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總有這樣一個人
第十一節

難道是因為蕭熠,或者是因為她從赫然身邊「搶」走了林鋒,才對她沒有好感?
赫然笑著哭了,她說:「我就知道。」然後,她扶著平坦的小腹,喃喃自語:「寶寶,爸爸是卧底,不是毒販。」
赫饒立刻意識到,不是林鋒出事了,就是他把那個女人——他不會殺人吧?思及此,赫饒幾乎不敢想下去。那一刻,身為公安大學的在校生,她決定一探究竟。
林鋒用近乎破碎的聲音在她耳邊說:「我想……立功,既便是……坐牢,也可以清清白白地……和她在一起……」
邢唐想了想,笑了:「你這個人真是,瞎說什麼實話?我都主動表示要查了,你能不能不把真相說出來,也好讓我樂呵樂呵。」
一定是林鋒。
可是,凌晨時分,夜太靜,街道上的車輛又很稀少,太容易暴露。赫饒提心弔膽,一路都在思考如何能跟到最後。然後,林鋒突然在一條暗巷裡把車棄了,改為步行。
原來警方早有埋伏,只等買賣雙方交易時動手。赫饒隱在暗處,沒有輕舉妄動。只等有漏網之魚從她的方向逃竄時,她霍然出手,憑藉利落的身手,赤手空拳擒獲了一名毒販。與此同時,林鋒也出手了,與警方為伍。
可是,林鋒再也無法回答她了。
林鋒穿過兩條二類街道,又經過一條暗巷,在一處位置極隱蔽的倉庫後門藏了起來。赫饒悄無聲息地躲在距離他不太遠的地方,靜觀其變。
兩方勢力靜坐不動,像是在等人。終於,一名身材纖瘦,長發披肩的女子在兩名黑衣男子的護送下出現了。現場所有人都站起來,其中幾人恭敬地稱呼她:「小姐。」
赫饒上車,發現這輛車竟然是自己先前打的那輛。
林鋒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焦距,但依然撐住最後一口氣,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剛剛的人,不是老鬼,老鬼是,是……」話至此,他的手垂落下來。
赫饒撲倒在他身邊,用自己的帆布包按住他胸口,試圖止血,「你撐住,我叫救護車。」
赫饒轉過身去,仰頭。
和*圖*書機看見她,都笑了:「要不是今天活兒不好,我都不想送你過來。果然,繞了一圈也沒有人打車,心理正埋怨你呢,你就來了。」
一個活在陰暗世界里的人,為了所愛之人,終於放棄了錯誤的信仰。赫然至死都不知道,起初林鋒和她在一起,不過是掩人耳目,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愛上她,是以生命為代價做出背叛集團的決定。
赫饒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傾身向前,低頭靠近:「你想讓我告訴赫然什麼?」
讓我以為,你是陪我而來。
買方出來一人接過箱子,打開,裏面裝著滿滿的袋裝白色米分末。
赫饒無心和他攀談,只說:「快點,追前面的一輛黑色轎車。」
和琳是毒梟!赫饒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她握住手機,期待邢唐遵照她信息的內容給a市公安局打電話。
總有這樣一個人,愛你如生命。甚至於你根本不知,他是何時愛上你。而他,又是真的誰。
然而下一秒,「砰」地一聲槍響,林鋒的動作隨之一頓,然後身體直直向後倒去。
他真的是卧底!赫饒鬆了口氣。
赫饒翻到日記的某一頁,林鋒寫到:我離開你,是因為我愛你。即便我知道,從認識的那天起,我就沒有資格和你在一起。
當屏幕上顯示「發放成功」的字樣,赫饒把手機調為靜音。
可惜,時間顯然是來不及。
那是一個周六,深夜十點,赫饒做完家教回大伯家的路上,看見了林鋒的車,而車上副駕位置坐著一個女人。赫饒沒看清那女人的容貌,但憑她短髮的特徵,她確定車上的不是和琳。
或許,林鋒直到死前,才知道老鬼是誰,結果——
司機加速的同時,還勸她:「是男朋友吧?剛才你讓我遠遠地跟著,我就知道。」他從後視鏡里看著赫饒:「姑娘,強扭的瓜不甜,他要是真變心了,你再追也沒用,憑你……」
他把那個女人帶回了家,他竟然把赫然以外的女人,帶回了家。
面對林鋒的死訊,赫饒這樣告訴赫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是警方卧底。」
又是誰?林鋒,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事後,赫饒在林鋒的遺物中看到一本日記,上面記錄了他從被集團選中送去警校開始卧底生涯,到他認識赫然,愛上赫然,以及後來為了赫然決定倒戈的全部過程。或許,儘管他竭力地要護自己周全,還是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日記,是他為家人,為赫然留下的。
就在赫饒準備去向赫然探明真相時,林鋒就出事了。
來不及,一切都來不及了,一槍命中左胸。
赫饒再一次中途下了公車,攔了輛計程車,保持安全距離遠遠地跟著。
而她說完,身後的保鏢就把一個箱子甩到桌子上。
對於她堂姐赫然,邢唐自然是不陌生,「我看看能不能查查她的底。」像是怕赫饒拒絕一樣,他解釋:「至少知道是什麼背景,也好讓赫饒死心。」
邢唐不認識蕭熠,見狀問:「你認識她?」
林鋒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他的眼神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用上的力氣也很微弱。
和琳卻看見了赫饒,她得意似的朝赫饒的方向舉了舉杯,像是宣戰。
或許,林鋒以為從那個女人嘴裏套出了交易的準確時間和地點,結果,他應該是被人將計就計了。在他離開別墅后,那個女人消除了所有關於她的痕迹,悄然離開。
就在赫饒看不下去準備離開的時候,別墅的燈忽然全部熄了,漆黑一片的世界,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襲來。
赫饒讓司機放慢了速度,隔著一輛車的距離,持續地跟。
赫饒肅然一驚,她朝林鋒奔過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赫饒打斷了,「警察辦案!」然後她把公安大學的學生證往他眼前一晃。
林鋒幾乎繞城一圈,然後把車停在江邊,穿著風衣的他,拉高領子,站在江邊抽煙。赫饒不敢下車,也不能離他太近,只是遠遠地看著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直到快凌晨十二點,他才拿出手機,應該是在發信息。
原來,她早有所覺。原來,他們有了愛的結晶。和_圖_書
當赫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司機才反應過來被騙了,這個稱是「警察辦案」的姑娘根本不是什麼警察,只是個預備役。不過,她付了車錢,司機的氣瞬間消了。
赫饒迅速給賀熹回復:「在學生家裡,家長外出,幫忙帶孩子一晚。」同時發到大伯手機里,儘管他未必看,但現在打電話的話,大伯一家可能都睡了。
赫饒頹然跌坐在地,無法相信堂姐愛了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販毒集團試圖安插|進警隊的卧底。他已經準備回頭,卻沒有回頭路可走,就被集團發現了背叛。而這次的交易,他親自過來,是因為事先不確定老鬼會不會現身。結果,來的女人根本不是他以為的老鬼和琳,只是一個替身,一個逃掉了的替身。而在生命的最後,林鋒沒能把和琳就是老鬼的信息告訴赫饒。致使這個案子在蕭熠成功打入販毒集團內部后才終於告破。
柔媚的聲音,懶散的語氣,連赫饒都猜測是和琳。
除了毒品,還能是什麼?
已是深夜,街道上的車不多,很快就看到林鋒的黑色轎車。
敏銳的赫饒竟分不清了。
見到他們的瞬間,赫饒的腦海時突然閃過那一夜與和琳在星辰酒店走廊里的見面,以及凱悅廣場上,人來人往之中,她俯在自己耳邊說:「你男人,賣相好,功夫也棒。」的話。
赫饒的手機也在這時響了,她一直凝神摒息,突來的手機鈴聲嚇了她一跳。太巧合了,赫饒險些以為林鋒發現了她,給她發來信息警告。結果卻是賀熹,「伯父打來電話,說你晚上沒回去。我打電話你也不接,在哪兒呢?」
為什麼?心中疑問太多,赫饒來不及尋找答案,她握著手機,思考後把報警信息發給了邢唐。其實還不確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眼下的情況讓她意識到了危險。大不了就是虛驚一場,可憑她直覺判斷,不可能那麼簡單。
林鋒沒事。
命中注定,要赫饒親眼看著林鋒出事,平時這個時間鮮少有計程車出現的街道,竟然駛過一輛計程車。
至於林鋒的別墅,當警方搜m.hetubook.com•com察過去時,沒有任何人去過的痕迹,連一枚指紋都沒留下。
女子理都不理,只看向對面的買家,「驗貨吧。」
赫饒僵住。
因為當買方確認貨沒有問題,把錢箱丟過去時,槍聲四起。
如果當時直接報警,或是真的進入了別墅,會不會結局會有所不同?赫饒無從得知。就在她跑到別墅側門,準備翻牆而入時,車子的引擎聲傳進耳里。
沒錯,是避開所有人,在深夜,辟靜的角落,約會。
他要出去做什麼?為什麼在別墅後街準備了一輛平時不開的車?還不走正門,而是翻牆而出?車上,那個女人在不在?
可惜的是,日記中對於老鬼的信息,沒有絲毫透露。
赫饒點頭:「她說她叫和琳。兩天前,我看見她和赫然的前男友陳鋒在一起。而陳鋒說,是因為她和赫然分手的。除此之外,」她搖頭,表示一無所知。
「警察辦案」四個字具有一定的震懾力,司機甚至什麼都沒看清,卻乖乖地閉了嘴,還把油門踩到底,直追前車,但心裏卻負著氣:警察辦案啊,掙不到錢了。
因為對蕭熠的情意,赫饒反而選擇從林鋒入手。所以,那最為平靜的一周,赫饒每晚都跟蹤林鋒。然後發現,赫然竟然還在和林鋒偷偷地見面。
赫饒抬眸,外面的夜空漆黑寂靜,室內的燈光柔和點綴,面前的男人目光銳亮,姿態沉靜。
這時,林鋒把手中的煙盒扔掉,回到車上,離開。
林鋒真的是卧底嗎?可他潛伏在暗處,顯然是沒有被獲准參与交易。既然得知了交易時間和地點,直接報警顯然比親赴案發現場要安全得多。
此時此刻,和琳挽著蕭熠的胳膊巧笑嫣然的樣子,赫饒甚至懷疑,那個說話露骨的女人和眼前的名媛淑女,是不是一個人?
邢唐在第二天就把獲得的和琳的資料通過電郵發給了赫饒。表面看來,身為珠寶設計師的和琳與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但無論是她的言語,還是眼神都讓赫饒覺得討厭。
似乎就是在那時感覺到邢唐的情意。
赫饒抓住他的肩膀,哽咽地喊:和圖書「林鋒,告訴我,他是誰?是誰殺了你?」
正合赫饒的心意。她立即下了計程車,付車費時她忽然想到什麼,語速極快對司機說:「如果明天的報紙或是電視新聞報了什麼特別的事,你就去警察局,把今晚我打你車的全部經過告訴警察。我叫赫饒,這是我的學生證,我跟的人叫林鋒,是峰林地產的總經理。」
酒會的場面很大,來了很多a市的所謂上流社會的人,蕭熠的心思當然是要全部放在警方鎖定的毒梟和琳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赫饒也在。
臨近兩點,倉庫側門繼續有腳步聲傳來,人數從起初的三兩個,增加到五六個,最後,當倉庫里亮起一盞燈時,赫饒才確定裏面竟然站了十二個人,而這十二個人,明顯是兩伙勢力。
事實證明,那一天的林鋒,與以往不同。
赫饒改變方向,跑向別墅後院相鄰的街道,就見一輛陌生牌照的黑色轎車在夜色中飛馳而去。
究竟是怎麼回事?是有隱情,還是林鋒對赫然余情未了,周旋在和琳和前女友之間?
當然是賭贏了。酒會上,蕭熠和和琳果然同時現身。
赫饒站在樹影下,遠遠地看著一男一女在窗前糾纏的身影,恨不得衝進別墅質問林鋒對赫然到底還有沒有愛情?
赫饒才發現手機里有六個未接來電,四個是大伯,兩個是賀熹,應該是在她跟蹤林鋒去別墅時打的。當時手機在背包里,她沒聽見。
接下來一周世界風平浪靜,赫饒的內心卻因為林鋒言語不明的話波瀾四起。多希望如自己猜測的那樣,林鋒是警方的卧底。可如果是那樣,和琳該是多危險的人物?蕭熠呢,連他都和和琳有所交集。只是巧合,還是別有它意?
赫饒也是這個意思:「我來就是想讓你見見她這個人,否則只知道名字,也不好查。如果能在酒會上通過別人多了解一些,當然更好。」
計程車繼續跟。
赫饒順著黑色轎車行駛的方向奔跑。明知道無論自己速度多快都追不上,還是不停地奔跑。
毒品交易!赫饒腦海里忽然跳出這個想法。她呼吸變急,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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