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浮沉
第三十一章 未完的賭鬥

「借刀殺人?難道你已經為司天閣選好了一柄刀嗎?」
黑骨安靜地看著陳雲生,過了很長時間,他才說道:「你是第一個對我說出這樣話的人。你的眼神中儘是黑暗,竟然令我感到恐懼。雖然我不信蒼天是那個手持鐮刀的人,但同樣不能說你就是那個人。不過我依然為你沒有陷入單純的仇恨感到高興。」
「然。」尉遲雪的回答簡潔有力。
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陳雲生嘆息道:「二十年了,很多人和事情都變了,唯獨你變得最少。」
「哦?黑骨堂主可是剛剛和我說完,怎麼會再度找我呢?」陳雲生疑惑地看著對方,他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質有些熟悉,卻不記得在哪見過,更重要的是,他內心對這股氣息有一絲警覺,這並不是個好兆頭。
「還沒有,不過快了。」
「好吧,既然如此,你留下來吧。」陳雲生很慷慨地指了指自己的床,說道:「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睡我的床。今夜我要打坐恢復。」
不待對方說完,陳雲生左手的鳳刃已經安靜地划向來人的脖頸了。他沒有激發電芒,也沒有使用鳳突,而是用了一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橫斬。然而就是這種尋常武人經常使用的橫斬,在陳雲生手中卻化腐朽為神奇。
白木容臉一板,不悅道:「你以為我上趕著幫你嗎?我苦修二十五載,到了金丹中期,最近發現修為上很難在向前絲毫。應該是積累和圖書外功的時候了,我打算跟著你一起闖蕩一下。」
月光從窗欞透過,灑下一片支離破碎的清輝,懸崖邊的風吹動木窗格發出吱呀吱呀的響動,雖然不是很響,卻很有規律,令陳雲生有些心神不寧,這種情況是很少見的。
……
此時已經月上中天,經歷的大半夜的鬥法和攀談,時間已經到了寅時,只不過現在是冬天,天亮的比較晚而已。陳雲生入定很快,自然而然開始修鍊元磁中吸納法門,來積蓄剛才消耗的元磁力。
「真沒想到這麼一番激斗之後你還有力氣。」他對面的人用手抹去了臉上的附著物,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如劍一樣鋒利的嘴角,和那雙如寒星一般的眸子。
陳雲生嘆了口氣,喃喃說道:「時至今日,報仇已經不是單純意義上的雪恨,更多時候我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審判者,一個手持巨鐮的裁決之人。令那些曾經傷害過別人,或者正在傷害別人的惡人付出代價,僅此而已。」
「第一副堂主?我什麼時候答應你我要做副堂主。」陳雲生一臉奇怪。
沉默了一會,陳雲生突然說道:「我打算在這裏待上幾天。」
「是,我是一個嚴守承諾的人。既然答應和你賭鬥,自然不能言而無信。」尉遲雪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是無奈。
「那最好不過,這些天里,你最好能行使你第一副堂主的職責。」黑骨把自己堂主的架和圖書勢拿捏的很好。
此時女子內心則上演著另一個版本的吐槽,「你可知道這二十五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整日面對三個醜八怪,大蠢蛋,話癆,你再不回來,我要瘋了。」
「尉遲雪?」陳雲生退到距離對方二十丈的地方,詫異地望著眼前這個高瘦的人。
「你?你殺人的手段一流,不去做刺客真是可惜了。」黑骨大咧咧地說道,還對剛剛無謂地損失一個金丹修士耿耿於懷。
「當然不是。她只是觀戰。」陳雲生溫和地看著尉遲雪,渾然不似一個即將進入死斗之人。
「他要我去哪?」陳雲生雙手垂下,肌肉放鬆到了極致。
「好吧。這件事就這樣吧。」陳雲生無奈地說道,這是一種妥協。他知道,就算面對如同黑骨這樣的朋友,做事的時候也不能完全隨心所欲,總要做出讓步。
白木容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要,我去另一個房間好了。」說罷,女子竟然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座精舍二樓有三個房間,另外兩個面積小一些。
「說實話,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樣我便可以直面那些人驚恐的表情。」陳雲生並不介意黑骨的不悅。
陳雲生心中暗笑,此人雖然在賭鬥之時極盡偷奸耍滑之能事,不過總體來說還算守規矩,他雙手報于胸前,微笑看著對方,「今天你來找我是繼續那場未完之斗嗎?」
「你說的黑暗手段是什麼?暗殺嗎?」www.hetubook.com.com陳雲生問道。
正在此時,一個黑影印在了屋門的鏤空窗欞紙上,從這個黑影的形狀上看,屋外的人身材清瘦,應該是很高的。陳雲生的元神再把他掃過了三四遍,並沒有感覺到很澎湃的靈元,按道理說,對方修為應該不高。
「如果是這樣,你為何騙我。直接來找我不解可以了嗎?這樣不能顯得你光明磊落,是條漢子。」陳雲生頗為豪爽地說道。
刀鋒上聚集的金靈氣早就將空氣劈開,只不過陳雲生控制的恰到好處,沒有發出響動而已。對方顯然沒有預料到他有這一手,身子如同鬼魅一般急速向後飄去,連點三下地面,已然飄到二十丈開外,這個距離才是修士決鬥時的安全距離。
「就是剛才你們議事的地……」
「你居然跟著我來到了咸州?」陳雲生對尉遲雪的執著感到由衷欽佩。從東海到咸州何止萬里。
他開始後悔自己的多嘴,因為他已經看到了陳雲生身後的樹梢上立著一個白衣女子,襦裙飄飄,手中拎著一根如同柳條一樣的軟鞭,正對自己躍躍欲試。
陳雲生被安置在一座毗鄰懸崖而建的精舍之中,樓閣一樓會客,二樓居住和當年寒竹居的結構相似。雖然空間不大,卻格外雅緻。
「你打算求找幫手一起對付我?」尉遲雪冷冷看著陳雲生。如果對方回答是,那麼他必然會走開,他日再覓良機。作為一個殺手,他有的是耐www•hetubook.com•com心。
陳雲生的身子更快,一團金色的氣息激得他衣袂飄飄,頭髮乍立而起,雙手的刀如蝴蝶一般翻飛,一息之間竟然斬出十三刀。
「騙你?對,我是騙了你,可惜被你識破了。光明磊落?漢子?這些稱謂並不是一個刺客所追求的。如果光明磊落,又怎麼成為潛伏在暗夜中的殺戮者呢。我本來設計好了一個萬無一失的暗殺之局,在那裡你只有死,可惜你不上當。不過也無所謂了,此時我同樣有信心殺死你,因為你剛剛經歷一場大戰。」
陳雲生站起身來,來到屋門前,輕輕打開那兩扇精緻的木門。一個身穿紅黑相見甲胄的人站外門外,他雙腿並的緊緊的,雙手做了一個抱拳的姿勢,顯得訓練有素。
陳雲生知道對方權謀一流,不過黑骨能做到這一步,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現在,我能做什麼?」陳雲生問道。
和幾位故友聊了很多離別的事情,陳雲生感到有些疲憊,畢竟今天大戰一場,魂力和元磁都消耗了不少。先後送走了言如詩,藍星繁和凌凡。他看了看猶然坐在桌子邊兒,一口一口抿著清茶的白木容皺了皺眉,說道:「木容,你不要回洞府么?天色已經很晚了。」
「當你決定接受火烈子的私鬥請求的時候。不過你的副堂主是個虛職,不需要做什麼具體的事情,之所以這麼安排也是為了日後行事方便而已。否則烈火堂的人都不聽調遣,你又如何報和圖書仇呢?」黑骨淳淳善誘地說道。
「黑骨堂主認為剛才人多耳雜,想單獨和你聊上一聊。」瘦高的人平靜地說道,從他的語氣中,挑不出一絲問題。
尉遲雪一邊說話,一邊把長劍緩慢地提在手中。那柄布滿符文的細長劍身薄的如同一張紙,卻格外堅韌。一水幽藍的光芒蔓延在劍身上。尉遲雪準備動手了。作為一個殺手,任何時候,和對方廢話都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如水波蕩漾開去的刀芒縱橫開闔,向對面那人席捲而去。一柄細長的劍輕盈地在刀鋒之間撩撥,飛快的格開了陳雲生致命的十三刀。十三點寒芒在幾乎同時綻放,又同時熄滅。
「我倒是希望你殺他們的目的多樣一些,不要整日沉浸在仇恨之中。如果你堅持這樣做,一旦當報完仇,就會陷入無盡的迷惘致之中。相信我吧,這樣做對你沒好處。你師父也不願意看到。」黑骨認真地說著,語速很慢,每個字很清楚。
不等陳雲生髮問,屋外的人首先說道:「堂主是否已睡?黑骨堂主有請。」
陳雲生越發的疑惑,他來到白木容身旁說道:「我承認我現在正在做一件艱辛的事情,需要很多修士幫忙,但是也不在乎這一晚啊。你大可以回去,明天再過來嘛。」
白木容抬起頭,一臉愕然地看著陳雲生說道:「我今天不回去。以後也沒打算再回去了。」
「暗殺只是一種,更隱晦的當然還有借刀殺人。」黑骨諱莫如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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