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十四章 厲害之物

神魂釋放,腳下樹海盡低頭。
「宋鈺!」羅雅丹忽然高聲叫著,橫心一想:「死就死吧,大不了就是不能在父親身邊盡孝道。」
刀光上散發著澎湃熱浪,如火山爆發般驟然綻放。
「我就說咱們會出事,果然應驗了。那大傢伙不知怎麼就出現在我背後,然後宋鈺用箱子砸那傢伙,將那鬼傢伙引走,然後叫我跑過來找你們。」
這道氣息羅雅丹永遠不會忘記,昨天也是在這同樣的氣息下,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以為她已經遠離了那道夢魘,此後又是陽光燦爛,偏偏是這樣在沒有一點點心理準備的時候,她再次觸摸到死亡的氣息。
宋鈺眼中閃過一抹驚色,短刀一被取下來,歌舞魔額頭上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最後自己的真陽炁竟然成了歌舞魔療傷之用,心中咂舌:「這還打個屁,沒法玩。」
以長箭為軸心,五尺內神魂凝重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羅雅丹難過更多是來源於心底的自責以及將麻煩留給宋鈺的愧疚,一句話說得身邊三人齊齊動色,竇青梅還好,只是面帶惋惜,而力鬼和奪人卻大驚失色,卻都咬緊牙關不發一言。
歌舞魔雙手在樹冠上一撐,整個身軀都躍出樹海,傲然屹立在宋鈺面前,隨後伸出兩根指頭,捻起嵌在額頭上的玩具,將它取了下來隨手拋開,忽然朝宋鈺一伸手,囫圇說道:「還來。」
宋鈺恍然大悟,這傢伙是來討要被小白和影神奪走的部分元炁,他覺得他一直都是息事寧人的類型,能少一事絕不再生事端,如果能還給他而河底擺脫這傢伙和_圖_書的糾纏,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眼下他拿什麼去還?
厲害之物,各安其位!
宋鈺盡量用最輕緩的聲音說著:「你是十萬人中最幸運的一人,還是天關城人所共仰的大小姐。這不過是一個長得高的怪人,一隻外強中乾的紙老虎而已,不需要害怕。跟著我說的做,慢慢呼吸,深呼吸……」宋鈺配合著手勢做著吸氣的動作,眼神飛快地飄著羅雅丹身後那近乎一丈高如魔神般傲立的身影,破爛的斗笠遮住了歌舞魔大半張臉,但宋鈺已然能感受到對方望過來的目光中那麼嘲弄與憐憫。
歌舞魔縱然是神識受創不如以前靈便,但心中也生出危險的感覺,心坎為之顫抖。這一刻,宋鈺身上泛動起的竟然是嗜神的氣息。
宋鈺大駭,顧不得尋找自己遺失的短刀,抓起藤條箱抽身飛退。
野豬發出一聲嘶吼,越過歌舞魔身畔朝前又奔了三五丈,才轟然倒地,就在那錯身而過的瞬間,它頭顱上已被戳出偌大窟窿。
「宇王座前八十魔將之一歌舞魔。」
「我也一起……」羅雅丹忽然想到竇青梅對他門主僕二人那三個字的評價,剩下的話也再說不出來,只能焦急地望著三人。
身下延綿起伏的樹海頓時萎靡三分。
宋鈺可沒有歌舞魔那種可以將對方真元據為己有的手段,在這一刀之威面前,他只能退。
刀芒如跗骨之蛆,帶去一蓬淡淡的紅光尾隨而至。
一頭野豬煩躁地從樹洞,朝弄出巨大聲響將自己從美夢中吵醒的罪魁禍首發出不滿的吼叫,隨即甩了甩腦袋站到兩棵樹中間,沒想到一出洞竟然看見這m•hetubook.com.com片森林中多出兩個奇怪而醜陋的傢伙,它在這片森林中經歷過好幾個春秋,卻從來沒見過這樣醜陋的傢伙,而且還只是用後腳奔跑,所以它摔著尾巴看著遠處迅速接近的兩人,歌舞魔身軀相對高大魁梧,野豬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後那個大個身上,這些年它在山林中橫衝直闖,無論是老虎還是餓狼或者那些討厭的豺狗,凡是對它有任何敵意的傢伙,無論大小最終都被它用獠牙給拱翻在地。
「不用了。」力鬼大致猜測到宋鈺不願意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想法:「別看那傢伙瘦不拉幾的,當初十多個龍蛇幫的人追了好幾條街也沒追到他,在樹林中反倒比那大傢伙更靈活,這時候再追也不知道他逃哪裡去了,還是我們一路走一路留下記號,他找我們更方便。」
長箭奪然射出,一舉撕裂那道紅朦真元,遙殺數十丈外傲然立於樹冠上那龐大身軀。
「我的元炁……」歌舞魔神智似乎微微有些紊亂,說話顯得極其生硬:「還來!」
樹海乍分,歌舞魔身影如彈丸般直衝而上,腦袋剛從樹冠中探出來,兩道刀光奪面絞襲。
縱然是歌舞魔也一樣粹不及防,硬生生挨了一記。這一刀入骨三寸,真元炁如貪火般順著傷口鑽入歌舞魔體內。
竇青梅聞之大駭,這幾人昨天說的闖入幽門,難道遇著的就是歌舞魔?隨即一想,都是被幾千年時光消磨的殘魂而已,連一個普通書生也能像靈貓戲鼠一般捉弄它,可見強不到那裡去,念想及此心中也就釋然。
「再呼吸,悄悄動動腳趾,看它們時候能聽你使喚,https://m.hetubook.com.com只是動動腳趾就好……」
力鬼兩步便到了羅雅丹身前:「我們頭聽到動靜了,可是遇著那傢伙了?宋鈺呢?」
眼帘霍開,瞳孔中閃過一抹精光,拉成滿月的空弦上無端生出一隻長箭。
「你留在原地不要動。」竇青梅屈指輕扣,背後長劍發出一聲脆響,脫鞘而出在頭頂穩穩盤桓,灑出一蓬精光:「我們去救那拖油瓶。」
「慢慢吐氣……對,就這樣。跟著我一起念:不困於情,不惑……」
在歌舞魔隨手斬斷一株大樹的時候,那隻野豬終於出離地憤怒了,這傢伙難道不知道這是自己的領地?野豬微微低頭,后踢輕輕刨著腳下泥土,毫不猶豫地朝著大個兒撞去。
羅雅丹朝對方眨眨眼。宋鈺嗯了一聲:「聽我的話,不要有任何猶豫,跑!」宋鈺雙手忽然舉起藤條箱朝著諾亞噹噹頭頂砸去!
飛奔中的宋鈺雙手在藤條箱對角上微微用力,在喀嚓中箱子應聲而開,一柄長弓已出現在他手中。
對方信手一揮,長刀掃過便有幾棵比成年人還粗壯的大樹被攔腰斬斷,歪歪斜斜地靠在旁邊樹冠上。
羅雅丹咬著嘴唇轉身飛跑,那些噼噼啪啪的聲響也漸漸被拋在腦後,眼中淚珠如斷線的珠兒般滴落兩旁。也不知跑了多久總算見著力鬼等人身影。這一刻,縱然是令她極其討厭的奪人也變得和藹可親起來,心中終於不再擔心受怕,扶著一棵樹失聲大哭起來。
野豬能在山林中橫衝直闖,除了那對獠牙外,還因為它的頭顱堅硬無比,縱然是一棵手臂粗的樹也是一撞即斷。
宋鈺估算著羅雅丹應該是與力鬼等人會合和_圖_書,才腳下用力飛縱,逐漸拉開距離。歌舞魔最初是所有敢擋住去路的樹木都要攔腰斬斷,到後來時發現這片森林延綿不絕,縱然是砍上十年八年,也不能一一砍盡,最後也終於不再做那些浪費元炁的事,一邊追逐著宋鈺身影一邊嘗試著躲避樹榦,到最後他那龐大的身軀竟然可以在樹木間穿梭自如,宋鈺總覺得有一種看見老虎跳梅花樁的感覺。
「別過來。」宋鈺猛然抓起掉在地上的藤條箱,如受驚兔子版朝著側面飛奔:「去追上力鬼他們,告訴他們別為我擔心。在樹林里這傢伙行動不……不靈活……我能甩掉他們追上來的。」宋鈺伏底身子,以樹榦作掩護,左衝右突,幾個箭步就消失得沒了蹤跡。
「這傢伙在變強。」連宋鈺都被自己這忽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給嚇得不輕,大駭之下縱身竄上樹冠,希望那些厚實的樹冠能如一張大網般將歌舞魔攔在下面,不過他也只是抱著試試的想法,歌舞魔元炁雖然被奪走一半,但畢竟是曾經在這片大陸上與神叫板的存在,破船尚有二斤鐵。
宋鈺猛然轉身,飛奔改為飛退。宋鈺輕輕合上眼,這一刻他忘記了一切,嘴裏細細念動:
兩道粗壯的氣息還帶著熱浪撲到羅雅丹後頸,一瞬間擊垮了她所有的心裏防線。
羅雅丹甚至忘了哭泣流淚,腦袋裡嗡嗡地成了一團糨糊。只是木然地望著對面宋鈺,扈從的臉依然平淡溫和,眼神柔和得可以融化所有的寒霜:「相信我,你會沒事的。小姐,你在聽我說話嗎……別動……聽到我的話眨眨眼就好……」
羅雅丹聽得宋鈺的話,撒開腳丫就朝來處跑去,就聽得身和圖書後傳來一聲悶響,隨後是那大傢伙微微憤怒的吼叫,但羅雅丹已經不在乎這些了,用盡身體每一絲力量朝著來處跑去,跑了十來丈猛然回頭,看著自己扈從在地上狼狽打滾,立於他生前的正是那個高約一丈,雙手提著兩柄長刀的怪物。
用最快的速度飛退。
歌舞魔嘴裏發出嗚咽之聲,好似婦人提著風燈在風雪夜守候在城門口,等著出征丈夫的歸來一般,手上兩柄長刀胡亂劈砍著朝宋鈺消失的方向追去,所過之處,樹桿盡折。
羅雅丹對這十六字歇語也一樣熟悉,因為從小的時候父親就教過她這十六個字,隨著年齡的增長,反倒將這歇語教條給忘記了,這一瞬間那些封陳的往事又一次被記起,接著宋鈺的話,用同樣的語速念到:「不畏將來,不念過去!」
歌舞魔見這個只有自己身軀高的傢伙竟然無動於衷,頓時勃然大怒,提刀斜斬。
歌舞魔隨手將才挖出來,還熱乎乎的整副腦髓塞進嘴裏,連咬也沒嚼直接吞進肚子,速度猛然再快三分,迅速朝著宋鈺欺進。
竇青梅眼中出現一片迷惘:「你們說的大傢伙究竟是什麼?」
紅色元炁從刀刃上飛脫而出。
以宋鈺的能力要找到他們易如反掌,留記號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的事。
「宋鈺完了!」
歌舞魔生出食指,輕抵在野豬頭骨上。
「這麼說,宋鈺沒死!」力鬼輕噓一聲,只要不是眼睜睜看著那傢伙被殺掉就好,先前在洞里宋鈺連躲的地方都沒有,還不是被他給全身而退了,現在有延綿不絕的樹林作掩護,以夜叉之能要躲避一個死了幾千年,純粹是元炁而化的魔族孱魂,這應該還是可以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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