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先四處掃了一眼,沒看到任何男子,卻瞧見了早我一步而來的耶律衣娃。衣娃終究不願像我一樣自毀形象,穿著得體,但到底聽進了我和耶律休哥的話,在眾女中並不特別醒目。
父親與夫子的眼光不會有錯,他將來必會有非同一般的作為。我正想得出神,便見他抬頭看向了我,不期然心中一悸,忽然發現,那一雙專註而深邃看著我的眼眸竟是浩瀚的深藍色……
耶律休哥略顯無奈地獻出了銀子。
我與青兒搭乘馬車一同進宮,青兒今天穿了一件紫紅色的衫子,她本長得嬌艷,如此打扮愈發相得益彰。她比我早出生一個月,但不喜歡我叫她姐姐,嫌棄我把她叫老了,所以一般我都喚她名字。
晚飯後,衣娃和哥哥去後山跑馬,而我和耶律休哥則坐在院中樹下對弈。
他反倒一怔,繼而有些氣惱地說:「今天這裏最丑的就是你!」
www.hetubook.com.com衣娃聞言頓時止住腳步,氣洶洶折返回來伸手向耶律休哥道:「銀子,給我!」
她看到我的裝扮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對她擠眉弄眼了一番,她才沒有出口揶揄我。韓家二小姐韓子佳跟著衣娃一起走了過來,她與我本就不熟,看了好一會兒才將我認出,心裏肯定想著什麼嘴上不好說,便抿著嘴與我們幾個坐在了一桌。
他也回來了?
我卻不甚在意地接過哥哥的荷包,故意大聲笑道:「你不要我要,我哥哥給我買衣服的銀子,我自然要,總比你哥哥不給你的好。」言罷,向哥哥和耶律休哥眨了下眼睛暗中通氣。
眉宇間的成熟,舉止間的穩重,無不顯示著他不再是當初的那個少年,我突然覺得自己能和他年少相識,是幸運也是緣分。
去拜見姐姐的時候,姐姐見我如此打扮,搖頭www.hetubook.com.com失笑,贊了一句青兒,青兒很是高興。
「你找我有何事?」後花園原本吵鬧,卻因他方才那句「是我」剎那安靜了幾分。一來這裏都是女子,他突然出現自然引人側目。二來,耶律斜軫這聲「是我」著實清亮得過分了些,一下子便讓四周靜了下來。
精得跟狐狸似的?我和耶律休哥同時看向大哥,他頓時裝傻憨笑起來。
「神神秘秘。」衣娃雖不再追問卻還是不太高興,「哼」了一聲對耶律休哥道,「大哥,你不會是怕我把你包里的銀子都花光了才這麼說的吧?」
今日我一反常態,出門前很是打扮了一番,乍一看與她差不多,也算盛裝出席。穿了一身桃紅色,原本看著還好,可惜發簾留得極長,擋住了一半的眼睛,眉毛則完全被遮住,不止如此,還粗俗地帶了一套老綠色首飾,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她第一和圖書眼看到我時,就低低笑了一聲,略帶幾分貶損之意。我不以為意,與她同車進宮。
姐姐要等皇上,我便與青兒先去了園子,青兒顯然心情很好,走路多在我前面,我便順勢低頭跟在後面。
園中早已有人忍不住噴笑出聲來。
大肆採購完回來,耶律兄妹被父親留在蕭府用膳。
耶律休哥尚未說話,蕭目朗已將腰間鼓鼓的荷包獻了出來:「我銀子也不少,都給你和花兒,你們愛買什麼就去買什麼。」哥哥嘴上說是給我和衣娃的,荷包卻只遞在了衣娃面前。衣娃瞥了我一眼,臉一紅,啐道:「誰要你的銀子!」轉身就走。
「你這女人,怎麼越長越難看了!」他劈頭蓋臉第一句就是對我今日特別裝扮的點評。
哥哥蕭目朗頓時笑了起來。
「一定。」我很平靜地如他所願。
我們幾個剛坐下沒多久,便見一個婢女低著頭跑過來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有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奇怪地看向她,她低聲道:「小姐,耶律將軍找你有事。」
哥哥蕭目朗本就不喜歡衣娃太出色引旁人注意,立刻附和道:「衣娃,聽遜寧和花兒的准沒錯,他們兩個打小就精得跟狐狸似的,絕不會讓你吃虧的。」
一別三年,他顯然也變了許多,比原來更高更壯了,我站在他面前只及他肩頭,如此被他俯視著,氣勢上頓時略輸一籌。
想到此處,我將視線從棋盤上移開,看向了耶律休哥。
我平靜地說:「謝謝耶律將軍的誇獎。」
夫子曾說一個人的棋藝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他說,耶律休哥心胸開闊,思維縝密,深謀遠慮,將來必成大器。而我,雖心思細膩,卻寸土必爭,太過執著,反而會顧此失彼,甚至令自己陷入絕境。
圍棋我以前是不會下的,幾年前在父親和夫子對弈時看過幾次,後來夫子無聊的時候就拉著我下棋,漸漸地涉足頗深。
和*圖*書子里已來了許多妙齡少女,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低聲笑鬧,此情此景看在有心人眼中,當真是人間四月芳菲日,處處是春天。
「我沒打算娶你,一會兒若我爺爺提及我們的婚事,你配合一下。」他當著眾人的面,一點臉面也沒打算給我留,甚至還有些不可一世,說此番話時也全然是命令的姿態。
「是我。」一人朗聲道,我循聲望去,竟然是耶律斜軫。
「我說你最丑!」耶律斜軫再一次當眾大聲重複,「你聽不懂嗎?」
耶律將軍?我問:「哪個耶律將軍?」
轉眼,宴請使臣的日子便到了。
眾人聞言面色均是一變,衣娃反應過來頓時氣憤不已。
我和衣娃相視一笑,開心地拋著手中銀袋子跑向了喜歡的首飾房。
青兒忍不住笑出聲來,韓子佳咬著下唇勉強忍住笑,園中其他女子也低低笑了起來,我咳了咳,不想與他有太多糾纏,急忙切入正題:「你找我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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