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第二天,司機送溫行遠回S城,他要親自去為新工程申請貸款,郗顏猜到這事勢必要李曉筠幫忙,擔心自己在場有所不便,又聽他說當天晚上回來,就沒跟去。溫行遠回到公寓的時候郗顏抱著球球在沙發上睡著了,餐桌上的飯菜一口沒動,她在等他。
皎潔的月光很淡的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臉,他的表情里散發出一種令人迷醉的魅力,她儘可能配合他,任他親吻,任他撫摸,在他和她親密到再無一絲縫隙的瞬間,他的汗水落在她唇邊,郗顏垂下眼,拉低他的頭吻上他的唇,弓身迎向他……
起初,韓諾始終一言不發,直到一位不速之客出現,望著斯文如常的文濤,韓諾思緒複雜,接過他推過去的合同,他欣慰地笑了,在心底說了聲「謝謝」。
「怎麼發燒了?」拉低郗顏的身體,溫熱的大手欲撫向她額頭,還沒來及碰觸到她,郗顏渾身一軟,緩緩倒向他懷裡。
三天後,天裕地產正式更名為天啟地產,短短几天之內公司有近三分之一的員工被裁掉,向來溫和的韓諾終於大開殺戒,以祭奠他永遠離世的親人和已然絕望的愛情。
這次的競標會十分冗長,或許是金碧的這次事故牽連所至,市裡對於施工單位的安全要求甚是嚴格,而華都原計劃繼續啟用華誠建築的標書已及時做出修改,並沒有因此受到太多的阻礙。
「韓諾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回天裕這麼長時間也該有親信,我猜他也是布好了局的,只是文濤這一步棋我不確定他有沒有算進去。」見郗顏不解,他耐心地補充道:「他既然能查到文濤手裡擁有那百分之二的股權,至少證明他暗中有某些關係。」見郗顏皺著眉毛似懂非懂的,他撲哧一聲樂了,寵愛地親了親她的額頭,命令道:「好了,我的肚量就這麼大,再討論下去我可就生氣了,這事你管不www.hetubook•com•com了,也幫不上忙,就別跟著瞎操心了。」他挪了挪身體,在疲憊中把手搭在她腰上,下意識湊過來在她光潔的肩頭吻了一下,把她擁緊,良久之後才沉聲說:「我會想辦法,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任的天裕總裁非他莫屬。」
這個吻持續了很久,開始是溫柔,中間中纏綿,到了後面已演變為激|情。當郗顏的後腦觸到柔軟的枕頭,他健壯的身體半壓在她身上,她像小貓般低低哼了一聲。
纏綿過後,溫行遠用胳膊給她枕著,閉著眼晴說道:「等市裡那塊地批下來,韓天裕和韓諾誓必躲不過正面交鋒,我估計韓諾手裡的股份不足百分之五十。」言下之意,他的勝算並不大。
溫行遠心底驟然間生出絲絲恐懼,胸口有如針刺,一陣陣尖銳地疼,完全無法遏止。
「拿下了百分之二。」溫行遠蹙眉,想了想才說:「文濤這個人不簡單,為了查他行遙費了不少勁兒,該有他資料的地方沒有,不該出現的東西又無意中露了出來,這麼久了也沒摸清他的底兒,讓我有些無從下手,不敢確定是敵是友。」
這樣持續了一星期,溫行遠的心情終於在接到一通電話後轉晴,原來,金碧的事故原因查清了,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對這件事起到推波助瀾作用的人竟然會是先前簡訊中提到的那人。
文濤離開A城前在酒吧與韓諾見面,沒有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更沒人知道他讓出的那百分之三的股份是無償的。在這一盤棋局裡,他似乎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卻也像是最無足重輕的一步。只隱約記得往後的每一年,韓諾都會去麗江,然後,兩人坐在避風塘茶樓里,一邊閑聊,一邊品茶。
金碧工程中有部份房產將不出售,而是作為華都的自營產業,她還在大研鎮的時候溫行遠就和和*圖*書她說過,裝修設計希望她來做,這些天只要一有時間她就窩在書房裡畫圖,搞得溫行遠連連抱怨,說她忽略他不陪他,想想他擰著眉,孩子氣一樣的抱著她的腰不讓她工作,郗顏就忍不住笑,三十歲的大男人,外人眼中雷厲風行的集團決策人,在她面前可謂形象全無,僅僅是那個愛她疼她的溫行遠,思及此,她輕輕笑了。
「我是該為你不敢問我而開心呢,還是該為你放心不下他而生氣,嗯?」半眯著眼晴,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制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見郗顏怯怯地看著他,忽然笑了,「你呀,也太小看韓諾了,他哪裡需要我幫忙,人家比我有手腕,搞不好明天這地產界稱王的就是他。」
耳邊傳來溫行遠與郗賀焦急的呼喚,郗顏卻無力睜眼,下意識握緊他手,她細若蚊聲著昵喃:「行遠……」語氣中溢出的濃濃不舍,竟有如訣別。
直到看清站在溫行遠身後的人是何許人也,他才恍然清醒,一年前他收賣了溫行遠身邊的那名小助理,枉想拿下金碧工程,如今,溫行遠以牙還牙,悄無聲息就將自己的親信收到他門下。
韓天裕不擇手段,故計重施地設下棋局企圖套住可以助他至勝的文濤,卻沒想到他臨時倒擱,令他滿盤皆輸,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溫行遠竟也同時出現在董事會上。那時他還不知道,他暗中找人查封的那批價值足以令文濤破產的出口茶葉,已經被溫行遠透過種種關係解禁了。
摟住她的身體,死死抱在胸前,溫行遠啞聲低喚:「小顏……」
「我以為怎麼也能憋到明天呢,溫太太很沉不住氣啊。說吧,等你一晚上了。」溫行遠勾了勾唇角,笑得高深莫測,她提醒他有簡訊時,他就在等她問了。
「之前他不是去找過文濤,沒有買下他手裡的股份嗎?」郗顏伸手理著他蓬鬆的頭髮,問www.hetubook.com•com出心中的疑惑,這個消息她是在溫行遠之前與溫行遙的那通電話中獲知的。
一切終究歸位,該來的,始終躲不過。
他的精神瞬間崩潰,情緒更是無法控制,發瘋般咒罵眾人,將溫行遠聲稱是他犯罪的證據撕成碎片。
「行遠……」以為他生氣了,她急切地想要解釋。
溫行遠抬頭,見她大而黑的眼晴一眨一眨的,心立刻就軟了,伸手把她摟過來,柔聲說:「來,和溫先生說說你想我怎麼做。」
他的聲音格外輕柔,郗顏抬身親了親他的嘴角,柔順地偎進他懷裡,指尖溫柔地順著他寬闊的肩滑到結實的背。
就那一秒一瞬間。
心事被他看穿,郗顏有點不好意思,抬眸望進他漆黑的眼底,咬了咬牙低聲說:「你是不是打算幫他?」
董事會在異常混亂中結束,當韓諾走出會議室,已成為天裕新一任總裁。
從第四天開始,溫行遠頻頻外出,在家的時候電話也是不斷,好不容易閑一會兒卻只是靜靜坐在書房,好像遇上了頗為棘手的事,郗顏的睡眠本來就不好,有時半夜醒來,就看見他倚坐在床頭,望著他的側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已感覺到了他壓抑著不開心的事,而這些事,不能對郗顏訴之於口,有次她問他怎麼了,他卻只是湊過去深深吻住她,似乎不願用言語表達。
看著簡訊,郗顏怔忡了許久都沒回過神來,她不明白怎麼會扯上文濤,他在這件事里到底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隱約感覺到事情的複雜,但又對其中的懸妙解釋不清,她撫額輕嘆一聲,為溫行遠掖了掖被角,到書房繼續畫圖。
他沒有勸慰,任由她發泄著情緒,直到郗賀將她拉起,溫行遠伸手去握她的手,才發現她掌心滾燙。
郗顏臉色蒼白地倚在他懷裡,沉靜地有如一汪湖水,郗賀自倒車鏡后看見沉睡不醒的小妹,用力踩https://m.hetubook.com.com下油門,直奔醫院而去。
兩天後,天裕地產召開董事會,韓天裕糾集了所有高層,意圖擺免韓諾總經理的職務。然而,儘管韓諾回到公司不到一年,也是有死忠的屬下,兩派員工僵持不下,似乎惟一的解決方法只有以股權說話了,往往到了這個時候,就是徹底撕破臉的時候了,股份超不過百分之五十的那方勢必辭職,徹底離開天裕。
韓天裕在哥哥入獄時奪了並不屬於他的一切,韓諾隱忍四年,始終不願在父親活著時與親叔叔翻臉,然而,他到底還是拿回了韓天啟創下的公司,不為別的,只為守住父親含辛茹苦建立起的事業。
第三天,郗顏陪他到醫院做完例行檢查,兩個人直接去了華誠,那天,溫行遠與唐毅凡在辦公室里整整呆了一個下午,期間,他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她進門時,文件散落了一地。
這場沒有硝煙的男人之間的戰爭終於劃上了不甚圓滿的句點,韓諾名正言順取而代之,文濤的公司順利渡過危機,曾經在地產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溫行遠,在經歷人生中最大的一次事業衝擊時臨危不亂,穩穩落棋,重振江山。
「你說韓諾?」溫行遠的神情看上去再自然不過,似乎韓諾和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微妙,隨後聽他嘆了口氣,略顯無奈地說:「說你什麼好呢。」
郗顏陪同溫行遠去參加市裡的競標會,在電梯里遇見韓天裕,韓諾及程澈。溫行遠對韓諾點頭算是打招呼,對韓天裕置若罔聞,程澈看著眼前一身白色休閑裝的郗顏,神色黯然。
溫熱的呼吸吹到她脖子上,郗顏被他冒出胡茬的下巴扎得很癢,偏頭欲躲。溫行遠不依不饒,她越躲他越往她跟前湊,最後準確地找到她的唇,深深吻住。他的手臂用力收緊,把她整個人壓進他懷裡,她也忍不住抱緊他的腰。
日子終究歸於平靜,韓天裕被判刑的那天,郗顏m.hetubook.com.com在溫行遠與郗賀的陪同下去了墓園。倚坐在母親墓前,郗顏痛哭失聲,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那張有著恬靜笑容的照片,聲音沙啞著一遍遍昵喃著:「媽媽,媽媽……」
溫行遠深沉的目光不帶絲毫溫度,看著眼前瘋狂的人冷笑一聲,說道:「收買人的事你似乎樂此不疲地一直在繼續,四年前你收買司機製造了那場車禍,還利用你哥哥的內疚瞞天過海地逃過法律的制裁,一年前你收買華誠派給我的臨時助理,讓我險些摔了個大跟頭,前不久你又收買華誠的項目經理破壞金碧的施工,差點要了我的命。」臉色驟變,目光中迸射出鋒芒,他厲聲說道:「韓天裕,韓諾顧念你是他叔叔,始終手下留情,處處退讓,可我不同。如果你還有力氣,我勸你請位好律師吧。」話語間,已經有人從他身旁經過,在不及眾人反應過來時,韓天裕的手腕上已被冰冷的手銬扣住。
「小顏~」
溫行遠喘息著鬆開她,看她的眼神專註熱切,「寶貝兒,你總能讓我失控……」
臨睡前,郗顏照例給溫行遠按摩腿,等他終於發完最後一封郵件,她遲疑了下,然後說:「行遠,我能不能問你點事?」
鼻尖輕輕蹭蹭她的,濕濡的吻落在她裸|露在外的鎖骨上,手指熟練地去解她睡衣的帶子,覆上她柔軟的胸前。
競標會在下午五點時結束,當市裡再次將工程給了華都,韓天裕當場翻臉,不顧市裡的領導在場,摔下資料拂袖而去。韓諾苦笑,與溫行遠握手后離去,程澈默默尾隨,電梯門合上之時,程澈忍不住抬眸看向韓諾,而他投向郗顏的目光恰好在此時收回。
溫行遠轉過臉,將目光投得極遠,沉沉的嘆息聲隨風逝去。
郗顏訝然,沒想到溫行遠早就在查他,「他手裡的股份起著關健性的作用?」見溫行遠點頭,郗顏沒有再追問。
拍開他的手,郗顏撇嘴,似乎並不贊同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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