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崔頭的身子盡量靠近一個火盆，頭也不抬的說道：「用火烤瓶子會炸掉，這是國家的瓶子，浪費了你賠還是我賠？」

看到大漢進來，兩人立刻關掉手機起身，緊張的問道：「炮哥，怎麼樣？」

「不對啊，和普通的包裝紙一模一樣，沒有什麼特殊記號啊？莫非，在冰淇淋裏面？」大漢自言自語了一句，就坐在駕駛座位上，再次咬著牙，打著冷戰，開始一口一口的吃冰淇淋。

「給我一瓶汽水！」下午四點，一個漁場工人來到冷飲車前，給了看車的老崔頭一張汽水票。

炮哥嘆了一口氣，倒了一杯熱水喝了一口，說道：「人我看到了，那張錢也的確起作用了，可是那個賣冰淇淋的老傢伙似乎什麼都不知道，還恐嚇我走，否則他就會叫公安來！」

「我沒票，用錢買行不行？」大漢走近了，掀起冰箱蓋子看了一眼。

「今天倒霉，抓了一張汽水票，要是抓一張冰淇淋票，就可以回去給兒子吃了！」工人搖搖頭，轉身向漁場大門走去。

就這樣吃一口看一眼，看一眼吃一口，五分鐘之後大漢硬是咬著牙把一個碩大的冰淇淋給吃掉了，最終抹了抹嘴唇，站在冰淇淋車前欲言又止？

「我們可能弄巧成拙了！」

炮哥這是被逼到牆角上來了，把槍拿出來，無外乎是給自己壯壯膽子。

「怎麼，你想找錢？」老崔頭面色不善的說道：「去去去，別在這裏找麻煩，你一個外國人享受了我國人民才能享受的高級待遇hｔtps://ｗｗw.hetｕｂoｏｋ•com•cｏm，這是極大的犯罪，再不滾蛋我讓公安來把你抓起來！」

一隻鐵鉗一般的大手突然抓住了炮哥的脖子，他感到渾身如遭電擊，瞬間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能力。

「老崔頭，你給我閉嘴！」工人嚇了一跳，腳步驟然加快了。

因此工人雖然牢騷滿腹，雖然喝一口就涼的渾身打哆嗦，但卻強忍著，很快就把一瓶汽水喝光了，末了還貪婪的吮吸了一下瓶口，這才依依不捨的把瓶子放進旁邊的筐裏面。

老崔頭懶洋洋的說道：「可以，三百六十元一個，需要工作證或者身份證。」

更重要的是，幾乎所有商品都是憑票供應的，用錢買東西的人很少，因為有資格購買的人大都沒有錢，有錢的人卻不允許購買。

「怎麼辦，涼拌！」炮哥突然凶光畢露，走到門後面，撬開門框上面的一塊磚頭，從裏面拿出一把手槍，「嘩啦」一聲子彈上膛，冷冷的說道：「哼哼，我炮哥混跡江湖這麼多年，可不是吃素的，大不了魚死網破。我就不信了，丹東大炮在新義州三十多個弟兄，還對付不了他們三個！」

大漢始終盯著老崔頭的眼睛，看他收了錢，頓時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一個瓶子而已，至於嗎？」按照規定，汽水是不能帶走的，必須當場喝完，把瓶子留下。

然而，他們的手舉起來了，卻遲遲沒有放下，他們的雙眼也露出驚恐的神色，死死地盯著炮哥，似乎看m•heｔｕboｏk•coｍ.cｏｍ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有一個國度，做生意的小商販從來不大聲吆喝著招攬顧客的，因為不需要。

幾分鐘之後，一輛和平牌汽車停在了冷飲攤前，一個大漢走下車問道：「老同志，有沒有太陽花牌冰淇淋？」

房間內，幾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正人手一部手機，玩裏面預裝的遊戲。

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如果到了這樣寒冷的季節里，吃冰淇淋和喝冰鎮汽水的人一定很少。

在如此寒冷的環境中，冰箱的蓋子必須蓋得嚴嚴實實的，不是擔心裏面的冰淇淋會融化，而是擔心裏面的汽水會變成冰坨子。

凡是拿到購物券的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換成實物消費掉，否則的話就作廢了。

「話雖然這樣說，但萬一這東西是問題的關鍵呢？」炮哥從懷裡拿出一個信封，赫然是譚凱丟失的那封信，現在還沒有查封。「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裏面應該是假證件。」炮哥捏著信封，說道：「如果這些證件是給接頭人用的，他們沒拿到，自然不可能去接頭。」

老大的表率作用是巨大的，幾個膽戰心驚的小弟頓時精神起來，舉起雙臂就要為炮哥的雄起歡呼。

「給你一個冰淇淋！」老崔頭真的生氣了，拿出一個冰淇淋塞進大漢手中，用力往前一推，說道：「再不走，我真的喊人了！」

比如新義州，比如在新義州東南角先鋒漁場門口的冷飲車。

畢竟冰淇淋雖然冰涼，但那是純牛奶製造的，能多少為飢餓www.hetubook.com.com的肚腸增加一些能量，喝汽水可能會導致拉肚子，但那種甜絲絲的味道卻令人回味無窮，可以讓許久沒嘗試過甜味的味蕾得到片刻的歡愉。

「信也好，不信也罷，在我面前，你只能是個吃素的！」雷東的聲音在炮哥耳邊響起：「你敢扣押譚鄉長和辛副鄉長，好大的膽子！」

每天上級領導給工廠下達一定量的生產任務，然後就根據生產的量配發相應的購物券。

「你沒給他看那樣東西？」其中一個本地小弟參与過昨晚的事情，心情驟然緊張起來。

拿出一根冰淇淋，撕掉上面的包裝紙，咬著牙吃了一口，看看老崔頭又吃了一口。

都已經進入十二月份了，室外氣溫降到零下十幾度，穿著棉大衣都覺得冷颼颼的，但是冷飲車還在，車裡和夏天一樣，還是兩樣亘古不變的商品——太陽花牌冰淇淋和幸福牌汽水。

老崔頭嘀嘀咕咕的說道：「風塵雨露都是君恩，小夥子，你的態度不端正啊，你這是不滿偉大領袖給你的獎勵，難道你要造反嗎？」

因為這是一種福利，是國家對那些工作努力的工人的一種獎勵，是領袖的一種恩賜。

二十分鐘之後，大漢來到新義州東北角的一座低矮的民房小院，把自行車往院子中央一丟，快步進了正中的那間房子。

大漢清楚這裏的規定，普通商品和外貿商品是嚴格分開的，購買人群不能交叉，普通商品只能賣給本國的永久居民，這裏雖然不是特別行政區，但自己開著汽車來，很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能是被當成外國人了。

「什麼？」炮哥想回頭，可是已經不能夠了。

「就這麼完了？」大漢有些不甘心，問道：「老同志，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給我？」

大漢不敢堅持，連忙拿著冰淇淋鑽進汽車。

最後，大漢又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那根冰淇淋棒，確信沒有任何異常之後神色不由緊張起來。

但是在這裏不然，冰淇淋和汽水的銷量幾乎和夏天一模一樣，每天各一百個，雷打不動。

這一次，大漢吃的很仔細，每一次都是一小口，然後用舌尖慢慢融化，細細體會裡面是不是存在著除了冰淇淋之外的東西，同時也會仔細觀察冰淇淋的咬痕。

老崔頭接過汽水票看了一眼，然後指了指冷飲車，說道：「自己拿。」

「怎麼，你們慫了？」炮哥很生氣，又拉了一下槍栓，退出一粒子彈來。

「身份證就不需要了吧，我用五千元買一個冰淇淋！」大漢有相應的證件，但卻沒有拿，而是拿出一張面額五千元的新版鈔票遞了過去。

「怎麼個意思，沒接上，還是……」

因為在這裏，賣貨是一種工作，賣多賣少並不會和自己的實際利益挂鉤。

「那怎麼辦？」想想昨天雷東的霹靂手段，幾個小弟頓時臉都白了。

因此大漢吃的很慢，一根冰淇淋竟然吃了十多分鐘才吃完。

發動汽車，大漢以比來的時候快一倍的速度狂飆而去，不到十分鐘就來到新義州特別行政區附近的一棟兩層小樓前，停好車進入小樓，五分鐘之後換了一套稍顯破和圖書舊的衣服，騎上一輛同樣破舊的二八自行車，嘎吱嘎吱的往前走。

「我懷疑就是在這裏出了狀況。」炮哥懊惱的跺了跺腳，說道：「這個該死的娘們，我只是讓她小心點，沒想到她卻把那兩個人給扣押了，還搶了人家的東西。」

「有，憑票！」還是第一次有人開著汽車來買冰淇淋，老崔頭很好奇。

一個小弟的手終於落了下來，指著炮哥的身後顫聲說道：「炮哥……你……後面！」

工人早就習慣了老崔頭的冷漠，自己打開冰箱蓋子，拿出一瓶汽水，用牙一咬瓶蓋，咕嚕咕嚕的喝了兩大口，然後就蹲在地上用拳頭使勁的捶打胸脯：「冰死了，冰死了！老崔頭，你就不會用火烤烤啊，你是怎麼為革命工人服務的？」

「沒身份證不賣，五萬塊也不賣！」老崔頭很生氣，準備把大漢推開，可是突然之間，他發現那張鈔票上有一個很明顯的記號，愣了一下，接過鈔票飛快的收進口袋，說道：「拿一個吧。」

大漢竟然是丹東大炮的老大炮哥，剛才這一趟是按照雷東的指示去接頭的，結果五千塊朝幣花出去了，卻只是吃到了兩根冰涼的冰淇淋，弄得肚子都有些難受，卻什麼信息也沒有得到。

來自丹東的一個小弟說道：「炮哥，也不能這樣說，畢竟嫂子是擔心你，想要通過這種方法給那些人施加壓力，證明一下我們不是好惹的，合作可以，背後下刀子的事情想都別想。」

汽車開出去大約兩公里停在路邊，大漢再次拆開冰淇淋的包裝紙，仔仔細細的觀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