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騙了你，即使你守護我一輩子我都沒辦法愛上你。」

「可是這幾分鐘里有用呢，我會馬上答應的。」我一定會的，有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好的。我這麼想著走到門口要打開燈。

「是的，我應該很快樂。」張拉拉站起來：「我覺得現在我們公平了，你也嘗到失去親人的痛苦了，可是我為什麼那麼難過呢？」

「我想跟你說對不起，那麼多年來，我都把你忘記了。我還有可豪，可是你什麼都沒有。真的對不起。但是看見我也會讓你覺得痛苦吧？那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

桌子上的座機電話響起來。

我說著再見掛了電話，還沒兩秒鐘手機就響了。

「喂，你好，我是莫驚水。」

我藉著外面路燈的光打量著有些許破舊的房子：「不了，這是爸媽留給我的房子，我喜歡這裏。」

「www.hetubook.com.com是的，失去親人的痛苦。既然你不記得你的父母，那麼，我就讓你感受一下失去弟弟的感覺。」

那個夜裡，我們一直坐在沒開燈的客廳里喝啤酒。魏凈石一直在講笑話，都是些火柴燃燒后受傷後進醫院，出來后變成了棉花棒之類的冷笑話。可是我大聲的笑著讓自己顯得很開心。黑暗中我的臉上都是淚水。

沒有。

電話的另一端好久都沒有聲音，我的心懸起來，竊竊的喊：「可豪嗎？」

我把手機扔在地上狠狠的哭了。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為什麼是他？每次我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是他在我的樓下守著，以一個雕塑的姿勢，執著而絕望的守護著我。我們永遠都與幸福有一個轉身的距離。

「記得就會很痛苦，你一直很痛苦所以想讓我知道那種痛hetｕbooｋ.cｏｍ.ｃｏｍ苦對嗎？」

「你沒有那麼愛我了，你明明知道我在傷心都不在樓下守著說，莫驚水，我會守護你之類的話。」我傷感的抽抽鼻子忽然覺得有人愛是多麼美好的事。

「騙人，那你怎麼知道我沒有開燈？」

「你不要怪可豪的媽媽，也不要怪爺爺，你那麼大了又很懂事。」

「可豪今天搬走了是嗎？」

「石頭，有事明天說吧，我今天很累要睡覺了。」

「你不怕黑嗎？」

我笑著笑著就想哭了：「現在，你是真正的達到目的了。」

「是啊，現在我折磨你夠多了，也滿足了，我和可豪的協議就到此為止了，再見。」

「不，我怪你，怪爺爺就這樣把我弟弟送到別人身邊去了。可是有用嗎？爺爺是討厭我媽媽的吧？所以才對可豪的媽媽那麼內疚，對不對？」

回到家打開熟悉的門和圖書才猛然記得可豪已經搬走了。在華燈初上的此刻，他應該和他的家人圍著圓桌吃生平的第一頓團圓飯。想到這裏，我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坐在沙發上好久都沒有力氣動一下。

「你在我家樓下嗎？」

「什麼？」

「你還記得爸爸媽媽的事吧？」

我在手機的另一端聽見了同樣的門鈴的聲音。

我把腰彎下來，下巴磕在膝蓋上，眼淚落在腳尖。

終於，電話那端的人嘆了口氣：「驚水，是爺爺啊。」

「我在家。」

「你傷心的時候不喜歡開燈。」

「嗯。」

這個溫暖的城市忽然比大雪紛飛的北方更加的寒冷。

我打開門狠狠的撲到他懷裡哭得日月無光。

是魏凈石。

「驚水，你說錯了，爺爺很喜歡你媽媽所以才對可豪的媽媽內疚，畢竟，她也沒做錯什麼，她是個好媳婦。」

再見，張m•hｅｔuboｏk.cｏｍ•coｍ拉拉，很對不起沒能照顧你。很對不起這一切我明白得太晚。很對不起我沒能記得我們父母的樣子，那雖然很痛苦卻也是生命中最美最溫暖的記憶。

「我就在家門前，莫驚水，答應我吧。」

門鈴忽然響了。

我倔強的咬住嘴唇不說話。

「你……」我目瞪口呆的從貓眼裡看著門外的人。

「哦，爺爺。」

張拉拉忽然笑起來：「真是可笑，我以後你見我了就會像見了蟑螂一樣，可是你竟然親自來找我。」

你哭了吧？

「記得。」她把煙擰滅：「全都記得清清楚楚。我才不像你那麼沒出息把什麼都忘了。」

「張拉拉，這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我知道，所以你盡量騙我吧，大概也沒有人比我更好欺負了。」

我急忙跑到陽台上在路燈的昏黃中尋找一個清秀的身影，偶爾有一兩個行人走過，卻和_圖_書始終沒有他的影子。

這個姿勢是新生兒在媽媽肚子里的姿勢，這是最安全，也是最溫暖的。

「驚水，你搬過來和爺爺奶奶一起住吧。」

「嗯。」

「協議？」我吃驚的抬起頭：「什麼協議？」

說著就大步踏著台階向遠方走過去。

「怕黑的話就打開燈，這樣就不怕了。」

張拉拉坐在體育場場的休息椅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煙，空氣里都是薄薄的煙草的味道。遠處踢足球的男孩子們歡快的笑，笑聲飄得很遠，把我們的臉映襯得更寂寞。

我在空氣里聞到了鹽的味道。

張拉拉嘲笑的問：「你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他？不過這也沒什麼意義了，因為不重要，你沒必要知道，他不會說的。」

「驚水，爺爺老了，許多事情都不想有遺憾。你早點休息吧，周末過來吃飯。」

「那麼說有什麼用呢，反正你不會接受，你只喜歡尉遲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