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傅子遇

女孩卻輕聲說:「Kris,你對我很好,非常好。從來沒人這麼好過。可是,我們都知道,你心裏有個洞,沒人能填滿。所以我只能離開。」
——
「子遇:
所以,她也是一樣的。因為她是這麼深的愛著他,猶如愛著自己的靈魂。
這感覺如此似曾相識,分崩離析,刻骨銘心。像是發生在很多年以前,可又像就在昨天。
「你在幹什麼?」男孩憤怒的抓住他的衣領。
讓你久等了,我的公主。
掛了電話,他問薄靳言:「要不要一起去?跟Linda.」
「Kris!」她走到他身後,卻是孩子們先發現了她,全都一擁而上。
薄靳言助手的電話打來時,傅子遇唯一的感覺,就是冷汗淋漓。
他的未婚妻,三年前被歹徒襲擊重傷,而他出於正當防衛開槍擊傷歹徒。之後,罪犯和他的未婚妻,都被送到醫院急救。一夜之後,罪犯被救活,未婚妻卻已殞命。
只差一點,他就能低頭吻她。
她不想失去他啊。所以寧願踟躇于原地。
四個女孩都高度緊張的聆聽著。然而他給出的選擇如此殘酷:「我會放了你們中的三個人,只帶一個人上船。這個人,會跟我一起死在大海里。但如果沒人願意跟我走,我只能把你們四個全殺掉。」
答應我,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就像以前一樣。人生的長短,並不是衡量幸福與否的標尺。我們不能白頭到老,但這並不代表我們的愛不會永恆。你是那樣善良而正直,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可以幫助很多很多人。祝你幸福,子遇。」
他想,等她再長大一點,大學畢業就向她求婚。呵……還有四年時間,真是好難熬。或者先訂婚是個不錯的主意?
「Joe來了!」「Joe姐姐!」
雖然傅子遇是一年級博士生,在醫學院卻頗有聲望。因為他幾乎囊括了一個男人能有的全部優點:高大、英俊、成績好、家境好、脾氣好。
「Simon跟人抱怨,Kris一直沒跟他上本壘。」
一進屋門,他就把她抵在牆上,裙子撩了起來。少女的嬌嫩,在車上已被他揉捏得足夠濕潤荼蘼。他極其溫柔的親著她,動作卻堅定有力無比,幾乎是一送而入。
有人往長長書架盡頭一指,那裡燈光清亮,有個年輕男人坐在桌前,低頭正安靜閱讀。
傅子遇站起來:「不好意思,打擾了。」
韓雨蒙被誘拐的頭幾天,一直不清楚,那個戴著小丑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誰。
再回到醫院,已經是清晨時分。霧氣籠罩著醫院白色的樓舍,飄渺得好像幻境。薄靳言的手術已經結束了,他躺在病床上,乾枯而了無生氣,像是一具死屍,不知能不能醒,也不知何時會醒。傅子遇在他病床前站了一會兒,從脖子上解下項鏈,打開他緊握成拳的右手,塞了進去。
傅子遇從不承認自己是書獃子。但身為醫學院最優秀的博士生,他還是很喜歡泡在圖書館的。今天下午,他就是想去圖書館借閱今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的最新著作。
面具殺手第一個砍死的,是一名十五歲的少女。滿地的血泊,破碎的頭骨,就在她們面前發生。他似乎也很疲憊困惑,站在那一灘血肉里,沉默了很久。而她們大氣也不敢出,連哭泣都沒有聲音。
「OK,立刻讓他進來。」子遇打開柜子,把一些必要工具拿出來。一轉頭,看到護士放下的病歷,Simon這個英文名字旁,還簽了「薄靳言」三個醒目囂張的中文字。
雨蒙的頭髮已經散亂,晚禮長裙還好端端在身上,只是完全被他推到了腰上,弄得皺皺巴巴。兩條光滑纖長飽滿的大腿,纏著他的腰,整個人都懸空,全靠他的雙臂托著柔軟的臀瓣,隨著他的撞擊,一下下的抖動著。
傅子遇被眾人推選為「代表」,與薄靳言「交涉」,理由是中國人跟中國人好溝通。而且以傅子遇在學校的社會地位,也不可能拒絕這個正義的要求。
那個時候,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好聚好散,但他不想不明不白。
猛然間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雨蒙一下子睜開眼,就見男孩被人生生從自己跟前拽走。
而當她在他懷裡時,那滾燙如燈火般的氣氛,就像要把她灼燒殆盡。
傅子遇忽然又想笑了。
只不過踏出圖書館時,他下意識又回頭,望了望遠處那個桀驁孤立的身影。
韓雨蒙覺得,他會讓你的一切變得更美好。
「你又在幹什麼?」傅子遇的臉色比他更加不好。
這話傳到傅子遇耳朵里,就成了……
他殺掉的三個女人,正是當日幾名主治醫生的家屬。而其他四個女人,儘管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但也是醫生的愛人或者女兒,包括醫學院最傑出的青年、未來醫學界的新星傅子遇的女友,韓雨蒙。
完美大學生傅子遇,在一幫高中生眼裡,簡直是神一般的存在。更何況這天他還帶了一位性感的金髮美女出席,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他是百里挑一的高材生,人脈又活絡,自然很早就到校醫院實習。
在許多人驚訝的目光里,他在他對面坐下,抬頭笑望著他:「嗨,我可以坐這裏嗎?」
說是兩個小時,可這樣的年輕愛侶,一晚上都不知饜足。
「嗨,Joe.」男孩漂亮的側臉在夜色里如同雕塑般,澄澈的藍眼睛里漾著波光,「做我女朋友好嗎?」
薄靳言沒理他。
後來她就喝得有點多了,香檳雞尾酒伏特加……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沒到全醉的時候,但隱隱約約就想放縱。不想再壓抑,壓抑對他的愛和-圖-書情。
因為……因為她的男朋友,她最愛的人,是救死扶傷的醫生。他可以殫精竭慮只為挽救其他人的性命。
其實並不是只有同學們,對這兩個男人奇異的友情感興趣。甚至連學院的教授,都頗感興趣。有一次,醫學院院長遇到犯罪心理系主任,笑著問:「我早就聽說過,你們的Simon是個非常孤僻的傢伙。為什麼Kris會成為他唯一的朋友?是因為Kris的脾氣足夠好嗎?」犯罪心理系主任卻搖了搖頭,答:「你還記得Kris讀本科階段的那起事故嗎?在我看來,恰恰相反。不是Simon需要Kris,而是Kris需要他。我想Simon也很清楚這一點,才會讓Kris成為自己的朋友。」
傅子遇跟這個女友在兩年後分手。她提出分手時,傅子遇很意外:「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還是你有了別人?」
有多少人,在十幾歲時就許諾了一生,卻無法實踐。
那冷意像無處不在的潮水,慢慢的、悄無聲息的攀爬上他的後背。他握著電話,站在無人的走廊里,聽著助手焦急沉痛的說:「Simon失蹤了。」他望著窗外一輪殘陽,一時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薄靳言這次頭都沒抬,淡淡的答:「不看我借來幹什麼?浪費我的時間以及成功引來你們的無聊圍觀嗎?」
不過這個傳言,很快就被打破了。因為傅子遇有了女朋友。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薄靳言。但這完全不妨礙他看清他的幼稚。
成為了他的專用醫生;每天一塊吃飯,到圖書館看書;為他挑選查案助手,幫他處理FBI等各種複雜的人際關係……後來甚至連衣服,都是傅子遇一塊幫他買了。再瑣碎無聊的事,他都任勞任怨的代勞,而薄靳言則理所當然的享受著他的付出。這種相處模式,就這麼固定下來,延續了很多年。
「什麼問題?」
明凈的燈光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只有他衣冠楚楚的獨坐一隅,也沒人跟他同桌。而傅子遇身旁,是一大堆朋友,男男女女笑聲不斷。
他們怕失去。
傍晚時分,兩人走到了大峽谷旁的一棵孤樹下。前方,是陡峭蒼涼的絕壁,背後,是無國界醫生組織數頂象徵希望和救援的白帳。殘陽如血,掛在沙漠的盡頭。每當這個時候,韓雨蒙就會更真切的感受到,在大自然面前,人生是如此渺小而短暫。只因有他相伴,才成全了永恆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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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愛傅子遇。人人也都知道,同為華人學生中的佼佼者,傅子遇幾乎就是個完美而優雅王子。而犯罪心理系那個薄靳言?OMG,不說他冷酷撒旦好了,至少也是個惹不起的怪胎。
眾人的驚呼聲中,韓雨蒙瞪大雙眼。兩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韓雨蒙一時竟答不出來。
薄靳言醒來,是在這天的半夜。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床邊的尹姿淇,然後是靠在沙發上闔眸而眠的兩鬢斑白的父親。然後就是傅子遇,他沒有睡,背對著床站在窗前,望著外頭的一輪明月,似乎在出神。
可是我有信心。因為從很早很早的時候起,我就喜歡了你。
包紮好傷口,薄靳言下了病床,低頭一看胳膊上的繃帶,還微蹙眉頭:「真丑。」傅子遇根本不理他,這時女友來了電話,約他晚上吃飯。
一進醫生辦公室,就見一個年輕男人坐在桌后。跟他一樣黑色的短髮,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明亮溫和的眼睛。
很快,她長到十六歲上了高中,而他上了大學。
二十歲的Kris,就比她見過的絕大多數男人,更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傅子遇繼續笑盈盈的問:「被誰借走了?」
有人跟她說過,這個男人的心裏有個洞,如果你仔細傾聽,會聽到裡頭空空蕩蕩的迴音。
薄靳言被營救已經是半年後。他在醫院搶救了四天四夜,傅子遇就在醫院守了四天四夜。
傅子遇愣了一下。
他最喜歡的j□j地點很傳統,依舊是床。但他們也曾在朝霧瀰漫的林間別墅陽台上做過,在沙漠的帳篷里做過,甚至在他那輛雷克薩斯的後座上極盡纏綿……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因為她了解他的一切喜好,親密得好像一個人。
韓父韓母正在一樓喝茶。韓雨蒙跑下去時,剛好看到傭人給Kris開門。他今天穿著白襯衣,休閑西裝,更襯得整個人修長俊秀。
但這也正常。他們暑假才有了第一次,然後就分開了。相對於她來說,他已經是成年男人了,當然慾望會比較強烈。
那天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傅子遇照常上班、照常下班,照常定了薄靳言喜歡的那家日式料理外賣,並且再一次感嘆自己活得像個在帶孩子的保姆。
吻了很久很久后,他抱著她,坐在陽台上。陽台外是一棵大梧桐樹,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而她的哥哥,焦急的在外頭敲門:「Kris!你跟Joe在裡頭幹什麼!老天,你要是敢對我妹妹做什麼,我一定殺了你。」
如果說生離死別令人惶然絕望,那麼此刻最後一個遺言電話,對韓雨蒙來說,簡直就是恩賜。她幾乎是顫抖著含淚,拿起了電話筒。
如果說之前還對他的幼稚和聰明,產生了奇異的好感。那此刻,傅子遇感到自己的專業操守遭到了徹底的侮辱。
「我會開船出海。」他說,「我是自由的,不會死在警方那噁心的子彈下。而你們……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這次也是——他在念大二,她還在高和-圖-書中。他比她忙得多,兩人快有一星期沒見了,這一親上,雨蒙就感覺到他熱烈而壓抑的慾望。
對於十八歲的韓雨蒙來說,這份愛多了一種超越年齡的厚重。
他也是這樣,在明明風平浪靜的快樂日子里,突然接到一通失蹤電話。
在之後的十多年裡,他是哥哥,是鄰居,是朋友,是青梅竹馬無可取代。
隨著案件一次次偵破,薄靳言在FBI算是聲名大躁,幫助他們破案也越來越多。
這是兩人志願支援非洲的第四十三天。在跟他來這裏之前,韓雨蒙並不知道,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貧瘠絕望的土地。而傅子遇十六歲時第一次來這裏,現在已經是第五次。
薄靳言穿好外套,淡淡答:「這起案子的罪犯中了彈,還在醫院搶救,我要趕過去。」
為了「安全的」吃魚,他竟然付出了這麼多精力。
然而在如此美好的音樂燈光夜色里,韓雨蒙一點也不高興。她覺得這是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個生日。看著美女的手挽在傅子遇的胳膊里,她就想把他們倆都丟出去。
站了足足十分鐘,其實還沒到約定時間。但遠遠的,終於望見一輛熟悉的雷克薩斯,沿著小鎮公路駛來。
而在其他女孩如釋重負但又歉疚同情的眼光里,他卻笑了,問:「為什麼?」
兩人被拉開后,韓雨蒙只看著傅子遇,生氣的拉著他的手:「你跟我過來!」說完也不理其他任何人,拉著他就上了樓。
不過這個圈子的規則,跟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同的。簡單的說,就是傅子遇基本成了薄靳言的保姆。
孩子們對她的喜愛,令她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索性席地坐下,打開背包,將糖果和水分發給孩子們。他們越發雀躍歡呼,而她在孩子們的簇擁中抬頭,恰好撞上他望過來的目光,溫柔含笑,像是沙漠里最清澈的月光。
身後諸人,都為薄靳言的冷傲而忿忿。傅子遇卻半點沒生氣,而是語氣溫和的問:「我想問問,這本書如果你暫時不看,我能否先借走?」
我的女孩,最美好的女孩。
韓雨蒙整張臉就像通紅的蘋果。哪裡想到才一星期沒見,Kris會變得這麼狂野?
當薄靳言和傅子遇成為了一個「小圈子」時,幾乎驚掉了馬里蘭大學里所有人的眼鏡。
Kris,Kris,我的子遇。
你確定我們要開始?
韓雨蒙怔怔的望著他,沒回答。
Kris.
十七歲的少女,屬於他的女孩,他的初戀,他的唯一,嬌嫩得像沾著露水的花瓣,在他懷裡顫慄,綻放。巨大的憐惜被勾起,只想就此埋在她身體里永不離去,讓她感受他的存在,他是這麼的、這麼的想要跟她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什麼都不想管,只想跟這個女孩在一起。
唯獨不是她的男朋友。
「Kris!(克瑞斯)」她用力揮舞著纖細修長的手臂,轉身提著裙子就跑下了樓。在樓梯遇到哥哥,他佯裝生氣的皺眉:「有點淑女的矜持好不好?現在你眼裡只有Kris了!」
不是怕太了解彼此缺乏激|情,也不是因為情竇初開羞澀難言。
——
「他吃魚被刺卡住了喉嚨。」
天色如同一團濃墨,星光燈光就是碎玉點綴其中。雨蒙被他壓在車椅上,鋪天蓋地間,只能看到他烏黑璀璨的眉目。
韓雨蒙又歡喜又忐忑,只伸手勾著他的脖子:「你確定?」
她承載了我對愛情的所有夢想,她記錄了我所有的熱情和忠貞。
傅子遇第二次見到薄靳言,是在校醫院里。
他第一次受傷,是被歹徒射出的一顆子彈,擦傷了手臂。也沒讓警隊醫生包紮,而是直接去找傅子遇。
他也許會寵愛你如同世間珍寶,但你永遠走不進他的心。
這是雨蒙最喜歡的一部分。因為從那些纏綿的親吻里,她能感覺到,他深深的憐惜。
失去她,我的人生註定無法再圓滿完美。但我又怎麼可能奢望,上天賜給我第二個這樣的女人?
直至她十六歲生日晚宴那天。
韓雨蒙想,自己也許知道他在顧慮什麼。因為他的顧慮,就是她的顧慮。
男孩手撐在椅背上,彎腰吻下來。雨蒙緩緩閉上眼睛,迎接這個未知的苦澀的吻……
傅子遇頭一次因為自己的一句戲言,感到陣陣愧疚。
我曾經愛過一個女人,她如同天使般完美。
兩人是從停車場一路親到電梯里的。到家門口時,雨蒙整個人已經掛在他身上,不分東南西北、火熱的舌吻著。
傅子遇大大方方在他對面坐下,言笑晏晏的盯著他:「嗨,我是傅子遇。」
傅子遇笑笑:「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抱歉我今天狀態不好,一會兒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家。」
而隨著對兇手背景的深度挖掘,FBI終於明白,他為什麼要誘拐這些女孩。
傅子遇看著他鮮血淋漓的胳膊,就皺起了眉頭:「你不是說,只負責分析,不做體力活兒。為什麼還會受傷?」
這天午後,他正在辦公室里休憩,護士來敲門:「Kris,吉姆醫生吃飯還沒回來。來了個病人,他有個小問題,你能否處理一下?」
打好飯時,傅子遇特意繞了個大圈,經過他身旁。這一路過,卻又忍不住笑了。
是同班的男生,所有人心中的王子,金髮碧眼,英俊高大。
有人說,當你愛一個人,他也許會改變你的人生。
的確是個我行我素的怪胎,但似乎並不讓人覺得討厭。他想。
韓雨蒙五歲就認識傅子遇了,那年他八歲。
然而黎明前的黑暗,永遠是最黑暗的。傍晚的時候,他突然奇異的平靜下和圖書來。甚至堪稱溫柔的,走到骯髒狼狽的鐵籠前,對她們宣布了最後的命運。
他們知道彼此的一切喜好,一切習慣。她甚至知道,他最癢的地方在後頸處。每當她佯裝發脾氣撓他那裡,總是被人高馬大的他攔腰抱起,然後似笑非笑的盯著。
然後又過了兩天,他又殺了兩個人。剩下四個活著的女孩,被精神和身體雙重摺磨得猶如即將凋零的花朵。而韓雨蒙只能每天小心翼翼,強忍著不去想,下一個死的如果是自己,要怎麼辦?
傅子遇沉默片刻,非常禮貌、謙遜的笑了:「當然,有任何問題,我個人負全責。我會在你的病曆本上簽字。」
「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他說,「我是公平的,你可以打給你最深愛的男人。等我們出海后,我會把電話錄音寄給他。」
「早點回來,注意安全。」他們放心的將女兒再次交給了這位青年。
傍晚的馬里蘭市,暮光湛湛,寧靜漂亮。
用「曖昧」一詞形容,最精準不過。每次參加舞會,他的舞伴必然是她;他會似遠似近的輕摟著她的腰;他會在燈下注視她甜美的笑靨,嘴角始終噙著淺淺的溫柔的笑。
只想天天月月年年,都跟你在一起。
最後一天,一切彷彿都有所徵兆。
而現在,薄靳言顯然正心安理得的把他的霸王特權發揮到極致——他面前的桌上,至少堆放了二十本書。他們醫學院學生心心嚮往的那本神作,就被他很隨意的丟在一堆書里。
然而他面無表情的低頭繼續看書。
「我真想現在就向你求婚。」他說。
薄靳言的目光淡淡掃過他,沒出聲,坐下。
薄靳言似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剛要離去,又聽到傅子遇說:「對了,鑒於你如此擔心有併發症,我的醫囑是:一個月內最好不要吃魚,避免再次被魚刺卡住——你那細微的傷口就可能有無法預知的感染。」
傅子遇無奈的笑——這傢伙什麼時候都是振振有詞。其實他早就聽FBI的朋友報過信了,分明是薄靳言一介書生武力值太低,才會被流彈誤傷。
「當然,他們當然是Gay。」
這場鬥毆很快就結束了。
在韓雨蒙短暫的十九年的人生里,從沒像此刻這樣痛苦,這樣絕望覆頂。其他女孩都在沉默,她們眼裡只有驚恐和逃避。唯有她在短暫的靜默后,抬頭直視著他的眼睛:「我跟你去。」
如果是這樣的速度,二十本書,這個男人真的能在一下午看完。
——傅子遇篇
……
韓雨蒙抬頭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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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斷和治療過程很快。傅子遇那雙拿手術刀的手,拿個鑷子從他喉嚨里夾出根細刺,輕而易舉。只是望著冷麵天才揉著自己的喉嚨,極難得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傅子遇居然也有種欣慰和榮幸的感覺。
Kris禮貌的朝韓父韓母頷首打招呼,文質彬彬的模樣,令他們也覺這樣一對小兒女站在一起,實在賞心悅目登對無比。
他愛她,從童年起,猶如愛自己的靈魂。忍不住想要把她娶回家,就這麼珍藏一輩子,多好?
「面具殺手案」發生在2007年,美國馬里蘭州。當年,還名不見經傳的犯罪心理學天才薄靳言,在看到警方的相關報道后,寄了封信給FBI,詳細給出了罪犯的犯罪心理畫像。四天後,在這份畫像的幫助下,警方成功破案。當他們趕到用於囚禁受害者的海邊小屋時,救出了三名生還者,挖出了其餘三人骸骨,唯有韓雨蒙和罪犯不知所蹤,海岸巡邏隊搜尋了附近數百公里的海域。根據天氣情況和船體殘骸,最終判斷他們遇到風暴,船毀人亡,屍沉大海。
「去我家?」他意有所指。
他在墓碑前站了很久,最後只說了一句話:「Joe,如果你在天有靈,請讓Simon活下來。」
她坐在長椅上吹風,很快就有人跟了過來。
而這一幕,在傅子遇眼裡又是如何呢?
傅子遇怔了一下。
他卻感覺到右手似乎握著什麼東西,伸開手掌一看,是串很眼熟的項鏈。他知道心形吊墜里是什麼,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相擁的合影。女人的照片,還在他的受害者資料庫里出現過。
我好喜歡你,我好喜歡你。
OK,醫學院學生診病當然是不合規矩的,病人擔心效果也正常。但是老天,你只是被一根毛髮般的魚刺輕輕扎住,而且已經完全取了出來,見鬼的併發症!
傅子遇雖然年長几歲,但他是斯文的醫科生。男孩卻是高中籃球隊長,肌肉精壯又發達。很快兩人臉上都掛了彩——當然傅子遇看起來更加慘不忍睹些。
當然,兩個同樣英俊優秀的華人男子,形影不離出現在校園裡,每次總能吸引許多人的目光。大家無一例外的認為,他們是Gay。對於這個傳言,傅子遇只是失笑說:「當然不是,我們是兄弟。」而薄靳言……他根本不在乎別人講什麼,甚至某一次,犯罪心理系有個還算能跟他講上話的師弟,問他是不是gay。他想了想,非常嚴謹的回答:「我現在跟Kris的關係,的確跟gay沒有多大區別——除了我們沒有肉體關係。」
他們一定會永遠相愛下去,她想,還有什麼可以改變他們呢?
直至快到韓家的門禁時間,Kris才依依不捨從她身體里出來,可還是摟著她,一寸寸親吻她濕膩膩的皮膚。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知道你在害怕什麼。
傅子遇特別誠懇的點頭:「一個月。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麼奇怪。
但她卻早已愛上m.hetubook.com.com他,從年幼的她懂得「愛情」這個詞的意義開始,她就知道是他。那麼好的男孩,僅僅是暗戀他,就讓她品嘗到愛情里許多許多的甜蜜。
他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失去。然而在電話后僅僅三天,他永遠失去了Joe。
模模糊糊間,一個人走到了游泳池邊。蕩漾的水光映著星月,跟隔著數米遠的Party,簡直是兩個世界。
回到書獃子群里,大家看他神色如常的空手而歸,都有些失望。傅子遇卻心平氣和的說:「事實上,他並沒有做違反圖書館規定的事,也談不上『霸佔』——我想他在借閱時間里能看完那些書。」他聳聳肩,甚至唇畔還有一絲自嘲的笑:「儘管這有點侮辱我們的智商,但我們不能因為這件事指責他。」
薄靳言想對他們笑笑,但是卻發現嘴角勾不動。尹姿淇立刻緊握著他的一隻手,埋頭喜極而泣;而父親快步走上前,兩眼都是淚光,按下床頭的呼喚鈴。
真是令他苦笑無語。
所以此刻傅子遇開口,膚色不同的幾個學生都轉過來。然而出乎他的預料,他們都露出無奈而失望的神色:「沒有,已經被人借走了。」
「子遇……子遇……」每當在他懷裡呼吸困難時,雨蒙就喜歡喊他的中文名字。而這總是令他笑意更深。
他想,原來她跟他想的不一樣。他以為美國長大的嬌小姐,即使正直善良,但也不一定吃得了非洲的苦。可她卻追隨著他的步伐,做的很好。
他用的是中文。薄靳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清俊似玉的臉頰上,那雙修長的眼平靜無波,就像在看一團空氣。
人生如此無常,即使十六歲的韓雨蒙,也看過許多聚散離合。他們是這麼好的朋友,可以一直這樣擁有彼此,直至老去。倘若真的成了情人,日後分手,就會永遠失去彼此。
眾人都有些無奈,但既然傅子遇這麼說了,而且還在理,也只好作罷。鬱悶的等薄靳言「御覽」完畢,再伺機下手。而傅子遇見薄靳言把那本書排在最後一個看,估計著是輪不到自己了,索性先走了。
他的身軀驟然一頓,從她胸口抬頭,定定的望著她。那清亮的眼睛里,升起很濃很濃的笑意。
她喜歡這種厚重。喜歡與他相關的一切事。
沒人能一下午看完二十本書。這傢伙卻把這麼多珍貴熱門書籍囤積在自己的地盤裡,這跟幼稚園小朋友霸佔玩具有何區別?不愧為十九歲的跳級博士生。智商雖然破表,情商卻被丟到爪哇國去了。
那天面具殺手很焦躁,他一直在看新聞。而新聞里的消息無疑是令被困的女孩們振奮的——據聞FBI在某位年輕的犯罪心理學天才的幫助下,公布了兇手的側寫畫像。大規模的搜捕正在展開。韓雨蒙甚至有預感,警察今天就會找到這裏。
我會如她期望般,幸福的生活一生;如她期望般,盡我所能幫助更多的人。這就是對她曾經賦予我的愛情的最好回報。
韓雨蒙背著幾瓶水和一些糖果,走過幾頂白色帳篷,遠遠便見傅子遇立在一張簡陋的小桌前,正在為一位年邁的黑人量血壓。旁邊還圍著好幾個黑人小孩,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眼睛卻澄亮無比。
「還能是誰?」有個身材矮小戴著眼鏡的亞洲學生憤憤道,「圖書館霸主Simon.」
他最喜歡親吻我的眼睛。韓雨蒙想,他最喜歡的花是康乃馨,最討厭陳年書櫃打開時的霉舊味道,最鄙視醫生為了利益放棄職業道德。
薄靳言很淡漠的看他一眼:「難道看到罪犯從我面前逃走,我還要退避三舍?」
那如果你愛上一個正直而偉大的男人呢?
為什麼?
這時傅子遇已經走到他身旁,兩人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傅子遇的眼眶隱隱濕潤,單膝在床邊蹲下,握住了他的手,把那條項鏈,握在兩個人的掌心。
到了此刻,薄靳言好像才正眼看向了他,低沉悅耳的嗓音,漆黑淡漠的眼睛,隱隱帶著不悅和質疑:「一個月?」
每個交際圈,不論大小,都有其約定俗成的地位劃分。那麼薄靳言,應該就算是書獃子圈裡名副其實的霸王。因為他智商極高成績極好,脾氣還極傲慢。而且他從本科生階段就開始幫助FBI破案,所以他又很「酷」。哪怕是學校里真正的黑道家族學生,也不願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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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靳言出事那天,是個陽光燦爛的星期五。
他上大學后,就從家裡搬出來住了。韓雨蒙臉色發燙,用手指戳戳他的臉:「我們還要去Party呢!」
……
熾熱的陽光,熏烤著龜裂堅硬的土地。沒有一絲風,令人口乾舌燥。
譬如一個月前,傅子遇對薄靳言,只多次聽聞他的大名,卻始終沒有在校園遇到過。而現在,到學校餐廳吃個飯,都能邂逅。
她只能跟其他五個被困少女,膽戰心驚的縮在鐵籠里,期望殺戮的斧頭,不會首先落在自己身上。
傅子遇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拋去這男人如傳聞般強大的毒舌不說,他還注意到,薄靳言翻書的速度極快,一頁、一頁、一頁……他的手指就像滑鼠,輕快的從頁面自上而下划落,而視線也就追隨著手指,飛快的移動……然後一頁就看完了。就他愣神這一會兒功夫,薄靳言已經翻了五六頁。
「……」薄靳言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幾乎是同一瞬間,那三個人都抬頭、轉身,朝他望過來,表情極為震動。
可好像有某種默契,他們誰都不說。長達一兩年的時間里,他們就這麼遊走于情人和朋友的邊緣www.hetubook.com•com。沒有其他人搗亂,比誰都親密,但就是沒往前踏一步。
此時傅子遇的老媽子性格已經全面成型,很自然而然就問:「那你晚上吃什麼?」
筆挺的西裝將他襯得俊美|逼人,白皙的俊臉隱隱泛著紅暈,又有些陰沉。那雙從來溫柔的眼睛,明顯生氣的望著她。
醫生的使命是救死扶傷。可他們為什麼要去救那些骯髒的渣滓?他不明白,也不允許。既然他們選擇拯救罪惡,選擇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那麼他就奪去他們最愛的人,這樣他們才能看到,罪惡有多可怕。
是大一新生,也是亞洲人,清秀可愛得純潔的百合。人人都誇傅子遇艷福不淺,因為這麼嬌嫩的小姑娘,誰不羡艷?
「我確定。」他和她親密熟悉的好像一個人,他完全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聲在她耳邊說:「別生氣,那個女人是我母親同事的女兒,非要我今天帶她玩——我甚至沒記住她叫什麼名字。事實上,我本來就想等你十六歲生日,向你表白。」
不過,當身後諸人都有些緊張的拭目以待時,傅子遇看著幾米遠外的男人,卻有點想笑。
這晚傅子遇跟女友吃飯時,總有些心不在焉。女友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
八月的馬里蘭大學,藍天碧透,陽光澄澈。微微熾熱的午後,清涼宜人的圖書館,是書獃子們最好的去處。
很多時候,他們的親熱都是以雨蒙的挑逗開始,以她的潰敗告終。旁人都不知道,看似溫柔厚道無比的Kris,一旦親熱起來,又凶又霸道。
……
……
如他預料般,薄靳言乾脆拒絕了:「沒興趣。」
韓雨蒙穿一身淺藍抹胸晚禮裙,長發高高束起,站在二樓陽台上。晚風吹拂著白皙裸|露的肩頭,帶來絲絲點點的涼意,她也不在意。
「哦。」傅子遇很隨意的答了一句,卻不挪窩,自顧自吃了起來。
韓雨蒙笑著跑遠不回答,心想:哪裡是現在啊?從很早很早的時候起,我的眼裡就只有他了。
「我吃飯不喜歡旁邊有人。」
因為全美聞名的犯罪心理學天才,剛剛二十歲就已經幫助FBI破了幾起大案的年輕男人,正一手持刀,一手持叉,旁邊還放著雙筷子,修長的眉頭輕蹙著,專心致志在剔魚肉。一整條魚已經被他剔得差不多了,只剩個骨架,旁邊的盤子里,堆著層層疊疊的魚肉,還有挑出來的一堆細細密密的刺,煞為壯觀。
我向你承諾,不會讓我們的愛情失敗,直至終老。
他們才不理憤怒的哥哥呢,抱著一直親一直親,直到賓客都散去,十二點整,他星眸燦爛的低頭看著她:「生日快樂,我的公主。」
他的小姑娘,讓他都忍不住了。
傅子遇原本在整理醫藥箱里的工具,聽到這話,微微一怔。他這一剎那的分神,並沒有逃脫薄靳言的眼睛。而他只平靜的望了他一眼,走了。
從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起,就有個夢想。
而傅子遇抱著心愛的女人,面對著廣袤而荒蕪的天地,想的是什麼呢?
事實上,整晚不去更好。
然而熱門的,當然也是搶手的。他剛根據索引走到書架旁,就看到了醫學院其他幾個學生正在尋找。他心裏暗叫一聲糟,臉上卻笑呵呵的走過去,跟他們打招呼:「Hi,找到那本完美的著作了嗎?」
薄靳言今天很暴躁。因為他提出要訪談一名最窮凶極惡的連環殺手,居然被監獄方拒絕了。並且在看資料的時候,由於走神,還被魚刺卡住了喉嚨。喝了一大碗醋后,竟然還卡在那裡。
只在第三天的夜裡,他離開了醫院,驅車前往馬里蘭州,韓雨蒙的墓地。
「告訴你一件事。」她咬著他的耳朵,「我決定了,明年也考馬里蘭大學醫學院。」
「Kris,你來了。謝謝你今天接我去舞會。」在父母面前,雨蒙才是真正的淑女,十七歲的她,優雅大方不輸Kris就讀的大學里,任何成熟的女孩。
雨蒙窩在他的胸膛里,甜甜的笑了。
「謝謝。」薄靳言站起來,又淡淡掃他一眼說,「醫學院的學生診病,如果將來不良影響或併發症,是否醫院也會負責?」
一上車,搖上車窗,韓雨蒙就把手袋丟到一旁,伸手勾住他的脖子。Kris被她親得笑容滿面,也想她想得慌,索性把車停到個角落裡,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狠狠就吻下去。
面具殺手把她帶出了牢籠,帶到了另一個封閉的房間。那裡只有一台電話機,而他的面具后的雙眼堪稱愉悅,愉悅的觀賞著她的痛苦。
他說這番話時,是背對著薄靳言的,所以沒看到後者又抬起頭,瞥了他一眼。
女友看著他微笑俊朗的容顏,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沉默不語。
傅子遇也覺得這女孩很不錯,從此二十四孝男友,精心呵護。只是薄靳言不太喜歡這姑娘,所以他並沒有把自己的女友納入小圈子裡。
——
僅僅對視了一瞬間,兩人同時伸手,緊緊抱住了彼此。壓抑許久的、熾烈如火的吻,就這麼迸發,再難阻擋,再難停止。
我夢想跟你在一起,直至白頭,也不分離。
上一次遇到被魚刺卡住喉嚨的例子,是七歲的小男孩啊。
「晚兩個小時沒事。」他說。
剛進房門,她就感覺到腰間一緊,被他扣在了牆上。年輕男人的呼吸充滿熱力,那雙眼更是澄黑澄亮。
「在想什麼?」傅子遇望著女友若有所思的小臉,低下頭,親吻她的雙眼。韓雨蒙被他親的直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夕陽孤樹下,唯有他倆安靜相擁親吻,長長的繾倦的影子,落在身後赤紅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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