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他模糊的笑聲，「反正，我也沒有很喜歡她。」

春緋……

是幻聽。

「你放心，她只要和鏡希在一起，什麼都會好的。」

春緋捂緊耳朵，一定是幻聽，是夏森澈的聲音。不可能。人在將死之時會看到自己最想見的人。不是純淵，也不是蘇鏡希，是夏森澈。即使他跟他分了手，她也倔強的裝作無所謂，甚至告訴自己，他不值得自己喜歡。

春緋的手僵硬在把手上，門外兩個人自顧自地交談著，聲音很輕，卻從門縫裡滑進來，不偏不倚地擊在她的心上。

「我和_圖_書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我——」

是窒息。春緋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這樣下去會死的吧，一定會的。

她到底算什麼。

春緋看了看時間，十一點，他應該還沒休息。手放在門把手上想著，要給他一個怎樣的笑容，或者應該先把眼屎糾結的臉洗乾淨。吶，總之不能再冷戰下去了。

不行了，身體已經僵硬到不行，怕是被黑暗要腐蝕掉。窗口完全暗下去，模糊又曖昧的橘紅色，能聽見歡快熱烈的歌聲，亦或者是歡呼聲。

他的聲音像漂浮在半空中的羽毛，慢慢www.hetubook.com.com地溫柔地覆蓋了她。

即使孤零零地長在沙漠中，也要用盡所有的力氣將根須伸進貧瘠的土壤中汲取水分和養分。她不能因為天空的一點恩賜，就變得軟弱無力。更可怕的是，她寧願自己軟弱無力，也不想放開他。

只有他在這裏。

「對不起。」

「澈……」

春緋你在這裏嗎？

全世界里的人，動物，有耳朵的，有眼睛的都蒸發掉，一個不留的。地球像被雨水清洗過，乾淨得要命。

「嗯，我跟那個表舅講過了，讓他把房子租出去，我給春緋另外和-圖-書找好了住處。」純淵頓了頓，忽然說，「我是不是很過分？呵，我在說什麼啊——」

她本來就是不受歡迎的生命。她不需要任何人，也不需要去依賴任何人。

一定是幻聽！

有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或者更久。

夏森澈抱歉地說，隔著門板，春緋像聽到一樁骯髒的交易。這兩個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是披著他們人皮的惡魔，就這樣將她的皮膚劃開，露出脆弱的內臟，大快朵頤。疼痛從每個毛孔中滲透出來，身體像刺滿了梅花針，冷到戰慄。

「春緋……」夏森澈扣住她的下頜m.hetubook.com.com，微微施力，模糊的溫熱的呼吸撲面而來。從門外遊走進來新鮮的空氣和光線，身體被汗水浸泡成膨脹的種子，被夜晚的涼風重新吹緊。

記憶中也是這樣的黑暗，同樣的帶著灰塵腐爛味道的空氣，她看不清臉，只聽見殘忍的笑聲和痛苦到已經觸摸到死神之手的窒息。

「哭出來吧，春緋，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夏森澈將她抱在懷裡安慰著，「我在這裏，沒有關係，這裏只有我自己，哭出來吧。」

「沒事了，春緋沒事了，不要害怕……」

她不敢睜開眼，怕他根本就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影www.hetubook.com.com子，一睜眼就不見了。春緋驚恐地瑟縮著身子，被夏森澈固執地捧著臉。

「我明白，我會立刻搬走，這樣就沒任何的意外了。」

她要從幼嫩的種子長成無可撼動的參天大樹。

——

春緋終於撲到夏森澈的懷裡大聲哭出來。

宿命的戀人么。

「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

既然是她愛得比較多，那就妥協吧，宿命的付出。

等她終於平靜下來，卻是在黑夜中驚醒，頭頂多了一盞小夜燈，春緋摸著自己的胸口，像是從地獄剛走回來。有種驚心動魄的恐慌感，只有夏森澈的體溫是真實的，帶她走出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