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神邸
第一百零五章 奔獸如潮

「只是,你這初代神更像是一擔花肥。」
「如果是從前的你,不會有太多的猶豫。」識海中一個聲音輕輕嘆息:「你越來越像一個俗人,越來越多的情慾在支配著你的行為。」影神的聲音傳來。
「你以前特別喜歡說一句話:無論選擇什麼方向,都會游向同一個宿命。」
「獄龍是堊神戰紀時期最倔傲的神靈,有著教條一般的生活和堅定不移的信仰,眼看著魔神之爭卻自得逍遙。在堊神時代那些乏味的日子中,即便是心如止水的他仍然篤定地堅守著自己的方寸之地。儒雅不群的寰帝和洒脫不羈的宇王曾經是他的知心好友。三人都對天地最鍾愛的精靈火羽痴迷,最終火羽喜歡上洒脫的宇王,而寰帝不得不迎娶家族神女為妻。此後獄龍將自己龍精交給宇王,也就是現在在你袖口裡睡覺的小白,宇王藉此討好火羽歡心。」
「別打啞謎了,直接說吧?」
宋鈺知道影神口中所指,自然是小白,以千萬亡靈鎮壓于大荒最邊緣冰雪世界的惡魔——神龍!
奔獸如潮,震得身下大地顫抖。
宋鈺心急如焚卻不敢貿然做出決定,只是往前或向左一步,卻可能與羅雅丹、文靜之間的距離變成相隔千里。
宋鈺早已習慣影神的故弄玄虛,目光眺望著遠處:「什麼情況下兩個大活人才能忽然消失?」
「你們?真是諷刺,我以為你會和嗜神永遠爭鬥下去,直到你們找到新的宿主又或者其中一方消亡。」
其中一個腳印稍重,還走得歪歪斜斜,由此推斷必然是玩心極重的文靜的腳印,浪費了文眉山給她取這名字時的期望。羅雅丹腳印跨度一致深淺均勻,想必她已經料到前途不會太順,所以不肯浪費太多體力。
「等等,這些都是人,他們有血有肉。」
宋鈺眼前,揚塵漫天。
「因為我要你明白,嗜神想要讓你神魂迅速強大起來,直和圖書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她會奪取你神魂,而你無力反抗;獄龍鬚卻在改造著你的體魄,至於打算我有些不清楚,但以獄龍的神通他必然知道你的過往,怕也存心不良。你這樣一路前行必然會經過疫神窟,我不想你糊裡糊塗死去。」
「因為你將繼承我的力量,執掌影牙。」影神聲音中確實沒有任何的幸災樂禍:「堊神戰紀后數十年,整個天地倒置,我們便在這一代中孕育而生,無數神座散落在大荒各處,無數神座開始隕落,或是消失於魔神大戰時撕裂虛空造成的幽門間,或是成為武凌修鍊登神炁的丹補,我不知道我能否等到重新回歸神座的那一天。除了獄龍外,恐怕所有的神座都在擔心著這樣的事發生。如果等不到那一天,我希望有人將我的東西傳承下去。」
「同為殺手,你對山鬼謠是否熟悉?」
宋鈺覺得自己這話似乎說得有些重了一點,不管怎麼說影神終究是給了他極大幫助,甚至在識海山崖上留下一道劍意,可惜以宋鈺現在修為,暫時連多看一眼都感到困難,同時心底越發感到好奇:「究竟是什麼力量讓你們出現的?」
「我是在殺戮的陰影中生出靈性,其實在這一點上和疫神那傢伙倒是很像。獄龍的驚醒正破壞著我們的本源,噬神預測第二代神座將會出現。」
「那是因為她有不得不求助於我的事,你也……好自為之吧!」
視線越過獸道,便是起伏延綿的丘陵,無數植被覆蓋下的綠色世界。
宋鈺有些哭笑不得:「我這腦袋還是不是自己的,怎麼誰都喜歡佔據著不走?」
「八個天闕世家的頂級高手會登二代神之列,其次還有先前說過的山鬼謠這樣的人物。」
「我不知道,我能告訴你的是前方有什麼。」影神很負責任地說道:「疫神窟是疫人的聖地,也是疫神當初降臨的福祉,雖和_圖_書然經歷了數千年,但疫神的氣息卻並未徹底消散,我已經察覺到它的存在。散落在來魂丘的疫人何止百萬,但這些年從未發生過動蕩來看,他們的領袖依然被疫神所鍾愛。」
宋鈺真元一岔,直接撞在獸道坑壁上,滾落在地面,震得兩旁泥土簌簌顫落。
「按照你這樣說,我也能夠成為神座,因為我身上的神似乎已經夠多了。」
「獄龍!」宋鈺覺得自己小心肝快被影神一句話給嚇出嗓子眼:「堊神戰紀時代就已存在的那個怪物?我身上這東西是那怪物的?」
來魂丘是北域帝國三大凶地之一,但這裏所蘊含的財富也是無數人取之不竭的寶地,各條商道都有絡繹不絕的商隊來來往往。宋鈺知道羅雅丹的行程及方向,在進入碧玉平原的大道上看見了宋族徽記的馬車,可惜時間間隔的太久,根本留不下太多有用的信息,但他已經得到自己需要的答案。
宋鈺微微驚訝:「你醒了?」
「域外天魔是他們首先要討伐的對象。」影神冷冰冰地說道:「天劫會將你暴露在那些人眼中,你已開了兩次雷池,在第三次雷池開合后,你域外天魔的氣焰會像狼煙一樣暴露在天下人眼中。」
「是的,當初噬神幫助你將虯龍鬚力量喚醒並成功植入你手臂中,若沒有虯龍鬚力量的相助,你如何能在龍蛇氣蟒下活過來,有如何能感悟到世間萬物的真正本源?」
又前行幾里,宋雲順利找到兩人丟在路邊的包裹:「倒是學聰明了,開始懂得將影響自己體力的累贅丟開。」宋鈺微微加快腳步,按照兩人的速度,他再有半柱香功夫就能追上,但是宋鈺一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月嬌會出現在,羅雅丹的改變方向與月嬌出現必然有著聯繫。
「虯龍虯龍,囚于牢獄而神威常在!」
「因為虯龍鬚本就是萬物本原,它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hetubook.com.com所以你感悟萬物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你這些日子修為雖然沒有多少進境,但境界卻已經超然于大荒修道者無數。你知道噬神的能力,它正是依靠吞噬世間所有力量才從第一代神座中衍生而出,只是她的貪婪卻為自己埋下禍根,不但如此還給整片識海帶來了災難。」
「此後不久魔神大戰爆發,獄龍也自我放逐,將自己囚于地肺毒火中,這其間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但除了他們三人外再也沒人能知道。噬神在試圖吞噬虯龍鬚的一瞬間,卻將地肺毒火中沉睡的獄龍喚醒。你很久沒有回到識海不會明白,現在整片識海都被這傢伙霸佔著。」
「這也能讓你們得意?」無論是誰被否認都不會感到高興,即便是對方是這大荒不曾顯露的神邸:「你這樣有恃無恐地說出來,是為了讓我感到更深的挫敗?」
宋鈺不再說話,山鬼謠是三千弱水的首領,除了這名字以外他對這個人沒有絲毫概念,陌生得緊。但既然能有無數人為他效命,一方面固然是西亞財團雄厚的資本支持,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有著神鬼莫測的修為,號稱近百年來的天下第一人,一身修為直逼天闕世家那些老怪物,統御著大荒整個暗世界。
獨特痕迹依舊安靜地躺在草叢中,兩個大小相仿的腳印繞開大路朝著南邊延伸。
宋鈺如鴻宵輕羽般洒脫地落在獸道邊緣,下方數丈深的坑道延綿向遠處,入眼的是凌亂不看的野獸糞便,空氣中也帶著難聞地氣息,刺得鼻孔隱隱作痛。
宋鈺勒馬停在懸崖邊,懸崖兩側他都已經搜索了好幾遍,腳印無端端地就在眼前消失,以羅雅丹文靜二人的能力,是不足以從這二十余丈的溝壑中飛下去的。
映入眼前的是無數橫七豎八的溝壑,誤入其中一條都可能將宋鈺帶向背離羅雅丹二人更遠的方向,溝壑中是無數凌亂的腳印。https://m•hetubook.com.com來魂丘地域極廣袤,黃金城本就靠近南端,再往前方走越是靠近移沙族的地界,除了一些游散不肯群聚的疫人外,更多的便是野獸,天長日久后這些溝壑就成了獸道。
「在你坐上影神神座的那一天,這將會成為你一生的座右銘。」
「聽著像一個悲傷的故事,我不會喜歡的。」宋鈺將酒壺塞回馬背的皮囊中,張開雙臂,直接從馬上朝著下方飛撲:「同為神座,你應該對疫神比較熟悉吧?」
「不然呢?獄龍是整個大荒最初代的魔神,和你身上那小惡魔同宗同源。」
宋鈺在識海中說道:「你的意思是他們落入疫人的陷阱,被帶到疫神窟?」
「這身體本來就不屬於你,你也是域外天魔,只是在佔據這具身體后將寰宇中遊離的力量帶入到這具身體里使之成為獨立的世界。對我們而言,在這世界里你就是初代魔神,而我、噬神以及獄龍鬚、小白都是次代神座。說到底也是因為你能養出紫氣,我們都希望從中得到解脫,重歸自己神座而已。」
「消失的原因很多,相信你也能做到這一點。千萬別小看疫人,我已經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來至於前方的疫神窟,其中兇險足夠讓你這樣的凡人死好幾回?再說那兩個女娃都修鍊的是《碧落賦》,你該知道這秘典有號稱窮碧落下黃泉的美譽,區區幾十丈的距離應該不會真正難住她們。」
「第一代神座又如何?」影神聲音中出現一抹重重的鼻音:「當遇到魔神,才知道自己的藐小,而且那還是初代魔神。就是你以前喜歡給羅家小丫頭說的那句話:『這個世界有你不能到達的地方,有你不應到達的地方,有你一輩子也不會去到達的地方。』對我們而言,就是發現了不該去發現的力量。還記在范旭地窖中被你得到的那東西嗎?」
「你遇著什麼麻煩了?」宋鈺腳尖在地面划動在溝壑上方和圖書飛奔,身形如彈丸般一躍便是數十丈:「對於那個霸佔著識海最深處的怪物,你恨不得讓她立即死去,她擁有第一代神座的神魂,你現在雖然能和它旗鼓相當實則是因為它境界跌落得太厲害,作為新神你是永遠殺不死嗜噬神的,你心中很清楚這一點。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不是你也遇著同樣棘手的麻煩,你不會去出手幫它的,而不到維繫到自己身死道消的關頭,她也不會向你求救。」
「虯龍鬚。」宋鈺喃喃地回應了一聲,這東西范旭看護得像個寶貝,為此還不惜千方百計找能開啟虯龍鬚的人,甚至不惜暴露天目位置也要得到它,但宋鈺從來未將它記在心上,范旭在一城一地確實算個人物,但要放到整個北域帝國,怕只能是小角色,這樣的人手上能有什麼好東西?當初,也只是為虯龍鬚能迅速恢復自己筋脈而稍微感到驚訝而已:「難道以噬神的能力還對付不了一枚小小的虯龍鬚?」
宋鈺微微一愣,隨後醒悟過來:「虯龍鬚。」但對於魔神與神座之間區別,他依舊一無所知,大荒世界隱藏著的秘密,千百年來沒有人能真正解開過。
撲騰!
半小時后,腳印消失在一片溝壑縱橫的峽谷上方。
「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傢伙還需要用凡人的標準來衡量?堊神時代的大隕落給我們存在的機會,而現在獄龍醒來了,他正將我們才能擁有的力量轉嫁入人世間,二代神將會踩著一代的身軀躋身神座,用大荒的話來說就是:像天闕世家那樣的高手會用我們的神魂來壯大自己。」
「你是希望杯更多人的人供奉著吧!神座的出現我不懂,但我知道我原來那個世界的神仙聖佛就需要被供奉,在香火中他們才能永世傳承。」
「我從來沒有陷入沉睡中。」影神不屑地說道:「只是我們不願意說話而已。」
「這不關我事。」
宋鈺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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