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沉
第十六章 賭桌論道(一)

「你是曹三?」陳雲生感到很驚異,對方溫婉的面容和傳聞中有些二的人有很大區別。
人群中又迸發出一陣嘩然,「女子輸不起了。」
年輕人手中拿著一個小袋子,鼓鼓囊囊,應該放的是銀兩。陳雲生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不弱的靈氣波動,此人是個修士,而且修士已經到了築基後期,並不算弱了。對方對自己的修士身份沒有刻意的隱藏,對於身上釋放的靈氣並沒有採用什麼收斂的手段,這令陳雲生感到好奇。
「我是修士,我的元神很強大,難道你不怕我作弊嗎?」陳雲生說的很直接,面對一個特立獨行的人,他的態度也很直接。
金芙蓉皺了皺眉,陷入長考,四周的空氣變得焦灼起來,易小芸緊張地擺弄著衣角,在她有生以來的日子中,從來沒有經歷過這麼緊張的時刻。
「我不想和你賭,因為你連我的晚輩也贏不了。」陳雲生表現出少有的輕視,這在他數十年的人生之中,從未有過。他轉過身體,望向熙攘的長圓形桌案,不去看對方。
「樗蒲的規則,每人五粒,比斗大小,五局三勝,如何?」金芙蓉單刀直入,對此道顯得頗為熟稔。
兩個人同時打開骰寶,金芙蓉這邊一枚一點,三枚五點,一枚四點。按照樗蒲的規矩,一點可以代替其餘五個點中的任意一個,金芙蓉這邊一共有四枚五點。只要對方有兩枚五點她就勝了,這個條件似乎並不難達成。
曹子建www.hetubook.com.com一如既往的淡定,他輕輕掀開了自己的骰寶,只見裏面整整齊齊地碼著五枚一點。金芙蓉的臉色變得有些慘白,她似乎沒有預料到對方能夠隨意晃出自己想要的點數。
曹三臉上露出一種輕浮的笑容,「依你便是。」
「四枚四點。」曹子建沿著上次的思路,並沒有改變。
「曹三,你別太狠了,讓人家贏兩把。」
曹子建嘿嘿笑道:「大家別起鬨了,在我曹三眼中,漂亮女人和老嫗沒有任何區別,我要贏得他們片甲不留。」
「對,片甲不留,連衣服也一起贏去。」四周又響起一陣粗陋的起鬨。
陳雲生回望這個年輕人,只見他生的細眉,鳳眼,鼻直口方,眉眼之間透著一股柔和的氣息。身上穿著華麗,頭髮卻簡單的披散在身後,頗為不修邊幅。
「好,就這麼定了。掌柜的,為我準備一個條桌案,我要和她單挑。」曹三轉頭對著屋子角落的一個老頭喊道。
人群中發出一陣嘈雜,習慣了簡潔明快的賭局,人們對這種摻雜了心裏因素的賭鬥早就失去了耐心。
金芙蓉咬了咬銀牙,瞪了曹三一眼,潑辣地說道:「在姑奶奶面前還沒有誰敢自稱爺的。我們再來。」看到金芙蓉的神情,薛離甜蜜地笑了笑,也許正是女人身上的這種不羈吸引了他。
金芙蓉的還是那麼漫不經心,輕輕晃了幾下就把骰寶擲在桌上,「三枚三點。」
易小和*圖*書芸有些沉不住氣了,她望向陳雲生,但見自己的師父一副氣定神閑的架勢,好像金芙蓉的輸贏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再看薛離,她更加訝異,這位性情如火的師兄,此刻神情更是怡然,竟然跑到角落的一塊石墩上打起盹來。
金芙蓉也不客氣,拿起骰寶輕輕晃了幾下,然後放在桌子上。曹三則一臉認真,探出二指抓住骰寶,在空中如同覆雨翻雲一般搖晃了半天,驟然放下,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抓住你了。」曹三內心驟然一緊,「六枚五點。」他說的很快,語氣很自信。
「我們怎麼玩?」曹三擺弄著黑色的骰寶,漫不經心地說道。
金芙蓉清脆的喊道,和她從容的表情相比,易小芸則緊張多了,她抓著金芙蓉的衣擺,臉頰發紅。陳雲生在遠處安靜地看著,彷彿一座安靜的遠山,他從來沒有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相信這個柔弱的女子。
「你很坦誠,面對這麼坦誠的人,我若仍擔心他作弊,豈不顯得我曹子建過於不堪。不過,在這裏,並不是你想作弊就能作弊的。」年輕人言之鑿鑿,別有一番風采。
曹三點了點頭,看來對方行事比較謹慎,從三開始是個不錯的策略,「四枚四點。」第一次交鋒,他也選擇了謹慎的策略。
女人突然喊道:「你作弊,出千。」
屋中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放下籌碼,銀兩,賭具,將目光投向曹三這邊。
「比傳說中怎樣?www.hetubook•com.com更丑嗎?還是更聰明一些?」曹三好像已經猜到陳雲生心中所想,對方的表情他見過很多次了,只不過每次都出現在不同人臉上。
她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一共三枚一點,兩枚三點,這意味著曹子建需要有五枚三點才能拿下這場比賽。二次賭局的盤口也隨之變化,金芙蓉和曹三的賠率變為了二分半比一。
在陳雲生納悶的時候,對方一雙如水的眼睛已經依次在眾人身上打量了一遍。年輕人首先說話,「我觀察你們半天了,有沒有興趣賭上一賭?」
「也是俗人一個。」曹三心中如是說。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金芙蓉為自己的不冷靜找了一個台階。
「好啊,請吧。」曹子建優雅地拿起骰寶在空中晃了幾下,依然那麼專註,只不過表情多了一絲輕視。對於曾經拜在他手下的人,他很少表現出應有的重視,在他的世界觀中,只要敗給過他一次,無論對方如何努力,一定會敗給他無數次。
「五枚五點。」金芙蓉說的很快,似乎根本就沒有思考。
「這女人要輸慘了。」
「哦?也好,我會贏光了你的晚輩,再來贏你。這樣的樂趣會多很多。」曹三似乎不準備輕易放過這樣一個有趣的異鄉人。
「曹三認真起來了。」
「七枚五點。」金芙蓉鳳目圓睜,看著對方,她豁出去了。
「天吶,我不忍心看到那麼漂亮的女子被他狂虐的樣子。」
金芙蓉大風大浪見的和-圖-書多了,越是人多的情況下,她越是鎮靜,一雙妙目掃過眾人,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真如污泥之中清潔淡雅的芙蓉一般。
金芙蓉打開骰寶,撇了一眼其中的數字,首先說道:「三枚三點。」
「來了。」曹三嘴角上翹,他知道對方開始發動攻擊了,對他來說,四枚四點遠遠不是開盅的時機,「四枚五點。」
據他所知,賭坊為了防止在賭博過程中有修士利用自己的元神作弊,多半不歡迎修士參賭。在一些大賭坊,賭具上也都做了手腳,防止有人用元神刺探。
「還是這個思路,這個女人太死板了。」曹子建心中暗道。
「這樣吧,我覺得這樣賭下去很是無聊,我們不如玩大點。」金芙蓉眼光閃爍,又回到的最初的那副神態。
「我說最好還是換正主出場,你不是我的對手。」曹三對金芙蓉不屑道。
賭桌很快就安排好了,曹三在這個賭場還是有些影響力的。人們也都停止賭錢,圍在桌子旁邊觀戰。在賭場中,樂趣不全是來自賭錢,更來自觀戰和約斗。很多驚世駭俗的對賭比贏錢更令這些尋找樂子的人興奮。
四周一片安靜,曹三從容地打開他黑色的骰寶,只見裏面安靜地躺著一水的三點。「小姑娘,怎麼樣,知道三爺的厲害了吧。」
曹子建思忖了一會兒,喊出了一個絕大的點數,「八枚三點。」在尋常的賭鬥中,這個數字已經足夠大了,十枚骰子中,一共要有八枚是三點,或者一點。
hetubook.com.com女人就是女人,頭髮長見識短。」
「有好戲看了。」
「五枚四點。」
「開盅。」金芙蓉果斷地說道。
金芙蓉當即會意,笑嘻嘻地來到曹三眼前,「你若贏了我,師叔自然會和你賭。」
「開盅!」曹三一臉得意,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芙蓉,你去給這個年輕人一些教訓。狠狠的贏他,不要客氣。」陳雲生對女子眨了一下眼。
四周的人開始起鬨,一時間賭坊中亂作一團。這時候有些人竟然以賭局的結果為籌,開始了另一場聲勢浩大的二次賭局。這些專業的賭徒們竟然設立的盤口,此時金芙蓉和曹子建的賠率是三比一。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粗陋的笑聲,這些賭徒對於樗蒲這種稍微複雜的玩法有些嗤之以鼻。並非他們無法掌握,而是整個過程太緩慢,不如直接比大小來的更直接。
這是一個年紀不小的低矮老頭跑到金芙蓉面前,指著桌上的骰子和骰寶說道:「女孩子不可亂說,這裏的賭具都是精心設計的,就算金丹修士來了,也無法在賭具上做文章。第一,神念無法刺穿骰寶。第二,骰子在搖晃的時候,沒有聲響,也無法通過聽覺來判斷其中的點數。」
「七枚二點。」金芙蓉突然喊出了一個置對手于死地的數字。四周的人逐漸安靜下來,他們知道決定輸贏的時刻到了。
「他為何如此肆無忌憚?」
人們嘰嘰喳喳,議論紛紛,一些人臉上表現出憂慮,更多人則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看著這樣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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