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希尖叫著奔過來，容青可覺得眼前一花，嘴唇就被狠狠地咬住了，像是要把她所有的話吃下去一般。她剛要掙扎，臉上已經濕了一片，不是她的眼淚，流到唇邊，連親吻都帶著苦澀。

容青可不是那麼堅持的人，他知道的容青可如蝴蝶一樣，隨遇而安，不會強求。

我究竟要傷到你什麼程度才夠呢？

奶茶店小妹沒少見高中的小男生小女生摟摟抱抱的樣子，卻從未看過這麼激|情的。明明是這麼心潮澎湃，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這一幕很悲傷呢。果然是心理陰暗看不得別人好啊！小妹覺得很羞愧，目送剛才的美男拉著女生上了計程車，一副舊社會的少爺帶小家碧玉私奔的派頭。

「不許說了！不許說！」

「我不愛你了！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我討厭你！我只是跟你玩玩而已！什麼都是假的！是你這種笨蛋……」

他又兇狠又盲目，像一www.hetubook.com.com隻受傷的貓，爪子已經血肉模糊還拚命想抓住那根稻草。

蘇鏡希沒聽懂，垂下長睫，有點兒難過：「誰需要你道歉呢。我都知道的，肯定是蘇念給你氣受了，我會找他算賬的……我不會再忍下去了……他有本事就朝我來好了……」

容青可覺得心痛得快裂開了，殘忍地說著：「分手，你聽不懂嗎？我說分手！我不要你了！我不願意你每天討好我，不願意看見你明明難過卻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我受夠了！蘇鏡希我受夠你了！」

「如果以後不再愛我，那就記住我吧！」蘇鏡希走之前這樣說。

容青可從學校里如復讎女神一般衝出來，全身都散發著戾氣。像是有心有靈犀般，她一眼就看見奶茶店前面坐著發獃的蘇鏡希，而他也看見她。沒有任何語言，容青可朝他奔過去，用力地熱烈www.hetubook.com.com地抱住她愛得發狂的男子。

他們說的都是對的，我只會傷害你。

原來蘇鏡希並不是沒有兇狠的一面，而是這種兇狠從來沒有用在她身上而已。用兇狠的方式來拿走她唯一給得起的東西。如果說銘記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疼痛，那麼痛之外更深刻的東西是什麼呢？

長得一張幼齒的臉，蘇鏡希也十分無奈，他抬手看了看時間。離中午下課還有兩個半小時，他好像來得太早了。可是他總覺得，如果再自欺欺人地躲起來是不行的。假如他不來見她，等她召喚，那麼他們就快要完了。

她除了傷害，好像什麼都沒給過他，她好像也沒什麼可以給他的。

蘇鏡希露出兩排珍珠般的小貝齒，晃得人眼暈：「我今年剛畢業。」

「小鏡，對不起。」容青可重複一遍，手指神經質地抖著，怎麼都停不下來，「我們分手吧。」

容青可m.hetubook.com.com只想哭，這種沒有辦法保護愛人的無力感讓她很絕望。是的，絕望。一口氣爬上六樓連頭都暈了，平躺在沙發上腦子裡揮之不去的是蘇念的瘋狂。蘇念是個魔鬼，他想拖著他們一起下地獄。是她害了小鏡。

你啊，你這個傻瓜。你究竟要讓我多愛你才夠呢？怎麼都不夠。好像所有的情緒都堵在心裏，不知道怎麼讓你看見。不知道怎麼去愛你。不知道怎麼去讓你開心。不知道怎麼去為你遮風擋雨。

容青可徹底瘋了，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點無地自容。那個被自己歸為狡猾小動物的孩子，她根本就控制不了了。他掌握著她的軟肋。小鏡就是她的軟肋。而此刻她的軟肋正坐在學校門口的奶茶店裡吃著龜苓膏。

蘇鏡希從廚房裡拿冰水出來，摸了摸她的頭，就像摸自家受了委屈的小狗一般。其實他的表情更可憐，只是他自己看不見。什麼時候這雙和*圖*書單純的眼睛開始布滿了驚疑不定與悲傷的，她不知道。

「小鏡，對不起。」

漸漸地，懲罰換了一種方式，蘇鏡希沒給自己后時間，關上了卧室的門。她連基本的掙扎都沒有，痛得厲害時，她也沒捨得咬他。

「哦。」小妹喜滋滋的，「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我還以為你上高一呢。」

對自己，她哪怕強求一次也好。

夏天好像來了，春潮澎湃的日子已經過去了，連鄰居家整日在窗前發花痴的貓也安靜了不少。

蘇鏡希看著手心上的煙疤，粉|嫩的、將掌紋都阻斷的煙疤。是她烙下來的痕迹。是不是記住一個人的方式，除了疼痛，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呢？

「可可……」蘇鏡希終於明白過來，像一隻被澆了冷水的貓，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喜歡哪裡……我可以改……只是別說這種氣話……」

容青可用胳膊在自己與蘇鏡希之間撐出一個安全距離，一字一字清晰地說：「ｈｅtuｂook.coｍ.cｏｍ我、說，分、手。」

她站起身往卧室里走，不再看他一眼。

她用力地咬住枕頭，什麼都沒說

奶茶店的小妹一直不停地問：「你是哪個班的啊，怎麼沒上課呀？」

容青可一言不發，她怕自己再說話就會哭出來，只能紅著眼睛看著他。蘇鏡希這才漸漸地清醒過來，盯著她的眼睛漸漸地有了不滿、憤怒、不甘。是的，小鏡，繼續用你這種眼神看我，恨我，忘記我，撕裂我！

她親手將他從懸崖上推下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背後蘇鏡希帶著哭腔的喊聲：「你說啊！說你不愛我了！說你再也不想看見我！說你討厭我！說只是跟我玩玩而已！說你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你說啊！」

讓一個人銘記於心的方式，除了互相傷害，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

蘇鏡希以為自己聽錯了，張著茫然的大眼睛。

他還是張著大眼睛，像在做夢一樣，微張著嘴巴，睫毛輕顫著，彷彿不願意醒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