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可要是十七歲的懷春少女，肯定就心軟成棉花糖，但是她也算是經歷過風浪的人，總會長几個心眼。把蘇念當小孩子會吃虧的。

「我在北京的時候你也知道？」

雪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天，白天出了會兒太陽，晚上又接著下起雪。路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不時能看見走在路邊的人，突然摔個四腳朝天，爬都爬不起來。容青可堅持去上班，越是害怕跌倒，兩條腿便糾結得像麻花，摔倒的樣子自然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蘇念忍不住「撲哧」笑了：「你別在心裏罵她，是我纏得她沒辦法，而且我也答應她不打擾你。這麼多年我都做到了。」

蘇念並不激動，看了看她的腿，蹲下身：「可可和_圖_書，我背你。」

她隨意地往沙發上一躺，把腿包在毯子里，蘇念蹭過來，她皺了皺眉，見他眉眼之間都是小心翼翼，像是她又欺負小孩子似的，就嘆了口氣，隨他去了。她的後腦受過傷，總有些零零碎碎的後遺症，染上了許多老人家才有的習慣。頭枕在蘇念的腿上，頭部的穴位被不輕不重地按摩著，頓時又迷迷糊糊地想睡。

「你還有幾個侄子？」

這句話在她的腦子裡自動轉化成「都是你害的」。她有點兒不明白了，為什麼又是因為她。別人的心都是肉長的，都是會被刺傷的，那麼她的心就是千年化石嗎？

「你成語學得比我好。」蘇念嘆口氣。

「我去看過你，你換第三份工作的時候，住在地下室里ｈtｔps://ｗｗw•ｈｅtｕbook•ｃom•ｃｏm，你拎著從小區門口買的盒飯回家。」

「可可，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我哥。」蘇念說。

蘇念沒說話，容青可覺得心裏又有些模模糊糊的疼了，如果她的孩子還在，說不定那天就能上演一出異母兄弟偶然想見的狗血劇，蘇鏡希說不定會懊悔得去卧軌，想起他的表情，她就想笑。

她搖了搖頭，知道自己坐在這裏也挺嚇人的，打了輛車回到公寓。司機師傅沒有零錢找，她的零錢不夠，正糾結著，卻看見有人敲了敲窗戶，把錢遞進來。

他將近一米八個子，站在她面前，陌生得讓她不敢靠近，也覺得有點兒害怕。他現在已經是大狐狸了，以前尚且那麼鋒利，如今呢？不行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她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健康朝氣蓬勃的年輕女生了，經不起什麼折騰。

「小哲？」

容青可有點兒恍惚，即使眼前的大男孩變化不小，那雙狹長秀麗的狐狸眼卻也忘不了。

「不，不用了。」她後退一步，蘇念卻不容拒絕地拉過她的胳膊，很輕鬆地把她背起來，「可可，你不要怕我。」這句話說得挺委屈的。

看見路過的人都拚命忍住笑的樣子，她也不在意，反正臉皮厚，拖著疼得發顫的左腿坐在路邊休息，被冷風一吹又頭痛欲裂，乾脆掏出一支煙顫巍巍地點燃。不多會兒便有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子問她是不是崴了腳之類。

「你笑什麼？」她笑得太悲傷，蘇念心裏有些難過，「我想讓你去看看我哥www.hetubook.com.com。」

「你去看看我哥吧，他又住院了，還是厭食。」

「謝謝啊。」她又笑了，只覺得疲憊，她猜不透蘇念的想法，又害怕他的手段，只能沒出息地服軟，「蘇念，別來找我了，我看見你就會想死他。」

陶林織，你這個叛徒，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我腦子進水了才會相信你！你這個屢教不改的渾蛋女人！

「嗯。」容青可想著這敢情是來傷口上撒鹽來了，也不想失態，「我見過你侄子，挺可愛的。」

「可可，你別這樣，我和以前不一樣了，你就再相信我一次不行嗎？」

「幹嗎？看人家夫妻恩愛？你就不怕我一受刺|激就接受你，然後我跟蘇鏡希舊情難忘，把你們家搞得雞飛狗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是見了你才這樣的。」

容青和*圖*書可放棄跟他溝通，反正說也說不過他，打也打不過他。以前明明是被他糾纏，卻被說成她引誘國家幼苗。這種事情如果非要說出個誰是誰非也沒意思，這種莫名其妙的清白證明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也沒人在乎。

她想了想輕輕地「嗯」了一聲。蘇念馬上就笑了，抿著一臉的天真。容青可不知道這種天真的真實度有多少，只能皺著眉，用力地去回味，可是想得太多了腦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那你看見他能想起我嗎？」

「你小子是FBI啊！你饒了我行不行，我欠你們家的啊，你還讓不讓人活！」容青可掙紮起來。

容青可惶惶然地抬頭，清楚地聽見了那個「又」字。

「我跟小織姐姐一直有聯繫。」蘇念想了想後補充道，「其實你在哪裡，做什麼，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