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呃……一千……五百……七十。」
可是……言慈允明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擺出一副跟管家密不可分的樣子！
言慈允看著暖歌的示範動作，略有些怔忡。冷不妨的暖歌又在這個時候抬頭，自然看到了王爺及問夏。手忙腳亂的施了個半截女人的欠身禮，忽然又想起來自己現在應該是個男人，便活生生的又改成了抱拳。
暖歌沉默的繼續坐著，方才備課備到哪裡早忘到了九宵雲外。身後，言慈允悠悠的又來了句，「唱歌不好聽，那麼數羊吧。」
暖歌無奈的鋪好了床，這個王爺太能折騰人，每晚都跑到她房裡睡，害得她只能睡地板或板凳上，睡的她腰酸腿疼。不過王爺也說了，只要等她的「新鮮勁兒」一過，他就不會再來她房裡，旁人也不會再起疑。她也曾經壯著膽子問過王爺，「新鮮勁兒」通常需要多久，王爺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斬釘截鐵的說：「不好說，興許是數月，興許是數年。」
可是……
看著問夏吃那幾口，暖歌咽了咽口水，其實她也餓。
「別催別催。」暖歌閉上眼睛心算，「零七十五隻！」
「商學院前一階段不慎失火，失蹤了一個人，是前任院長雷小菊的親生女兒。年紀嘛，跟你差不多，聽說身高形貌都跟你差不多，名字里也帶了個歌字，你說……這個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是不是很多？」
夜幕降臨，暖歌點好蠟燭，特意挑了最亮的罩了燭罩擱到言m•ｈetｕｂooｋ•com.cｏｍ慈允面前，討好的笑。透過燭罩映出的燭光格外的柔和，言慈允抬起頭，正對著暖歌的笑容，即便對她一直豐富的面部表情有所心理準備，可仍舊是怔了一瞬。
「那麼你認為我會把一個來歷不明的人放在身邊嗎？」
「王爺。」哀雖哀，禮數卻是要一絲不苟。
「快點！」
暖歌費力的把視線從言慈允的臉上移開，心下明白言慈允一定是已經知道了她的來歷，可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卻也鬆了口氣。看樣子，言慈允並沒太多的介意她的身份，而且他用的詞是：不慎失火。
房裡不會再有人進來，暖歌便摘掉了假鬍子，唇上的皮膚有些微的泛紅，卻不會影響到她的笑容。沒有了假鬍子的她，完完全全恢復了少女的甜美，眉目也不經任何的描畫，淡淡的眉色，卻是遠山一樣清秀。
正念叨著，浮雲裏面最大的那朵：王爺言慈允，推著輪椅滑了進來。
「王爺……」暖歌笑的更獻媚了。
好容易等待言慈允吃完了，問夏和暖歌便一齊退了出來，暖歌本想跟問夏寒喧幾句，問夏卻並不起勁的樣子，自顧自走了。暖歌怔了一會兒，也回了自己的房間，飯菜自有丫環們備好了，胡亂吃了一些，可想著言慈允方才吃的那些個美妙的菜色，暖歌便又在心裏念叨：菜什麼的，是浮雲。管家什麼的，是浮雲。只有程少陵和商學院是真的，是真的！
「難道還會有人放火？」言https://m.hetubook.com.com慈允言簡意駭，漫不經心的看著暖歌。
又是老樣子。
「你好像對做先生很在行。」言慈允忽然問了句。
「被偷了四百九十五隻。」
「嗯。」言慈允好像並沒在意她的話，輕鬆的說著：「其實……你為什麼要化名為程歌？」
進了房，暖歌便把晚膳擱在案幾之上。言慈允正歪在軟榻上閉目養神，問夏輕聲喚了他起身，卻並不敢扶他，他自己撐著手臂坐到了輪椅之上滑到案几旁，也不先動，先由問夏每樣嘗了嘗，才吃一些。暖歌以前便聽說宮裡有專門試菜是否有毒的宮人，想必問夏也是如此，可是好好的誰會害一個殘疾的王爺啊？
「怎麼了？你認識余暖歌？」言慈允微皺了眉，「那你可道她為什麼會失蹤？難道被火燒死了？」
她很認真，邊寫邊輕輕念叨著什麼，拿筆的姿勢標準，字也算不錯，清秀的蠅頭小楷，工工整整的。寫到興起，還會在某一行標註個言慈允看不懂的符號，或是圖案什麼的。
可仍舊很短暫……言慈允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在暖歌怔忡的同時便斂了眉眼，不動聲色的推著輪椅離開了案幾前。
「余暖歌唱首歌聽聽。」言慈允忽然輕聲說著。
「咳咳咳……咳咳」暖歌被自己沒喘勻的氣嗆到了。
暖歌忙出了一身汗，也不知是被太陽烤的，還是急的，臉頰上也嫣紅一片。園子里的氛圍逐漸微妙了起來，原本懶洋洋的僕人丫頭們看著其他人古怪的hｅｔｕbook•cｏm.ｃｏm動作都忍不住會偷笑，輪到自己做的時候卻又拼了命的想不丟人，想做的標準一些，暗自較著勁。
「哼。」言慈允心下好笑，懶得理會，即不反對，也沒說同意。
「那當然，我當年可是留院任……呃，我當年成績不錯……」暖歌額頭滲了細汗，差點說漏嘴。
暖歌畢竟是在商學院做先生出身的，對付學生她是有一套經驗。雖說現在她要面對的學生們年紀大了些，可也管用。她身體力行，每一個動作都會自己先做到位，做的汗流浹背。這些古典芭蕾究竟在僕人的儀態方面改變多少，她不確定。可她確定一點，要融入王府，就得做點什麼，必須的。
她寫個普通的東西也能寫到眉飛色舞！
言慈允皺了皺眉，「誰許你這樣對著我笑了。」
言慈允手中的書，許久也沒有翻一頁，他的視線偏了偏，剛好能看到對面的暖歌低斂著的眉眼。
「呃，倒也是。」言慈允點點頭，「不過……」
暖歌就當他是同意了。欣喜的把自己的書書本本一股腦的擺在言慈允的對面，又扯了個小凳坐下，長舒一口氣便低下了頭忙了起來。
「你所有的來歷都是假的，哈沸商學院根本就沒有一個叫程歌的學子。」言慈允放下了書，極感興趣的樣子，「你女扮男裝，是在躲什麼人？或是什麼東西？」
「我那個……那個……王爺你查我？」
「九百九十六加上五百七十四隻。」
暖歌不敢抬頭，不敢說話，聽到他翻頁的聲音卻在心裏長www.hetubook.com.com
舒了一口氣，稍有輕鬆。可是……王爺明明是足不出戶，王府里的守衛也好，僕人也好，明明不問世事疲懶得緊。難道說都是假像？難道……王爺在外面有眼線，否則的話，山海郡山高水遠的事情他都能打聽得出來……暖歌頭皮有些發麻，不自覺的咬了咬嘴唇。
「嗯。」言慈允輕咳了一聲，面無表情的示意暖歌關上門，他便自己推著輪椅直接滑到了暖歌的書案前，隨便挑了本閑書翻看著。
「哦，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六隻七隻……」
旁人沒留意，言慈允卻實在忍俊不禁，唇角不經意的又向上揚了揚。問夏站在一側留意了王爺的神情，眉心稍皺。
言慈允沒再說什麼，繼續看他的書，良久，終於翻了一頁。
暖歌的心又揪緊了。
之後，王爺吩咐人叫暖歌把晚膳直接端去他的卧房，傳話的人又是一臉的暖昧，暖歌恨的牙根痒痒的，可對於這種生存之道又不得不屈服於下，只在心裏反覆念叨：我不是男寵，我不是男寵，我不是男寵……
暖歌決定認命了。
「失……失蹤了。」暖歌想問的重點卻並不是這句，她小心翼翼的選擇著自己的詞語，「商學院……不慎失火？」
「我那個……名字就是個符號嘛，不重要，不重要，呵呵，反正我不會害人就行了。」
心裏亂七八糟揪成一團，紀墨染的臉、姑姑的臉、小柔姐的臉一股腦的全部涌了進來，當然，最可怕的還是眼前這張……言慈允的臉。
「哦，我唱歌不好聽。」暖歌ｍ.ｈeｔｕｂook•ｃｏm.cｏｍ本能的回應，忽地又明白過來，心裏響起一個炸雷，慌忙捂緊了自己的嘴，一雙眼睛瞪圓了瞅著言慈允。
暖歌心中哀嘆著王爺來自己房裡的時間好像越來越早了……
暖歌手中的筆跌落，在紙上砸出個大大的墨點。
言慈允無聲的笑，手中的書擱在案上。暖歌倒有些怔忡。王爺的表情時常都是冷冰冰的，即使是微笑的時候也沒什麼人氣，就好像那個笑是掛在臉上的而已，可現在他的眼睛很亮，這個笑容已經進入了他的眼睛，還有細碎細碎的燭光在他眼底，帶了小小的得意和張揚。
暖歌撿起了筆，把被墨染了的紙扔掉，重新寫，邊寫邊嘆氣，輕聲說著：「商學院已經是過去的事，我離開那裡太久了，不大知道。王爺，我會在府里好好做事的。」
難道說商學院對外公布的是不慎失火嗎？那麼說來……燒匾一事也是意外，並不會有朝廷介入來追究？
「王爺，您看，書案這麼大，要不……」暖歌壓根不理會言慈允的抗拒，直截了當的說著：「要不借我用一半兒？我今晚想備課，我備課也是為了王府好啊對不對？」
一整天，暖歌都按照她的計劃在「教學」。清晨訓了半個時辰的古典芭蕾，之後便召集了丫環們教了站姿、蹲姿。還拿了個大本子，逐個房的走，邊走邊記些東西，若有所思的神情。傍晚的時候，帶著男丁家僕們做了些新動作，什麼「仰卧起坐」一類的。
「一千……一千零……」
「又買了八百……」
她實在是笑的很……獻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