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一個會妥協,有些可悲,甚至無趣的老男人。
當時他們都很年輕,但他們敬過誰?怕過誰?
然後,有野花盛開。
王之策想了想,說道:「有道理。」
這是離宮表達的尊敬。
擁有兩斷刀訣,便能繼承周獨夫的傳承,很可能成為第二個星空之下最強者!
沒有人回應吳道子的罵聲。
現在兩斷刀訣就在他與徐有容的手裡。
那年他與王破在洛水畔行走時展示了一番周獨夫的刀意,王破便藉此破境,一刀斬了南鐵。
莫雨看著她微笑說道:「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般好戰。」
徐有容嘲笑說道:「你還真以為他是書里那樣?」
蘇墨虞沒有理會教習與學生們蕩漾的心情,也沒有急著去安排整修事宜,而是更關心別的事。
但王之策非常欣賞當時她的應對,如果他沒有看錯,那應該是天下溪神指。
唐三十六攤手無語,心想陳長生與皇帝陛下抱頭痛哭的事情也要告訴你嗎?
「沒什麼事吧?」
從天書陵到劍池到周園,那麼多的奇遇,都沒能讓陳長生的心境有所變化。
「我要殺了你們!」
「我最佩服的是,她居然沒有把所有的時間與精力放在大兄的刀法上,你也一樣。」
當然,這是一場美夢,因為現在的國教學院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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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道子的憤怒來自於失敗,更是因為,他在離宮裡沒有感受到尊敬。
蘇墨虞帶著國教學院的教習與學生陸續返回。
世間這樣的少女太多,在她們想來,王大人必然是活在雲上,采露為食。
有誰能把天書碑當作石珠就這麼隨隨便便系在手腕上?
莫雨說話的時候聳了聳肩,顯得特別不在乎。
但沒有。
說話的人是凌海之王。
「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最終會是你們的。」
唐三十六曾經這樣說過。
更何況,他代表著王之策。
……
這時候她聽到了王之策的那句話,當然這也是因為王之策想她聽到的緣故。
不是陳長生,也不是唐三十六。
這個事實確實很容易讓人感到惘然無措。
那句話讓她的眉挑了起來,就像是準備燎天的火焰。
「既然這個世界註定是我們的,那你們為何不退?就一定要年輕人等嗎?」
年輕人的時代。
還有他。
凌海之王很年輕。
青石板上的血漬早就已經洗乾淨了。
就在莫雨與徐有容談論王之策的時候。
陳長生明白他是在解釋為何會應商行舟的邀請現身京都。
「你我做了無數準備,結果盡數落空,難免有些不hetubook.com•com適應。」
年輕就是正義。
因為向他做解釋的人叫王之策。
……
換作別的修道者,誰能忍受這種誘惑?
因為他今天感受到了一種力量。
一個人都沒有,早就已經清場。
在國教學院里,陳長生眼看著要被商行舟斬于劍下,徐有容不得不出手,卻被王之策攔了下來。
他們必然會天天對著那套刀訣苦練不輟,把所有的時間甚至整個生命都花在這上面。
唐三十六沒有隨陳長生和徐有容離開。
莫雨嘆道:「王大人卻是可惜了。」
周獨夫、陳玄霸、陳界姓、商行舟、楚王、丁重山、李迷兒、秦重、雨宮、凌煙閣上那些人。
王之策的視線離開水池,望向殿外。
一種曾經非常熟悉的、在大周建國之後卻漸漸遠去的力量。
但陳長生沒有這樣做,徐有容也沒有這樣做,除了曾經在天書陵里共參過一段時間,他們再沒有專門為了修行兩斷刀訣相見,甚至經常會忘記這件事情。
從陳長生到徐有容,從凌海之王到安華,再到外面的王破與莫雨,都沒有表明這種態度。
王之策看了他一眼,認出他是一位大主教。
哪怕今天坐在陳長生對面的是王之策。
……
或者,這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
王之策聽到了一句話。www.hetubook.com.com
安華站在他的身邊,想著今天自己做的事情,聽著這些罵聲,臉色有些蒼白,神情有些無措。
那次陳長生自寒山歸來,身受重傷,與教宗在那方靜殿里談話。
吳道子很憤怒,更是失望,但王之策卻很平靜,甚至欣慰。
……
今天很明顯,她也在隨時準備出手。
按照慣常的道理,無論勝負,像他這種輩份的老人,都應該受到尊敬。
如果沒有陳長生看似天真愚蠢的安排,或者今天京都真會血流成河。
百花巷很快恢復了平靜。
王之策的話非常真誠。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不知隱藏了多少血雨腥風。
天地間有一抹白,非常聖潔,像雪也像蓮花,那是徐有容。
天還沒有黑,天光落下,景物非常清楚,但他沒有看到吳道子。
他站在國教學院門前,看著黑壓壓的人群如退潮一般迅速散去。
凌海之王等人陪同著她,沉默不語,準備著戰鬥。
這個答案很平靜,源於自信。
王之策最欣賞的便是此,不解也是此。
他盯著唐三十六的眼睛問道:「我看他的眼睛紅的厲害。」
很強硬,而且直接。
「看起來,你的戰意並沒有完全消失。」
徐有容轉身望向群殿深處那方黑檐。
這句話里的他自然說的是陳長生,蘇墨虞擔心他是和*圖*書
不是傷勢太重。
陳長生與徐有容不知道嗎?他們當然知道。
她站在光明正殿門前,歪著頭向裏面張望著,看著很是可愛。
……
但有件事情,落在他的眼裡,便再難出去。
「你的小男人確實不錯。」
「兩斷刀訣太過酷烈,感覺有些不舒服。」
確認靜殿里的談話很順利,她自然不會破石壁而起鳳火,凌海之王等人也散了。
如果真的看見了,她們才會知道,那樣的謫仙人是不存在的。
一道人影映入她的眼帘。
徐有容看著她說道:「在你的眼裡,我看到的也儘是不滿。」
那句話是對他先前那番解釋的回應。
那個時代。
所謂國教巨頭,根本不會被他放在眼裡。
當時徐有容隨時準備出手。
因為他非常清楚那套名為兩斷的刀法多麼可怕。
不僅僅因為他是周獨夫的結義兄弟,這是整個大陸都知道的事情,是已經上了史書的事情。
看著已經變成廢墟的楓林閣、垮塌的斷牆、亂糟糟的樹林以及那些清楚的戰鬥痕迹,想象著就在不久之前的那場驚天之戰,眾人的情緒難免有些異樣,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那這個世界豈不是一直都是你們的世界?」
幾年前,這樣的畫面就已經出現過一次。
……
凌海之王站在檐下,看著那輛漸遠的馬車,神情很平靜hetubook•com.com。
當年在皇宮她還年幼,莫雨已是少女,讀書時不知對王之策發過多少次花痴。
千年之前天下大亂,朝堂崩壞,魔族南下,民不聊生,路有白骨。
安靜的偏殿里,流水落入池中,叮咚作響,水瓢在上面無序地飄動,就像是野渡無人的一隻舟。
除了像她和陳留王、平國這樣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徐有容的真實性情。
國教巨頭裡,他是最年輕的那一個。
王之策看著他說道:「我原以為你們還年輕,可以等著我們老去,不必如此冒險。」
有些變形的車輪,碾壓著廣場堅硬的青石板,摩擦聲有些難聽,看著更是寒酸。
這就是陳長生對王之策做出的解釋。
……
一輛馬車向著離宮外駛去。
他與徐有容如此年輕,究竟從哪裡來的自信讓他們面對這個世界時如此從容平靜?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們這群王八犢子,居然敢如此對待老夫!」
他想了想,又補充說道:「而且我們有自己的道法,那也是很好的。」
現在,還是那個時代。
吳道子憤怒的喊叫聲從車裡不停地傳出來。
那種力量有些粗糲,容易令人不悅,沒有規矩,卻有著非常鮮活的生命力,非常動人。
原來,那個時代沒有結束。
「等的時間久了,我們也會變成像你們這樣無趣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