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他會把心裏的疑問跟湖白潔或者陳自在談論，可是，他從他們的神情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問題他們也無法幫助他。
畢竟這種回收得到的獎勵連一件亞寶器級的十分之一都不到，為此爭奪大打出手，在巔峰派弟子眼裡根本沒必要，而非巔峰派的別星球神門弟子更不敢。
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入侵的一批里出現兩個變異體，一個連續變異體的例子已經極為罕見，倘若在短期內再冒出一個，那簡直是曠古絕今的特例。
這些天她一直在考慮，只等陳自在挑明。
收屍的工作持續了四天時間，最後又用了一天時間反覆搜尋，確定預定的海域中再沒有法器印記透出的能量波動后，工作終於告終。
歷練的正常期限是一個月，收尾的掃蕩工作通常不會超過五天。
不片刻恆毅已經看清，來的是黑月。
黑月綜合這個身體的記憶，以及遺傳中得到的知識，很快得出判斷，她本沒有人類的情感，至今也沒有，但她的智慧和這個身體對情感的記憶能讓她判斷出什麼樣的情緒發生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繼而能夠根據這些推斷猜測恆毅的情感情緒，也能讓她自己適時表現出相符合的情緒表情。
湖白潔本想追著去陪他，因為看出他的情緒有些奇怪，但想到陳自在，她又不敢……
雖然不如湖白潔大，但恆毅發現卻在勻稱的身形下看起來恰到好處的突出、突出的讓人覺得份外的合適又吸引目光，那雙腿更讓他覺得好像比長腿女神的腿更長，更漂亮。
而和-圖-書陳自在和王不怕他們都在山頭坐著閑聊，看見恆毅回來，都笑著招呼一塊坐下。
恆毅茫然不解的望著幾個熟悉的人，海珊噗哧失笑道「我就說恆毅肯定犯迷糊嘛！」
但湖白潔不是笨蛋，隱約已經猜到活路是什麼……
海面，海里搜尋回收屍體的時光輕鬆，可又總帶著些沉重。
風中，黑月回頭見一頭細絲黑髮激蕩下的消瘦臉旁上明亮的圓眼睛披著夕陽的餘暉，風吹動的法袍緊貼胸膛，才看出那裡的高挺飽滿。
「你怎麼來了？」
完成回收工作，三人將貼著防腐爛法符的屍體集中在指點的地方，神門中人有一定修行的死後身體本就不會輕易腐爛，即使受創傷長時期內也不會受到感染，貼法符只是為了預防萬一，怕遭遇特殊的渾濁之氣影響而已。
即使誕生的變異體無法改變結果，但哪怕能多殺死一個人類，那就有價值！
湖白潔不忍看他犯呆，正想說明，看見陳自在的臉忙又閉嘴。
那跟歷練戰鬥的眾人團結一起，齊心協力展現的力量何其類同？
清醒遇到黑月的時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沙，當時沒空好好了解，現在只覺得異常美麗神奇。
也許還有法器印記被破壞而無法找到的，但那些也只能放棄，一向屬於預料中的正常耗損，全歸巔峰派承擔損失。
『好像之前沒這麼長，也沒這麼大……』恆毅覺得有些困惑，又暗覺這些事情想多了就不好，許問峰說過欣賞異性的美坦蕩大方沒關係，如果有過度的邪念，那就是讓人不齒的色迷https://m.hetubook.com.com迷。
恆毅滿腹疑問的打量了一陣山谷里的情況，發現裏面有不少成年的暗影族，但身上都貼著法符，這些成年的暗影族清一色是女暗影，看腹部分明都處於懷孕待產狀態。
陳自在說過，她有一條活路，一條死路。
飛落在黑月說的一座小小，直徑不過五十丈的小島上，黑月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雙手放在傾斜的身下沙灘上，伸直了雙腿，面帶微笑的注視著海天一線處漸漸下沉的夕陽。
如今帶頭的是許問峰和恆毅，他們沒有搶，別人誰敢開頭？
恆毅單腿曲折豎起，單腿盤放，隨手抓起把沙，看沙一次次滑過指間，在風吹中洋洋洒洒的飄飛落在海灘，說不出的新奇。
「一個人悶得慌，找你聊聊天，去那邊吧，省的佔了你隊友的功績，那座島是戰區夾縫，不礙著別人。」
「是……是這樣！你說的真對，黑月你懂的真多！我半天都想不明白說不出來的你一聽就明白了！」
恆毅覺得說不出的怪，心裏總覺得很不好受，倒不是同情這些暗影族，也不是覺得這種做法有什麼錯的地方，可就是覺得很怪，很難看下去，甚至聽到都覺得心裏一陣陣的不舒服。
合則成景，分則塵埃。
她維持著姿勢一動不動的眺望著海天一線處，微笑反問「難道你同情暗影族？」
陳自在和王不怕都在水藍城。
三人道別，趕回所屬的隊伍，回去后其實仍然不會參与沒必要的戰鬥，避免占功。
「為生存而殺，那是一種為保護而殺的必須，保和*圖*書護自己能夠活下去，保護同類能夠活下去；刷功績的殺戮讓你覺得是一種無謂的殘忍。」
她心裏只有這樣的念頭，只要繼續，就有可能誕生下一個變異體，甚至下下個變異體。
但被巔峰星系無數神門供養的巔峰派實際上也並不太在乎寶器以下的法器，區區損失根本不值一提。
這一次歷練結束的很快，搜尋收屍的工作過去絕不會超過五天時間。
但是陳自在覺得很自然，王不怕也覺得很自然，湖白潔，海雲天，海珊，王不怕的兩個師弟都覺得很自然。
『是我有問題嗎？』恆毅想不出個所以然，但他看不下去，站起來道「我到處走走。」
恆毅認真的聽著，想著，本來自己理不出的情緒因為這番話而變的明晰……
繼續吧，繼續……
恆毅本來以為掃蕩工作已經結束，找到陳自在他們的時候，卻被情況所驚。
歷練中很多隊伍覆滅，不少人戰死，南面的很多地方本沒有暗影族蹤跡，兩個隊伍安排在一處是常事。
夕陽的光輝燒紅了一片海面。
因為這裏的都是人類文明神門出類拔萃的人和天才，每一個都是暗影族的勁敵。
暗影族還會不會再冒出新生的變異體？
「別跑去其它戰區，那會分享別人的功績。」陳自在好意提醒了一句，恆毅點點頭，沒有多說的獨自走了。
當時沒有來得及說完，過後至今也沒再提。
「說不上，我覺得不是。」恆毅搖頭，他不認為應該同情人類的死敵。「突然想起師妹，她以前每次殺豬牛羊的時候都會先餵飽它們，然hetubook.com.com後說『對不住啊，要殺你們吃了。可是沒辦法呀，養你們是為了吃的，不吃我們會餓死，但是養你們挺久了，你們多少也體會到悠閑活著的滋味了，也不算太冤吧……哎，誰讓我們人活下去要吃東西呢？真的沒辦法，下輩子別當豬牛羊了，好可憐……』……」
他很想去找許問峰，但陳自在提醒過別去其它人的戰區侵佔功績，他沒看的很重但別人都很在意。
人類以為新生的暗影族絕不會長大，但人類不知道變異體能夠在母親的血祭作用下成長的有多快，因為人類根本沒有機會見到。
苦悶的時候突然看見了熟人，恆毅不由自主的掛上了笑顏。
王不怕接話道「這種方式得到的功績非常少，種子星的法陣計算的很低很低，但比沒有強，大傢伙都指望到歷練結束的時候能多得些，畢竟機會難得，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輪到。你放心，歷來刷歷練功績都有規矩，誰也不能超過血戰積累多的，實際上也超不過，種子星法陣本身就不會讓人通過這種方式得到超過廝殺得功績的人，到一定程度是法陣就不會給予某些人功績，有一套我們不知道的計算方式。」
黑月靜靜的傾聽，直到恆毅突然沒了聲音，只是沉默的一次次抓起把沙，看沙流過指間。
夕陽的光輝漸漸變暗，披灑在黑月身上的霞衣漸成暗紅。
王不怕哈哈大笑，沒想到恆毅竟然看不明白。
但沒有太多的悲傷，即使是遇到認識的人的屍體，收屍的歷練者們也不會太悲傷，為歷練而戰死從來是種驕傲的榮耀，死得m.hetubook.com.com其所，莫過於此。
「你心情不太好？」
過去的收屍工作並非沒有出現過爭奪的情況，但那些都是最強的人帶頭才會演變成的結果。
陳自在微笑道「這還不明白？歷練的期限還早，為了不浪費時間歷來歷練都有這種潛規則，消滅入侵種族的威脅后就用法符禁製成年女暗影族的真氣流動，養著讓她們不停的繁育後代，不等繁殖的後代成年就成批的殺死，直到歷練歸期再殺絕。這是功績的一種積累途徑，你倒沒看明白？」
黑月嘴角含笑。
恆毅一個人悶頭悶腦的想不明白的煩惱著，一路走到海邊沙灘，望著浩瀚的海洋時心情稍稍好些。
每一粒都那麼細小，但匯聚在一起的時候卻能夠成為連綿一片的沙灘。
「其實你沒想明白，為了得到功績這麼做，不也是生存需要？為生存更好的需要。」黑月樂於這種情況繼續，由衷的樂見其成，她不會覺得族眾悲哀，能多活一天就多一點機會，這就是事實。
沒有外患，內憂呢？
「說不清楚為什麼，就是覺得刷功績的事情很不舒服。」
夕陽中，突然出現一團黑點。
因此恆毅和許問峰，黑月三人一直沒有分開，閑聊著進行這種工作當然比孤獨來的好，不僅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是結伴完成，也不彼此搶奪，畢竟那種獎賞不值得他們這麼做，都是你收一具，我收一具。
一大片樹木被清掃乾淨的平坦山谷地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暗影族。
「這是怎麼了？」
恆毅欣然答應，跟著黑月飛起。
黑點越來越大——
美景讓恆毅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