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兔腿本就是熟了的，火上一烤，又加了點孜然，味道香濃的足夠讓人胃裡的饞蟲爬出來，暖歌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兔腿，在心裏默念著：「我不愛吃兔子，我不是灰狼，我也不是熊，我不愛吃兔子。我不是灰狼，我不是熊……」
隨便吃了點兒乾糧便凈了手準備繼續趕路，沿途也不斷有跟她一樣的路人或商人經過，暖歌又是個愛搭訕的性子，看到感興趣的事情就會追著問，在心裏暗自盤算著這一路該怎麼去賺錢。不知不覺的，回程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銀子少當然就更要省著點花，暖歌決定隨便找間破廟對付著過夜。
暖歌收好小帳本，鬱悶的嘆了口氣，眼神隨便的瞟了瞟破廟的破門方向，心道這黑燈瞎火的，別說人了，就是來只鬼聊聊天也蠻好嘛！
暖歌眼睛一亮，哽了下，生生的壓回了自己那句：「我也是。」
那陌生人總算回過神，彷彿也抱歉嚇到了暖歌一樣，用極內疚的語氣說著：「這位小哥，我是過路的，可否能在這破廟內容身一晚？」
畫聲並沒有回話，可神態間卻一掃平日的卑恭怯懦，眉宇間那股凜冽之氣現出了十分，也虧了他長手長腳居然能縮進車廂里小小的暗格。
充公……暖歌傻眼，她明明分了一小包給王爺，他也太貪心了吧！悲憤啊，這就是權力！
懷獻王爺言慈允的出行隊伍在京城帶來不大不小的轟動，由終於出了城而宣布告終。
路人甲怔了hetubook.com.com下，似乎是沒想到暖歌會不要，卻也不好說什麼，便只好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看樣子甚是斯文。
停下，讓驢也休息休息吃吃豆餅。暖歌回身進了車廂，一角擱了個藤籃，是給自己準備的一些乾糧。烤饅頭片什麼的倒還在，還有幾個大蘋果，可是那一大包爆米花哪去了？明明擱在最上面啊，暖歌狐疑的搜尋了半天，才在藤藍里找到一張小字條，是王爺的筆跡：爆米花充公。
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
難怪她嚇到，破門已經被風刮開了，剛好能從縫隙間看清楚：破廟的台階上正緩緩走上來一灰衣人，背著包袱，走近了，站在門檻前微微一笑，暖歌燃點的火堆光線只能映到他鼻子以下的半張臉，是個陌生人沒錯，可是……只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也不說話，表情很是古怪，難道是八百年沒見過人了？真是無比詭異。
一柱香后，休整結束，車隊繼續前行，「王爺」自然還是坐在他原本的車裡。
隨即便是暖歌的公鴨尖叫：「啊～～～～～～～～～！」
眼看著就要經過一片樹林了，問夏從一個精緻的小木盒裡取出兩張人皮面具遞給了畫聲，另一張則仔仔細細的幫言慈允貼在了臉上。
「沒事兒，我方才還想著沒人說話呢。」暖歌笑著說：「兄台這是要去哪兒？」
「王爺，差不多了。」馬車裡的問夏得到了王爺的允許，將窗子開了一ｈｔｔps://ｍ.ｈeｔuｂｏoｋ.cｏｍ•cｏm條小小的縫隙。立刻有些清冷的風吹進來，很愜意。她看了看周外的情況，說著。
問夏嘆了口氣，搖響了銅鈴，瞧著馬車漸漸停穩了便開窗，提高聲音吩咐著：「王爺有令，在此休整片刻。」
暖歌卻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吃過了。」
「回王爺，是的。」畫聲的臉傾刻間「變」成了言慈允，不止面目如此，聲音也模仿的維妙維肖。恐怕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是言慈允在府外安排的最強的眼線，他可以利用唱堂會的機會進入到所有王公大臣們的府中，探得所有王爺想知道的消息，「懷雅王順藤摸瓜查了過來，看來他對尤管家非常關心。」
「多謝……你。」路人甲倒是客氣。
路人甲也不說話，自火堆邊兒撿了兩根細些的柴棍叉了兔腿，一手拿了一隻，架在火上熱。沒一會兒就烤出了香味溢滿了破廟。
「你呢？」路人甲果然問了。
這也是娘親教過她的，通常情況下，在荒效野外深山老林什麼的，肯定會有這麼一兩間破廟，沒人知道是誰建的，也沒人知道為什麼會建。總之，除了鬧鬼，此類破廟的最大用處就是供一些無家可歸或行走江湖的武林人士們過夜。電視上常這麼演。
暖歌的眼光馬上被兔腿勾住了……
暖歌僵硬的點了點頭，「沒事兒，你進來吧，這破廟也不是我家開的……」
「哦，去山海郡，走拾金江。」
問夏默默的點點頭和*圖*書，這並不是畫聲第一次「扮演」王爺，若是成功了，大概便是最後一次。王爺終於下了決定，終於等到了這一天，這麼多年的兵力結盟也都得了令候著。或許她和畫聲再返回京城的時候乾坤已扭轉。即使要達成這一切是以某些重要的事情為代價，可那又怎樣，只要王爺自己高興。
是一個相貌極普通的年青人，個子挺高，看他學著自己的樣子盤腿坐下來，長手長腳的坐的並不舒服。衣著嘛……乾淨，卻並不華麗，應只是小康人家子弟。包袱擱在他身邊，不大不小的，沒什麼特別。
那兩隻毛驢還真是沒辜負暖歌的期望，蹄子跑的飛快，把一輛破車巔的是七葷八素的，巔著巔著，暖歌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餓了。
可若走水路就先得進山，好在也沒什麼險峰高嶺，雖是秋日氣候頗寒，可也並不會顯得蕭瑟，反而別有一番秋日的美意。
「的確是太寒酸了。」答話的卻並非言慈允，隨之而輕響的，是車廂內部豎起的一道木壁暗格，此刻正咯吱打開了，裏面出來的人竟是畫聲，五福戲班的那個戲子。
好吧，熊來了。
「即然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就來賭這一局。」言慈允臉上的笑容變得冰冷，「江山亦或美人，他總歸有一樣是會求而不得的。」
沒人注意到，隊伍最後面的一輛不起眼的小馬車已經脫了隊，朝不同的方向疾馳而去……
坦白講，回去的路倒是不難找，重點是盤纏。從山海郡出來hetubook.com.com的時候身上是有些私房銀兩的，可早就花光了，在王府本就沒做幾個月，能買下這驢車已屬不易，包裹里只還有幾兩可憐的碎銀子，一想到王爺這麼忽然的把她踢出來，她就淡定不下來，可也承認王爺說的對，拖和躲是與事無益的。
暖歌趁機看清楚他。
「小哥，請你吃。」路人甲拿了一隻遞向暖歌。
方才明明關上了的破廟的門，「嘭」的一聲被撞開了。背對著門坐著的灰衣路人甲下意識回頭看過去，然後石化。
馬車裡的言慈允和問夏並沒有絲毫的驚奇，言慈允掃了一眼，簡單的說著：「你出來的倒是及時。」
其實暖歌來京的時候並沒有走水路，而是繞山的官道，安全是安全了些，可卻也足足遠了不少，花費也更多些。為了節省時間，暖歌決定試試水路，反正天啟朝民風純樸，還真沒聽說過這一路上有個水匪什麼的。
那灰衣人聽了，便走進來到火堆旁邊坐下了。
與此同時，暖歌正趕著她的驢車出了京城。
「嗯。」言慈允打開擱在案几上的一個包裹，撿了件灰布的衣服出來，「這件吧。」
「人越多越明顯。」言慈允搖了搖頭，親自動手開始換裝，穿上的正是他方才撿出來的尋常灰衣服，而他自己身上的華服則扔給了畫聲，「你們就依著原定線路走，從今天開始畫聲就是王爺，我只帶四個暗衛回京，你們仔細一些，不要被沿路的官員們看出什麼破綻。」
暖歌迅速在心裏為他下了定義和圖書：路人甲。
「畫聲，你確定懷雅王府那邊已經清楚暖歌的事了嗎？」言慈允由著問夏的舉動，問著畫聲。
出了城朝東走，經過一片樹林，不遠就會進了山。進山之後還可以走水路，有條拾金江繞山而行可直達山海郡鄰縣附近。
「哦……」路人甲認真的點頭，也不再說什麼了，伸出手烤火取暖。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打開隨身的包袱，取出個油紙包攤開了，竟是兩隻兔腿。
唉，就是寂寞了點兒，一個人趕路不好玩啊。
「王爺，您原路返回也要小心，或者，或者我遠遠的跟著，再或者多派幾個人跟著？」問夏小聲問著。
「我……呃，方向差不多，差不多。」暖歌含糊不清的回答著，出來行走江湖小心為上，哪能一見面就說真話呢？嘻嘻。
比如現在要面對的最實際：吃飯、睡覺。
暖歌頭皮有些發麻，被個陌生人這樣的注視感覺相當不妙，輕咳了聲，往一邊挪了挪，顯示自己的不滿。
「啊～～～～～～～～～～！」
沒錯，黑燈瞎火的，發出公鴨尖叫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念叨著來只鬼也好的余暖歌。
「您穿這件是不是太寒酸了？」問夏有些遲疑。
別說，還真有間破廟，跟想像中一樣的破敗，雖說四處漏風，可總比靠著大樹露宿強吧。暖歌勝在膽子大，把驢拴好，又在破廟外撿夠了取暖用的柴火，隨便收拾了下，燃了堆火，啃了兩塊乾糧，便摸出個小本本開始記錄今天一天的花費，嗯，不多，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