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風起海西
第三百八十五章 扎木花拉返都

事情的結果是從邊疆到朝廷,幾乎每一個有底氣發聲的官將都在彈劾扎木花拉,他們認為,正是扎木花拉沒有及時殺進鷹嶺,導致了哈巴德與鐵力思的慘痛損失,正是扎木花拉對鷹嶺的佔領,導致了不死軍不顧一切奪取鐵力思。總之,鍋都是扎木花拉的。
鷹嶺征伐,夏丹大敗,哈巴德一路損失慘重,鐵力思一路軍覆城失,只有沃爾納一路攻入了鷹嶺,把不死軍趕了出去。扎木花拉與撒倫丁本該是享受鮮花與讚美,至少是鼓勵與安慰的。但微妙的是,沃爾納是三路進攻鷹嶺的夏丹軍隊里唯一一路以呼蠻為主帥的。
「在討論合約條款之前,有一件事我希望與同男爵確定。呂基亞斯與阿爾金參兩國,實際上沒有宣戰吧?雖然萬人入寇一時動靜很大,兩軍死戰又是駭人的陣仗,但歸根結底,只是軍團之間的糾紛,與國無關?」
「……你對天下戰事,研究很深啊。」聽到米諾提到斯巴達克,心情複雜的瑞卡瓦幽幽地問。
「正是,想必你便是貝倫卡恩同男爵了吧?」星石堡同男爵和善地笑了起來,「請和-圖-書坐請坐。」
在聽著府外的哭喊與謾罵,看著恐嚇信與質問的公文,幾乎神經衰弱的扎木花拉經歷了幾次失敗的暗殺后,他最終上書請辭,黯然退出了沃爾納。
瑞卡瓦無言以對。
在大戰中死去將士的家屬用盡了一切手段與社會關係批駁扎木花拉,他們不僅在首都的官府外哭喊,還遠遠跑到沃爾納總督府外謾罵,他們也都是烈士的親人,家裡也有背景,衛兵們硬是不敢捉拿,尤其是在人馬加入示威的隊列后,影響更是變得極其糟糕,哪怕是黒可汗都覺得幾乎無法接受。
「正是,畢竟戰爭是我最感興趣的事。」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的部下會越境入掠啊。」
……
掀簾步入,瑞卡瓦迎面看到了一位有著好看淺灰瞳孔與柔順褐色短髮的面相稚嫩和氣的少年,他身穿一件點綴有羽翼形狀的金飾和彩絲綬帶的精緻銀白鎖甲,身披一條湛藍披風,相比之下,瑞卡瓦身上從色澤看彷彿銅鑄的鋼鐵板甲,與篷布似的灰暗披風猶如從古墓里爬出來的戰將屍鬼,兩者畫風差異巨大,以至https://www.hetubook.com.com於瑞卡瓦油然而生一種做了錯事的不適感。
「……同病相憐。」瑞卡瓦恍然大悟,呢喃作答。
「哪一戰?」
「想必不是因為好事。」
「我也是,與你聊天很是愉快。」瑞卡瓦冷硬地說。
「鷹鳴澗、星石堡兩戰,前者大將親率精騎趁沙暴躍壁衝下,斬殺敵帥,大破五倍之敵,布洛德、夏丹之形勢逆轉;後者領軍之人崩毀居城,震潰王軍,一日一夜間,上萬將士授首,氣魄之非凡,實在不是末將可以企及的。」眼見米諾·星石堡實力開啟了一波商業互吹,瑞卡瓦連忙辯解,他還是知道三戰體量對比的真實情況的。
「十分感謝,與你聊天真是愉快。」米諾的笑容依然找不出一絲破綻,恍恍惚惚竟然讓瑞卡瓦找到了一點丹澤·蘭若斯的感覺,心裏無由來地生出一陣警惕。
呂基亞斯公國與卡賽利亞王國之邊界上,坐落著一頂灰白大帳,南北皆有百騎向著大帳的方向緩緩行進,然後在與大帳相距一箭之地處雙雙止步,都只分出三騎走向大帳,下馬拴好,步入和-圖-書帳中。
「星石堡同男爵?」瑞卡瓦強自鎮定地走到了帳中方桌南側的椅子邊,問。
對面,少年也看到了瑞卡瓦,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
瑞卡瓦也不推辭,與米諾一同正坐到位上,內里尚在挖空心思找話題,卻聽米諾·星石堡微笑地說:「不死軍夏普鷹鳴澗奇襲之後,巴茲特血族盡皆失語,朽慢上下卻紛紛言說半島已現將星一顆。在下星石堡一戰後,旁人又說雙星齊出。如今看來,半島上空明明是三星環繞,實乃騎士之盛世、蒼生之災殃。你、我、夏普三人都與拉蒂亞有淵源,年歲也相近,更是一域之朽慢,莉莉絲如此安排究竟有何深意,實在讓人感到細思恐極啊。」
「哈哈,閑話說到這裏,今日的正事也到了商討的時候了。」
「話說回來,我對您可是早有耳聞了。」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與我將領之間私了,莫傷了兩國和氣。我國血族領主入掠,罪孽甚重,但大戰慘敗亦是損失極大,你我可只當是一個插曲,阿爾金參之雄兵不會南下進犯,克尼亞斯的軍隊也不要北上干擾。還望hetubook.com.com你可以向貴國公爵表達阿爾金參的意願,我國不會取代卡賽利亞王國,只會逼迫國王承認阿爾金參獨立,呂基亞斯公爵應該很樂意見到這樣的結果吧?如果有幸,我更希望呂基亞斯公爵可以出面調停兩方爭端,早日享受和平。」
「起義軍領袖斯巴達克,謝夏爾湖畔之戰,明明偽裝著與賽梅兩藩的牽連,卻又放出風聲擾亂敵方軍心,大戰之日採取守勢拖延時間,待到天色昏暗,讓假裝成賽靈斯騎士的部下衝鋒,嚇潰三伯爵之軍。哈哈,這樣的手筆,聞所聞問,卻又瞞天過海,玩弄人心的能力令人驚嘆,聽聞斯巴達克也與你我一般年紀,可惜早已埋入黃土。哎,假如能和他對坐相談,該有多好!」米諾惋惜地說。
「哈哈,同男爵,我只想問你一句,與公爵女兒的婚外戀情,對你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聞訊,正在鷹嶺收服荒廢舊領的夏普連忙召集軍隊,西征沃爾納,恰逢舊總督已去,新總督未到的微妙時期,鎮守鷹嶺門戶俯瞰堡的夏丹將士見狀立刻棄城,不死軍殺入沃爾納,勢如破竹,所向披靡。
「……既然如和-圖-書此,你又為何要說不是好事呢?」
「議和……你想如何定下合約?」
「明白了,我會轉達的。」稍作思考後,瑞卡瓦同意了米諾的話。
「哎,同男爵可千萬不要太過謙虛。鷹鳴澗之戰,夏普別無選擇,只有行險,假如無法逆轉形勢,不死軍終究死路一條;星石堡一戰,無法大破王軍,阿爾金參亦只是苟延殘喘。我相信,假如同男爵處在我們兩人的境地,也會做出相似的決策。事實上,克尼亞斯一戰,同男爵表現出的對人心的掌握實在讓人驚嘆,你知道我想起了以前的哪一戰么?」
「額,非也,我對戰爭感興趣不代表我是戰爭狂,分不清輕重。」米諾連忙擺手,歉笑著解釋,「對戰爭感興趣只是喜歡研究它的過程,日後到有需要時心裏也好有成算。我軍的目的乃是脫離昏君的掌控,至於冒犯克尼亞斯一事,其實是血族領主的意思,我也無力阻止,你應該理解的吧?」
出城之日,天色很晴,白到發灰,遠近行人都迷離到彷彿沒有五官,耳畔無比嘈雜卻有好像只能聽到風聲。扎木花拉恍恍惚惚地離開,如在夢中,連回顧都忘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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