老是送些豆漿、豆餅過去,她倒是喜歡這個勤快又懂事的孩子。這時候香香去作陪,她倒是願意的,只是問及原因,她嘆了口氣,說:「女人這一輩子啊,最怕這種不要臉的下三濫。」
扶風又隱到夜色里,韓續習慣了這個人神出鬼沒,正要將瓦片還原,突然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來到門口。手裡還拿著一把雪亮的長刀。這時候將長刀伸進門縫裡,輕輕撥弄著門閂。
香香又驚又怒又怕,楊六娘倒是安撫著她。正以為姑娘這下子應該嚇壞了,但她不一會兒已經緩過勁來——比起跟在慕容厲身邊的日子,這真心不過是件小事罷了。
其實她跟韓續的關係,她自己最清楚吧?
外面又換了大夫進來,慕容厲閉上眼睛,想,但願沒事吧。在外面玩一會兒也不算什麼,可是如果你敢再勾搭姦夫的話……
豈料自己這一躲,這個李順發反而更壯了膽子。
韓續趴在房樑上,揭起瓦片,看了一眼。裏面點著一盞微弱的油燈。隱隱約約中,香香躺在白色的蚊帳里,呼吸略沉,是睡著了。
哼!
慕容厲知道她是逗著自己說話,就怕自己睡覺,也不答話。藍釉在他身邊坐下,說:「我不知道她會走,她看起來挺好欺負的。」
香香半夜就要起床磨豆漿,正從楊六娘家裡出來時,他突然斜里沖將出來,一把將她抱住!
只是一直這樣可如和-圖-書何是好,總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藍釉看看四周,突然說:「車夫去了?」那個經常跟著慕容厲的車夫,確實已經好幾天沒看見了。
可世道如此,饒是不平,找誰說理去!
郭陽整個人都傻了——不愧是王妃,你瞄得可真他媽的准啊!!
慕容厲瞪了她一眼,心想這种放心不下、只覺得那混帳隨時都會變成屍體被送回來的感覺,就是擔心嗎?
楊六娘說:「我背上疼得很,沒事,自己回去就好。郭娘子,你真沒事?」
沒有本事的人,就得有點腦子,還有……不能太過任性。
香香點頭,說:「如此有勞六娘。」
王妃沒讓他起來,郭陽也不敢抬頭看她,就一直低著頭。良久沒有動靜,他剛要抬頭,只聽哇地一聲——一股酸臭的半液體從頭到腳,將他淋了個透心涼……
藍釉說:「你擔心她?」
藍釉握住他的手,說:「她不會有事的。」
藍釉伸手掐他,笑道:「也差不多了,死狗一樣!」
這時候立刻出聲,問:「誰?!」
冉雲舟也便派人尋找,越靠近平度關,慕容厲的勢力就越大。大薊城正好是慕容厲的勢力範圍之內。
那個車夫沒有回應他,他右手緊握,就見黑影已經撥開了門閂。裏面卻用桌椅抵著。
楊六娘嘆氣:「他雖然意圖不軌,但是一則沒有碰到你一根頭髮,二則連你房裡也未曾進得。只怕州官老爺也不會理會。反倒激得他更加沒臉沒皮,鎮上的人也會非議你。」
他終於說:「如果你剛才下去的話。」
郭陽一聽,倒是不敢馬虎,立刻跪道:「參見王妃娘娘。」
他有些歉疚,其實早就應該察覺的,有人進過他的房間,他的刀比平時更輕。為什麼他就是沒有警覺?
韓續說:「王爺派你來保護她,你就這樣保護她?!他派你親自過來,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女人對他而言有多重要嗎?!」
回到家裡,她洗完澡就睡了。及至子夜時分,聽見外面有動靜。她嚇了一大跳,趕緊披上袍子,出來就聽見外面有人撬門!
扶風說:「我的。」
韓續微怔,然後低喝:「扶風!」
藍釉說:「你好好獃著,我去幫你找她,好不好?」
楊六娘抱著她,香香說:「我沒事了,六娘你能走嗎?能走的話我送你回去。」
等狗啃得只剩下骨頭了,撿起骨頭架在灶里,連同柴火一起燒掉。比埋在灶下乾淨得多。
香香尖叫一聲,他將嘴湊近她,就去啜那細嫩的臉頰,然後邪笑說:「你叫啊,讓全鎮的人都過來看著咱倆怎麼親熱!」
香香怒極,正想著辦法,突然身後楊六娘喊道:「楊二流子你這該死的東西!」
因為楊六娘睡在外面,香香的卧房也沒有鎖。楊順發推門進去,只見白色的紗帳里,美人側卧。他咽了下口水,撩開紗帳進去。
房頂,車夫跟韓續都不急了,既沒走,也都沒下去。韓續是心疼,車夫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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