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如此不解風情
第九節

赫饒紅著眼睛看他:「她不是。如果你依然不信,我同意明天去做親子鑒定。至於我們,還是形同陌路的好。」
赫饒收斂全部情緒,還以他冰冷:「你的調查資料不是應該寫得很清楚嘛,楠楠姓邢。那麼現在我就告訴你,你得到的消息確實,楠楠是我和邢唐的女兒,不信,我們明天就去做親子鑒定。」
他的呼吸驟然逼近,低頭吻過來,帶著她熟悉的淡淡的煙草味道。不同於以往的溫柔,他吻得格外用力,幾乎是瘋狂地糾纏著她的唇舌,絲毫不給她喘息和退縮的機會。
委屈和無力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漲滿胸口,讓赫饒覺得再被多親吻一秒,自己努力偽裝的堅強就會瓦解。當唇齒被佔盡,連呼吸都難以為繼,她終於用盡渾身力氣掙脫了蕭熠的懷抱。
很疼,但蕭熠竟然紋絲不動。而他修長有力的手,緊扣她的手腕,在挨了一下后以大腿壓住她的腿,腰身更是毫無縫隙地與她緊貼。
赫饒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臉色如受傷失血似的,蒼白極了:「之前我也不明白,怎麼你忽然就談及你的父親。現在我才懂了,那其實是你的一種手段,一種交換。我以為開誠布公把我的經歷告訴你對你才公平。顯然,我的答案讓你失望了。蕭熠,你想知道什麼,大可以直接問我,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儘管是疑問句,但其實並不需要蕭熠回答,赫饒繼續:「我只想問你一句,那夜你發高燒,問我可不可以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在見過楠楠之後?」
夜色里,自己為之心動的女人安安靜靜地在他懷裡掉眼淚,那m.hetubook•com.com種感覺,比失去賀熹時割捨的疼,更疼上百倍。
赫饒感覺到他身體的重量和力量,以及與她較勁的手臂上柔韌的肌肉,出口警告:「放開我!」平日里唯有馮晉驍可以與之抗衡的武力值,此時此刻在他面前,竟然施展不出。
我也不明白怎麼就成了這樣。明明我已經準備讓你知道孩子的存在,我相信,即便在商場上你未必善良,對她亦能欣然接受,並視如己出。從我幾乎是以驚喜的心態默許我們的戀人關係,我始終覺得我們三個人是今生註定的一家人。可是,要給你一個怎樣的解釋,才能讓你不去追究來由,不對孩子的身份有所懷疑,不給你增加哪怕是一點一滴的負累與負疚,我真的思考了很久。然後,我恍然發現,你對我的所謂動心,根本就是因為想要彌補孩子。
出於對楠楠的安全考慮,也為了能夠讓他置身事外,冷靜下來的赫饒決定以最慘烈的結局收場,注視蕭熠冷得比漆黑的夜還暗沉的眉目,她言語冷淡:「蕭總的這份厚愛,我怕是要辜負了。如你所說,楠楠確實是因為成長在單親家庭比同齡的孩子更為懂事和敏感,我想我該好好考慮一下,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然而,他嘴上卻回應:「憑我是楠楠的爸爸!」明明心中已經動搖,可想到楠楠天真可愛的笑容,蕭熠忽然發現,他居然有些接受不了孩子不是他親生。
三言兩語,輕巧無情。
明明就是被氣極了口不擇言,卻到底真真切切地將了蕭熠一軍。
蕭熠完全可以躲開。赫饒抬手的動作m•hetubook.com•com那麼明顯,而且相比之下,遠不及以往任何一次出手快,似乎就是給他的警示,但蕭熠卻實實在在挨了這一巴掌。彷彿是故意,讓她發泄火氣。
「呵。」完全不屑的語氣,蕭熠幾乎是漫不經心地介面:「你不提,我倒忘了,他對你還心存念想呢。只要你點個頭,他或許連大唐都願捨棄。不過,赫饒你記住,我不是個大度的人,他再這樣無所顧及地出現在你和楠楠身邊,別怪我容不下他。」他俯身,薄唇貼向她耳廓:「除了出手狠,我更擅長落井下石。」
融融夜色里,赫饒淚痕未乾的臉上有不容親近的冷意:「暗戀是一廂情願的事,在一起卻需要你情我願。我不否認還愛你,但我們也不能在一起了,因為你的暗自調查,因為你對楠楠的刻意接近,我實在沒辦法相信你對我是出於愛情。所以蕭熠,我們分手吧。」
赫饒條件反射似地要推他,誰知她一動,他反手扣住她的手,壓到車身上,與此同時,另一隻手乾脆貼著她耳朵撐在她身後的車窗上:「你想大動干戈,我奉陪,只要你不介意吵到了鄰居。」動作一氣呵成,快而准。
蕭熠先敗下陣來,他鬆開手,退後一步:「赫饒,我不明白。」挫敗的語氣。
赫饒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我們相識十二年,論對彼此的了解,論默契,甚至是對楠楠的愛,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
原來是因為發現了孩子的存在,誤以為是他的女兒才如此待她!還真的是,母憑女貴!
就這樣,把他們的關係打回原形。
十二年,十二年和*圖*書——
蕭熠幽深的雙眸里浮現戾氣,他居高臨下地逼視她:「我是因為你才不動他。否則,就憑他以楠楠為籌碼向我示威,我早就動手了。如果我失去了你,你認為我還有必要對他手軟嗎?所以,這不是威脅,而是善意的警告,警告他不要以、卵、擊、石。沒錯,我就是倚仗蕭氏。我創立它,不斷地讓它羽翼豐|滿,為的就是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一擊擊倒對手。他不介意的話,我願意陪他試試身手。我輸了,我認。反之,我絕對不會給他站起來的機會。」
蕭熠的神情透出幾分孤絕的味道:「對,這次我就逼你了。赫饒,對於我們錯過的九年,我也心有不甘。如果你曾像我現在這樣勇敢,我未必會拒絕你。所以,你也有責任。」
是啊,是我不夠勇敢。赫饒眼睛一眨,眼淚落下來。
回答是,她必然認為他是因為孩子才去爭取她。否認又不能,因為那一夜的表白,確實是在他見過楠楠第一面之後。蕭熠被一種叫作「無力」的情緒籠罩著,他說不出話。
赫饒作夢都沒想到,蕭熠會以此威脅他,根本控制不住衝動,她抬腿踢向他膝蓋。
那言語背後的狠戾,讓赫饒隱隱害怕,但從不輸陣的她回敬:「你也別逼我!」
果然,赫饒有了自己的判斷,「我再重申一遍,楠楠與你無關。所以你不必擔心,我瞞著你生下你的孩子。而我們,」她明顯停頓了好幾秒,似乎是在猶豫,然後:「是做普通朋友,還陌生人,都隨你。」
蕭熠到底還是心軟了,他鬆了手勁,把赫饒摟進懷裡,抱住了:「相識之初,我沒有想到你對和*圖*書我有多重要,直到我對你動了心。我想成為你第二個如願以償。過去那些我所辜負的心意,我欠的,我來還。可你如此不解風情,全然不給我把你視為愛情最後陣地的機會。讓我明知辜負太多,卻無從彌補。饒饒你說,讓我拿你怎麼辦?」
蕭熠該爆發的,可他聞言竟異常安靜,唯有那道停留在她臉上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迫人。靜默片刻,他語氣平靜地問:「你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話音未落,他倏地出手,將赫饒拉至車前,整個人把她籠罩住。
親子鑒定——多諷刺。
蕭熠就渾蛋了個徹底。
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只要她收回剛剛的話,他就是她期待已久的愛情。反之,依他的驕傲必然不會再挽留,那他們,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月光投射在兩人臉上,同樣冷漠的神情把劍拔弩張的對峙演繹得淋漓盡致。
心口深處,清晰地像是被針刺一樣,狠狠疼起來。
儘管邢唐隻字未提,但現在的大唐,自鄭雪君進入了董事會,情勢已經非常緊張。尤其徐驕陽還說,鄭雪君有意高攀蕭氏,這個時候,只要蕭氏給她一丁點的助力,扳倒邢唐輕而易舉。
蕭熠的眉目冷沉的令人心悸:「你的意思是,邢唐是首選?」
她搖頭了——蕭熠的臉清冷如雪:「既然你無意再繼續,我也就適可而止了。但我先前說過的關於邢唐的話,絕不收回。赫饒,我言出必行。」
赫饒身子一僵,鬆開了握拳的手,眼神銳利,如同質問。
四周寂靜,蕭熠仰頭看向深遂遼遠的夜空,那猶如楠楠清澈明亮的眼睛的萬點繁星,竟也溫暖不了他瞬間和圖書冷掉的心。然後,「如果我說,無論楠楠是誰的孩子,因為你,我都願意對她視如己出,你會改變心意嗎?」
她一字一句地用言語戳他的心口,明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她和邢唐所生,可那來得太過直接的疼,還是讓蕭熠控制不住了,他幾乎是粗魯地把赫饒扯進懷裡:「赫饒,你別逼我!」
夜色靜謐,彼此的呼吸近在咫尺,清晰可聞,可心卻冷得如同隔了整個世界的距離,赫饒的淚被逼到了眼角:「蕭熠,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
他已經如此放低姿態,既換不來她一句坦誠,又一再被拒,任憑蕭熠再好的脾氣,再有耐心,也終於還是爆發了:「赫饒,我最後問你一次,楠楠是不是我的女兒?你,還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蕭熠的嗓音低沉中透出淡淡的橫勁:「有些手段,我不是不會,只是不屑。偏偏你固執地認定我耍手段換取你的信任。赫饒,論心機城府,邢唐也未必是我的對手,何況是你?而我之所以只以真心和你死磕,僅僅是因為我對你這個人動了心。我警告你,給我打消什麼母憑女貴的混蛋想法。還有,這是你第二次拒絕我了,雖然這事由不得你,但是赫饒,事不過三。」
心感動於他一再的妥協,理智卻提醒她遠離。一陣沉默過後,赫饒搖頭。
依她的性格,答案已是昭然若揭,可還是抱了一絲幻想,結果——
質問他:要怎麼樣?
赫饒的臉貼在他胸口,眼淚沾濕他襯衣前襟。她想要伸手推他,可周身都是他的氣息,那種蠱惑人心的誘惑,讓她的手終只是在落在他襯衣上,狠狠地揪著:「蕭熠,你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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