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情長
第一百八十章 率先出水的人

薛離面無表情,在龍首艨艟的船板上來回溜著圈,彷彿一隻飢餓的狼。在他一旁易小虎雙手托腮,獃獃地盯著湖面,自從陳雲生入水之後,他的姿勢就沒有變過。
薛離雙手緊緊抓著船舷,眼盯著如同鏡子一般平靜的湖面,不時轉頭看看李鐵嘴。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他焦急地問道:「李叔,難道我們就這樣等下去?我看應該快快入水協助師叔,時間不等人。」
薛離呆愣地望著李鐵嘴,仔細回味著他這幾句話的含義。
公孫行搶著說道:「姓陳的已經上不來了,他在水下盜珠之時被孽龍發現,此刻恐怕已經餵了龍了。不過相比那龍的體型,他還不夠塞牙縫的。」
柳曉山哼了一聲,看向一旁。
他平時不怎麼說話,可說出的每句話都有種讓人折服的力量,此言一出,船上的眾人頃刻間安靜下來,就算有想要下水的人,如葉思寒也只得老實地放下準備掐訣的雙手。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這個為人|妻母卻仍然美若天仙的女子,只聽梵若曦輕快地說道:「大家不用著急,我看還是等陳雲生上來再說。相信公孫國主有此雅量多等片刻吧。」
公孫行得意洋洋地站在金沙的樓船之上,這麼多天來的屈辱一掃而空,雙手捧著那顆光芒四射的龍珠來在柳曉山面前,恭敬地說道:「我美麗的公主,只有這顆龍珠才略微配得上你的美麗。請接收我卑微的禮物,接受一個卑微和-圖-書者的求親。」
柳曉山看到這個情景,彷彿聽見自己的心臟傳來一聲脆響,彷彿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她獃獃地看著那個駕遁光飛來,得意洋洋的公孫行,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樂翔無聊地搖著摺扇,清冷的風讓他過於冷靜,此時此刻,他的聰穎一點都用不上,只有呆愣愣地看著。
「沒錯就是他!」
一個巨大的黑色拳頭出現在他的頭頂,不做片刻停留,向水面砸去。就在此時,隨著一聲震懾人心的怒吼,一直通體碧綠的蛟龍衝出水面。一雙明燈一樣的眼睛令人窒息,蛟龍身長三十余丈,巨大的鱗片上反射著月亮的光芒。
柳曉山臉上劃過一滴碩大的淚水,堅強地點了點頭。
公孫龍點頭道:「理解,理解,日後金沙和銀沙聯姻之後必然有利於青洲西陸的繁榮昌盛,必被頌揚萬載。」
陳雲生剛剛出水,雙手便不斷掐著法訣,乾淨利落,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縱觀碧波潭四周,真正氣定神閑的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梵若曦,另一個是韓楓。
碧波潭四周,不少看熱鬧的人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大聲喧嘩著,他們等了這麼久就想看到斗龍的情景,哪知道公孫行這麼快就把龍珠取得了,當然滿腹牢騷。
公孫龍雙眼不時看看柳曉山,捻著須髯說道:「柳賢弟的女兒真是天人一般,怪不得犬子不畏艱難險阻也要迎娶過門。他修行上要有https://m.hetubook•com.com這份心,恐怕成就遠不止於此。」
不少人激動地喊了出來。
葉思寒則閉上了眼睛,不去看那潭碧水,臉上毫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江雪芹則望向了天空中那輪名月,雙眉卻緊鎖著,彷彿陷入了沉思之中。
滄瀾八衛在龍首艨艟落地之後,便分佈在湖水的四周,沒人看到他們藏身之處。
持有這種觀點的不在少數,各個都看向李鐵嘴,等待這個修為雖然不高,說話卻極為有分量的人點頭。
公孫龍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喜,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反倒是一旁的柳一生感到了一些悵然,他也說不清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隨著他的話,眾人將目光聚攏在湖面,只見一團團巨大的白色水泡從湖底冒了出來,水面翻江倒海一般沸騰起來。就在眾人驚訝的時候,水面如同炸開了一般,濺起一個高達百丈的巨大水花。
公孫龍看著柳一生說道:「柳公,既然小兒已經將那龍珠取得,明月台是否應該結束了?」
不少人已經將法寶握在手中,就差下水救人了。就在這時,李鐵嘴冷然說道:「都等了半個時辰了,再等等會死嗎?」
這話如刀子一般刺中柳曉山,如不是梵若曦的手一直放在她的手上,早就將那粒菩提珠甩將出去,玉石俱焚了。
公孫龍冷冷笑道:「知子莫若父,明日下不下雨我不知道,可自己的兒子什麼成色老夫心hetubook.com•com中還是有數的。侄女莫急,一會兒就見分曉。」
柳一生略一沉吟剛想應允,便聽一旁的梵若曦說道:「且慢。」
「是師叔!」
李鐵嘴掃視了大家,頗有大帥之風地說道:「大家莫急,不妨算算時間。方才公孫行下水多久?恐怕有半個時辰,可見水底之深,現在判斷他遇險,為時尚早。」
此時龍川的戰船之上已然炸開了鍋,人們不關心結果如何,只關心陳雲生去了哪裡,為何還不上來。
所有人之中,只有韓楓最為輕鬆,他對自己給陳雲生那份東西有絕對的自信。當然他有理由自信,有時候年輕人在做出絕大的成就之時仍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大的價值。他若知道數千年後有人為了他那兩瓶葯的配方被奉為殺人越貨的聖品之時,恐怕現在的表情就不是這麼淡定,而是欣喜若狂吧。
薛離爭執道:「但是公孫行已經取得了龍珠,我們失敗了,還有必要等下去嗎?」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淌,緊張卻如同藤蔓一般越來越勒緊人們的心,柳曉山臉色發白,雙手微微顫抖著,一雙大眼睛中已經儘是淚水。
柳曉山泫然欲泣,悲傷欲絕,手緩慢地伸向了左臂上戴著的精巧鐲子。此時一隻珠圓玉潤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梵若曦溫柔地看著女兒,輕聲道:「相信娘親,再等等會有不同。」
公孫龍老臉上露出一道道深刻的皺紋,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賢弟不必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說。你的初衷老夫理解,銀沙實力不濟怪不得別人。明月台上金沙數位高手的幫忙老夫都看在眼中,記在心中。」
眾人安靜地等待著率先出水的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神念強大到滲透到千丈之下的湖水中一探究竟。對於他們來說除了等待只有等待。
一個人飛快的從水下竄出,速度快過了八成以上的飛空法器,就連普通元嬰修士的遁光也無法比擬。
柳曉山目光一冷,其中迸發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殺意,只不過夜色的籠罩中並不明顯,而公孫行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並沒有發覺。
公孫龍臉上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道:「當然等得,明月台這麼多個日夜都等得了,莫說再等一炷香的光景,就是一天一夜也行。其實本王倒有另一種建議,此刻若我們一同下水,興許還能找到那姓陳的小子一星半點的殘軀。」
柳曉山激動的說不出話,貝齒咬唇,面頰通紅,手又不自覺向那顆鐲子摸去。
公孫龍的實際年紀要遠大於柳一生,說實話他其實和柳一生的父親是一個時代的人。
兩人正說著,突然水面一陣躁動,一股巨大的水花湧起,在水花之中蹦出的一個銀甲照身的人,此人手中捧著一顆明晃晃奪人雙目的珠子,飛快地向金沙這方飛來。
時間如同一鍋糾結的漿糊。
就在四周氣氛焦灼的如同漿糊的時候,突然有一個眼尖且聲音足夠大的戰修指著水面喊道:「你們快看,水底和*圖*書下似乎有動靜。」
一旁的柳曉山實在忍不住了,破口說道:「你怎知贏的一定是公孫行?君無戲言,公孫伯伯是不是太自信了些。」
李鐵嘴聞言雙目驟然睜大,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珠中射出兩道寒光,嚇得薛離打了一個寒戰,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薛離,你記住,沒有到最後時刻,永遠不能言敗。你師叔是為了勝利拼到最後一刻的人,太白峰的火,天水城的血都說明了這一點,在這時候你要相信他。」
他急忙說道:「明月台金沙一方登場的那幾人都是自願而為之,和本王的態度無關。擺擂台最重要的就是公正,相信公孫兄能夠理解。」
梵若曦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眾人在沉悶的氣氛中等待著。
不知怎地,柳一生對對方口中所說的記在心中幾個字總覺得心驚肉跳,有種不詳的感覺。
梵若曦彷彿沒有聽到公孫行所說,仍然對著公孫龍說道:「國主,難道您已經等不得一炷香的光景了嗎?」
柳一生淡淡笑了笑,道:「我對貴公子印象也極好,溫文爾雅,談吐清奇,為不世之才俊。只不過不忍拂了龍川國的面子,才擺下明月台,沒想到為貴國造成這麼多的損失,實在汗顏。」
「那是陳雲生!」
金沙的樓船上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銀沙國君公孫龍。這個面臉陰鷙的中年人的到來令樓船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凝固。
公孫龍和柳一生踞桌而坐,梵若曦和柳曉山則坐在一旁的高腳椅上,並沒有入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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