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如此不解風情
第二節

蕭語珩聞言很不厚道地笑出聲:「東寧哥你說,此情此景我們該怎麼做?」
楠楠一點都不抗拒他,感覺到他的親近,還配合地向他身邊湊了湊:「我叫楠楠。」
邵東寧伸手示意蕭語珩:「請吧二小姐。」
回g市的路上,邵東寧的車速始終保持在一百二十邁,而蕭熠,全程都開著車窗,不言不語。
蕭熠顯然比他有耐心,他緊接著說:「叔叔姓蕭,蕭熠。」然後以眼神示意邵東寧拿紙筆來,把自己的名字寫出來:「楠楠記住了這兩個字,蕭熠。」
邵東寧聞言就想:蕭總你這麼機智,不僅太後娘娘欣慰,我也引以為傲。
她神態自然,言語溫和,如同他們是一家人,而她只是等到了晚歸的丈夫。蕭熠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我來。」然後逐一打開飯盒,先盛了一碗湯放在她面前:「慢點喝,小心燙。下次我回來晚了,你就先吃,別等。」
「蕭、熠,有點難寫呢。」楠楠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聰明地禮尚往來似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邢楠,是這兩個字哦。」
邵東寧看看他家臉色不太好的蕭總:「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可以下班了。」
「語珩和我提過。」赫饒直言不諱,「她所言不多,我也猜了個大概。」
原本蕭熠還沒準備好以何種情緒面對赫饒,現下這種情況,他只好徑直走過來。
蕭熠卻自嘲似的笑了:「我都沒有猜到結局,你怎麼會知道。」話至此,他更緊以握住赫饒的手,像是要藉此給自己以力量:「我恨透了這個背叛了婚姻和愛情的男人,可因為我母親愛過他,我一次次地說服自己,只要我母親選擇原諒,我就接受他。可是,他非旦沒有回頭,反而和那個女人謀划著綁架了我的母親,試圖以向我索要贖金,東山再起。」
邵東寧都忍不住笑了:「小朋友不可以說謊哦,會長長鼻子。」
楠楠其實不懂為什麼一定要選日子相互認識,而且那樣m•hetubook.com.com的話,要等很久呢,所以她回答:「可我今年已經過完生日了呀,如果在那一天讓她們見面的話,就要等到明年的七月八號了。」
「可即便如此,我那善良的母親也沒有想過要給成為她前夫的男人一個教訓。」蕭熠深呼吸,連續地:「我開始籌謀創業,以一百萬美金的啟動資金墊底。我當然是沒有這筆錢的,我去找顧長銘,我的姨夫,說服他借我一百萬。」
不是掩飾不了,而是他根本不想掩飾心事。終於,赫饒放下筷子:「你怎麼了?是隱瞞了什麼嗎?如果是關於我的手傷,蕭熠,我希望你能如實相告。」
蕭熠的目光停留在「邢」字上許久,然後他把紙筆遞給邵東寧:「可以告訴蕭叔叔你的生日是哪天嗎?」
楠楠回答的比邵東寧還快,她說:「五月二十三呀。」
思緒穿越時間的阻隔,回到十六年前,他十六歲那年。
蕭熠很難想像,赫饒平時那麼忙,根本不常在孩子身邊,是怎麼把她教得這麼好。完全出於下意識,他伸手把楠楠圈在自己的臂彎里:「告訴叔叔,媽媽還說什麼了?」
聽見走廊外的腳步聲,她對蕭語珩說:「你哥回來了。」
「我和我的母親都是在那個女人找上門時才知道我父親出軌的。我母親是個自立又堅強的女人,得知我父親背叛了他們二十年的婚姻,她提出了離婚。原本她什麼都不想要,除了我的撫養權。結果,本該家產百萬的我的父親,竟然在那個女人的慫恿下可恥地轉移了所有財產,如果不是顧南亭的父親顧長銘動用人脈幫忙打贏了官司,她是要舉債離婚的。」
楠楠仰著小臉:「蕭叔叔你是要送我禮物嗎?媽媽說小朋友不可以隨便接受別人的禮物。」
時間完全吻合。你卻說,那一夜,沒有細節?讓我怎麼相信?
無論是語氣,還是聲音,甚至是表情動作,都溫柔得一塌糊塗。邵東hetubook.com•com寧看在眼裡,後悔自己不該說那句「萬一不是」的話。自私地講,如果楠楠的母親是赫饒無疑,邵東寧還是希望他家蕭總是孩子的父親,否則,真的好虐。
邵東寧險些一口血噴出來,心想小西瓜你是故意的吧,沒聽出來我們家蕭總,你未來的親爹,意在你的姓嗎?
他不過是個尚未成年的孩子,出口就是一百萬,還是美金,顧長銘多少有些猶豫。可蕭熠卻提出:「聽南亭說民航總局已經正式批准了你們提出增加飛機的請求,而您正計劃與外商談判。如果您願意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為您節省一筆可觀的資金。」
孩子的生日距離那一夜,九個多月,十個月不到。
蕭熠蹲下來與楠楠平視,雙手則輕輕地握住她肉肉的小胳膊:「她剛接受了手術,很成功。」
如此坦然,是她的性格。可是:「我願意驕傲地向全世界炫耀你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不能置你于險地。所以對外,我還不想讓旁人知曉你的身份。」
蕭熠抬眼看邵東寧:「今年的七月八號是農曆的多少?」
顯然,赫饒對他的了解相較於他對她的所知,更多些。
蕭熠眼底的濕意終於散去,他微笑著試探著抱了抱楠楠:「能告訴叔叔你的名字嗎?」
赫饒說了很多,顯然,她是以「媽媽說」的形式開導教育著楠楠,希望這個出生在單親之家的孩子,能和那些健全家庭里的小朋友一樣,健康無憂地長大。
第一次,赫饒主動去握他的手,「那你能告訴我你怎麼了嗎?別說沒事,如果真的什麼事都沒有,我們的話題不會是現在這個。」
「有也沒關係,只要你不覺困擾,我無所謂。」
顧長銘就這樣發現了蕭熠經商的天賦,但蕭熠拒絕了他的邀請,放棄了中南航空拋出的橄欖枝。顧長銘兌現承諾,借了一百萬美金給他,並把剩餘的一千九百萬以蕭茹的名義入股中南航空。儘管蕭熠從未動用過這筆股https://www.hetubook.com.com份,但顧南亭始終記得,中南航空是有蕭家一份的。所以一年前,蕭氏與中南航空合資開闢了新航線,成為最佳戰略合作夥伴。彼此關照,步步登高。
這是住院以來兩人在一起吃的最壓抑的一頓飯。以往,蕭熠雖然言語不多,但絕不會冷場,還會時不時說兩句曖昧的話,惹得赫饒臉紅心跳,然而今天,他除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照顧周全外,一句話都沒有。
那一夜,確實是赫饒無疑。而那之後一個月,她就休學了,次年六月楠楠出生。
顧長銘並不在意蕭熠能為中南航空省下多少資金,他看重的是這個不滿十六的男孩子的魄力。果然,蕭熠沒有讓顧長銘失望,中南航空根據他的方案以對外招標的方式,成功租賃了四架空客飛機,為期一百四十四個月,租金比預期節省了整整兩千萬,美金。
蕭熠僅用一個方案就為中南航空省下兩千萬美金,用一百萬美金,十五年的時間,成就一個蕭氏,也不算什麼傳奇了。所以蕭熠沒有細講他如何創立了蕭氏,只繼續說:「沒錯,我創立蕭氏最初的目的,只為整垮我父親的公司。但我不想我母親怨我,所以我製造了一個商業假象,讓她誤以為我父親的公司是因為那個女人才遭遇了財政危機。我的目的當然是達到了,我曾經風光無限的父親破產了,然後,沒有任何懸念的,那個口口聲聲說和他是真愛的女人,要離開他。」
從上次醫院見面楠楠說的那句「我在等人」來判斷,她是個聰明且有戒備心的孩子,但她似乎並不介意蕭熠的碰觸,任由蕭熠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臂,她笑容甜美,「那太好了呀,乾爹說我媽媽的手術也很成功呢,她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射擊。」然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快速地用手捂住嘴,像是這樣就不會被人聽出來似的。
為免赫饒尷尬,蕭熠以眼神譴責了蕭語珩:「順便把她帶走。」
她關m.hetubook.com.com心我,因為愛。這份溫暖讓蕭熠的心不再冰冷,他手心翻轉,反握住赫饒纖細的左手,「怎麼從來不問我關於我父親的事情?」
「是媒體那邊又有了什麼新發現嗎?」
邵東寧立即打開手機查看萬年曆,五年前的農曆五月二十三陽曆日期是:六月二十九號。
往返了一趟g市和c市,錯過了晚餐時間,沒想到,赫饒竟然在等。
楠楠都發現了蕭熠的異樣,她把柔軟的小手搭在蕭熠肩膀上,「叔叔你怎麼了,是擔心女朋友嗎?乾爹說手術成功,慢慢的就能像以前一樣了。你這麼帥,女朋友一定棒棒噠。」
蕭語珩就笑:「喲,憑腳步聲都能判斷出是他了呀,等我一會告訴他,讓他高興高興。」
楠楠把手拿下來,認真臉:「說謊長長鼻子的故事是騙人的。媽媽說:誠實的小朋友最可愛。」
蕭熠捏捏她的小下巴:「我們約定那一天,介紹我女朋友和你媽媽認識好不好?」
赫饒正在用左手打開保溫飯盒:「還沒吃飯吧?」
于赫饒,這樣當然最好。以他蕭氏總裁的身份,一旦公布戀情,必然全城熱議,赫饒實在不想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話題,更無法承受被媒體關注。況且,她確實也不確定,他們能走多遠,萬一……赫饒不願去想不好的結局,因為那也不是她想要的。
蕭熠幾乎是含著眼淚笑了,他說:「是啊,叔叔的女朋友好棒的。等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是為了懲罰我在那一夜喊了「賀熹」的名字,所以才不肯如實相告嗎?還是現在你其實依然在抗拒和我在一起,根本不相信我們會有未來?
話至此,蕭熠停下來。赫饒看著他暗沉的眼眸,幾乎沒有勇氣聽下去,她說:「我知道了。」
「你就別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戀人中的女人啊,真是不得了。」蕭語珩邊打趣她邊走到病房門口:「你可算回來了,我都以為你和一起上飛機走了呢。」
那是一段除了家人知曉,蕭熠從未對外人提和圖書及的往事。
赫饒,我很想知道,你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扮演著媽媽的角色?又有多辛苦,一面以過硬的體能和技能與一群年輕小夥子並肩作戰,一面沒有疏於對孩子的教導?要有多勇敢,才能如此鎮定冷靜地告訴孩子關於爸爸不在身邊的原因?蕭熠不敢繼續再想,似乎只要多深想一分,就會忍不住回去問她:為什麼隱瞞?你明明可以不必一個人面對。
連暫時迴避一下都不被允許。
蕭熠決定告訴她細節:「委婉地說,是個不幸的故事。直白點說,就是個沒有新意的男人婚內出軌故事。」
到底,我要怎麼做,才能獲得你的原諒?
楠楠很樂意結交新朋友:「好呀,我也把我媽媽介紹給你認識。媽媽說,做人應該禮尚往來。」
赫饒輕推了她一下:「這個樓層就住了我們倆,這個時間能來的,不是他還能是誰?」
楠楠保持著捂嘴的動作,眨巴著黑亮的大眼睛不回答。
「沒有。」
楠楠好像很喜歡談論媽媽,聞言眼睛亮亮的:「媽媽說:要和小朋友一起玩,不可以孤僻;媽媽說:要聽小王老師和張阿姨的話,她們是我的師長,不能沒有禮貌;媽媽說:她不在我身邊,但她和別的媽媽一樣,最愛自己的孩子,就是我;媽媽說:我和所有的小朋友也一樣,是有爸爸的,只是他有特殊的原因不能在我身邊看著我長大;媽媽還說……」
邵東寧眼看著蕭熠眼眶變濕,胸臆間也泛起酸意。如果能有一個女子像赫饒愛蕭熠一樣待自己,邵東寧也會覺得,此生非她不行。
或許是被她可愛的小動作逗笑,也或者是因為她的言語令他心情愉悅,蕭熠寵愛地在她手背上屈指彈了下:「乾爹是嗎?」
蕭熠原本就食不知味,如果不是為了陪她,根本胃口全無,此時她一發聲,他直接放下碗筷,但依然不願告之實情,除了不知該如何啟口外,忽然對呼之欲出的答案失去了面對的勇氣,「只說一定要聽從醫囑開展功能訓練,切忌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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