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仙子
第三十章 師傅想要她這樣

那流暢的動作沒有半點生澀和遲疑,顯然是熟手。
大娘雙手打開,護住門框不讓人進去:「你們要幹什麼,天關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平時逢年過節我們雍錦坊也沒有失了半點禮數,何老爺子,不必如此吧?」
「好!」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出現在何老頭身後,那人雙手抱臂,雙腿上綁著兩柄匕首。
何老頭敲著花轎的門框低聲說道:「月嬌姑娘人緣好到出乎我的意料,雖然我並不介意今夜多弄出一些人命出來,但解鈴還需系鈴人,我上了年紀了,能不見血腥便不見得好。」
「大娘可在?」一個錦衣老頭等場地被清空后才慢悠悠地踱步跨進門檻,似乎不願再多走幾步,昂揚著已經鞠樓的身子吆喝著。
力鬼微微點頭,舉步朝樓梯口走去。
月嬌無視於氣勢凜然的力鬼,徑直朝門口走去。雙手虛抬在胸腹處,盈盈一禮,低聲喚著:「大娘!」
「天仙子,是否是姓花的強迫你了,你一句話,俺這就去把他卵蛋給割下來泡酒。」
裏面傳來嗯的聲音,月嬌隨即掀開門帘從花轎里走了出來,沖眾人遙空一拜:「謝謝各位對月嬌的厚愛。」
何老頭沒理會大娘的嘮叨,回頭道:「力鬼,你去邀請月嬌姑娘。」
激憤的人群漸漸平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受寵若驚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還禮:「當不得天仙子大禮。」
「可是我們終究是將她逼得太緊了。」
那些棍子全是最結實的杠子木,手臂粗的杠子樹通常要長上七八年時間,五尺長的木棍便有半個成年人的重量,砸物物碎,磕人人飛。
月嬌在人群中張望著,確實沒有發現那張熟悉的面孔,心中有些高興也有些失落,五味參雜連她自己也說不明白自己是希望那人出現還是不出現。
那些轎夫都是體型魁梧的漢子,見有人向花轎從來,也不忙中抬轎,掄著木棍便砸了過去,三兩下之間已經有好幾人頭破血流地倒在花轎前。
收到信號的力鬼只是手臂微微一抬就將大娘微胖的身子掀飛出去,抬腳又將想要攔上來的一名夥計踹開。
何老爺子在力鬼身後微微乾咳一聲。
大娘眼中沒有太多的驚訝,實際上月嬌從今早起床的反常情況她已經察覺了一些端倪,只是不願意相信,在這一刻大娘終於得到肯定,繼而又化作憤怒,隨即又是一種無奈。
「哎喲,你怎麼下來了,身體不舒服還要逞強,你忘了昨天你和幾個姐妹站著說話都差點暈過去,外面又是風又是雨的,不能著涼了。」大娘拚命向月嬌擠著眼色。
大娘和一眾夥計嚇m.hetubook.com.com得愣在原地不敢吱聲。
「天仙子你這就回去吧,俺們今夜給你把著大門,城衛司的一個龜卵子也甭想進去。」
「那就去花府,這是命令。」
在似錦巷的一處角落中,一個聲音悠悠傳來:「師父這樣逼她,我們也對此置身事外不聞不問,她應該也恨極了我們?」
何老頭眼珠一瞪:「再說吧,明兒是跳月節,花司長忽然雅興驟發,打算邀請天仙子去花府吃些酒水,這一千兩銀票你收好了。」
力鬼一腳踏在樓梯上,正要縱身躍上三樓,忽然有將身子穩了下來,沒有再前進半步,因為月嬌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視線。
雍錦坊為了將二樓和三樓隔開,並沒有在這兩樓之間修建樓梯,要上三樓只能從一樓的暗門進去。但這隻對一般人有用,力鬼自然不是這類人。
民與官之間由來如此,雍錦坊似乎生意極好,來這裏的客人也多少買一些情面,但對於花司長這樣掌握數千城衛,權柄滔天的人物而言,他只能定規矩而不會被規矩約束。
月嬌早聽見下面那些呻|吟,下面那些人的死活和她並沒有多少干係,她自己眼下都被蚊子叮了,那裡有功夫為別人撓痒痒?忽然將心一橫,手已搭在桌案的劍柄上。
精心打扮后的月嬌分外動人,尤其從暗門走www.hetubook.com.com出的那一瞬間,便如月夜下水蓮花一般嬌羞得讓人憐惜,既便是力鬼都不忍與月嬌那還隱隱有淚光的眼眸對望。
那笑容連大娘這樣在風塵中打滾多年,以為見慣風月的女人看著也心酸不已。
大娘目瞪口呆地看著硬塞過來的銀票,她一直雪藏著月嬌便是怕花司長老毛病犯了,眼看明兒便是跳月節,以為終於可以鬆口氣,沒想到還是沒有躲過去。
入夜,一枝花轎出現在雍錦坊門前,一幹家丁護衛用腰刀將雍錦坊所有客人都驅趕上街,花轎便停留在台階上。
「為了天仙子,我黑牛願意豁出去這條賤命。」
下面的喧嘩聲自然也吸引了三樓眾人,一扇扇門房被推開,穿紅戴綠的樂女們好奇地爬在欄杆上,伸著腦袋朝下邊看來,第一眼就看見冷氣煞然的力鬼,一個個嚇得又飛快將腦袋縮了回去。
樂坊不比青樓,一旦女子失身了,便是打樂坊的臉,雍錦坊好幾位出眾的女子都是折在姓花地手中。
花轎再一次被抬起,在人群簇擁中緩緩動了起來,最後消失在夜色下這一抹煙雨中。
「可是……可是月嬌姑娘這連天身子不適,連台也沒有登過,這可使不得,不如明兒過後,我陪著月嬌姑娘一起去花府謝罪。」
「因為師傅想要她這樣。」
既然如此,就讓天仙子成m.hetubook.com.com為絕響。
「何老爺子,沒想到今天是您老親臨,失禮失禮。」大娘的笑聲老遠可聞:「大清早的就聽見外面喜鵲嘰嘰喳喳鬧個不停,莫非今天是花司長來為綠竹姑娘贖身,花司長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也好準備準備。」
「殺手心中本來就不該有愛。」
月嬌身軀一震,手還是鬆開了劍柄:「月嬌拜見師父。」
她終究是沒有將推出新歌的話說出來,先生宋鈺大概這會已經到海口城了,就算是周大家,一夜之間及時出現力挽狂瀾,恐怕也難以寫出一曲新的詞曲來。
「放下。」房間里忽然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聲音。
何老頭再乾咳一聲:「請人。」
就這瞬間,姓何老者身後那些壯碩的家勇已跟在力鬼身後搶進門框,手腕粗的棍子抬手便砸,渾然不顧裏面那些還沒來得及退出來的零散客人。
花轎前這一張張的面孔也許永遠不知道,在他們熟悉的世界還有著更高的一群人俯視著他們,他們的生與死只在那些俯視的人動念之間,想到這裏月嬌又想起先生來,先生氣勢和這些人一樣,也不會知道這世界還有著一群叫做修真者的人群,可笑前兩天他們二人還在高談闊論著縱劍萬里的劍仙。
月嬌鑽入花轎的瞬間,圍在外面不遠散去的人群哄然炸開,所有人都朝著雍錦坊圍過來,將花轎hetubook.com.com包圍在中間,更有幾人似乎喝了些酒,暈乎乎地便要想將花轎中月嬌拉出來。
轉眼間雍錦坊一樓過道周圍滿地狼藉,還有好幾人躺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呻|吟。
月嬌最後又沖眾人說道:「只是花司長一般的宴請而已,大家不用擔心,明晚跳月節上,月嬌還會和大家見面,相信我。」
彷彿是一夜怒放的梅花,月嬌也只是一天之別,便成熟得如同陌生人一般,沒有了喜歡皺鼻子努嘴的俏皮,眼中雖然一樣有著笑容,卻像一隻柵欄將自己和外界隔了開來。
「別口是心非了,你這會一定很恨我,我就是要你心中有恨。去花府或者是殺我,都在你選擇中。」
月嬌回頭看了一眼依在三樓欄杆上偷偷張望的眾多姐妹,自然也看見了臉色慘白的綠竹,那個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綠竹姐姐心中究竟如何想已經不是她能夠改變的,仍然衝著眾姐妹盈盈一俯,便帶著那抹蒼白的微笑鑽入門外花轎中。
「徒兒怎敢向師父遞劍。」
唯一遺憾的是,她從來沒有為先生唱過一首歌。
月嬌心中縱然有萬般不甘,卻也只能乖乖點頭應諾,她不明白師父這樣做有何目的,但她不敢反抗,甚至是不敢有半點反抗的念頭。
「不打緊。昨天花司長便邀請了我,只是月嬌沒來得及和大娘知會而已。」月嬌輕笑著,笑得雲淡風輕,點塵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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