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找不到第二個你
第二節

面對他的高效,徐驕陽依然不能原諒他先前阻隔她視線的「無禮」,她說:「不謝。」
他語氣明明不重,可「不惜代價,扳回局面」八個字卻又擲地有聲,讓人驚覺他的真心和決意。
每一處細節都在彰顯他的個性與能力。
鎂光燈逼得人睜不開眼,赫饒進退不得,直到蕭熠行至近前,俯身牽起她的手,她才從震驚中回神。然後,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騷動,大唐小邢總在這時,姍姍來遲。
「感謝各位出席今晚的酒會。」台上,蕭熠沒有錯過母親與赫饒相視一笑的細節,他眼底浮現明顯的意外之喜:「皇庭,作為蕭氏迄今為止投資最大,耗時最長的項目,是我任董事長后唯一參与的工程。根據計劃,皇庭應該在六個月前對外營業,由於我個人原因,延遲至今。在此,感謝我的管理和設計團隊,我為你們有這樣一位任性且挑剔的老闆,感到抱歉。」
蕭熠沒有給赫饒退縮的機會。從姚南出現,始終一言不發的他,直至被阻攔,也只是抬眸看了姚南一眼,然後繼續向赫饒而來。
幸好他一八幾的身高足夠,否則——蕭熠沒有鬆手,感覺到赫饒掙扎的動作,他微一用力,牽著她的手挽上自己的手臂,溫聲提醒:「小心腳下。」
皇家庭院,不足為過。徐驕陽後悔沒帶相機來了。
在赫饒以為山窮水盡之時,這是蕭熠許給她的柳暗花明嗎?徐驕陽直覺認為,蕭熠此番表白,只是今晚的開場白,重頭戲還在後面。
蕭熠被她話里隱含的擔憂安撫了,他表情未變,深不可測的雙眸中亦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只是微微傾身著伸出手,語氣溫柔地說:「先下車。」
香棕開啟,樂聲迴旋,男主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分www•hetubook•com.com開人群,徑自向赫饒而來。
赫饒遲疑了。不該問,卻沒忍住:「怎麼了?」
艾倫?徐驕陽想象不出如此夢幻的建築在著名的攝影大師的鏡頭裡,該是多麼完美的呈現。抑制住心底的興奮,她為這份善解人意沒有駁他的薄面:「隨便。」
即便並不贊同赫饒和他在一起,但他卻是赫饒放在心裡的人。徐驕陽接受不了蕭熠親手粉碎了赫饒的夢,尤其是在給了她希望之後。
春暖花開,終於等來。
邵東寧為這個美得無以倫比的牽手畫面傾倒了,堅硬如徐驕陽,也被這個牽手動作感動了。
蕭素也真誠讚美:「赫饒和語珩是朋友,是位不錯的姑娘。」
主人現身,親迎女伴,赫饒無疑成為這座城市,這個不眠夜的焦點。然而,面對攢動的人潮,亮如白晝的閃光燈,即便蕭熠身後隨行的保鏢已經穩妥地把媒體阻攔在安全距離之外,勇敢如赫饒,竟也忽生膽怯。
時間恰到好處。
媒體的視線與鏡頭一起,齊聚赫饒。
全城側目的蕭氏總裁現身摩天大樓的懸空長廓之上,宴會廳瞬間沸騰,閃爍不斷的光影之下,充當主持的皇庭經理笑容滿面:「各位,下面有請我們的終級BOSS,蕭熠先生,為我們致開場詞。」
徐驕陽眼底微潮,她用力握了下赫饒的手:「隨你心意。」
除此之外,還有人心緒波動強烈。比如原以為會以女伴身份亮相的向晚,當發現蕭熠連一眼都沒有看她時,眼淚都快下來了。再聽他此番表白,幾乎無法在酒會立足。
除了握緊她的手,再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是林芳的來電。徐驕陽判斷是社裡的事,她選擇掛斷。現下,她無暇顧及赫饒hetubook.com•com以外的任何事情。
蕭語珩哼了一聲。
馮晉驍抬手拉了拉她露出肩膀的禮服,「我的徒弟,誰不喜歡?」
蕭語珩拿胳膊拐了馮晉驍一下:「我就說姨媽一定會喜歡赫饒。」
徐驕陽盯了他一眼,似乎是在批評他不識時務,又像是在表揚他的盡忠職守,然後在媒體矚目下以高傲的姿態走進酒店大廳。
紳士的幽默博得全場掌聲。
水晶鞋與玻璃地面融為一體,漫步天際的錯覺里,赫饒遠遠看著那個自己用盡真心愛了九年的男人,終於,溫柔笑起。
忽然有些傷感。哪怕一再提醒自己,用最好的自己,面對今夜的他。可是,姚南投射過來的眼神,那麼的憂慮,像是無聲的責備。
蕭熠則伸手為赫饒打開了這一側的車門。
邵東寧幾乎被BOSS無意間展現的總裁氣質感動哭了。為免美好的氣氛被破壞,他適時出現在徐驕陽的視線里:「徐主編這邊請。」
赫饒不經意偏頭,視線與蕭茹的目光不期而遇,她淡淡一笑,瞳眸清澈。蕭茹臉上的笑容仍在,見女孩子看見自己,她輕輕點頭,像是讚許。
蕭熠靜靜微笑,泰然自若的神情是指點江山的沉穩,「今天於我,是很重要的日子。不過可惜,九年前,我沒有意識到那時相遇的人對我有多重要。當我得知在過去的幾年錯失了什麼,我甚至開始嫌棄自己。她說,我們應該像陌生人一樣,互不相擾,各自安好。在這裏,我想告訴她:如果重逢是為了再次錯過,我也會,不惜代價,扳回局面。」
邵東寧引領她們到貴賓席落坐。赫饒在看見馮晉驍和蕭語珩,微微地笑。
每一個發現都在昭示他們終有一散的結局。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否還能紅著臉,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遠一起,那樣美麗的謠言——」徐驕陽的手機毫無預警地響了,原本柔和的鈴聲在緊張安靜的氛圍下顯得很突兀。不止是她,連邵東寧都嚇了一跳。由此可見,當時他們的神經崩得有多緊。
扶赫饒下車時,蕭熠體貼地彎身為她拉了下禮服,避免她不小心踩到禮服下擺,然後發現她穿了雙足有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待她穩住身形站定,蕭熠為她的身高變化,微蹙了下眉。
電梯攀升到二百八十六米的高度停下,梯門打開,視線所及,琉璃滿目,皇庭酒店的空中宴會廳,開放式的玻璃頂棚,夜空近到觸手可及。
如果面對邢唐,赫饒能有哪怕只是一份嘗試的勇氣。蕭熠,你早就沒機會了。徐驕陽忽然意識到:赫饒潛意識裡對蕭熠的期待和信任,是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
不願給他帶來哪怕一絲一毫的困擾。
色調高雅的理石地面映出兩人親昵的身影,那種戀人專屬的相依,讓赫饒有一瞬的恍惚。
相比徐驕陽備戰的情緒,赫饒顯得很冷靜。她清楚地看見,蕭熠看過姚南手機后瞬間的情緒變化,以及他重新拾步后,神情詫異的姚南不合身份地抬手阻攔他的細節。
心緒泛起輕微波動,而她的手,選擇了信任。
完全可以想象這個看似簡單的伸手動作蘊含了多大的勇氣。蕭熠珍視般收擾五指,握緊。
外界本就對這位鑽石級的單身董事長的感情生活很感興趣,但他從不接受採訪,讓媒體無孔而入。現在這樣一個萬眾囑目的場合,他如此直言表白,簡直是驚喜,他們不禁猜測,這位讓蕭熠傾心的女子是誰?又是怎樣一個九年錯過,讓她會拒絕如此優秀的男人的追求?https://m.hetubook.com.com
當然,也有短路的媒體腹誹:這是,表白嗎?向誰啊?哪位,大咖?
彷彿洞悉了她的心思,蕭熠以鼓勵的語氣叫她的名字:「饒饒。」除此之外,彷彿還聽見他內心的聲音:別怕,有我。
邵東寧鬆了口氣似地按下遙控,「咔」地一聲,車門解鎖。他迅速下車,朝行至近前的蕭熠說:「蕭總。」語態恭敬,然後快步到另一側為徐驕陽打開車門:「徐主編,請。」
赫饒面上帶笑,眼底潮濕。
相比外觀的氣勢磅礴,皇庭內部只能用璀璨奪目來形容。廊柱高大,穹頂高聳,廳堂寬闊,石雕,玉雕,壁畫,琉璃,無一不將華貴圓滿,和諧大氣詮釋到極致。
邵東寧立即低眉應下:「知道了,蕭總,我會在酒會結束時把資料給徐主編髮過去。」
似乎是擔心視線太直接驚擾了神色淡然的女孩子,蕭茹的目光不經間導落到赫饒精緻的側臉上,眉眼間慈善溫和的笑意根本掩飾不住。
赫饒,你被自己出賣了。
不會是小事,而且與自己有關。赫饒幾乎就要開口請邵東寧調頭。
這個夜晚的一切,都不容改變。至於後果,他來承擔,不惜代價。但這一刻蕭熠的決心,赫饒無從知道。她只看到:融融夜色之中,他的步態一如先前,從容安穩,如同令人迷戀的慢鏡頭。
當著眾媒體的面,讓蕭熠下不來台。因為他承諾了會接赫饒。
徐驕陽站在她身邊,看著她險些為一個遙遠不可豈及的男人落下淚來,心酸至極。
香棕杯相碰的清脆聲響之中,蕭熠以眼神示意赫饒稍等,得到她點頭允諾后,才鬆開握了一路的她的手,走出電梯。
蕭語珩揮手和她打招呼,然後湊到身旁的蕭茹耳邊,低語:「赫饒,馮晉驍最器重的女徒弟,沒有之一哦www.hetubook.com.com。」然後她笑得賊賊的,「表哥親自接來的呢,你懂的哦姨媽。」
難怪歷時五年才建成,單單是內部裝修都不是一年能夠完成的吧。徐驕陽仰頭望向金色的屋頂,以感嘆之姿欣賞這座光彩四溢的夢幻式建築。
徐驕陽的手放在車門上,她已經做好了「如果蕭熠折返回去,或是舉步不前換姚南來接赫饒」即便他身側有隨行保鏢,她也要下車給他難堪的準備。
那種高貴的奢華,除了蕭熠,無人能夠駕馭。
皇庭——原本覺得酒店的名字過於太高調了,身在其中才發現它的莊嚴和神秘。
天已日暮,飛鳥還巢,天際最後一縷金色完全消匿,夜色從大廈之頂傾瀉下來,落在蕭熠身後,令眼前身穿白襯衫黑西裝的男人雍容淡冷的氣質愈發地強。而他腕間的袖扣猶如暗夜裡唯一的星,瑩亮異常。
難以抗拒。
如同坐擁整個世界,俯瞰眾生萬象。
蕭熠以眼神示意邵東寧。
蕭熠,我就看看,你怎麼溫暖赫饒冷掉的心。徐驕陽心懷期待。
你可以不愛她,絕不可以再對她造成絲毫傷害。哪怕是無心之舉,都不行。
或許是她面上流露太多驚喜的情緒了,走進私人電梯時,蕭熠說:「徐主編有需要的話,我讓東寧給你準備一些內部圖片,是皇庭落成時艾倫拍攝的。」
這一場G市從未有過的空中盛宴,除了被蕭氏總裁大婚的場面超越過以外,是多年後依然無人可豈及的奢華。
姚南不敢再攔,站在原地的她,神情複雜。
空中天橋上,男人每邁出一步就有一束燈光黯下去,直到他站在台前,頭頂盤旋的是滿目璀璨的繁星,腳下踩踏的是整座城市的夜幕。
連告別都如此盛大,還有什麼可遺憾?
是什麼,讓身為總秘的姚南不顧身份,不顧場合,對老闆指手劃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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