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六洲
第四十四章 靜心一指

當他完成最後一刀勾勒之後,他決定去看看柳曉山修鍊的怎樣了。走出浣火室的大門,暮秋的風讓他感到有些蕭瑟。重法寺的和尚們仍然如初一般漠然不語。彷彿自己只是這個世界的無聲過客。
「柳施主在修行,不宜打擾,天元大師讓我阻你見她。」女尼伸出手,擋在陳雲生身前。
陳雲生努力地喘著粗氣,這一下將他因為多年不曾大敗而積攢的傲氣加自信打的七零八落。幾個月前他還曾經大戰一個級別遠遠超過自己的斷流城主,即使元嬰中品的修士,也無法一招便將自己拿下。
女尼剪水雙眸掃過陳雲生,道:「不如這樣,如果你要勝了我,我便由你去見柳檀越,如果敗了,請自便吧。」
陳雲生搖頭笑道:「悟明曾經說過,挑中哪部佛典便與哪部佛典有緣,豈能說換就換。況且現在不是已經有了進展么?你若無事,趕緊離去,不要妨礙我修行。」
他小心翼翼的將象牙剖開,從切面入手,將其從中軸剖成十六個同心的圓環。這樣做的目的是增大象牙表面可以布陣的面積。這份工作需要極為精準的力道控制和巧妙的御物手段,這些對於陳雲生而言也並不輕鬆。沒有一個凡間的匠師能夠做到這一點。
「我總覺得這門法相修鍊的法門有問題。你不如換一個來修鍊。」無念自言自語道。
陳雲生動工之前首先在紙上將自己的想法繪製完畢,經過反https://www.hetubook.com.com覆的斟酌,花了十余天才完成。此時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他已經完全沒有時間的概念了。
陳雲生取出自己精巧的布陣工具。這些工具幾乎從他入道之初便跟隨著他,種類日漸繁多,最後居然琳琳朗朗一百多種。在外行人的眼中是一堆雜物,在他的眼中卻如同老朋友一般。
女尼來到陳雲生身前,輕輕撩起了面紗,那張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絲淺笑,「陳公子,這一下可舒坦?」
不過這對陳雲生來說絕對是一種莫大的鼓舞,是一種從無到有的突破。原來自己的瓶頸居然在陰靈的數量不夠多,這個對於別人來說是頭疼的問題,對他來說卻不算什麼。實在不行多布下幾重法陣了事。而容器,元磁球對於他來說也是予取予求。
雖然提純陰靈的法陣已經被他精簡過很多次了,可要布在一個可以握在手中的法器之上,還是有不小的難度的。陳雲生選擇的材料是白靈象牙。
這種材料最為適合隔絕一切靈氣,能有效防止陰靈接觸靈氣而湮滅。布陣的材料為太虛金晶,這種晶體導靈的能力比秘銀還要強上很多。還有幾件輔材,也都是極為難尋之物。就算在太白峰上也不一定能夠集齊。沒想到重法寺卻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很多。從這點上看,這些和尚的本事都不小。
睜眼的第一件事情就www•hetubook•com.com是在白靈象牙表面部署法陣。其實煉器之道說白了和法陣之道異曲同工。一個是往大里發展,一個是向小里延伸。向大發展到極致無疑十分的困難,向小延伸到極致也是一個道理。
陳雲生話音剛落,那女尼已經出手,彷彿她早就料到陳雲生會如此說。兩指當空虛點,一道凌厲的指力貫穿了他的胸口。陳雲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重重撞在身後十丈遠的銅製香爐上,硬生生將那香爐撞塌了一個角。
陳雲生拍了一下大腿,道:「如此甚好,我給你列一份單子,幫我收集這些材料,我有大用。」
陳雲生知道對方口中的人便是悟明,他掙扎著坐起來,道:「你到底是誰?」
無念一愣,道:「有啊。僧人也要使用佛器。只不過製作手法與道家不同而已。可地火和製作法器的材料卻都差不多。」
陳雲生不以為然道:「大師的恩義我自然記得。不過不表示我會放棄自己的意願。如果見什麼人,說什麼話都要感恩戴德,那這樣的恩義不要也罷。」
女尼微笑道:「聽聞你們二人接下天元大師的委託,只因你們修為不夠,天元大師費了不少力氣幫你們提升道行。不僅污了聖泉,且開放小須彌諸天法陣圖讓你們挑選,甚至為那女子開了慧根,將通天佛眼傾囊相送。如此厚待難道還不會你們的苦修嗎?」
他採用的方法是在自己的龐大的和-圖-書識海之中推演法相佛典中的諸般變化,陳雲生有種回歸幻塵空間的感覺,當年他也是這般度過那悠長的歲月。
陳雲生咳嗽著吐出一口血沫子,反省著自己的輕敵和大意,如果他再距離對方多一丈遠,便能躲過這毫無徵兆的一下。
陳雲生心中不悅,就算自己前些日子廢寢忘食的時候,知客僧仍然可以見到自己,並且送上白粥一碗,為何他卻見不得柳曉山。
陳雲生哼了一聲,道:「偷襲加運氣,真的打起來,我未必會輸。」
無念懵懂地點了點頭。當他拿到陳雲生那份單子的時候,發現上面有很多東西他聞所未聞,更別說見過,頃刻間感嘆自己的那些輩子都白活了。好在重法寺有人精於此道,他也不用擔心。
想到這裏,他點頭道:「那就領教了。」
看到陳雲生一臉淡然,無念卻有些不淡定了,在他的心中,法相併不是很難驅動,不至於花費這麼多能量,雖然他不知道陳雲生的陰靈是如何提純,可單從這一屋子的玄奧法陣來看,就一定不尋常。
女尼笑道:「我就是無念師兄口中的那個禍國殃民的紅顏。法名靜心。」
陳雲生開始閉目沉思佛典,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十天之後了。這十天之中,他的修為沒有半點進步,只不過將操縱陰靈之法修鍊純熟而已。
一切突然發生,又突然結束。沒有任何法術,也沒有任何糾纏和廝鬥。女尼固然佔了偷襲的和_圖_書光,可這一擊從出手,到收手,不到一息,沒有掐訣運靈,沒有祭出法寶,抬手便出,落手便收,當真了得。
陳雲生沒有經歷過春秋兩季重法寺那香客如織的時光,自然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和尚們都惜言如金。不過這個他不在乎,他此刻要看到自己的愛人。想到柳曉山那宜喜宜嗔的樣子,他心中便一陣溫暖。
部署法陣的工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由於持續的時間太長,故而陳雲生在其間斷斷續續的夾雜了一些修鍊法相的時間。
女尼點頭道:「也許是吧。不過奉勸你一句,你的對手比我更強大,而且每天都在進步。如果你勝不了他,又如何面對寺外那些環伺的高手們?」
無念還想再說什麼,看到陳雲生已經閉上雙眼,陷入沉思,只得無奈的轉身離去。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陳雲生突然問道:「重法寺有沒有可以煉製法器的地方?」
這座低矮的建築中有強大的地火噴嘴。不知在火焰中夾雜了什麼東西,溫度極高,勝過他見過的所有地火。
陳雲生雖然覺得這事情狗屁不通,卻壓不住心中的怒氣,他自問現在尚不是悟明的對手,卻不意味著怕每個重法寺的僧人,剛剛淬鍊了身體,正好拿這個女尼試手。
走到柳曉山修鍊的木屋之前,卻被一個被輕紗罩面的女尼擋住了去路。陳雲生對於女尼有天生的不適,看到她們就覺得不自在,這都是拜妙空兒所賜。不過號稱五蘊皆空的www•hetubook•com•com出家人居然也有用輕紗罩面,讓他頗為好奇。
他後背彷彿斷裂一般疼痛,饒是他淬體后也無法承受如此巨力。若淬體之前被這樣打上一下,不死也要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載。
「我修了數十年道,雖然知道修行宜靜,不過修與不修取決於曉山自己,旁人有什麼權力代她決定?」
這件事情做完,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段時間內,他不吃不喝也不睡,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將十六個同心圓的剖面整理好之後,陳雲生一睡三天。
他只知道當他完成陰靈環表面法陣的部署之後已經到了來年的秋末,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這段時間他沒有出過浣火室,也沒有見過柳曉山。
陳雲生要做一件極富挑戰的事情。將提純陰靈的法陣雕琢在一件法器之上。這件法器必須具有提純陰靈,儲納陰靈的作用。
知客僧的到來打破了他的修行,對方帶來一個好消息,陳雲生列出的那份單子上的材料都備齊了。在小和尚的帶領之下,陳雲生來到了重法寺的浣火室。
另外法陣和法器的驅動之道多半不同,法陣需要極其繁複的轉換靈氣的裝置,稱之為靈引。而法器多半不用,因為能量的來源是修士自身的靈元。
靜心點頭道:「沒錯。」
四倍的陰靈貌似起了一些作用,隱約間能夠看到他天靈有一團黯淡的雲團盤旋,看樣子是金剛羅漢法相的先兆。可無論形狀和顏色都和那本佛典記載的相去甚遠。
「你是曉山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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