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野火
第四十六章 冰湖星芒寒

葉穿雲凝視的那方天空,鄭重地說道:「我雖不知星星是何物,可師兄卻有機會一覽眾山小,看到本界的大致圖景。」
谷思勤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他淡淡地說道:「你下去吧,記得盯緊那個人,如有任何異動,速速來報。他的修為不低,你要小心行事,切不可和他衝突。」
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稟師叔,黃璨,辛淼,司馬洛,馬清芳通通被殺。師祖是否要採取行動?」
黃璨白胖臉頰上的肉陡然一動,哀求道:「求求你,別殺我,我可以自行離開天穹派,永遠也不讓他們找到我,這樣就不會暴露你了。請念在我為司天閣提供天穹派靈石礦井的情報,放過我吧。」
……
陳雲生好奇道:「如果青洲只有一尺寬窄,那剩下的部分是什麼?」
谷思勤在自己的房間中凝神打坐,如豆的燈光被窗口吹來的風輕輕搖動,彷彿整個屋子都在晃動一樣。突然,谷思勤的房門被一陣風吹開,那點燈火更是拚命地搖動著,但卻沒有熄滅,他的眼睛陡然睜開,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來了,就進屋說話吧。」
陳雲生指著西天一顆微弱的星斗說道:「六師兄,你說星星到底是何物?為何亘古便有了,卻從來也不會消失,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夜空中,和*圖*書雖然出現的位置略有不同,可是每年的同一天,它們的位置卻不會改變。」
葉穿雲吐了一口氣,白色的哈氣瞬間凝結成微小的冰粒,他幽幽說道:「那是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圖景。當年我還年幼,剛剛築基有成,師傅他老人家有一天心血來潮,便拉著我去青冥看個究竟。當時也不知道師傅從哪得了一件極佳的飛空法器,我二人乘法器凌雲而起。飛過太白峰終年積雪的山頂,穿過天空中飄得最高的雲朵。我還記得當時的情景,腳下的白雲便如朵朵棉絮,天際凝成了一條亮線懸在一邊。我當時問師傅,這離地面有多高。師傅笑答,也不過兩百多里。」
葉穿雲豎起大指,佩服地說道:「有理想,有抱負,但是你我的夢想千萬不可告訴別人,尤其是谷劍之流。在他們眼中,修士不修行,便如屠夫不殺生一般,荒唐之極。」
……
金靈一旁插嘴道:「大哥所言有些問題,如果那位修士飛到一千里處就消失了,那麼書中是如何知道他飛到了一千里?莫非寫書的人被那位修士託夢了不成?」
陳雲生陷入沉思,過了一會,他仰起頭,目光不錯地望著葉穿雲說道:「莫非天上一顆星,便是一個世界?」這樣的想法過於大胆,就連www.hetubook.com.com陳雲生說出之後,也有些不敢相信,感覺自己的彷彿在說戲言一般。
陳雲生洒然笑道:「管他如何知道,反正能飛的高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陳雲生看著葉穿雲,認真地問道:「據我所知,高度越高,天氣越寒,便如同太白峰頂千年不化的積雪一樣,你當年飛到的那個高度豈不是極度寒冷?」
外面傳來一陣風聲,谷思勤的房門自然關閉,四周再無任何響動。谷思勤喃喃道:「好大的膽子,就算是內奸也應該由我天穹派自行處理,別逼我出手殺了你。」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並沒有暴露自己,所有襲擊府庫的修士全部都死了,他們沒有把柄。」微胖男人焦急的向陰影中的人表示著忠心。
葉穿雲目光炯炯說道:「師兄有個夢想,一直藏在心底,不曾對別人講過,就是怕人笑我痴傻。我想做出一件極品的飛空法器,飛過雲層,穿過穹頂,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如同你說的那個的大修士一樣。」
陳雲生說道:「這個夢想很好,六師兄不必在意其他人的迂腐之見。我也恨極了那些只將修道作為人生最高目標,別人稍有不同的選擇,便嗤之以鼻的人。雲生支持你的夢想。」
「黃璨,你也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內事堂https://www.hetubook.com.com主事的人,這點道理都不懂。天底下最安全的人就是死人,沒有人能夠從死人的嘴裏得到什麼。就算他們現在不知道,可並不代表以後也不知道,你的任務完成了,無論是否成功,我都不打算再次襲擊府庫,所以你的價值已經沒有了,為了保全我自己,你必須死。」暗影中的人冷冷說道。
金靈此時從一段冥想之中回過神來,望著天穹的星斗,他認真地說道:「我的夢想便是知道自己從何而來,要的何處去。」
陰影中的男人靜靜等黃璨說完,突然空中懸著的飛劍暴起,飛快地劃過黃璨的脖頸。他對著黃璨的屍體說道:「說過多少次,永遠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三個字,偏偏不聽。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人在意內事堂主事外加司庫,掌隊和出納同時斃命這件事情。哎,無所謂了,反正在這裏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長了。」
夜風習習,湖畔的枯草每每被寒風掠過,便多了一分枯黃的氣息。夤夜的寒冷自不必說,雖然天穹星漢燦爛,可是那燦爛的星光絲毫無法轉換成熱量。三個男人坐在冰湖畔仰望天空,亘古的星光下,他們變得格外渺小,氣氛也稍顯怪異。
陳雲生也不知道葉穿雲所說的「荒唐之極」是形容他們夢想的荒唐還是谷劍的想法荒唐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也懶得問,眯著眼睛,看著天空的星斗,一時間竟然有些痴了。
葉穿雲接著說道:「我當時以為這就到了極限,誰知師傅接著催動法器,高度仍然被不斷的上升。漸漸的我感到天地間的靈氣變得稀薄,不僅僅靈氣,就連普通的空氣也十分的薄。腳下的世界也有了很大的變化,群山逐漸看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條細細的溝壑,青洲大陸也不過一尺寬窄而已。」
陰影中的男人走出房間的剎那,皎潔的月光照亮了他那張平凡的面孔,正是韓不舉。
葉穿雲搖頭道:「恰恰相反,那裡很熱,以我當初的修為不得不使用寒冰符來隔絕溫度。那個層面的天空才是絕對的藍色,沁人心脾的藍色,令人心醉的藍色。所以本界的圖景是一個球形。」
陳雲生整日操控穿雲舟,對於高度極為敏感,只要高度超過一千丈,天地之間的靈氣驟然稀薄,風速極快,小舟變得極為不穩,想要再升高一丈都十分的困難,更別說兩百里的高空。他不由嘆道:「能飛到兩百里的高空,著實讓人羡慕,天星閣中記載著一位大修士,那人曾經飛到天際一千里處,自此便從此界消失的無影無蹤。」
「是海。」葉穿雲神秘地說道,「是無邊無際的海洋,有紅色的,有綠色的,但是更多的是藍色和-圖-書的,滿眼全是,一望無際。說也奇怪,天際的邊緣變成了一條弧線,整個世界猶如一個球,渾圓明亮。此時師傅停止了上升,飛空法器到了極限。我當時竟然嚇得不敢站在法器的邊緣看腳下,現在說來,真是慚愧。」
陳雲生沉吟不已,他此生有過不同的短期目標,從初下山來,遇到李鐵嘴,目標便被設定為除掉游龍幫。從拜入天穹派,他的目標便是盡量提升修為。從天穹遊歷之時遁入幻塵空間,他的目標便是有意義地活著,並尋找逃出的機會。然後便是復讎,將王勉的人性抹滅也算他一個短暫的人生目標。柳曉山被帶回金沙國,陳雲生的人生目標便轉為找到她,並和她長相廝守。直到最近司天閣的入侵,他的人生目標也變成了將對手擊敗,保護天穹派。
陳雲生一臉好奇說道:「哦?願聞其詳。」
葉穿雲略感欣慰,回問道:「師弟有何夢想?」
太白峰的一處陰仄的房間中,一個微胖的男人狼狽的躺在地上,一柄光彩奪目的飛劍懸在他的身前一尺處,飛劍上的寒光令他肝膽俱裂。
這些林林總總的目標,卻都不是夢想,所謂夢想是需要用畢生的時光來實現的,陳雲生看著天際那顆如同藍寶石一樣瑰麗的星辰,堅定地說道:「我要帶著曉山去那顆星看看,如果風景不錯,就在那裡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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