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A城的冬天原本寒冷,然而有她笑臉以對,邢克壘胸臆間漫溢出融融暖意。將她柔軟的小手捂在掌心,聽她嗓音清甜地講科室或是病房的趣事,他微笑而不自知。
居然敢小看他!邢克壘斂笑:「我不當兵的話救你的就指不定是誰了。好了別胡思亂想了,關於我的職業和我們的愛情之間的關係,暫不做討論了。你只要記住:我是不是軍人都不影響我喜歡你。明白嗎?」
譚子越送岳父大人下樓,米佧貓著腰躲在門口偷聽等電梯的兩人的對話。
「你在哪兒呀?我過來找……」她的話被突然出現在視線之內的挺拔身影打斷,「就停這兒吧。」米佧顧不得講電話先招呼司機停下,付完錢后就見邁著大步的邢克壘走到了師部門口。
米佧點頭,就在她以為老爸還會再問什麼的時候,米屹東卻已起身,接過米魚遞過來的大衣:「你媽讓你明天早點回家吃飯。」
「怎麼那麼討厭呀。」米佧才是差點信了呢,把先前遇上老米的情形複述一番后還不確定的問:「你真遇上程錦了?」
米屹東瞥她一眼:「你能來我不能?」
半晌沒見米佧回應,邢克壘笑:「這瞎話說得挺真吧,連我自己都信了。說吧,怎麼嚇著了?」
「宇寒是醫學院畢業的,留學回來后陸軍醫院給他辦了入伍手續,參加了三個月的新兵軍訓,嚴格說起來不是正規軍,但確實有軍籍,他對佧佧……」
「啊?」米佧怔了下,在米魚的注視下,囁嚅了聲:「啊。」
臉上的笑意猶在,邢克壘問:「你姐說什麼了?」
此後幾天里,每到午餐時間邢克壘都會到陸軍醫院報到,比出早操還準時。捧著據說是邢少親自下廚製作的愛心午餐,聽他煞有介事地說「留住小媳婦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時,米佧笑得眉眼彎彎。
對於姐夫的「嫌棄」米佧早已習以為常。朝譚子越的背影作鬼臉和*圖*書,她沒什麼震懾力地威脅:「敢欺負我的話把你的惡行告你岳父!」然後高高興興洗漱去了,剛收拾好鑽進被窩邢克壘的電話就來了,她縮到被子里接起來:「你到家了啊?」
米魚拿抱枕砸她:「你怎麼回事?挑戰老米的心情底線啊,敢和當兵的玩曖昧?」
就這樣,由於米屹東的「從中作梗」,忽然就享受了專車接送待遇的米佧始終沒機會在下班后和邢克壘正式約個會,導致原本就很忙的少校同志頗有微辭。
米佧彎唇笑,正要下車迎過去,卻見握著手機的他身形一轉朝街對面而去。順著他的方向望去,米佧看到馬路邊上站著一個人。在他靠近的瞬間,身材高挑的女孩兒爛然一笑,然後下一秒,邢克壘的手搭在那女孩兒的手腕上……
「我說正經的呢。」
所謂眼鏡,程錦程助理是也。
米佧可憐兮兮地把嘴一扁:「沒有怎麼回事啊,就是,就是他說喜歡我,那我也不討厭他嘛,所以……」
米佧才喂了一聲,那端的他就語帶笑意地說:「剛剛在忙沒聽見手機響,有什麼指示小媳婦?」他應該是在外面,話筒里有隱隱的風聲。
米佧撅了下嘴:「爸爸為什麼不喜歡軍人啊,他挺好的,都救我兩次了呢。」
同樣的夜晚,精力充沛的邢克壘去砸赫義城的門,不給首長發火的機會,他徑自進屋,紙筆往茶几上一放,仰著俊臉要求:「談愛報告怎麼打啊?老大你給我措個詞兒……」招呼他的是赫義城扔過來的拖鞋一枚。
米魚撫額,覺得和少根筋的妹妹不是一個頻道上的。
她深呼吸,一針見血地問:「萬一被老米知道了怎麼辦?」
「我不是為了報恩才答應和他好的呀。」
總之,這個于無數人而言平常的夜晚,因為新增了一對可愛的戀人,變得溫馨而美妙。
米佧被他略顯不悅的語氣震得虛汗都下來了,深https://www.hetubook.com.com怕精明的老爸發現什麼,底氣不足地問:「媽媽沒來呀?」
邢克壘沒有直接答應:「如果不小心被你爸發現了,我是說無意間發生的,你要告訴我,不能一個人面對,更不能因為他對我職業的排斥就否定了我。聽見了嗎?」
這次米佧反應倒快:「那你不可以製造那個『無意』哦。」
「……」
米魚氣笑了:「那點出息,都工作了還好意思管琳姨要零花錢。」
米佧笑嘻嘻的:「夠的夠的,我向媽媽借點零花錢救濟下自己就好了呀。」
米魚豎眉毛:「不是曖昧是什麼?別告訴我你們來真的啊!」見妹妹不吭聲,她嘶一聲,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碰見他助理了。」
「啊?」
外面恢復安靜,米佧小狗一樣顛顛跑到姐姐跟前:「爸爸怎麼來啦?姐夫沒提邢克壘吧?」
邢克壘先嗯了一聲,隨即糾正:「我回師部宿舍。睡了沒有?」
每次聽他說喜歡她,米佧心裏都有種軟軟的,毛茸茸的感覺,於是她乖乖應下:「好吧。」轉念一想,她又提醒:「說好了隱戀的,你要保證我不說你不能和我爸爸打照面。」
「那就好,他和我爸爸是一派的,你不是對手啦。」米佧仰臉躺著,苦惱地說:「我姐姐好像也不太喜歡你呢,你說你沒事當什麼兵呀。」
「還趁抽煙的空檔談了下心。」
「你活著是為了嫁人,不是為了報恩!」
米佧終於反應過來所謂的過夜暗喻什麼,撲過去和米魚瘋作一團。譚子越送完岳父回來就看到姐妹倆在沙發上滾成球狀,他擰眉將撲在妻子身上的小姨子拎起來扔到客房去,警告:「消停兒睡覺,敢當燈泡就把你的小秘密告你爸!」
「走開!」米魚嫌棄地撥她的手,「你那點工資還不夠請我吃頓飯,拿什麼送我裙子?」
米屹東落下最和圖書後一枚棋將死譚子越,沒好氣:「就知道找你媽!」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信息。米魚氣得一巴掌拍過去:「自己男人多大年齡都搞不清楚,你了解個六兒啊!我問你,他家是哪兒的?家裡人都是做什麼的?交往過幾任女朋友?別說沒有啊,三十好幾的人沒談個三兩個女朋友不是有病就是有病!還有,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這些你都知道嘛你?」見米佧愣愣的,她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最重要的一點,他是幹什麼的你總清楚吧,老米不喜歡他們那種人你假裝不知道是不是?!」
可即便如此,在春節將至的繁忙階段,邢克壘依然在不影響工作的情況下爭分奪秒地利用午休時間去見米佧。而這份風雨無阻,很容易就融化了米佧構築的心牆。所以在程助理終於被公事絆住脫不開身來接她的這天,米佧難得主動地給邢克壘打了個電話過去。沒有彩鈴的手機響了很久都無人接聽,她掛斷後攔了輛計程車,就快到師部的時候,邢克壘回撥過來。
「知道了。」米佧鬆了口氣:「爸爸你走了呀?」
「別提了,剛才都嚇死我了……」
米屹東的注意力似乎在棋局上,再沒說話。米佧悄悄地換了鞋縮在沙發一角,趁老爸不注意給米魚遞眼神,似是詢問,怎麼個情況啊?米魚微微聳肩,一派安然地在譚子越身邊坐下。
他的語氣無波無瀾,讓人聽不出喜怒。米佧下意識望向姐姐,米魚則搖了搖頭。老爸的駕臨已經讓米佧的反應慢了半拍,姐姐的回應又不明朗,表情愈發迷茫了。心裏建設了下,她抬腕看表:「啊?都這麼晚了呀。」不擅撒謊的她低聲解釋:「我忘了時間。」
米佧又撒了個小嬌,纏著米魚幫她隱瞞邢克壘那貨的存在。米魚扛不住她軟磨硬泡勉強答應,不過前提是約會必須12點前回家,最後還怕米佧領悟不了似的,直白地闡明:「不許和邢克www.hetubook.com.com壘在外面過夜!」
米佧明白過來今晚的飯局已被老爸知曉,暗自祈禱邢克壘出現的小插曲能被姐夫忽略,她小心察看了下米屹東的臉色,又瞪著大眼睛盯著譚子越,隨即聽到米屹東問她:「他是你們院長?」
米屹東把大衣搭在胳膊上:「不走我還住這啊?要不是等你我早走了。」
「順便管他借了個火。」
當然,依邢克壘痞痞的個性,又有預備役老公身份加身,閑來無事之時總免不了逗她。比如大庭廣眾之下偷偷親她一下,或是趁四下無人真誠而熱烈地邀請她接個吻,甚至在助理先生受老米指派接她下班時突然出現,會在她擔憂的小眼神下假裝路過與她擦肩而過,然後在錯身的剎那低聲而快速地說:「真想幹掉眼鏡!」
米佧眨了眨大眼睛,沒太明白,低頭絞著手指,她小心翼翼地問:「爸爸你怎麼來了?」
米魚拿手指戳她腦袋:「長大了翅膀硬了,越來越有主意了啊!這就學會『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那套了?你了解他嗎?他說喜歡你你就同意了?你是有多好騙啊?」
「他是什麼人?」
儘管米佧不信,但邢克壘說的是真的,此時他確實不希望對他職業有所排斥的米屹東知道他和米佧的關係。畢竟依米佧目前傾注的感情來看,如果正面交鋒,或許不足以與他比肩而立一起和米父對抗。
暗示?米佧拿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微微嗔道:「流氓!」
米佧朝姐姐擠眉弄眼,請求支援。
「你開玩笑的吧?」
「程錦?你說助理先生?」邢克壘否認:「騙你的,我知道他誰啊。」
譚子越在米魚大腿上輕掐了下,隨即拿眼神鄙視小姨子,對姐妹倆欺騙岳父的行為表示不屑。隨即聽到岳父大人沉聲問:「邵宇寒是你朋友?」他正色回答:「是啊爸,我和宇寒同一所高中,正巧他又和佧佧是師兄妹,這不今天才聚了聚。」
「你怎麼知和圖書道?」
邢克壘笑得邪邪的:「小媳婦,這是誘惑我嗎?」
「他才不會騙我呢!」米佧下意識反駁,躲開姐姐的一指禪,帶點小情緒地辨解:「他是師部參謀,少校軍官,今年三十,還是二十九啊,等我再確認一下……他在家中排行老大,有個妹妹叫邢克瑤,就是他今天提到的打理邢府的那個……」米佧把她掌握的邢克壘的情況一口氣說完,末了問:「這些算不算了解啊?」
米屹東甚至都沒抬頭,視線依然在棋盤上,執棋的手穩穩落下,直接將了譚子越一軍,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對米佧發問:「怎麼這麼晚?」
這一夜,米佧睡得安穩、香甜。即便有夢,夢境也因那張飛揚跋扈的笑臉和那人在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那種卓然不群的氣勢,變得美好。
米屹東嗯一聲表示知道。
這才是米佧關心的。她湊到米魚面前,拉著姐姐的胳膊撒嬌:「你幫我保密吧,不要告訴他好不好?求求你了,姐姐!等我發工資送禮物給你,你不是喜歡那個什麼牌子的裙子嘛,我買給你。」
米佧順嘴回答:「準備工作就緒,就差閉眼了。」
米佧悶悶地挨了一下:「什麼曖昧啊,我才沒有。」
「你爸在你姐家?」
邢克壘輕笑:「我哪兒敢啊,我還怕他老人家棒打鴛鴦呢。」
「什麼?」
米魚瞪她一眼,半趴在譚子越肩膀上,閑閑地開口:「邵宇寒送你回來的啊?」
譚子越的話沒有說完就被米屹東打斷了,他以堅決的口吻說:「是軍人就算了。」話音未落,電梯來了,兩人進去。
顯然問了句廢話。米佧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小聲說:「今晚我留在姐姐這兒住。」
關於米屹東對軍人的態度,邢克壘其實想了一路。儘管尚無頭緒,他相信父親對女兒的愛是深沉的。他認定只要米佧堅定,過米屹東這關不是難題。所以說,「曲線救國」策略的演練過程,是邢克壘給未來岳父準備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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